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賽的腦海里比較著各種可能性，似乎已經看到了頭條標題：《反叛分子密籌資金，威尼斯發生大型爆炸》。

「你他媽在幹嘛？」喬恩掙扎著站穩。他的手槍對著威爾瘋狂地揮動：「快開船！」

「你知道自己面臨著嚴重的指控吧。如果你被判有罪，將面臨漫長的牢刑。」律師說道，卻沒正式介紹過自己。

陽光飛快地消失，喬恩命令威爾轉舵，進一步靠近水岸。威爾照做的同時，兩艘高速行駛的海軍艦艇出現在遙遠的海平線上，正迅速地接近眾人。

「再見。」奧卡拉漢只說了這兩個字作為回答，隨後轉身背對著男人。

喬恩沉重地嘆了口氣。「我說過了，如果你們逼我的話。」

林賽想悄悄將手繞在他的臂彎上，然後偎依在他懷裡，但她不必這麼做。尼克握住她的手，望著她的雙眸。他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不必說。美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接著，他扣動了扳機。

接著直升機毫無徵兆地升上高空，水面也因此平靜下來。

「我對奧卡拉漢做過很多調查，他不是叛徒。事實上有證據表明，他仍然跟極端共和主義分子有關係。」

牢房的門突然打開。「有一位代表read.9９csw.ｃoｍ律師要見你，」獄警說罷走到一側，讓一位穿著光鮮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你們有十分鐘時間。」

「我說過，我得跟奧卡拉漢談談。我的上司在動用這邊的人脈關係，想讓我和他見上一面。在明天聽證會之前，我沒什麼能做的。改天再談如何？但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會拿到第一手消息。我總不能告訴你怎麼工作，你怎麼看？」

「你要開槍打死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威爾鼓起勇氣，視線越過喬恩看向正在逼近的搜救艇。

「媽的。」喬恩吼道，心裏掂量著自己為數不多的選擇。他猜出了對方的策略，但如果話語權在他手裡，他們是不會成功的。

他轉向蘇珊。「手放在背後。」他低吼著，伸手從甲板上拿了一段繩子牢牢地捆住她的手腕。她吭都沒吭一聲，任由對方擺布，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感到萬分恐懼。

「我猜是為了錢。」

在卡里帕里缺席的情況下，保羅·孔蒂成了指揮官，他懊喪地遙望著地平線上緩緩落下的太陽，心裏估算著陽光將在十到十五分鐘內徹底消失。

威爾照他的指示做了，小船的速度有所提升，然而由於飛行員幾乎是將ｈttpｓ://ｒｅａd.９９ｃsw•ｃom直升機懸停在僅一臂之遙的高度上，前進變得非常困難。

「是的，我知道你可以。那麼，你究竟為什麼來這裏？」

「你不介意我對事件做些推測吧？」

尼克停下腳步，轉頭對著她：「暫時不。等等，如果你確鑿事實，為什麼還要推測呢？」

「錢？」

小船被掀起又落回波浪起伏的水裡，蘇珊大聲呼喊起來，在海浪即將把三人淹沒之際，他們緊緊地抓住了船舷。

「確鑿事實？有這種詞嗎？」林賽大笑起來，「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律師嘆息著走出牢房，獄警走上前鎖上門。「你說了算。」

哦，我的天啊 ，林賽心想，竟然會在威尼斯這樣的地方。

喬恩·斯蒂芬森在船頭坐得筆直，蘇珊·斯邁雷坐在他旁邊，而手槍正抵在她肋下。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威爾不得不聽從喬恩的指示，盡量靠近水岸航行。

那正是喬恩所祈求的。

「你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就殺了你！」威爾怒喝道，希望救援能快點兒到來。他切斷節流閥，雙手離開了船舵。

他反而一反常態地擔心起辛妮德來。她薄弱的意志使他大吃一驚，她原本是個堅強的人。自殺是懦九*九*藏*書夫的行為，而她絕不懦弱。她做的事需要非凡的勇氣，可現在她想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根本講不通。

