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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八章

第一部

第八章

距離尼克拆除上一枚炸彈已經過了四年,如今,他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火線上。
要想叫人不佩服那雜種可真是件難事兒。
帕特里克·奎恩以及羅里·奧康奈沒有與辛妮德·奧博爾一同接受審問,而是分隔開來。羅里要求律師在場,帕特里克則要求打電話給他遠在都柏林瑞安航空公司總部的上司。
人民的生命繫於你手。
不管現在威尼斯發生了什麼,都要擱到後面了。
如果有疑問的話就打給編輯。
弗蘭克·埃亨是個老派的人。他這一輩子都在新聞行業打拚,把過去十五年全耗在了《愛爾蘭時報》編輯部的工作桌后。雖然他本人並不怎麼情願,但他快退休了。不過在要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還能激勵和召集手下的人去想出好主意。弗蘭克備受愛戴與敬重,在亟待長者指導的年輕一輩如林賽·米歇爾心中,他就如同父親一般。
航班RY9541降落在特雷維索機場,當辛妮德·奧博爾踏出機艙時,等待著她的是一副手銬,而後立即被押進了護照檢查處附近的保衛室。
「林賽,你想去外電部嗎?」
「也許我能給點建議,」警衛插了一句,「馬路對面有一家酒店,你們可以在那裡訂個房間。」
他試著去想read•99csw•com飛機抵達時會有什麼等待著他,但腦海里卻浮現出謝默斯·奧卡拉漢的模樣。在那些糟糕的日子里,儘管尼克僅僅與他打過一次照面,但這個愛爾蘭人的大頭照卻遍布尼克的軍營。不過那已是很多年前了,奧拉卡漢大概也變老了。
「那就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把你手頭上的新聞整理出來,現在就做,這樣我們就可以最早把這條新聞發出來了,然後你趕緊動身去威尼斯。還有,我希望在明早之前見到這份新聞通稿。」

尼克已經記不起那是誰說的話了,但毫無疑問這個人領著高於普通標準的薪水,很可能永遠都不會近距離接觸一個炸彈,更別說安全拆除它以便法醫小組開展工作了。
羅里轉向他的副機師。「你有什麼好提議?我們不能整晚坐在這裏。」
「沒錯。」弗蘭克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天,我們已經夠麻煩的了。喬恩·史蒂芬森方面有什麼新消息嗎?」阿貝托問道。他試著不去想太多關於這對美國情侶的事,這件事留給其他人來解決吧。
「知道他的名字了?」
「我當然想。」
「還有那個愛爾蘭人,叫什麼來著,奧卡拉漢?迄今為止有他的行蹤嗎?九*九*藏*書
尼克和他的同僚被空運到這個村莊,去拆除廣場上的一枚汽車炸彈。當時的情況是尼克不知道附近還散布有幾個詭雷陷阱,雖然他本應該知道的——因為清楚形勢的當地人都會避免經過廣場。愛爾蘭共和軍並非故意針對無辜平民,但當平民傷亡無法避免時,他們只會冷眼旁觀,認為這是為了偉大的共和軍事業作出的必要犧牲。
「威尼斯那邊怎麼辦?你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嗎?」
「很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弗蘭克淡淡地答道,接著便掛斷了電話。
在從斯坦斯特德機場起飛的FR790航班上,尼克坐在靠窗位上,闔著眼憩息。
兩人在電話里雙雙沉默良久。
這將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一名警衛拿著手機走進房間,遞給帕特里克。「來自都柏林的電話。」他說。
「你指什麼?」林賽問道。
「但威尼斯那邊怎麼辦?」
儘管林賽·米歇爾對此發出了抗議,但她是不允許陪同在側的。如果她想一直等到審訊程序結束的話也可以,不然的話除了繼續原來的旅程以外,她就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了。這使得這位都柏林的記者有點左右為難。

