第二章
電話那頭，有人拿起話機，艾米的耳麥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
「感謝訂購。」店員說道。
艾米在椅子上不安地挪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她問道。
店員又重複了一遍訂單，「請問您用什麼方式付款？」她問道。
「噢，算了吧，別跟我來那一套。」肯辛頓用手語答道，「民意調查數據不是用來研究人的，而是用來研究如何取得勝利的。選舉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勝。」
「一周年是一個裡程碑。」他接著說，「是時候你該繼續自己的生活了。」
「她很可愛啊，非常純。有什麼要求嗎？」
「什麼樣的目標？」她問道。
「不錯吧。」艾米聽到那個口音很重的傢伙說道，「她們都很嫩。你要訂一個嗎？來些特別的？」
「那麼，今天感覺怎麼樣？」他問道。
艾米已經被剛才的一幕嚇呆了，全身因為恐懼而僵硬。她喉嚨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
她低頭凝視著地板。
「嗨，『冠軍』，你好嗎？」肯辛頓說，「今天的寵物美容師怎麼樣？天啊，你看上去挺糟糕的，夥計。」
艾米厭惡到極點，但她只能繼續下去。她心想，能不能假裝設備故障來結束這個電話，但她知道這兩個人還會通過其他譯員再次通話的。
「我想是吧。」
「我要視頻，不要只是照片，我喜歡看她們哭喊。」
「好的，您想訂什麼？」女店員問道。
「傑夫已經死了，而他是我和失聰群體的唯一聯繫。」
「建立艾米·凱倫自己的形象，找出對於這個群體什麼才是重要的，然後抓住它。那樣一來，你是作為艾米·凱倫主動成為這個群體的一員，而不是因為你是某人的妻子而被動加入。在傑夫去世之前你是有職業抱負的。你不能只做一些表面的改變，你應該腳踏實地地開始新生活，就好像你計劃要在那個圈子一直存在下去一樣。」
「很好，先生。我能為您做什麼？」她用手語說道。
「我要找的人叫萊尼，他知道視頻電話怎麼打。」他答道。
幾名譯員正在公司休息室享用午餐。房間前面有一台電視，電視上民主黨總統候選人之爭正如火如荼，五名領先者唇槍舌劍、爭論不休。節目的最後，一名記者採訪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克利·比林斯。
「我靠，現在是他媽的半夜，你有病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等到肯辛頓已經無力掙扎，牧羊犬踩住他胸口，用嘴狠狠地咬住老人的喉嚨。它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爪子撕破了肯辛頓身上昂貴的衣料。
艾米在耳麥中聽到敲擊電腦鍵盤的聲音，一會兒，塞米的電腦發出輕輕的提示音，他趕忙查看筆記本屏幕。
「您好，我是全手語視頻電話傳譯服務公司的112號手語譯員。有一個視頻轉接電話呼叫貴店，」艾米說，「您了解視頻電話傳譯服務嗎？」
「晚上好，這裡是全手語視頻電話傳譯服務。有一個來自哈羅德·肯辛頓先生打給克利·比林斯先生的電話。」她對著麥克風說道。
「把她綁起來。」
「謝謝。」男子「答九九藏書」道，用遙控器結束了視頻通話。
「你需要一個繼續作為失聰群體一分子的理由。手語譯者只是你的新職業，但與你現在的生活完全分離，你需要一個目標。」
她做了個鬼臉，「你知道我的意思。」
「5-0-7-0-0-0-6-5。」男子「念」道。
「我還要10雙『多米尼昂』露趾鞋和10雙不露趾的。7碼、7·碼、8碼、8·碼、和9碼，每個尺碼各兩雙。」
「沒問題。您還有其它需要的嗎？」女店員問道。
「怎麼樣，你想從現有貨色中選一個，還是要一個定製的？」萊尼問道。
屏幕上，一條白臉德國牧羊犬走到肯辛頓身後。他伸手想去撫摸它，但沒夠著。
「還好，我剛做了幾個月。有時我感覺自己就是個不速之客。」
「計劃很好，」肯辛頓答道，「結果卻不理想。我們投了大筆錢，然而收效甚微。」
「我會給你發一兩張照片，你決定要哪個。」
「不是，只是我沒想到會這麼…」
男子咧嘴笑了，「是的，謝謝。我要的就是這些了。」
「Visa信用卡。」男子回答道，揚了揚手裡的信用卡。他報出卡號、有效期限和三位安全驗證碼，店員重複一遍讓他確認。很快，交易完成了。
「還好。」
