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孝洋卻呵呵冷笑：「雖然只剩一支，卻價值連城。因為……」說到這，他頓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接著道，「因為物以稀為貴！」

謝孝洋嘿嘿一笑，顯示出領導者因地制宜因材施教的靈活多變：「小熊啊，不瞞你說，我本來打算是強攻的，但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你瞧，那警察被咱綁架，他的警官證也一同落到咱的手裡，只要把證件照片一換，咱可以化裝成警察進入學校。」

謝孝洋受了阿諛奉承，卻依舊保持著謙虛謹慎的態度，他沉思了片刻，查缺補漏了一番，忽然又道：「我這計劃有一漏洞，如果偵探和警察都被殺死，這不就等於告訴外界兇手另有其人么，到時查來查去只怕終究會查到咱們頭上。」

關於警察和偵探殺誰嫁禍誰的這個問題，熊刀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仗著是二選一於是決定先胡蒙一個：「老大，我想好了，殺偵探嫁禍警察。」

「啊？老大，你是不是知道那批物資是什麼？」

「你本分演出，演犯罪分子唄！」

「呃，四品頂戴被衛禮賢帶回德國了，不在這裏。」

「你放心，也不是穿的。」

「小熊，你說的不錯。當年在同善會的支持和資助，衛禮賢建立了禮賢書院，原本的校址不在這，是1903年才遷過來的。」

「是什麼？」

「哇，1903年，到現在也有112年的歷史啊。可是，老大，從學校外面看，裏面的校舍很現代的樣子，保養的真好，一點看不出百年老樓的破舊感。」

「一支。」

「我靠，老大，一百多年前的德國原裝進口貨，現在可都是價值不菲的古文物啊！」

「呃，小熊，你看到的那些校舍是建國后推倒重蓋的，整個學校都翻新了，當然除了那棟木頭樓。」

「呵呵，小熊啊，能從煽動民眾情緒的角度設計詭計，很有長進啊。」

「老大，你笑什麼？你難道真的知道？你快告訴我啊，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謝孝洋笑了笑，開始追溯歷史，反問道：「小熊，我先問你，這禮賢中學最初是誰建立的？」

「啊！啊！啊！老大高瞻遠矚！高九九藏書瞻遠矚啊！」熊刀跟著又問道，「可是，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呢？」

「老大，他倆都已經捆好了，關裡屋呢，都還昏迷著沒醒，現在怎麼辦？」

「是槍。」

「老大，既然不在中國，那你提它幹嗎？」

「我，我又忽略了什麼重要問題？」

熊刀受語境感染，真當自己身處世外桃源中，催問道：「老大，咱們通過什麼方式潛入學校啊？」

謝孝洋哼笑一聲，啟動了自我升級模式，裝作諸葛孔明搖頭晃腦道：「小熊，其實咱們可以殺一個嫁禍另一個！」

「這麼急啊，老大。」

「你忽略了警察的身份。」

「哦，說說原因。」

「呵呵，小熊啊，能站在警方的立場考慮問題，很有長進啊。」

謝孝洋點點頭，他目光深邃，幽幽道：「建國后，禮賢中學幾次翻建，整個學校，只剩木頭樓還存留著，所以我猜東西一定藏在木頭樓里。」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咱們去木頭樓里盜取什麼寶物啊？」

「啊！老大，妙計！妙計！對了，那木頭樓里到底藏了什麼寶物，讓咱們費盡心思準備了一年？」

「警察的身份？」

「可惜，你說的還是不對！」

「都殺？」

「胡鬧！幼稚！小熊，年輕啊，不成熟！現在殺警察殺偵探不是添亂么？我問你，目前什麼最重要，當然是盜取藏在禮賢中學木頭樓里的那個寶物，所以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你聽好了，在這個計劃里，我扮演警察，你扮演歹徒，我以執行公務秘密抓捕犯罪為由，騙保安打開校門，清空學校。然後咱們就可以大搖大擺地進木頭樓尋找寶物了。」

「不錯，小熊，當年張勳復辟時得到了眾多前清遺老的支持，其中就有保皇派的康有為。」

「哈哈，謝謝老大讚揚。」

「啊？又不對？」

「偵探的能力是善於推理。他知道咱們綁架他的目的，他也知道咱們意圖通過投訴檢舉擾亂警方的視線，他假裝失憶潛伏在身邊我甚至懷疑他都已經知道了咱們的作案計劃。像這麼一個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私家偵探，你敢把他交給警方讓他胡言亂ｒead•９9ｃsｗ•com語么？」

