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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第三十三章

第四部

第三十三章

伯恩正在考慮的計劃也許能取得成功,但他知道費伊德·沙特聽了肯定不會喜歡。假如他無法說服自己的朋友,這個計劃也是不可能成功的。即便有了這位安全部隊主管的合作,他的計劃也未必就是十拿九穩,但伯恩此刻想不出其他任何可行的方案。
穿衣服的時候林德羅斯衝著她笑了笑。卡佳伸出手擦掉了他臉上的血跡——那是剛才林德羅斯自己戳破手指抹上去的。
「傑森,我的朋友。感謝真主,你還活著!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在飛機上。我們怎麼可能知道?那可是法迪的飛機!」他假裝生氣地說道,搖晃的食指彷彿是在告誡伯恩。「不過話說回來,你從來都不會告訴我你在搞什麼名堂。」
莎拉雅精神一振。「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
「這幾張圖像是上周拍攝的,間隔兩分鐘,」沙特說道,「你瞧,第一張圖上的米蘭沙阿就跟現在一樣——寸草不生、荒無人煙。但在第二張圖上卻能看到兩輛類似吉普的汽車。好,我們在第三張圖上又能看到什麼?米蘭沙阿又變成了寸草不生、荒無人煙的地方。地上沒有人,也沒有車。車子在這兩分鐘之內跑到哪兒去了?它們絕對不可能開出IKONOS衛星的成像範圍。」他說著往後一靠。「綜合你的情報,我們能得出什麼結論?」
他又拿起IKONOS衛星拍攝的地形圖看了看,並將其與自己在降落前所作的目視偵察進行比較。提煉鈾元素的設施必須要用到水——大量的水。那道陰影密布、滿地亂石的沖溝恰恰發揮著供水的作用。剛才從空中看到沖溝之後,它就像一座信標般始終在伯恩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管怎樣咱們都得趕快行動,否則別想把他們救出來,」沙特蹙起了眉毛,「但我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進去啊。」
「啊,是他,」安全部隊主管點了點頭,「法迪的弟弟假扮的就是他的身份。這麼說他可能還活著。另一個人呢?」
濃墨般的黑暗中,一個熟悉的聲音用純正無比的英式英語說道:「你好啊,傑森。」
伯恩站起身。「別忘了,他們能夠利用維爾迪克公司的技術。」
「殺了他們。」
「(?)兩個都不見了。我們在(?)壁櫥里找到了警衛。」
費伊德·沙特點了點頭。「聽你這麼一說,有些事就能解釋得通了。」他轉過身在電腦上調出了一張戰術導航圖,讓伯恩先熟悉熟悉附近的地形,然後又切換到IKONOS衛星拍攝的幾張近景圖像。
伯恩蹲下身,用指尖摸了摸跑道。跑道的路面看起來就像是柏油碎石,觸感也毫無二致,除了至關重要的一點。
她的話已經足以引起守衛的警覺,兩個人站起身從她旁邊衝進了醫務室。他們看到林德羅斯仰面躺在地上,雙眼緊閉,臉上能看到血跡。他好像都快沒氣了。
「你帶了多少人過來?」伯恩問道。
「可是那地方離入口更遠,」卡佳說,「我們根本就別想逃出去了。」
「這個地方鋪的東西,」伯恩說,「其實是一大片降落用的特殊材料。」
費伊德·沙特走到他們旁邊彎下了腰。他端詳著這片東西,發現它厚約六厘米,色澤和質地都與柏油碎石極為九*九*藏*書相似。它顯然不是柏油碎石,但究竟是什麼材料誰也無從知曉。不過這一點根本不重要。現在幾個人都驚喜萬分地注視著這層材料的下方——他們最關心的,是表層被剝開之後露出的東西。
「法迪是沙特人,」費伊德·沙特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他是沙特的問題。」
