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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斷九霄 第五章

魂斷九霄

第五章

法尼點點頭。
「如果他結婚了,應該就不需要我服務了,不是嗎?我為他打點一切,甚至幫他修音響或冰箱。是的,他還未婚。」
法尼糾正他朋友說:「正確的意思是『莫忘赴死』,memento mori通常是人在看到骷髏或要提醒我們人類的脆弱時所講的話。」
堤里吃了一驚。
「你是指他的秘書嗎?」他瞄著堤里問。
「你真的不懂你們老闆有多愛用拉丁文,對吧?我一直弄不懂的正是這個FT。我早該料到的,像葛雷這樣酷好拉丁文的人,若真想寫FT的簡寫,就不會在大寫F的後面寫一個小寫t。我一時沒會意過來,原來那根本不是你的簡寫,堤里先生,Ft是字的縮寫,正確地說,是fac以及totum,前者表示facere,意思是『去做』;後者是指『所有事』。加起來是factotum,意即家務總管的意思。請問誰是葛雷的家務總管?」
「好吧。」法尼微微笑道,再次瞄著艾奇的手。「修理音響需要精細的觸感,打雜的人通常做不來。」
堤里皺了眉頭。
「我幾乎不懂拉丁文,葛雷先生喜歡用拉丁文,所以我只好努力記住一些他經常講的話。」
「醫師,老闆命令我們繼續飛往目的地,既然人已經死了,就不必繞道尋求醫療協助。」
堤里皺著眉努力回想,可是最後還是搖頭,放棄地聳聳肩。
「你是指葛雷先生生病了嗎?」他問。
「我的嗜好是做模型,會動的模型。」艾奇得意地說。
「這位就是葛雷先生的秘書嗎?」法尼問莎莉。
堤里抬起手又垂下來,好像想說什麼後來又改變心意。法尼本能地注意到他發顫的手:抖動且被煙熏黃的粗大手指,以及剪得亂七八糟的指甲。
塵歸塵,土歸土,唯有靈魂得永生。
「我已經很久沒唱這首歌了,同學,好像是朗費羅寫的,是吧?」
「堤里說他連memento mori都翻不出來。」
一會兒后,莎莉拿著一個棕色的小皮箱回來了。
「是經濟艙的奧斯卡·艾奇。」
「他跟平時一樣暴戾傲慢,他想要炒六個人魷魚,而且想當眾將他們解僱,讓他們難堪到極點。他覺得那樣做很爽,而且……」堤里遲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他當時正在看公事包里的文件,好像對其中一份特別感興趣,過了一會兒后,他就開始犯了……」
法尼很快趕到前面。年輕人身材高大,口才便給,而且法尼發現,他那被燈光(而不是日光)晒成棕褐色的面容,讓他看來更加帥氣。年輕人穿得非常體面,修長的指上戴了一個印戒。法尼很習慣注意別人的手,他覺得從一個人的手及其修剪指甲的方式,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個性。這名年輕人顯然非常注重修護自己的指甲。
「不盡然是,既然你都來了,不妨正式指認你前老闆的屍體。我們需要有人認屍,好讓羅斯醫師做記錄。」
「聽到你同事死亡,你好像沒有太吃驚?」
「他出國旅遊也帶你同行嗎?」
「那麼,他是那種有好幾個仇家的人羅?」
九九藏書伊凡離開幾分鐘后,外邊傳來喧鬧聲,法尼一抬頭,看見空服員莎莉正在極力阻止一名年輕人向他們走來。年輕人非常堅持。
法尼坐回去,聆聽堤里的抱怨。
「我不知道,也許吧,反正是一張像這樣的紙,我只知道這麼多了。」
法尼靠坐著,輕鬆一笑,將紙遞給秘書。
「可是,那是我的……」
「請問尊姓大名?」法尼很快問,眼睛緊盯著年輕人那張俊臉。
