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雅典娜抽泣著應道，「謝謝你，簡。告訴媽媽我愛她。」

一般情況下，尼克可以指望當局派人到機場迎接他，但如今局裡的每個人都正在苦苦應對這次事件。尼克告訴過他們不必擔心，他是個成年人，自己找得著路，至少他們告訴了他方向。

尼克很懷疑自己是不是真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他走向入境大樓，輕鬆通過了護照檢查，然後在傳送帶前等著行李。

雅典娜哭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告訴簡她愛她。她們一直互相攻擊、嫉妒、競爭。隨便你怎麼說吧，反正就是那麼回事兒。她們從來沒有融洽相處過。不一樣的性格，不一樣的生活目標，不一樣的兩個人。但現在一切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而且事實也的確是那樣。

簡也哭了，用一條廚房毛巾擦著眼淚。危急關頭她總處理不來，可現在正是危急關頭。

雅典娜深呼吸了一下。「明白，你準備怎麼做？」

尼克留意到一對年輕的夫婦挽著手，正在擁抱和接吻，顯然急於回去酒店房間里。接著他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便抓九九藏書起它走到出口買了一張到羅馬廣場的車票，他將在那裡轉乘威尼斯水上巴士到聖馬可廣場。尼克在長途汽車上坐下來看了眼手錶，估計自己應該會在一個多小時後到達。

「我會的，晚點再和你說，」簡答道，「還有，雅典娜，你要保持冷靜，不要驚慌，別做傻事，呆在那兒別動就行了，明白嗎？」

「噢，我的天哪，雅典娜！你做了什麼？」

是的，死了。

「明白。我愛你，簡，再見。」

電話通了。感謝上帝，感謝！

「非常好，」簡答道，「你得把它關掉，節省電量。你有表嗎？」

「我得先找人談談。好好獃在原地別動，我會在一個小時后打給你，好嗎？」

「冷靜下來，雅典娜，冷靜下來。」簡勸說著她，感到不知所措。她平復著自己的呼吸，問道：「你在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的，是我……我陷入了一場可怕的麻煩之中……噢、簡，救救我，拜託、救救我。羅伯特死了，他們射死了他。他死了！這太可怕了……」

簡是她的姐姐https://read.99csw.com，她們一直不和，直至最近兩年才和好。簡結婚後沒有住在家裡，但今天因為雅典娜不能在家照顧年邁的母親，所以她才過來看看。

真希望爸爸還活著，他會知道該怎麼做。

他們在阿爾安吉羅酒店為尼克預定了一個房間。這棟17世紀的建築位於聖馬可廣場後方，可以俯瞰威尼斯眾多運河之一，距離威尼斯總督府也就幾分鐘路程。

女售票員拿出一幅威尼斯市中心的地圖。「水上巴士會停靠在這裏，」她說著在地圖上圈出了「扎泰雷」這個地名，「大約走十五分鐘就能到達廣場，但我很懷疑您是否能走到那兒，那裡整個地區都被封鎖了。」

「雅典娜？」

雅典娜低下頭看看屏幕，看見三格電量。「幾乎是滿的。」

當他接起電話時，第二個壞消息來了。電話是哈里·威廉森少校從沃克斯豪爾軍營打來的：聖馬可廣場周圍的禁區範圍已經擴展到阿爾安吉羅酒店，裏面入住的客人都已經被疏散了。

「我會在一小時后再打過來——也就是說你要在九-九-藏-書一個小時后開機，明白嗎？」

當尼克在羅馬廣場打算乘坐水上巴士時，第一個壞消息出現了。不過他並非這壞消息的唯一受害者，還有長長一列由憤怒的遊客和當地人組成的隊伍也在這兒，正大聲地向著售票亭的工作人員發泄不滿。而工作人員正想法跟他們解釋由於聖馬可廣場附近出了點兒狀況，水上巴士將停在聖扎卡利亞站。

尼克不需要任何巧言辯解，他只想知道怎麼去酒店，因此他向一個售票人員說明了情況。

「我什麼都沒做。我在威尼斯總督府，但這裏出事了。我想這兒可能已經被恐怖分子或者其他人佔領了，我不知道。起初有很多槍聲，我們本來是一群人在一起的，但事情發生時我們失散了，然後羅伯特和我躲在了一個房間里。接著一切都安靜下來了，可我們看到一些帶著槍的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羅伯特想履行他作為警察的職責，但我很害怕，便讓他留下來陪我——但現在他死了。噢、簡，拜託你救救我，拜託……」

尼克渾然不覺自己沒有機會睡上一個好覺了。不過這殘ｈttｐｓ://ｒｅａd.９9cｓw•com酷的事實很快就會到來。

他不覺得自己是個英雄，也許更像某個退休卻多管閑事的傢伙吧。然而當他完成這項任務的時候，他將會成為一個英雄，並且他的人生將永遠改變——文斯·弗林筆下的米契·拉普浮現在他的腦海。

「我在牢房裡——在威尼斯。」

這就像一場噩夢，也許她很快就會醒來。噢，不！似乎有什麼東西掃過了她的腳——是只老鼠，雅典娜強忍著使自己不尖叫出來。

雅典娜下意識地望向手腕。她幹嘛要低頭看？她當然有一個手錶，那是數周前羅伯特送給她的三十二歲生日禮物。「是的。」

尼克笑了。「是的，我知道。那麼，在扎泰雷下了巴士後走一段路就行了對吧？」

只要尖叫，他們就會知道我在哪裡。噢，上帝，請幫幫我吧！

九*九*藏*書瑞安航空的航班降落在特雷維索機場，尼克跟著同航班的乘客一同走下飛機到停機坪上，一陣寒冷的風從他腳邊刮過。

來威尼斯並不是她的主意，但她記得羅伯特曾經說過，威尼斯是一個人們「在死之前」要去看一看的地方。那是他的原話，而現在他死了。

對雅典娜而言，這同樣也是一個漫長的夜晚。不知怎的，她穿過嘆息橋進了監獄里，但這兒又黑又冷。雅典娜瑟瑟發抖著，她想哭，但她不能，她能做的就只有深呼吸。

雅典娜只覺得喉嚨發乾，舌頭髮大，拿著手機的手甚至在發抖。「簡？」

「你好，我是簡。」

女售票員點點頭，列印出一張票。「大約一站的路程。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先生。」

拜託，拜託，拜託！

我他媽的到底在這兒做什麼？

簡環視了一下廚房。本來她正站在這裏等水燒開，好為卧床的母親泡一杯咖啡。「好吧，」她終於說道，「我得查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的手機電量充足嗎？」

就在此時，雅典娜想起了自己的手機。它在口袋裡。謝天謝地！她按下號碼，盯著屏幕的微光等待電話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