「法迪關了人在裏面。」費伊德·沙特說道。
彷彿是感應到了他最害怕的事情,兩名男子突然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頭。這兩個傢伙一看到追捕的對象就掏出了武器。其中一個人沿著走廊沖了過來,另一個人則守在原地,舉起手中的自動步槍瞄準了他們。
莎拉雅不得不承認這個計劃儘管很危險,但還是挺聰明的。再說她也想不出別的法子;其他的方法都會害得她被關進中情局的監獄,甚至很有可能丟掉性命。
「嗯,這兒是柏油碎石。」
「傑森,我們可不能總是像這樣見面啊,」他說著撅起了深紅色的嘴唇,「或者說,咱們每次都會在最恰當的時機碰到對方,這也許就是命運。」
「可你剛才都聽到了,他們現在正懷疑你,」泰隆答道,「不管你想什麼招他們都不會相信的。」
儘管心裏非常緊張,林德羅斯還是放慢了腳步,帶著卡佳快步朝前走去。他很不喜歡面前這條又寬又長的走廊。萬一被困在這裏,他們既找不到藏身之處,也別想逃出去。
「那下達到各部門的命令是怎麼回事?我們只要一看到你、接到你的電話或是以任何方式與你取得了聯繫,都得馬上向林德羅斯副局長直接報告。」
他沿著跑道往前走了一點。走到「君主」剛才著陸時留下印記的地方,他又蹲下身,伸出手去摸柏油路面。他一下子就把手抽回來了。
材料下方露出了一道與地面齊平的金屬活板門,足有停放兩輛車的車庫門那麼大。
就在此刻,林德羅斯猛然蜷起右腿,睜開眼使出全力往上踢去,右腳的腳跟狠狠地踹中了矮個子守衛的襠部。隨著一聲驚愕的悶哼,守衛頓時軟倒在地。
接下來的五分鐘,林德羅斯和卡佳兩人脫掉了守衛身上的衣服,然後捆住他們的手腳,塞住他們的嘴巴。林德羅斯把守衛一個個地拽到放工具的壁櫥邊,把他倆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雜物藏在一起。他和卡佳換上了那兩個人的衣服。卡佳穿的是矮個子守衛的衣服,林德羅斯則和高個子換了裝。
然後她慢慢地朝守衛轉過身,消除他們的戒備之心。那兩個傢伙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軀體。
伯恩走出了移動指揮中心,費伊德·沙特和那名強壯無比的保鏢緊隨其後。沙特剛才跟伯恩說那人的名字叫阿卜杜拉。
「有一個人我也許認識,」伯恩說,「我的朋友馬丁·林德羅斯。」
伯恩又折回跑道的起點,從跑道一側的邊緣走到了另一邊。他腦海的深處正聚精會神地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他們得進入這座地下設施,趕在法迪的手下之前找到被關在裡頭的人。如果其中的一個人真的是林德羅斯……
東北區的第七街上,莎拉雅·穆爾正在給中情局打電話,全副武裝的泰隆在旁邊給她望風。莎拉雅用的是投幣式公用電話,而不是自己九九藏書的手機。
他拉住她的手,兩個人一起逃出了醫務室。
伯恩和阿卜杜拉把手指摳進跑道的邊緣,一起用力往上抬。兩個人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表面的那層材料終於慢慢剝離開來。
他站在飛機跑道的東南面,一邊仔細查看周圍的地形,一邊與IKONOS衛星圖對照。
「可是,」伯恩說道,「那兩輛車肯定是開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是個冒牌貨,對吧?」
「『杜賈』用的到底是什麼材料?」
「我不知道。」伯恩說。
「你們看啊,」她這話說得其實有點多餘,「看那個狗雜種都對我做了什麼。」
然而,這個壯漢要保護的卻是車中坐在指揮控制台前的第三個人。伯恩剛才被拽上車時此人就已經把椅子轉了過來,這會兒他正咧著嘴開懷大笑,這笑容似乎與他威嚴的儀錶頗不相稱。