「你的假設很棒,不過還是需要經過實驗室確認。我在他嘴裏找到碎鋁片和塑膠片。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有個東西爆開來,將一小片金屬射進他上顎後端,然後再插到腦子裡了,葛雷跟你講的一樣立刻斃命。不管引發碎片散射的是什麼,如今已經被爆炸力化解掉了,所以只剩留在他嘴巴和臉頰上的碎片。我仔細搜查廁所周圍,也找到了一些。兇手實在太惡毒了。」
年輕人點點頭,轉開身。法尼將他拉到帘子外。
「擔心?」法尼淡淡一笑。「照你剛才說的看來,擔心老闆的安危,好像不是你會做的事吧。」
「不過他很講究社交規矩吧?」法尼笑道。
「當然。」
「你為他工作多久了,艾奇先生?」
「噢,是的。記得我們以前在學校常唱的那首歌嗎?」
伊凡又是一陣猶疑。
羅斯欣賞地看著他的同事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經解開這個謎底了嗎?」
法尼對他朋友咧嘴一笑。
「同事?他是我老闆啦,他從來不會讓屬下忘記誰是老大,他才是公司中掌握員工生殺大權的人。不管那人是門房或資深副總裁,哈利·葛雷才是不折不扣的老闆,他說的話就是法律。如果他不喜歡你,就要你立刻滾蛋,管你在公司工作多久。他是典型維多利亞式白手起家的生意人,專橫、粗暴又惡劣,他真不該在現代商場上混。」
「裏面有公司的機密物件。」
「你是拉丁學者,堤里先生,這上面的句子怎麼翻譯?」
堤里搖搖頭。
「Ft下面畫了三條線,還加上『不划算!』的字樣。誰是Ft?」
「原來如此,我們看看能不能認出其他人的名字。」
「是喔。所以他開始犯氣喘了?他有沒有吃藥?」
法尼沉重地點點頭。
「他死了,是嗎?」堤里幾乎是尖著聲音說道,他神經兮兮地咯咯笑了幾聲,「我想,就算再偉大、再好的人,也是會死的。」
法尼接過提箱,拿給堤里看。
「你覺得homo,『人』這個拉丁字的上面,為什麼要加括弧?」
「這件事是某個知道葛雷有氣喘毛病的人安排的。葛雷不喜歡當眾使用噴霧器,一定會找個沒人的角落。這個計劃非常周詳,幾乎可以算是不可能的犯罪,而且幾乎找不出破解的辦法。乍看之下,你會以為受害者是在反鎖的廁所中,被人拿槍射進嘴裏。」
「沒有這回事。」他打斷法尼說,「我們剛才一起看過名單的,我說過OTE是奧提斯·T·艾略特的簡寫,我上飛機前,才把解聘書傳真出去。」
「他容易犯氣喘,就這樣而己,不過他只有壓力大時才會發作。」
堤里搖著頭。
「此話怎說?」
「是情人間的吵架嗎?」羅斯問。「由愛生恨之類的,就像莎翁說的?」
「跟一個討厭的人工作,這樣的時間算很久了。如果他真的https://read.99csw•com照你說的那樣對待員工,你一定幫他做了什麼,他才不會討厭你要你走路。」
「FT就是我名字的簡寫。」堤里靜靜表示,他臉色泛白,而且突然變得異常嚴肅。「我發誓他在跟我討論開除名單時,從沒提過要我走路的事。他從來沒提過。」
最後法尼只是聳聳肩。
「很好。所以他去了廁所,然後就沒回來了?」
男人不甚情願地點點頭。看到法尼打開提箱時,堤里抗議說:「你不該打開的。」
「這東西怎麼會跑到他的提箱?」法尼不理會他,自顧自地往下說。
「他心臟有問題嗎?」
年輕人轉身走出去,壓根兒懶得搭理新到的男子,而男子似乎也避開眼神不去看年輕人。這位侍從跟秘書之間,顯然很不對頭。
「我跟你說我是為他工作的。」年輕人揚聲抗議,「我有權到這裏來。」
年輕人傲然地揚起下巴,紅著臉說:「葛雷先生是位好老闆,他雖然是個心狠手辣的生意人,為人卻很公允,我們從不惡言相向,他是很棒的老闆,一位好人。」
「是心臟病嗎?」
「就你看到的,葛雷先生的舉止跟平時一樣嗎?」
「我回駕駛艙去了,有任何進展,請通知一聲。」