「我，我忽略了什麼重要問題？」

「殺，是一定要殺，但不是現在。」

謝孝洋不置可否，只是笑吟吟地點頭，說道：「哦？說說原因。」

熊刀的眼睛里亦閃出貪婪的目光：「不錯，那些物資一定藏在木頭樓里。對了，老大，你說那些物資會是什麼呢？要是肉食罐頭可就完蛋了，這一百多年過去，早變質發霉腐爛成渣了。」

「精彩！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熊刀聽到這裏忍不住鼓掌讚歎，他贊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又道，「老大，不對啊！你給我出的這個題目不對啊，你一上來就假設兩個人不能都殺，然後問我殺誰嫁禍誰，所以我怎麼回答都是錯誤。」

「誰啊？」

謝孝洋收起臉上的笑，淡定地重複道：「那批物資是五千支槍！德國原裝進口的毛瑟步槍！」

「就一支啊？」熊刀惋惜得直跺腳。

「啊！啊！我在初中歷史書上知道這個人，張勳復辟嘛！」

「那是什麼時候？」

「你放心，不是吃的。」

「是的，是不對，唉，也難怪，你畢竟還是年輕了幼稚了也不夠成熟，難免會忽略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熊刀驚訝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五千支槍？那是要叫搬家公司的節奏啊！」

「是的，是不對，唉，也難怪，你畢竟年輕了幼稚了還不夠成熟，也難免會忽略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熊刀不以為然道：「老大，從你的草圖來看，似乎很容易就能找到，很普通的一個二層小樓啊。」

「好吧，小熊，這段氣勢恢宏波瀾壯闊的歷史，我回頭有時間再專門給你補習一下。現在我簡單說一下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當年張勳復辟時妄圖通過康有為得到衛禮賢的物資援助。而衛禮賢也確實利用自己在中德兩國之間的聲望從德皇那裡申請到了大批物資援助，可是不幸的是，物資剛運到中國，復辟失敗了。」

謝孝洋諄諄教誨道：「小熊啊，你不能總是指望我告訴你答案啊！我能教你一時卻不能教你一世，你終究要學會自己獨立思考問題。」

熊刀聽謝孝洋說完，頓時有一種撥reａd.９9csｗ•cｏｍ雲見日醍醐灌頂般的恍然大悟，連連拍手稱讚道：「啊！啊！啊！老大神機妙算！神機妙算啊！」

熊刀開啟了杞人憂天模式，又道：「軍服也不好啊，埋在地下這麼久，再好的布料也都完了。」

「老大，那我演什麼？」

「建國后，大部分上交政府，回爐鍊鋼鐵了。」

「德國傳教士衛禮賢唄！他建立這所學校據說至今都已經一百多年了呢。」

「呃，康有為的墨寶也被衛禮賢帶回德國了。何況咱們真想要盜康有為的墨寶直接去浮山腳下的康有為墓就行，沒有必要跑這禮賢中學來。」

熊刀興奮地插言道：「我懂了老大，咱們是要盜取康有為的墨寶是吧？」

「唉，小熊啊，我提康有為是為了引申出下面這個重要人物。」

「你忽略了偵探的能力。」

「老大，咱們不是要等到中考前夕學校清校布置考場的那天再動手么？」

謝孝洋掐指一算，說道：「做完手頭的案子吧。當警方開始著手調查禮賢中學失竊案的時候，咱們再把他倆殺了，拋屍街頭。藉著之前媒體關於警方濫用權力暴力執法的大肆報道，民眾的目光又會集中到狄元芳投訴檢舉案上。迫於輿論的壓力，警方必然無暇顧及失竊案，進而改去調查狄元芳和警官被害的案子，這樣咱們的目的不就達到了。」

「老大，既然不是盜取康有為的墨寶，那提康有為做什麼？」

「頂嘴！現在計劃一下不就行了。」說著，謝孝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繪的草圖展在桌面上，指點道，「這就是我們的目標地點，禮賢中學的木頭樓。」

「張勳，辮子軍的張勳！」

「啊？不對？」

「呵呵，小熊，沒有關係，不要灰心。這個問題我再問你一遍，你重新回答，警察和偵探這兩個人殺誰嫁禍誰？」

「小熊啊，現在咱們手裡多了兩個人質，距離中考還有三個月呢，這麼拖下去夜長夢多啊。」

熊刀歡喜地打斷道：「我懂了老大，咱們是要偷那四品頂戴是吧？」

「呃，我是想告訴你，衛禮賢當時名氣很大，和許多前清遺老飽學之士交往甚密。比如大名鼎鼎的康有九*九*藏*書為先生，來這裏避難時，就和衛禮賢關係極好。傳說衛禮賢收藏了不少康有為的墨寶……」