「是的，謝謝你。」比林斯答道。
不過話說回來，她自己打電話時說的話恐怕別人同樣無法理解。儘管在這家公司呆的時間不長，但她發現其實大多數對話聽起來都有些支離破碎，這當然不是因為人們言語粗魯或有意迴避什麼。只有通話雙方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他們之間的對話內容在外人聽來，會因為缺少上下文而一知半解。現代社會節奏緊張，大家打電話時都儘可能提高效率，在短時間內傳遞儘可能多的信息。
「全手語視頻電話傳譯服務，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啊，您好，肯辛頓先生，今天下午過得怎麼樣？」她問候道。
肯辛頓在地板上痛苦地掙扎，轉椅被踢到一邊，托盤打翻了，上面的咖啡和茶點撒了一地。他抓住狗身上的毛拚命地往下拽，但無濟於事。他改用拳頭使勁砸，但他人躺在地上，最多只能夠到狗的側面，起不了什麼作用。狗叼著他的喉嚨拖向一邊。他的左手離狗太近根本使不上勁，右手又夠不著。他手刨腳蹬，試圖站起來，但這隻狗體型太大了，他沒辦法起身。
艾米雙手捂臉無力地抽泣起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她不知道該怎麼去救人。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束手無策地坐在這裏？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那條狗。
「啊，天啊！」艾米叫道。
「嗯，我這兒有些新玩意，我想你會喜歡的。」萊尼語氣軟了下來。
「這樣的想法有些老套啊。」布朗醫生說道，「你為什麼不重塑一個屬於你自己的身份呢？」
「所以我作了加密。」艾米強迫自己繼續翻譯。
「你好，艾米。我很好，謝謝。你好嗎？」他說道。
悲傷心理顧問雷吉納德·J·布朗醫生的辦公室是經過精心裝飾的。房間hｔｔｐs://reａｄ•９9ｃsｗ•ｃoｍ風格無論是顏色還是圖案整體偏向柔和，同時也突出了個人風格，與華盛頓的城市風格相比涇渭分明，整間辦公室充滿了南加利福尼亞低洼沼澤地區的鄉土風情。艾米注意到房間里掛有反映博福特堡捕蝦船生活的照片。雷吉·布朗在維克森林大學獲得醫學博士學位，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完成臨床階段，但那許多黑白照片里站在及膝深的泥沼中的那個男孩，仍然是坐在艾米身邊這個成年男子內心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也是他非常引以為傲的一部分。
「我們談談那件事怎麼樣？」
二
「不，我希望今天能快點過去，我一直在害怕今天的到來。」她答道。
「有特殊要求嗎？」萊尼問道。
「我現在說的不是民意調查，我說的是把我們的錢和最好的策略留到離選舉更近的時候。現在我們爭論不休，既浪費錢又浪費帶寬。我們必須把一些經費和策略留到秋季衝刺，否則選民會拋棄我們。」肯辛頓比劃道。
她敲擊鍵盤接入下一個電話。
「你想要她哭著喊你的名字嗎？這一項目非常受歡迎。」
「喂？」聲音很粗，聽不出是哪的口音。
「不過你看上去不大好。」
「克利，我想你不會忘了我年輕時在軍隊情報部門呆了好幾年吧。冷戰期間我們在德國執行過『蜜罐行動』。我們招募妓|女，包裝她們，訓練她們，安排她們去做東德領導人的情婦。真是骯髒的手段啊，但在那個骯髒的年代不算什麼。儘管通過那些妓|女我們總能得到想要的情報，但是代價也很沉重。她們總是先於我們知情，因此行動總是更快一步。你永遠不能信任她們。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你想要看哪個？喜歡什麼口味？」萊尼問道。
「那邊他媽的究竟怎麼了？」比林斯開始爆粗口了。
「是的，兩種都有庫存，您需要每樣5條？」店員搶先問道。
「歡迎使用全手語視頻電話傳譯服務。請問您想呼叫的號碼是？」
「您希望我們送貨上門嗎？」店員問道。
「你真的認為心理諮詢不會對你產生任何作用嗎？」
「非常了解。樂於效勞。」對方回答道。
「好的，先生。非常高興為您服務。」女店員答道，「請告訴我商品目錄編號。」
「成交。多久發貨？」
「我知道，哈羅德，可候選人不止一個。如果民意調查結果對你來說不理想的話，你們那位不如趁早退出。」