「我知道的情況是這樣的:林德羅斯副局長召集我們開了會,他說你現在精神錯亂,已經徹底崩潰了。伯恩的死對你打擊太大,是不是啊?林德羅斯還說你對他提出了極其荒謬的指控。」
「(?)二十分鐘。(?)不太確定。」
「(?)能撥出的人全調動起來。派(?)到出口。找到那兩個人。」
「他們已經發現我們倆不見了,」卡佳說道,「現在該怎麼辦?」
在米蘭沙阿的地底,林德羅斯和卡佳在猶如現代地下墓室的設施中狂奔。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安裝著的揚聲器發出了尖厲的警報聲,警報就是在他們看到入口處的時候突然響起的。林德羅斯立即折回頭,帶著卡佳朝設施的深處奔去。
「咱們離自由還早得很呢。」
高個子警衛轉身時稍慢了一些,林德羅斯揮出攥緊的拳頭,指節正好打在他的喉嚨上。守衛咳嗽起來,雙眼直翻,手指胡亂摸索著自己的佩槍。卡佳照著林德羅斯事先的指示,在守衛左腿的膝彎處狠狠踹了一腳。守衛腿一軟朝前栽去,腦袋側面恰好送到了林德羅斯猛力揮出的拳頭上。
泰隆點了點頭。「沒錯。」
「我知道怎麼扣扳機。」她回答說。
「因為林德羅斯並不是林德羅斯。」
他們帶著他繞到較大的一輛越野車後面,從近處看這輛車好像是個移動指揮中心。越野車的後門砰然打開,兩隻強壯的胳膊伸了出來,一下子就把伯恩拽到了車上。金屬製成的車門立刻又關上了。
「聽我說,你快到局裡來自首吧。我們能幫你的。」
不管怎麼說,今天透過小店裡油乎乎的窗戶,他們好歹能看見泰隆在建築工地幹掉兩個阿拉伯人之後偷來的那輛黑色福特。泰隆把福特車停在了香煙店正對面的街旁,這會兒它也和他們倆一起等待著。
接電話的彼得·馬克斯一聽出是莎拉雅,立刻壓低了嗓門。
「彼得,我根本沒犯事。」她憤憤地答道。
「那我也不能放棄啊,是不是?」
「耶穌基督啊,」他劈頭就問,「你到底犯了什麼事?」
幾盞紅燈亮了起來,晃得一時沒適應光線的伯恩直眨眼。藉著怪異的燈光,他能看到一排排電子設備的屏幕上默默地顯示著各種神秘的讀數,猶如來自外星的信號。車內的一邊坐著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年輕沙特read.99csw•com人,他頭戴專業的監聽耳機,時不時匆匆寫出一兩句話,記下自己聽到的內容。
「你摸摸看,」伯恩說,「柏油碎石在烈日照射下應該是滾燙的。」
「有多長時間了。」
這個主意是他們一塊兒想出來的。莎拉雅已無法直接進入中情局的總部,就連給局裡的人打個電話都有可能被追蹤,因此她得另想辦法。
兩個守衛正在玩老一套的遊戲,這遊戲的規則她始終都沒搞明白。當然,遊戲過程中並不存在金錢轉手的事,否則它就成了賭博,而賭博是伊斯蘭律法中明令禁止的。遊戲的目的似乎是為了提高他們的反應速度。
就在此時,車內頭戴耳機、一直在記錄簿上奮筆疾書的男子撕下一張紙遞給了主管。
「那你就去找一位部門主管——最好找到所有的部門主管。但千萬不能讓林德羅斯知道。」
因此,現在他們倆才會「貓在」——這是泰隆的說法——這家香煙店裡。煙店裡那個頭髮花白的薩爾瓦多老漢正忙著把自己種的古巴煙草手工卷製成一支支帕塔加斯、基督山和科羅納74,然後再從網上以高價賣給急著要貨的顧客。這家店碰巧是泰隆的房產,因此店裡的大部分利潤都進了他的腰包。雖然只不過是東北區第九街上一個破破爛爛的小門面,但最起碼做的生意還算挺規矩。
「你的意思是法迪讓沙特政府很尷尬,」伯恩說道,「我覺得這傢伙已經成為所有人的問題。」
「跑道上不燙,」費伊德·沙特用手四處摸了摸,「一點都不燙。」
「也就是說,」伯恩說道,「這塊地方並不是柏油碎石。」
卡佳一邊朝醫務室門外的兩名守衛走去,一邊用纖細的手指解開了上衣領口的兩顆紐扣。卡佳從來不戴胸罩,她知道自己的乳|房長得很美。
「我們監聽時遇到了一些干擾,有可能是岩石中的某種物質,或是設施內部的鉛屏蔽層。」費伊德·沙特迅速掃了一眼記錄,隨即把紙遞給了伯恩。「我覺得你最好瞧瞧這個。」