「那麼，老大，你打算咱們什麼時候行動？」

「啊！啊！啊！老大，你真知灼見，真知灼見啊！」

「可是，老大，警官證只有一個，萬一學校保安謹慎，咱倆都檢查身份怎麼辦？」

熊刀心想二選一的題目，選錯一個另一個肯定是答案唄，當然這個想法畢竟不好說出口，於是沉吟了片刻，道：「前面劇情不變，警察和偵探發生爭執，偵探失手殺死警察的橋段也是合情合理，人民群眾比較能接受。何況之前幾起兇案，偵探一直被誣陷成兇手，這次還嫁禍他應該不是難事。再說，站在警方的立場，為了掩蓋暴力執法遭到投訴的不良影響，把偵探定性為襲警殺警的惡徒，無疑可以讓警方在民眾面前重塑形象！」

「不錯，殺偵探拋屍街頭，殺警察藏匿屍體，給外界造成兇手是警察並且亡命天涯的假象。這樣一來，警方迫於輿論的壓力，必須還民眾一個真相，他們就要集中精力搜捕那個警察，進而無暇顧及其他案子。呵呵，可是一個死人，都已經被燒成了灰，又怎麼會被找得到呢？」

「老大，什麼計劃啊？」

謝孝洋等其將所有錯誤答案都說完一遍之後，這才跳出來收拾殘局，藉此彰顯自己的聰明絕頂：「兩個都不能留活口，都殺！」

「哈哈，謝謝老大讚揚。」

「好吧，老大，讓我好好想想。」

「可是，老大，警察和偵探都見過了咱們的臉，不殺他倆滅口不行啊！」

「我靠，現在還剩多少支？」

「殺警察嫁禍偵探！」

熊刀一想也是，原本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又蒙上了一層迷茫，喃喃道：「老大，你這麼一說也是很有道理啊。兩個都殺了的話，警方順著他倆調查，確實很可能查到咱們身上。」

「呃，現在沒有五千支了。」

熊刀說道：「這起投訴檢舉事件里，偵探是弱者，警察是強者。偵探受到警方的暴力執法進而進行投訴，而警察肯定會急於找到偵探要求他撤掉投訴。於是雙方發生爭執，最後警察失手殺死偵探，這是最容九*九*藏*書易讓人聯想到的下場。同樣，強勢方殺死弱勢方的橋段也最容易煽動民眾的情緒。」

「事不宜遲，這個周六的下午吧，學生老師都離校了，趁著還沒封校，咱們混進去。」

「可惜，你說的不對！」

熊刀聞言一愣，原本籠罩在心頭的迷茫立刻又被驅散殆盡，他歡喜道：「老大所言極是，所言極是啊！殺一個嫁禍另一個實在是妙計，可是警察和偵探殺哪一個好呢？」

謝孝洋笑吟吟道：「歷史記載，禮賢書院建成之後，教授中西文化，辦學成績優異，1906年清政府曾賞給衛禮賢四品頂戴……」

「兵貴神速么！」

「小熊，你笨啊。警官證只有一個，當然是我扮演警察啊。」

謝孝洋點了點頭。

「啊！啊！啊！老大，我明白了，那批物資運進中國退不出去，就藏在禮賢中學里，是吧？」

「偵探你大爺，我這是有計劃的。」

「偵探的能力？」

謝孝洋哼笑一聲，開始介紹具體|位置，言語之中摻雜了《桃花源記》里的詩詞，以作暗喻：「咱們先是從校門進，沿著紅旗路上行，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穿過旁邊的籃球場和看台，就會豁然開朗，而隱藏在校園最深處的那棟德式別墅便是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還說要謀定而後動么？」

「啊？有沒有別的角色，比如偵探？」

「小熊，你先別急，這局勢有點亂，讓我好好想想，理理頭緒。」謝孝洋沉思道。

「呃，呃，小熊啊，做大事者不要總是糾結這些細枝末節好么？我教給你的不是單純的一個答案，而是思考問題的方式好吧。好了，好了，咱們先不說這個了，說說下面的行動吧！」謝孝洋趕緊轉移話題。

熊刀打架上了癮，一時不想收手，摩拳擦掌道：「老大，我看你別理什麼頭緒了，把他倆殺了局勢就不亂了。」

「警察的身份是公務員，代表政府機關。你殺了偵探嫁禍警察，就不怕最後死無對證官官相護，到時還是集中力量調查咱們么？」

「老大，你扯的人物太多了，關係太複雜了，你能簡單說一下你想表達個什麼意思，好么？」

「怎麼了？」

謝孝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