「今天工作時遇到個變態的客戶。」
「那可就如你所願了，是嗎？」肯辛頓瞪著屏幕說，「湯普森能贏的，克利。你比誰都清楚。」
「跟我說說你的新工作吧，你喜歡嗎？」
「『崔妮蒂』面紗有白色和象牙色的嗎？」他又「問」道。
「行啊，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他不在了，你和失聰群體就毫無瓜葛了？」
「不速之客？」他重複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柳條桌的玻璃檯面上放著兩杯冰茶，艾米隔著桌子坐在九*九*藏*書醫生對面。布朗醫生從文件夾中取出記錄本。
肯辛頓轉過頭，大聲嚷道。
「他們可不像我那麼大方啊。廢話少說，快回答我的問題。你現在手頭有多少貨？有新貨嗎？」
「價錢不是問題。」
「定製的。」
「宣傳攻勢非常重要，哈羅德。你必須讓選民一直參与到選舉中。」
「原來如此，看來我們前一階段的治療效果不明顯啊。」
「感覺比之前好多了。」她平靜地說。
「我這兒可不是，我說了算。」塞米「說」道。
「晚上好，先生。我是112號視頻譯員，為您翻譯肯辛頓先生的來電內容。我想您了解我們的服務吧？」
不像其他許多醫生愛使用高背皮椅，雷吉·布朗醫生喜歡坐在波利斯島出產的柳條椅上。這種椅子不僅價格便宜，夏天涼爽，同時也為剛進來的病人提供一個打破沉默的話題。任何人都可以從牆上的照片了解布朗醫生的成長曆程。一個醫生對自己的過去如此坦誠布公，病人也就容易吐露心聲。可能對於來自華盛頓的那些顯赫的客戶，這樣做略顯矯情，但這絲毫沒有影響醫生的業務。
「這一兩天我會通知你具體發貨時間，價錢可能會漲，有附加費用，這你清楚。」
她關上自己工作間的磨砂玻璃門，坐在椅子上，調整好頭上的耳麥，微笑著接進來下一個電話。
「見鬼，我客戶多了去了，不缺你一個。」
「天啊！住手！住手！」艾米反應過來，一邊砸著顯示器一邊大喊。她從椅子上跳下來，臉幾乎貼到屏幕上了。她伸手想去掛斷電話，但又停住了，她有權掛斷電話嗎？這樣合法嗎？她又轉頭去看顯示器，再次伸手想掛電話卻又一次住了手。
「哈羅德，你在嗎？」電話那頭的比林斯毫不知情，有點不耐煩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面部表情嚴肅。在這工作一段時間后，她可以認出許多老客戶。只要她正常上班，她的工作日程難免會和一部分客戶的工作日程同步。一些客戶是溝通工作，另外一些客戶中有許多是孩子上學后白天在家盡享清凈時光的全職媽媽，也有許多是因病無法外出，或者是整天無所事事喜歡煲電話粥的人。
她點點頭。
「不掌握數據的話，你不可能贏得任何選舉。我們必須先拿到數據。如果我們不知道人們的想法，黨內就不可能推出一位適合的候選人。」艾米一邊聽克利·比林斯說話，一邊用手語告訴肯辛頓。
一個女人接起電話，「邁克爾婚禮用品店，很高興為您服務。」
「不僅對於各位代表，對於黨的領導層來說也是很難作出決定的。我們必須集中力量支持合適的總統候選人奪回白宮。所以我們不能在內部選舉中浪費過去數月積蓄的力量。」比林斯朝鏡頭說道。
你說得倒輕巧，她心想。艾米不願跟醫生針鋒相對，於是小心地斟酌著要說的話。
艾米點點頭，看到電腦屏幕上出現的電話號碼，區號是704，在北卡羅來納州夏洛特市。她的耳麥里傳來撥打號碼的聲音。
「像你們美國人喜歡說的九九藏書，從各方面都是。」萊尼答道。
一
女店員向艾米重複了男子訂購的內容，而艾米把它翻譯成手語告訴坐在躺椅上的男子，他點頭表示肯定。
「電話掉線了嗎，女士？」那邊比林斯問艾米。
顯示器中彈出個畫面，一個大塊頭黑人出現在屏幕中。他身後的背景看了讓人噁心，到處堆滿垃圾，但這個男人卻怡然自得地窩在La-Z-Boy躺椅里，腳翹得幾乎和頭一般高。有幾個小孩在他身邊跑來跑去，根本不在意滿地的垃圾。這個男人開始比劃手語。
「他是你丈夫，悲傷很正常，尤其現在是他去世一周年的日子。」他停頓了一下，考慮換一個話題，「覺得天氣怎麼樣？」
艾米用手語回答，「當然可以。請告訴我電話號碼，您想找誰？」
「我不能談論客戶，況且我在上班前其實心情已經很糟了。」
「你好，我想訂購你們商品目錄上的幾條裙子。」他用手語說道。艾米把他的手語翻譯成語音告訴婚禮用品店的人。
艾米猛地拽掉耳麥扔到地上，然後一動不動地瞪著天花板。
塞米從旁邊桌子上的一摞照片中抽出一張，是兒童色情照片。一個孩子擺出誘惑的姿勢，艾米感到一陣噁心。