「你知道，真愛爾蘭共和軍，愛爾蘭共和軍傳承派，隨便你怎麼叫，總之愛爾蘭反叛分子又在愛爾蘭滋生了，」林賽越說越接近主題，「為了籌集資金他們搶劫了貝爾法斯特的北方銀行，捲走了兩千七百萬歐元，但事與願違。因為銀行正式廢除了這筆鈔票，印刷新幣取代舊幣，這讓劫匪的贓物一文不值。從那時開始，就出現了大量打劫郵局的劫匪以及自動提款機小偷，而愛爾蘭南北兩地的銀行劫匪也變多了。顯然反叛分子急需資金來重新武裝以及壯大他們的團體。」

糟了，我為什麼要說這個？

奧卡拉漢在床上翻過身盯著天花板。他一點兒都不擔心明天的聽證會，和所有的優秀共和軍人一樣，他不承認法庭的權威，就是這樣。他們想說什麼、做什麼都可以，但絕對不會從他這裏得到任何東西。他的嘴嚴得很，想得到消息可沒門兒。

尼克決定步行送林賽回賓館。天色尚早，天氣和煦而舒爽。她的年紀其實只有他一半大，但兩人之間比起初遇的時候有了更多的共同話題，而他發現https://read.99csw.com自己對此情此景沉醉得快要失去自控力。

「老實說尼克，你對這一切的真實看法是什麼？」林賽突然問道，「我的意思是，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除非你們逼我。」喬恩說道。他用槍頂住蘇珊，看看水岸，又打量一番天空。三人差不多到了島嶼的尾部，那裡有一個小型機場——威尼斯利多聖尼可洛機場。夏季時節，機場極受私人機主的歡迎，而其餘時段里，這裏則處於閑置狀態。

林賽對自己能蹚這趟渾水感到很興奮。她深呼吸一口氣。哇哦！哇哦！這下有事可做了。「好啊，」她回答，「不過你得請我吃晚飯。」

謝默斯根本沒聽進他的話。

這可真是個意外，尼克想。

「我得跟奧卡拉漢談談。他是反叛分子計劃的關鍵人物。你可能是對的，他大概是為了錢才摻和進來。可以這麼說，他是雇傭兵，不過卻壯烈失敗了。」

「哇哦！你一直沒閑著啊，」尼克承認道，「可是那些我也能告訴你啊，根本不算秘密。」

「他自己不也是瘋子嗎？」

卡里帕里的手下在愈發濃郁的夜色里追逐著船隻。他們已經從義大利空軍調用了一架直升機，同時從海軍那邊調用了幾艘搜救汽艇。

「我怎麼知道。我只九_九_藏_書是不明白奧卡拉漢為什麼要跟這些瘋子混在一起。」

奧卡拉漢在監獄中度過的第一晚，費了很大力氣才接受自己即將被長年剝奪自由的現實，卻沒有一絲悔恨。

喬恩舉起槍朝直升機開了三槍，卻絲毫不起作用。他轉向威爾大聲吼道：「打開節流閥。」

尼克爽朗地笑了。這倒簡單。「我知道聖馬可廣場旁邊有幾個地方不錯。很樂意請你吃飯，經歷了這麼多，我們該花時間享受一下。」

它看上去那麼近，卻又那麼遠，阻隔他們的只有一泓水和一彎狹長的沙灘。喬恩的心底升起一陣最不祥的憂慮。空中盤旋著直升機，他能聽見槳葉旋轉的聲音。沒過多久直升機就已盤旋在他們上方，氣流令小船劇烈地搖晃起來。

「你要殺了我們？」威爾使勁操縱著方向盤，心裏希望弦外馬達里的柴油能快些耗盡。

「不，」尼克說，「並不是那樣。他做事總是有動機的，一個大多數愛爾蘭人都認為合情合理的動機。他心裏覺得自己正在打一場仗，但這可不是，他偏離正軌了。」

謝默斯從床上一躍而起坐直了身子，看著律師的臉——那律師的表情分明在說他對這個案子毫無興趣。「我早說過了，我不需要什麼律師，沒什麼好說的，你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