「不久前你才念了一段拉丁文,我想你應該懂意思吧。」
「他是怎麼……」
「我只是在查問一些背景而已。」
生命何其真!生命誠可貴!生命終站非墳場;
「我想我可以告訴你兇手是怎麼辦到的了。」他滿意地說。
「奧斯卡·艾奇。我以前是葛雷先生的隨從。」年輕人說話有點造作,一聽就知道是念私立學校出身的。「你們可以去問頭等艙的法蘭克·堤里,他是葛雷先生的私人秘書,他會告訴你們我是誰。」
「原來如此。告訴我,這件事你應該最清楚,你老闆有沒有任何敵人?」
「我懂了,所以你並不知道這段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他的侍從,什麼事都做,開車、管家、煮飯、貼身男僕,等於是他的家務總管。」
「你為他工作多久?」
聽到他的語氣,法尼忍不住皺起眉頭。
「應該是有人放進去的吧。」
「不是的,醫師,這位是經濟艙的乘客,他說他是幫葛雷先生工作的。」
「你怎麼會知……」他望著法尼肩后的堤里坐在那邊不安地蠕動。「他承認是他安排的嗎?」
「你會更改航線嗎?」他問。
「他在犯氣喘前,就是在看這份文件嗎?」
「有可能是公司上百台列印機中的任何一台印出來的,難道你認為這封死亡威脅信是我寫的?」
「兇殺……你的意思是……謀殺。沒有人跟我提到謀殺呀。」
艾奇愣愣地看了法尼一會兒。
「上面的意思大概是:『記得啊,老兄,你是塵土,是塵的將歸於塵。』這紙條顯然是用電腦文書處理器打出來的。你認得這個字形嗎?」
「法尼醫師,大老闆答應您,飛機落地前全權交由您處置。當然了,等飛機落地后,您就必須把本案交給當地警方了。」他聳聳肩,好像覺得有必要解釋地說:「老闆似乎聽過您的大名……犯罪學家是吧?他很樂意將本案交給羅斯醫師和您負責。」
堤里不屑地吸吸鼻子。
堤里冷笑說:「個人的情感與此事無關,我不像艾奇把九九藏書感情全投到工作上。我拿人錢財替人做事,但求問心無愧,盡一己之力罷了。我不必喜歡哈利·葛雷,除了我的工作範圍外,哈利·葛雷做什麼或沒做什麼,都與我無關。我也不在乎他的情人是誰,仇家是誰。」
「機長,為了杜絕機上有人鬧事,我建議你先用無線電叫警方待命,以謀殺罪逮捕機上一名乘客。飛機著陸前,不需要採取任何行動,反正兇手跑不掉。」
「犯了?你不是說他健康沒問題嗎……」
「很簡單。首先,艾奇是葛雷的貼身侍從,再者,從堤里先生的暗示判斷,艾奇更是葛雷的情人。艾奇在死亡紙條上也確認了這點,他在紙條上的拉丁文里,特彆強調了homo這個字。homo意指人,不過我們都知道,對我這一代人來說,homo是『同性戀』的俗稱。」
「我想這樁謀殺至少計劃了一兩個禮拜,我查出殺害葛雷的兇器后,只要揪出那個能取到他貼身用品、又具備殺人動機和機會的人就成了。請你把手伸出來,堤里先生。」
「嗯,有什麼消息嗎?」
「名單上只寫了簡寫,第一個是OTE,」他揚起眉毛看著堤里,「是奧斯卡·艾奇嗎?」
法尼往旁邊讓開,年輕人上前來到羅斯檢查屍體的地方。羅斯閃開讓年輕人檢視死者的臉,艾奇彎身查看屍體,他看了一會兒后喃喃念道:「terra es,terram ibis.」然後揪著臉問:「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臉上為什麼會有血?這裏到底出了什麼事?」
「像葛雷這樣的生意人,四周都是敵人。」他抬眼看到莎莉帶著一名戴眼鏡的男子走進來。「有些敵人佯裝成朋友為他工作。」他一針見血地說,然後頓一下,突然想到什麼地皺了眉頭。「你是說,他的死很……很可疑嗎?」
「所以你是說,他去廁所用噴霧器嗎?」
法尼忙著翻文件,沒空回應。
年輕人臉一紅。
堤里咯咯笑起來了,聽起來怪不舒服的。
