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長官。」賀雷打了個手勢，一名探員立刻朝他們走來。「我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這位是負責向目擊證人采供的威廉探員。」

「當時一片黑鴉鴉的，指揮官。」

「熱汽球不可能載得動雕像，」賀雷說，「不過大型飛船就有可能。有好幾個人報告說看到飛行物，他們雖然看不清楚，但覺得好像有東西懸在飛行物下面，他們不知道那就是無價的英國歷史文物。」

探員喋喋不休地念著搜集來的資訊，然後又被派回去盤問那些證人。證人的背景很雜，有流浪漢、酒鬼和無家可歸的學生，其中有一名老婦還尖著嗓門哼唱。米爾頓不敢恭維地看了這群人一眼，沒有一個能放心擺到證人席上。他轉頭看著賀雷。

「然後呢？」

「噪音？」

「雕像多高？」

「聽起來像一票貪污納賄的律師所開的事務所。」

「很好。」他打量著新來的探員，「怎麼樣？」

「他們八成是共謀。」

「喝到神志不清就看不見啦。」賀雷說，然後告訴威廉，「抱歉，威廉。請繼續。」

「是啊，」米爾頓嘀咕說，「還有別的嗎，威廉？」

「有可能，長官。」

「還有別的辦法嗎？」

「什麼事？」

「有不貪污納賄的律九-九-藏-書師嗎？」

「那些酒鬼都沒人提到。酒鬼不是最容易眼花嗎，把一個看成兩個？」

「聲明他的主張啊，長官。」

兩人下車后，米爾頓第一次正眼看著取代納爾遜的那尊雕像。他伸長脖子仔細去看，發現自己以前幾乎不曾留意過擺在那兒的科林斯式長柱。納爾遜已成為倫敦的日常街景，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了，就像聖保羅大教堂或西敏寺一樣。從某方面來說，不去注意納爾遜的雕像，反而是對他的一種崇敬，因為表示他已深植人心，永垂不朽了。只有外國觀光客才會認真的去看那柱子。此時所有人都盯著它看，新的雕像吸引了眾人的矚目。拿破崙像看起來更大、更粗獷霸氣。圍觀的人群嘈嘈嚷嚷地頗為不滿。

「一定有人去通報他們。」賀雷說。

「他的意見就留給他自己聽而已嗎？」米爾頓抬頭看那條橫幅說，「法國萬歲——說得毫無保留，不是嗎？」

「佩服那些偷東西的法國佬？」指揮官一臉驚駭地說。

「他們的說詞都一樣，長官。」威廉看著自己的筆記解釋說，「昨晚這邊有十幾名目擊證人，都是在這裏打地鋪或喝烈酒的遊民，他們幾乎沒看到什麼。」

「當時停電好幾個read.99csw.com小時。」

「搭架子。」

「酒鬼是夜行性動物，再黑都看得見。」

「『戈斯洛和奎貝堤公司』的人。」

「我不認為他們的話可信。」賀雷慘然笑道，「他們不是醉到茫然不覺，就是太害怕，不敢多看到或聽到什麼。其他的報告比較可信，有人說有個東西靜悄悄地飄過天空，上面懸了個東西。有好幾個人看見這種景象。」

「好像沒有，長官。」賀雷答道，「不過我很訝異，沒想到除了一般常見的無政府主義者、虛無主義者及激進份子之外，竟然還有那麼多不同的政治團體。有親歐元氣團、戴高樂之友社、雅各賓俱樂部、法帝主義聯盟、薩德候爵兄弟會，天知道還有什麼團體。他們說，傑哈德·狄巴厄粉絲俱樂部也很有問題。法國人愛搞革命，這是在他們血液里根深柢固的天性。他們若受到刺|激，就會奮而反抗。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hｔtps://ｒｅad.99ｃsw•ｃｏm

「飛船。」米爾頓說。

「可是雕像一定很重。」

「他們全叫它汽球。」

「他們沒看到什麼，卻聽見不少。」威廉表示，「他們都說當時有個汽球。不是那種熱汽球，而是另外一種，像齊柏林飛艇的那種。」

「附近麥克風這麼多，你可別亂講話。」賀雷警告說，「我們得用外交辭令，你的意見留給自己聽就好了。」

「那表示他們是摸黑工作的羅。」

「你功課做得不錯，很好。」

「他們馬上過來。」

「就技術層面來看，那是飛船。他們還聽見什麼？」

「用飛船嗎？」

「有好幾噸，長官。」

「知道哪些法國極端份子有這份能耐嗎？」

「謝謝長官。」

「他們要怎麼上柱子？」

「我他媽的待會兒就上去發表老子的主張。」

「那些人是有企圖的。」

「嗯，」米爾頓正色說，「他們可以先把『法國萬歲』的橫幅扯下來，那玩意兒我看了read.99csw.com就想吐。」他看著對面的大批攝影師和記者，「我想，我應該去跟他們講幾句話，讓他們知道一切都在警方掌控中。呵呵！你在這兒等著，肯尼，我過去跟媒體講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否則他們會整天纏著我們不放。」他抬頭又看了拿破崙一眼，「對了，『我們要來抓你啦，混球』的法文怎麼說？」

「是的，長官，應該有好幾個人涉案。」

「像巨大的碾磨聲。」威廉說道，他彎下身，撿起一把碎屑。「我猜是切石機。你看，長官，這些是納爾遜雕像所用的奎雷斯砂石，我猜，他們先切穿雕像的底座，把雕像與石柱切開，然後再運走雕像。」

「他們把納爾遜吊到天上了。」

「他們怎麼可能什麼都沒看到，拜託！」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賀雷把電話號碼給米爾頓，指揮官撥著號碼，大聲下了幾道命令后，關掉手機，塞回口袋。

「很厲害哩，你不能不佩服他們。」

「飛船一定跑了兩趟，」米爾頓說，「納爾遜被帶到附近的隱藏點之後，再把拿破崙帶過來替換。」他掏出手機，「總而言之，我們去把那個法國佬拉下來。最近負責清理雕像的是哪些人？」

「也許他們有另一艘飛船。」

「十七尺。」威廉說，「柱子則高九_九_藏_書達一百四十五尺。是富金山特有的多佛郡花崗岩，上面的黃銅像是從伍爾威治兵工廠的舊槍熔鑄而成。」

「他們在這裏幹什麼？」米爾頓斥道。

「豈止如此，肯尼，他們除了把我們的海軍英雄吊到空中，大大侮辱他老人家之外，同時更過份地把那個畸形玩意擺到柱子上。」他瞄著雕像說，「他們是怎麼弄的？一艘飛船，兩個國家英雄。他們到底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既要偷天，又要換日？」

探員點點頭，緊張地接著講。他深知米爾頓脾氣火爆，很怕自己會掃到颱風尾。他看著手裡的筆記。

「一種奇怪的噪音。」

「放那個東西在上頭搞什麼鬼？」

米爾頓跟他們一樣不悅，他氣得脹紅了臉。

「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行動，肯尼。」

拿破崙皇帝吸引了大批圍觀群眾，警方雖然將特拉法加廣場封鎖起來，但所有通向廣場的道路都擠滿了觀光客，每個能俯看柱子的窗口都站了人，電視攝影機佔據最佳地點，將畫面傳給千千萬萬的觀眾。米爾頓坐著車來到現場，一看到法國電視播報人員，便怒從中來。

「是啊，他們偷掉我們最偉大的民族英雄。」米爾頓苦澀地說，「結果他們拿什麼來回報？那些食之無味的法國蘋果和十七尺高的拿破崙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