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拿破崙
愛德華·馬斯頓（Edward Marston，1940-）愛德華·馬斯頓是小說家暨劇作家凱斯·邁爾斯（Keith Miles）最為人所知的筆名。曾任現代史講師的邁爾斯創作了四十多部廣播劇、電視劇及舞台劇，外加為廣播及電視影集改編的六百則故事，還有超過二十五部的小說。其中包含一系列以尼可拉斯·布雷斯威爾（Nicholas Bracewell）及其伊莉莎白時期的劇團為主的小說，第一部是《皇后的頭顱》（The Queen's Head，1988）。另有以勞夫·戴爾察（Ralph Delchard）及喬維斯·布瑞特（Gervase Bret）為主角的系列小說，描述兩位主角於一〇八六年，周遊英國彙編《末日審判書》（Domesday Book，又稱土地清帳稅冊。一〇八六年英王威廉一世下令編造土地清冊，傳說執行者鐵面無私，猶如末日審判，故名）時所破解的命案故事。《薩弗納克狼族》（The Wolves of Savernake，1993）為該系列首部作品。不過為了求變化，以下這篇作品並非歷史故事。
第一章
「肯尼，他媽的到底出啥事了？」米爾頓問。
「說得一點都沒錯，肯尼！」米爾頓咬牙切齒地說，「我的假期毀了，沒什麼比那更可恥的。我離開聖艾維斯時，差點沒被老婆宰掉。你去跟你老婆說看看，說你得去找納爾遜，叫她自己想辦法渡假，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指揮官狄克·米爾頓非常不爽被叫回來。他的康沃爾假期還沒開始，就已經告吹了，米爾頓決定非找個人為他的損失負責不可。老婆的抱怨言猶在耳，米爾頓已經火速飛回倫敦，負責調查這件被當成第三次世界大戰、佔盡了所有媒體版面的案子。高瘦、稜角分明、一臉嚴峻的狄克·米爾頓經驗老到，狡黠多變且毅力驚人，能領導一批探員調查一連串緊密相扣的案子。他破案能力強，所以此次才雀屏中選。當他跟老友肯尼·賀雷攜手合作時，破案經常有如家常便飯般容易。
「他真的消失了，指揮官。」
爆炸聲傳自牛津街廣場附近的一間卡片屋，聲音聽起來比實際狀況還響亮，聽見的人莫不嚇得魂飛魄散。玻璃窗碎成千萬片小小的飛彈射過對街，卡片震得到處都是，「祝你康復」的那些卡片率先著火，女人尖聲大叫，男人發聲高吼，附近居民紛紛拉開卧室的窗子九_九_藏_書，或從前門衝出來。兩名警員不再看衣服了，他們直奔爆炸現場，其中一人用手機通知警局，另一人忙著警告路人別接近危險區。不到幾分鐘時間，牛津廣場便匯聚一批警車，警方火速展開現場調查，並控制聚集的人群。沒多久，一輛消防車和後頭的救護車也趕到了，警笛聲震耳欲聾。
「所以這個模式還是有漏洞。」
「不是。」賀雷說，「拿這個為例吧。」他指著其中一個釘子，「老貝斯納葛林路，炸彈離納爾遜花園極近。然後還有這個。」他指了另一個釘子，「就在格林威治市場，接近納爾遜路。」
「媒體稱之為國恥。」
「我們就是還沒查出來。」
「有可能只是巧合吧。」
法國萬歲！
「是好戰的法國佬？」
「是特拉法加戰役之日。」
「所有跡象都指著那個方向。」
「怎麼消失read.99csw.com的？」
「說什麼？」
第一樁爆炸事件發生在午夜，而且事先毫無預警。周六夜的牛津街熱鬧非凡，熙來攘往的行人等著公車、揮手招攬計程車、找地方吃東西、上夜總會，或只是漫無目標地閑逛。醉酒的人們在陰暗的角落裡嘔吐，一名男子拿著手風琴熱情洋溢地奏著名曲，一群剛從女性派對出來的年輕女孩沿街高笑狂鬧。遊民已在商店門口各據其位了，他們蜷在睡袋中，數著當天討來的錢，準備收攤睡覺。兩名魁梧的警員一邊看著服飾店櫥窗里的西裝，一邊七嘴八舌討論著衣服價錢。有人獨自騎著腳踏車往大理石拱門奔去。
「那麼牛津街和維多利亞車站呢？」米爾頓問，「我不記得那些地區有任何叫納爾遜的街名。」
「看起來很像。」
「你目前查到哪裡？」
「說得簡潔而感性，要我們別動他。」
「結果不是這樣嗎？」