「侍從搭頭等艙有點不像話吧。」
「是啊。他去了很久之後,我才開始擔心了。」
「不會比平常大。我們正要去跟美國子公司的主管開會。」
他抽出一張紙,拿給堤里看。
「我剛說他容易犯氣喘,壓力一大,就容易犯。」
他瞄到箱子里有份筆記紙,便拿起來翻看,堤里在一邊不安地坐著。法尼找到一份簡寫名單,上面標示著「立即開除」的字樣和當天的日期。
「我明白了。你說你是照顧他,幫他打點家務的是吧?如果我記得沒錯,報上說哈利·葛雷還是位單身漢。」
堤里看著列印出來的紙,搖搖頭。
法尼淡淡地笑道:「你忘了Ft啦。」
「memento是記住的意思,對吧?」
「那為什麼……」堤里看來有點尷尬。
「這跟葛雷先生的死有什麼關係?」他突然問。
「也對。不過,從你對他死亡一事的反應看來,你對老闆很有感情?」
「我跟你說過,他打算享受那種當眾叫主管走路的快|感,而且他還跟我提了幾個名字。」
法尼的詼諧態度令堤里忍不住發笑。
「我不懂那是什麼意思,我不會拉丁文。」
「為什麼?」
「你能指認這就是葛雷的提箱嗎?」
「我在公司待十年了,過去五年來都是他的私人秘書。」
「我們正是要查明這件事。」九-九-藏-書羅斯告訴他說,「所以你正式指認這名男子就是哈利·葛雷羅?」
「這位是跟葛雷先生一起搭機的堤里先生。」
「你是搭經濟艙的。」
「據我所知沒有,他體重過胖,吃得跟豬一樣,加上壓力那麼大,如果真是死於心臟病,我也不會太訝異。」
「我想,大概是記得什麼吧?」
「葛雷先生死了。」
羅斯忙著用飛機的緊急醫療箱驗屍,法尼則走到新來的男子座位旁邊。等在一旁的莎莉緊張地對他笑了笑。
「是『莫忘死亡』嗎?」
「公司里還有其他人的名字簡寫是Ft嗎?」
「我實在太碎嘴了。」
靜靜坐在一旁的堤里激動地搖著頭。
「很好,那我們有三小時的時間查明這件事。能不能麻煩空服員找個角落,讓我和葛雷的同事談一談?她跟我說那是葛雷的貼身秘書,我想在不驚擾其他乘客的狀況下跟他談談。」
三十多歲的堤里十分削瘦,長相頗為抱歉。他膚色蒼白,下巴一片胡青,好像怎麼刮都刮不掉。堤里戴了一副跟他五官完全不搭配的牛角眼鏡,他頭髮稀薄微禿,嘴角還緊張兮兮地抽搐著。
「我發現謀殺是沒有一定規則的。」
「沒有,只有我而已。那個王八蛋!他從不告訴我他在盤算什麼,擺明了要在大家面前羞辱人嘛。」
「這趟旅行他的壓力特別大嗎?」
法尼對莎莉微微一笑,促恿道:「你能幫我去問嗎,莎莉?還有順便告訴堤里先生,請他方便時過來這邊見我好嗎?」等莎莉快步離去后,法尼轉頭看著剛殺出來的年輕人。「艾奇先生,你是怎麼聽說有……有事故的?」
法尼看到年輕人臉色微變。
「誰能動到他的提箱?」
羅斯從帘子後面走出來,示意要法尼過去。
「我剛說過,他去了好一陣子,我請空服員去查看。那只是我身為秘書該做的事。」
「你是坐經濟艙的,先生,不能到頭等艙來。」
「若有幫助的話,我可以廣播要求所有乘客回座繫上安全帶,就說待會兒會遇到亂流,免得有人好奇跑到這邊東窺西探。」
伊凡聳聳肩。
「這是他要開除的六個人嗎?」法尼問。
法尼微笑道:「是啊,沒錯。那是依據聖經《創世紀》寫的——terra es,terram ibis——是塵歸塵的意思。」法尼向在一旁幫羅斯忙的座艙長雷德說,「麻煩你去請伊凡機長過來。」等雷德離開后,法尼又看著他的朋友,「這跟拉丁文有點關係。」
「是哪一個?」伊凡鐵著臉問。
伊凡機長來了,他滿臉期待地看看法尼,又看看羅斯。
「他隨身會帶噴霧器。老闆很好強,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偉大的老闆不喜歡承認自己有病。所以他一犯氣喘,就會躲起來用噴霧器。氣喘這種病很明顯的啦,好笑的是,他又超愛引用《傳道書》中的一段『Vanitas vanitatum,omnis vanitas』」