「是的，我就是這麼想的。」
艾米按號碼撥打了電話，等待電話線那頭有人接起電話。
「你想聊聊那個客戶嗎？？」
三
「是的。」男子答道，「地址是田納西州查塔努加市，4213園林大道145號，郵編37411。」他看著一張紙比劃著。艾米聽店員重複了一遍地址，然後翻譯成手語讓那個男人確認。
「私人？」
「大概兩周。不過可不便宜啊。」
「怎麼了？」電話那頭比林斯問道。
艾米從桌邊站起，把剩飯倒進垃圾桶。又是枯燥的一天。這份工作穩定，不用出差，不會日晒雨淋，但大部分時間都很枯燥。哪怕是她感興趣的話題，她也很少在電話上跟人海闊天空地大聊特聊，更別說現在她要把別人的閑聊翻譯出來了，這其中的枯燥無趣程度超出了她的預期。
「雨季已經開始了。」
「我想訂5件45號的『永恆記憶收藏系列』和5件99號的『美好時光系列』。對了，45號系列我要白色的，99號系列要象牙色。尺寸從8號一直到10號。」他「說」道。
「比林斯主席提議不要內鬥而將全黨力量集中起來推舉一人，但如果大多數選民沒有明確支持某一位候選人的話，比林斯主席的提議恐怕很難讓人接受。」記者最後總結道。
「要漲價就拉倒。」塞米瞪著屏幕答道，突然掛掉了電話。
塞米是她熟悉的客戶之一。他大概四十五歲，表情冷酷，雖然言語有禮，但也絕不是你想邀請他共進晚餐的那種人。他不友善也不粗魯，怎麼說呢，就是一個怪人。他今天跟往常一樣衣冠不整，油乎乎的頭髮雜亂地梳向一側，襯衫沒系扣子，ｒeａｄ.9９cｓｗ.cｏm露出毛茸茸的肚腩，耳朵上戴著大號的助聽器。
「你是說……」
「我想要打一個到東歐的國際電話。」他比劃道，「我想應該沒問題吧？」
第二天，艾米來到公司，早上短暫休息時間過後，她像往常一樣戴上耳麥，敲了一下計算機鍵盤，接進下一個電話。
「好的，我喜歡。」塞米說，他沒有打手語的時候，手已經在襠部下流地自摸了。「你能保證她是『純』的嗎？」
「我就是。」一個聲音回答道。
「我需要和克利·比林斯通話，他的號碼已經發過去了。」
「是應該鼓動他們參与，但絕不能讓他們產生厭倦的情緒。我們現在每天都更換議題，我自己都搞不清我們在做什麼。」
「在所有情況尚未明朗之前，我們不能動用政黨的力量支持某個人。」
「收到了。」塞米說。他絲毫不顧忌艾米在場，直接從旁邊的印表機打出圖片。
她大聲尖叫，「救命啊！」
「和上次不一樣？」
這時，那條德國牧羊犬突然毫無徵兆地跳了起來，一下子咬住哈羅德·肯辛頓的喉嚨。老人驚呆了，從座位上本能地跳起，眼睛因為恐慌而睜得大大的，隨即身體摔倒地板上，從艾米的屏幕上消失了。
「請說吧，先生。」艾米用手語告訴躺椅上的男子。
「你可要小心，除了網路，用其它渠道傳遞這玩意兒風險很大啊。犯了事，被抓的人可是你——我可一點關係也沒有。」
「下午好，歡迎使用全手語視頻電話傳譯服務，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她用手語「說」道。
醫生翻了翻膝頭的文件，向後靠在椅背上。顯然，照這樣下去會毫無結果，他決定換一種方法。
「傑夫是失聰人，我知道他是你與失聰群體的唯一聯繫。但他不在了，在這個群體中你需要一個新的身份。」
「今天寵物美容師沒幹活嗎？瞧這狗，這樣子像什麼！」他又轉回來面對攝像頭，繼續與克利通話。
短暫的沉默。
「哈羅德，如果你不喜歡現在的競選方式，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不...」
塞米拿起一張圖片，「她，卡門，怎麼樣？」
「很好。現在請講吧。」
哈羅德·肯辛頓，做過兩任總統的司法部長，現在是當前呼聲最高的總統候選人的高級顧問。他正一臉懊惱地盯著攝像頭。
「晚上好，哈羅德，民意調查計劃今天進展如何？」比林斯問道。
「我是塞米，你現在手頭有多少貨？」塞米先生用手語比劃，艾米用語音翻譯給電話那頭的人。
「我想打給一家婚禮用品商店。」他「說」道。
艾米舒了口氣，靠在椅背上。好奇怪啊，這個男的竟然要這麼多結婚禮服？他看上去可一點不像是做生意的。如果他要轉售這些東西，為什麼又不用納稅識別號呢？他可是直接從商品目錄上按零售價訂購啊。算了，管他呢。艾米已經放棄試圖去了解客戶，以及他們奇怪的講話方式和打電話的目的了。來電的客戶中總有些讓她摸不著頭腦的人。
艾米吃了一驚，她在顯示屏上看到肯辛頓瞪大了雙眼——她還從未看見過他那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