「沒有,他看起來活得很低調。」布read.99csw.com魯諾道。
「謝謝你的建議,但是不用了,」帕德利克應道,「我們已經訂好酒店了,就是瑪吉爾·康斯格里奧酒店。離這不遠,我們會自己過去的。」
儘管身上壓著沉重的護具,但尼克沒花多久就確認了那個汽車炸彈出自謝默斯·奧卡拉漢之手。這個男人把所有手藝都用上了——手法巧妙,獨出心裁,比他過去所製造的炸彈都要致命。
這位警衛轉向羅里。「很抱歉,先生,我們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請到一位可用英文交流的律師。」
「他和一個叫雅典娜·理查茲的女人一起抵達的。我們沒能跟蹤到她,估計她應該還在總督府里。」
林賽開了手機,等信號一出來就按下了一串數字。
阿爾馬南部被稱為「強盜之鄉」,英軍不得不使用運輸直升機進出該地區——不然的話,他們就會成為愛爾蘭共和軍狙擊手和投彈手的活靶子。即使在空中,他們也容易受到攻擊,因為恐怖分子已從利比亞處獲得地面對空導彈。而尼克與那個愛爾蘭男人最後一次的交鋒,正是發生於阿爾馬南部的克羅斯馬格倫郊區。
「不——我可沒有辦法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弗蘭克。」林賽厲聲說道。
帕特里克抓起電話,迅速解釋了一下自己目https://read•99csw•com前的困境。對方讓他儘力配合警方,而公司律師將會乘坐下一趟航班過來。在那之前,他必須留在這裏。
這麼久以來她都在等一條大新聞的出現,而現在同時來了兩個。這是有多幸運啊?一場世界級的鬧劇在離機場不到一小時車程的地方上演著,但一條同樣重大的新聞則正在這裏拉開帷幕。她要怎樣才能兩頭兼顧並將其報道出來呢?
林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翻了個白眼,深呼吸一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你說了算。」她答道。
她恍然大悟。「報道出來,我猜。」
「還真是謝謝你啊,混蛋!」林賽咕噥了一句,目光投向那扇門。門后,辛妮德正被拘留著。懊惱的她在咖啡店找了一張空桌子,拿出筆記本開始動筆。
「聽著,弗蘭克,我剛降落在特雷維索而且手頭上一個棒極了的新聞素材——在我乘坐的航班上發生了一起炸彈警報,有個來自德里市的女人試圖引爆炸彈。你想我怎麼做?」
「就是怎樣做這該死的事?」
弗蘭克最終反問她:「你是認真的?」

兩個飛行員百感交集,彼此都不想與對方說話。彷彿一眨眼間,他們就成為了徹頭徹尾的陌生人。縱使兩人過去曾一起工作了五年,但現在看九-九-藏-書來這五年的情分什麼都算不上了。
「沒有。」
「來自弗吉尼亞州的羅伯特·戴維森先生。該死的美國人,他到底在裏面幹嘛?」
帕特里克背對著羅里,羅里則在木椅上不安轉動著,他的右手揉著自己的額頭,左手放在抖動著的左膝上。帕特里克有很多問題想要詢問眼前這個高級軍官,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從某些方面來說,他不知道答案也許更好。
「該死,他是個警察。」貝爾薩格里團的布魯諾·蘭薩在電話那頭朝著阿貝托·基爾蘭達約哀嚎了一聲,而後者為難地看向了埃德加多·布加勒迪尼。
尼克記得自己剛入行時,有人告訴他彈藥技術員是一份值得驕傲的工作。
阿貝托不安地深思著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後果。美國可不喜歡壞事發生在它身處國外的公民身上。
他們已經確認了那個在總督宮窗口出現的人的身份,但情況不太好。
那個炸彈里裝著約莫600磅自製炸藥,他和隊友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八小時,才拆除了它。可他們不知道,恐怖分子還設下了另一個炸彈——他們本該預料到這點的。當眾人撤離現場為成功而歡呼雀躍之時,一個埋在不遠處的當地理事會花壇中的炸彈爆炸了,兩名團員因此身亡。尼克幸運地逃過一劫,只受了些皮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