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廳里的燈，向樓上窺視，仔細聽著上面是否有什麼聲音或動靜。她小心翼翼地舉著那把傘，像舉著一把劍似的，沿著樓梯邊緣向上移動。她來到了那間客廳兼卧室的兩用房。她很長時間沒有這麼正常地——沒有波莉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來過這裏了。

「我完全同意。」

為了找出切實可行的辦法來平復自己的思緒——坐船，還是坐飛機？從哪裡可以搞到一部汽車？弗洛西沒有護照，能把她放在行李箱里偷運出去嗎？——她走到兩用房的廚房區域。這個地方跟她以前自己用時完全不同了。以前這裡有鍋，在水池旁晾著，有泡在碗里的豆子，有一堆堆剛剛從花園裡挖起來的帶泥的土豆。現在，這裏看不見任何吃的東西，也看不見消耗的痕迹，只有一把吉他靠在煤氣爐上，餐桌上放著一疊黃色的公文紙。每頁上都是波莉一行一行小氣古怪的筆跡，不恰當的大寫字母、小花體字、古怪的斜體字比比皆是，還有很多塗改之處。

然而，他唯一留下的真正的麻煩就是廚房，而考慮到她在他的畫室里干下的那些事情，這也算公平。

「有其母必有其女。」西蒙說道。

安娜恐懼的喊聲劃破夜空，直直地射入露絲的心臟。她放開西蒙，飛奔下樓，踉踉蹌蹌地跑下通向主樓的石階，只見凍僵的安娜站在門口。西蒙關掉燈，鎖上門，跟在她後面。露絲聽見弗洛西也在樓上不停地哭。

她抓著他的頭髮，把他重新拉回到桌子旁。他壓在了她身上，撩起她的裙子，將她的內褲扒到一邊，把手指伸進她的體內。她解開他隆起的牛仔褲。他抓住她的臀部，突然地、粗暴地插|進了她身體深處。

「謝謝，親愛的，不要緊張好嗎？你呢，小姐，」他跪下來，看著安娜那隻好眼睛，「你看上去是個勇敢的女孩。你肯定能照顧好媽媽和寶寶，是嗎？」

「他是去找我的，找到我，他和波莉就會把我關起來。」

她睡得是那麼沉，電話先後響了五次她都沒有聽見。

安娜看著她，點點頭。樓上弗洛西的哭聲越來越大。

「我的心思被你一下就猜著了，」露絲給他倒了滿滿一杯威士忌。他們一口喝掉后，她又把兩個杯子加滿。

「什麼？」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明天她就要和女兒們踏上去法國的路。她踢著這些黃色的碎片，紙片又在空中飛舞起來。

她帶著兩個女兒，在首層轉了一圈，查看所有通向外面的門是否都鎖上了，又打開所有的燈，查看是否有什麼東西藏在柜子里。除了廚房裡的殘屑之外，屋裡其他地方好像沒有動過。

「他真是個亂七八糟的爸爸。」安娜說道，她從蹣跚學步時就喜歡吮手指，現在又在吮。

「她忙得不可開交，安娜，」西蒙領著她走進屋子，對她說道，「不是你的錯。」

「露絲，」他說，「對不起。我是個傻瓜，加雷斯是個白痴。你知道吧，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男九-九-藏-書人的血液都到陰|莖里去了，腦袋裡剩下的不多了。」

她下樓，從衣架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把雨傘。她打開外面的燈，小心翼翼地走過雨水坑，向副樓走去。她把門打開一隻手臂寬的縫。她覺得這個動作非常可笑，好像她是詹姆斯·邦德電影中的一個什麼角色一樣。

「是露絲嗎？」

「好的。」露絲答道，雖然她非常想去一趟下面的畫室，看看自她上次去后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西蒙和安娜走後，她蜷縮在廚房裡那把雖然破舊卻舒適的扶手椅里。她緊緊地抱著自己，在椅子上坐了好像一個世紀之久。後來，她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打開加雷斯的一瓶威士忌，連同兩個杯子，放在桌上。她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兩指深的酒，再用汽水把杯子加滿。這樣喝酒要是被加雷斯看到的話會驚駭不已的。她把廚房裡的大燈關掉，點上一兩支蠟燭，放在廚房的檯面上。