法尼示意要莉莎站到門附近,以防其他人進入頭等艙,然後轉向堤里。
「我不懂你的意思。」
法尼走到莎莉所站的地方,靜靜地對蒼白而心有餘悸的莎莉說:「你能不能去葛雷的位子上找他的公事包?麻煩你把公事包拿過來。」
「看到葛雷屍體的那一瞬間,年輕的艾奇喃喃念道:『Terra es,terram ibihttps://read.99csw.coms——既為塵,便歸於塵。』」
羅斯點點頭。
「兩年。」
「是吧。」法尼沉思道。
空服員搖搖頭。
羅斯一臉驚訝。
「請等一下,堤里先生。」
「雷德,這件事交給你了。」伊凡機長命令座艙長說。他看了法尼一眼,「人家都說,謀殺通常是受害者的熟人所為,對吧?那這位秘書豈不成了頭號嫌犯?還是我們得檢查所有乘客,看他們是不是跟葛雷有些關係?」
「葛雷逼艾奇太甚,無論從愛人或僱員的身分,都對他要求甚多,所以艾奇決定在飛機上了斷兩人的關係。葛雷的提箱里有張紙,寫明了艾奇將立刻被解職,而且沒有任何補償。」
「出什麼事了?」堤里接著說,「他是不是心臟病突發什麼的?」
法尼搖搖頭說:「沒有,不過我說得沒錯吧?」
「差遠了。」堤里得意地笑了笑,「是奧提斯·T·艾略特,是我們美國資料庫子公司的總經理。」
「我也是。如果我說錯的話,請糾正我。葛雷進廁所用噴霧器,抒解剛剛才犯起來的氣喘。他把噴霧器放進嘴裏,照平常的方式按下去,結果……」
「你這是在指控我嗎?我恨他,但沒恨到得賠上自己的前途。他是個混蛋,不過也是下金蛋的鵝,除掉他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
你將死於飛機落地前。Memento,『homo』quia pulvis es et in pulverem revertis.
「葛雷先生若出了事,我就……」
「你為什麼說我是拉丁學者?」
法尼逐一念出來,堤里則幫忙補充姓名。接下來的四位也是葛雷公司的主管,最後一個簡寫是「Ft」。
秘書不甘不願地伸出手。
「為了調查凶殺案,你的抗議可以不成立。」
「你到底為他做什麼?」
對方默不作聲。
「以你這種粗手,不太可能做出精巧的機關吧?」法尼說。「葛雷的噴霧器是被手巧的模型高手艾奇改造過的,噴霧氣一按,就會在嘴裏炸開,把針射入葛雷腦里,手法簡單又有效。艾奇知道葛雷不喜歡在眾人面前使用噴霧器,所以噴霧器一改好,其他一切就看天意了,他的機會真的很大。本案差點成為不可能的犯罪,若不是我們的受害者和兇手太愛賣弄拉丁文,只怕真相永遠要石沉大海了。」
法尼咧嘴一笑。
「那太好了,機長。」羅斯從屍體邊抬起頭對機長說。
「他是那種沒有任何朋友的人啦。」
那紙是從電腦列印紙上撕下來的,上面寫了短短兩行字。
「你怎麼知道艾奇懂得拉丁文的雙關語?」羅斯問。
「兇手太喜歡開拉丁文的笑話了,忍不住要跟他老闆分享。」
「我聽到一名女空服員在經濟艙低聲對另一位空服員說的。」艾奇表示,「萬一葛雷先生受了傷……」
法尼的諷刺令堤里非常不安。
「你有沒有聽過memento mori這個詞?紙上的那個字,通常是寫成這個詞的。」
伊凡幾乎是立刻回來的,當時羅斯和法尼已經把葛雷的屍體弄出廁所,平放在隔板和頭等艙第一排座位之間的地板上了。伊凡不太自在地清清喉嚨。
法尼看到莎莉請新來的男子坐下而沒有上前打斷他,心中甚是感激。他轉頭對年輕人說:「這點我們必須查明。艾奇先生,麻煩你先回座好嗎?我們會跟你通報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