「然後呢?」
「那剛才的那段跑道用的究竟是什麼?」
憑著偷聽到的隻言片語和自己的觀察,林德羅斯已經推斷出「杜賈」的這座設施分為兩層。上層的建築包括生活區、廚房、通訊室等,醫務室也設在這一層。但安杜斯基醫生摘除林德羅斯右眼、給卡里姆整容時所用的手術室卻位於下層,和好幾座實驗室在一起——進一步提煉濃縮鈾所需的巨大的離心機實驗室、雙層牆壁的核聚變實驗室,等等。
年輕人左邊靠近伯恩站立的地方,還有個渾身腱子肉的彪形大漢,剛才把伯恩拽進移動指揮中心的肯定就是這傢伙。大漢瞪著伯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頭髮剃光了,堅硬如石的雙臂抱在肌肉同樣發達的胸前,看起來簡直像是在蘇丹的宮殿中保護女眷的閹人。
「我不知道。但當時飛機上的另一個人——法迪的信使——堅決不讓我在那兒降落。」
這位沙特安全部隊的主管從椅子上一躍而起,衝上來抱住了伯恩,開心地在他的兩邊臉頰上濕乎乎地各親了一口。
「很燙?」費伊德·沙特問道。
「這就夠了。」
伯恩拿起阿拉伯語通話的文字記錄看了起read.99csw•com來:
「幹得不賴吧?」他說道。

「肯定是這樣。我們剛才正在監聽恐怖分子的通訊,但根本不知道訊號來自何處——現在知道了。它是從岩石和沙漠的底下發射出來的。不過有趣的是,這些訊號都來自設施的內部。我們守在這兒已經三個小時了,這期間沒有截獲任何來自外部的通訊信號。」
「那咱們就沒什麼好聊的了。」
兩個人奔過牆角,前方就是那條從設施中部橫貫而過的長長的走廊。這座設施中的一切——房間、走廊、樓梯井、電梯——都是特大號的;無論你站在什麼地方,都會覺得自己非常渺小。這樣的一座設施自有其可怖可畏之處,彷彿它並不是為人設計的,而是一支機器軍隊的駐地。整座設施中看不到絲毫的人情味。
「IKONOS衛星圖像上的那兩輛車,」伯恩說道,「它們總得開到某個地方去,而且那地方就在我們目前位置一公里半徑的範圍之內。」他指了指顯示屏。「能把這幅圖列印出來嗎?」
「真見鬼,」伯恩認出了這個身材瘦削、長著黑眼睛和鷹鉤鼻的男人,「費伊德·沙特!」
「你說得太對了,」林德羅斯拿起了守衛的武器——兩把手槍,兩把衝鋒槍,「你會用槍嗎?」
「老頭子和安妮到白宮見總統去了。林德羅斯副局長說他們還得在那兒待一段時間。」
「當然。」費伊德·沙特說著敲了個按鍵。隨著嗡嗡的輕響,一張紙從印表機的出紙口裡吐了出來。安全部隊主管把紙遞給了他。
「問題是這附近啥都沒有,」費伊德·沙特把雙拳叉在腰間,「一到這兒我就派了三個人出去偵察。他們一個鐘頭之後回來了,什麼都沒發現。」
莎拉雅能聽出馬克斯顯然對她非常懷疑,但還是鼓起勇氣繼續往下說。「彼得,林德羅斯在撒謊。真相太複雜,現在我三言兩語說不清,但有件事你一定得相信我——恐怖分子發動了一個計劃,準備炸毀中情局的總部。」她知道自己說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顯得有些瘋狂。「彼得,我求你了。快去找老頭子,告訴他恐怖分子不出二十四小時就會實施這個計劃。」
伯恩和費伊德·沙特已經認識很久了,兩個人曾在冰島合作過一次。
「第二套方案,」林德羅斯回答說,「我們必須趕到通訊室去。」
「我可不是瘋子。」莎拉雅說道,但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接下來伯恩向朋友介紹了法迪的身份、他和弟弟卡里姆·賈麥勒的計劃,包括他們滲透到中情局內部的情況。「也許你們以為自己已經鎖定了『杜賈』組織的大本營,」伯恩最後說道,「但我敢說大本營並不在此地。這一帶不知什麼地方藏著『杜賈』用於提煉鈾元素、製造核裝置的設施,他們打算在美國的某地引爆這枚核武器。」