「你又錯了，指揮官。牛津街的爆炸地點，離『納爾遜將軍酒吧』不到四十碼，維多利亞車站對面的那家店叫做『特拉法加』。我看對方是在挾怨報復。」
「算你好狗運，碰到這種事，獨身是一種福氣。」
「怎麼說？」
「他們沒打電話來嗎？」
「十月二十一日。」
「如果每個爆九-九-藏-書炸點都這樣，就不是巧合了。」賀雷反駁道，「納爾遜大道附近的萊姆屋被炸了，近納爾遜工業處的莫頓街也被炸，還有一個在莫寧頓彎道的納爾遜廣場，依此類推。」
「時機？」
就在眾人慌亂致極之際，最大的一場爆炸在一座地下電廠引爆了，整個西區頓時陷入一片漆黑，恐懼無可抑制地蔓延開來。年老的居民以為發生空襲了，年輕人嚇到不知如何自處。每個人都盲目而狂亂地跑來跑去，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是異國入侵？愛爾蘭的異議份子在滋事？外星人攻擊地球？還是世界末日到了？一直到破曉終於驅走暗夜后，大家才又發現另一項罪行——竊賊趁亂公然在眾人面前，干下了一樁令人震驚而無法置信的惡事。
「二十一處！他們以為那是什麼——營火晚會嗎？」
「我要是知道就好啦。」賀雷嘆道，「昨晚倫敦發生一連串爆炸，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地點，建築物受到嚴重損毀，少數人受傷，不過沒人掛掉。可是呢——卻有一項驚人之舉！」
賀雷咧著嘴笑。這人體格精瘦，身高中等，有一頭令人稱羡的烏黑鬈髮。他那身精緻的西裝，令米爾頓的斜紋夾克相形見拙。指揮官開始正式辦公了，他彈彈手指。
「只有一通，長官，九-九-藏-書用法文說的。」
「絕對有關係，長官。有些人的記憶力特別好，從爆炸的模式就可以證實這一點。」他在地圖上東指西指，「一開始我以為對方只是亂炸而已，以求聲東擊西，調離所有納爾遜雕像附近的員警。」
蘇格蘭警場設立了一個緊急辦公室，米爾頓抵達時，賀雷已經忙了好幾個鐘頭。
「納爾遜怎麼可能憑空消失！」
「那有關係嗎？」
「拿破崙皇帝。」
「一百九十五年前，一八〇五年的十月二十一日。」
「噢，才沒有，他們挑准日期開炸的。」
「他奶奶的！」
「他們的時機挑得真對。」
「這裏。」賀雷走到牆上的巨幅地圖說，「釘子指的是爆炸地點，共二十一處。」
雕像的靴子底下踩著一面翻揚的橫幅，甭想也知道上面寫著：
同樣的場景，在倫敦其他地區接著重複上演。第二枚炸彈在伊斯頓街引爆，第三枚在維多利亞車站附近，第四枚在貝克街。緊急救護人員才趕到一處混亂的出事地點，便又轟然傳出另一記爆響。而且炸彈並不局限在倫敦市中心區，連黑法列斯、貝佛迪、金費德、懷特堂、潘托維、克萊芬、卡曼、格林威治及其他地區，也都遭受了攻擊。倫敦警察可說是人仰馬翻，消防隊疲於奔命，混亂的場面持之
九_九_藏_書不斷，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死亡人數十分有限。
「竟然動土動到咱國英國人頭上來了！」米爾頓激動地大聲說，「等著瞧好了，沒有人能用法國番話命令老子！走吧，肯尼，加把勁上工了。我們直接殺到特拉法加廣場，路上再跟我報告細節。別動他個屁！」他咕噥說，「在那個死拿破崙還沒機會說『今晚不行，約瑟芬』之前，老子就要他從柱子上滾下來。」
「我又沒說我是獨身。」
「但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啦，肯尼。」
「擺了獨裁者拿破崙。」
「別動誰？」
「他們說柱子上擺了別人，是真的嗎？」
「那又怎樣？」
原本聳立在特拉法加廣場上傲然含笑俯視著白廳、令所有英格蘭愛國人士肅然起敬的納爾遜爵士雕像，竟然被人從柱子上偷走，並以獨裁者拿破崙的巨型雕像取而代之。
「的確沒有。」
「我沒結婚哪，長官。」
「是呀，長官。工人一直到上個星期都還在柱子上清刷納爾遜，竊賊不僅偷走倫敦最出名的雕像，而且還等上頭的鳥糞都清掉了才下手。他們是衝著英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