個子較高的那名守衛轉向了卡佳,她就站在他的身後。「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聽到傳言說沙特方面好像掌握了法迪的情況,但你們總是極力否認。」
他走到跑道盡頭的一側,蹲下身仔細查看跑道的邊緣。然後他對阿卜杜拉說道:「能不能幫我一把?」
「『杜賈』的核設施位於地下。」伯恩說道。
read•99csw.com「我對車很懂,」泰隆剛才對她說,「這輛車猛得很,還配著許多好東西。那幫鳥人現在肯定知道那兩個傢伙已經掛了。你覺得這事他們就會算了?操,沒門兒。那幫人肯定要出來找車,還有你,車和人他們都不會放過。我放個屁在這兒,那幫孫子一準兒要跑到東北區來,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你最後出現的地方。」泰隆咧嘴而笑的模樣顯得很英俊。「等他們跑到這兒來,咱們就緊緊盯上去,就跟蒼蠅叮大便一樣。」
突然間,他想起了穆塔·伊本·阿齊茲。「你飛得太低了,」穆塔當時說,「你會過早碰上跑道!」那一刻穆塔緊張得要命,為什麼?當時即便出現最糟糕的情況,也只不過是「君主」的輪子接觸到靠近跑道起點處的柏油碎石。穆塔·伊本·阿齊茲為什麼要害怕這個?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恐怖分子並沒有對伯恩大打出手,這倒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事實上他們把伯恩從撞壞的「君主」公務機中拽出來之後,一直都沒怎麼對他動粗。這幫恐怖分子是沙特人,伯恩得出這種判斷的依據並不僅僅是他們的相貌,還有他們說阿拉伯語時的口音。
卡佳覺得胸骨在隱隱作痛,剛才她叫林德羅斯朝那兒打了一拳。她拉開上衣的領口,好讓守衛看到自己胸口上的瘀傷。新傷的皮膚泛著亮紅色,剛剛開始腫起來。
伯恩的雙腳剛接觸到跑道灼|熱的表面,就被恐怖分子扶著站了起來。他們把他的雙臂反剪到背後,推著他走上了跑道之外的頁岩,兩輛遍身沙漠迷彩的軍用裝甲越野車正停在那兒等著。難怪剛才伯恩從空中沒能發現它們。
「加上我一共十二個。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們得假扮成『杜賈』組織的成員。這一帶屬於北瓦濟里斯坦——巴基斯坦西部各省中最為保守的一個地方。當地的普什圖部族和塔利班有著很深的宗教與種族淵源,因此他們很歡迎基地組織,也同樣歡迎『杜賈』。如果我再多帶些手下過來,難免就會碰到令人尷尬的問題。」
伯恩轉向左邊,沿著柏油碎石跑道朝起點處走去,兩眼始終緊盯著腳下的路面。現在他已經走到了靠近跑道起點的地方,降落時穆塔·伊本·阿齊茲執意要讓他避開此處。穆塔究竟在害怕什麼?噴氣式飛機著陸時會產生三種現象:突然施加在跑道之上的大量摩擦力、熱量和重量。穆塔擔心的是哪一點?
他徑直向前走去,上了跑道。伯恩的右邊是那架再也無法升空的「君主」公務機的殘骸,左邊則是跑道的起點。他想像著剛才「君主」以過快的速度飛向跑道的情景。
「我一定得想個辦法警告中情局總部的人。」莎拉雅說。
「我們先得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後才能考慮逃跑的問題,」林德羅斯說,「所以我必須先讓自己人知道我們的位置在哪裡。」
哦,我的上帝啊,莎拉雅心想,他竟然發動中情局裡的所有人來對付我。
卡佳不願再去多想眼下的處境,便在腦海中回憶起了以往經歷過的繁忙時刻,那是科斯廷執意要她放棄的生活。她發現兩個守衛注意到了自己,便側過身站著,就像做「十大完美模特」時擺姿勢拍照那樣。她把脊背微微後仰,故意讓胸前的雙峰挺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