「大概是在找鑰匙。」露絲咕噥道。

露絲突然感到很反感，覺得自己的名譽被他們剛才的所作所為玷污了。他們是多麼沉淪啊！男人都是狗，她想。她站起來，把裙子放下來。

「那可是個艱巨的任務，」他微笑道，「不過，她們兩個現在都躺下了。」

這些是波莉寫的歌詞。

「我覺得不——」

西蒙把手伸到桌子對面，露絲握住他的手，對他的友情充滿了感激，也對有這麼一個人吐露自己的心思感到欣慰。

「別害怕，親愛的。瞧，我們回來了。」露絲攬住她，同時將弗洛西抱得更緊，這樣弗洛西的頭部就依偎在了她的肩膀上。

「確實。」露絲說道。她來到後面的窗戶旁，隔著濕漉漉的草地，她看見畫室的燈還亮著。那扇門好像已經凹進去了——或者說被踢開了——已破碎不堪。加雷斯把百葉窗收起來了，畫室里空空蕩蕩、一片寂靜。燈雖然是開著的，但裏面一個人也沒有。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露絲也能瞥見自己一手製造的混亂場面。

「噓，噓…」

「我是個大人了，會熬過去的。」她說。她真的相信去法國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樓上的每個房間露絲都去了一趟。她打開燈，查看床下、衣櫃門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找什麼，就是不想有任何危險。現在已經很明顯了，她總是輕易相信別人。她想搞清楚加雷斯是否給她們留下了什麼陷阱。

「我們都是白痴，」她說道，「好像我們沒有任何計劃，總在邊走邊打算似的。」

「露絲，」西蒙走進來，把她拉到一邊，「放鬆點，露絲。不是安娜的錯。瞧，你嚇著她了。你沒事吧，寶貝。」他跪下來，撫摸著她的頭髮。

「哦，沒什麼。我說你爸爸在找什麼東西。」

「不要擔心，只要你不告我虐待女兒，我也不會去告你。」

「媽媽！」

露絲感覺自己的嘴唇周圍和大腿之間有些瘀傷。她起身上樓，鑽進兩個女兒中間。這一覺睡得很沉，但也很壓抑，好像一直沒有得到充分休息似的九九藏書。什麼事都沖她來，可沒有一件是她自己造成的。

「我們都是傻瓜。」她說著，站起來，將他也拉了起來。

「我以為…什麼都沒了，西蒙。」她哭泣道。

西蒙吃驚於她的收縮能力，又抽|動了一兩下，在快要射出時及時拔了出來。他將精|液射在了她撩起裙子的肚皮上。他癱倒在她身上，舔去她臉上的威士忌。

他好像一個飽經風霜的人，搖搖晃晃地爬上石階，然後消失了。夜色在漸漸退去，小鳥們吹起了起床號。露絲髮現雨停了，雨後的空氣更加清新。

終於，西蒙從樓上下來了。

「很久以來我就想跟你做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喂！」

床頭板上有些帶子，露絲粗略地翻了一下床頭櫃的抽屜，發現裏面有避孕藥，兩個顫振按摩器——一個大的，一個微型的，粉紅色，很柔軟——一管草莓味的潤滑劑，一串泰國的珠子，露絲注意到，這串珠子是用過的。

「不是。」安娜困惑地答道。

「快點，小姐，」西蒙說，「我們去照顧一下你妹妹，現在已經半夜了，我們送你去睡覺吧。」他領著安娜重新回到樓上，「我答應你，從現在開始你媽媽會一直在這裏，再也不會出去了，好嗎，露絲？」

「對不起，露絲。」

「我怕，媽媽。」她們走進黢黑空寂的廚房裡時，安娜緊緊抱住露絲的大腿，低聲說道。

她退到櫥櫃旁，抓起一隻平底鍋，揮到自己腦後，好像那是一根球棒，她準備擊球似的。

計程車在「鄉村小屋」空空蕩蕩的停車場上停下來時，已經是夜裡最為安靜的時刻了。房子佇立在石階的最底端，一片漆黑。此時沒有風，雨像箭似的傾瀉下來，形成巨大的奔騰不息的洪流，洪水從陰溝邊溢了出來，陰溝蓋上冒著水泡。

她來到那間小卧室，她總把這間卧室看作是安迪的。卧室里很空很凄涼。當然看不到兩個男孩來過這裏的跡象——他們搬到主樓去是露絲親自監督的。那張高低床佇立在那裡，上面的寢具沒有了，看上去好像死了人一樣。

「費用會有兩百一十鎊呢，親愛的。」計程車司機說道。露絲鼓起腮幫子，看著自己的錢包。為了這趟布萊頓之行，她取了一疊鈔票出來。她拿出十二張二十鎊的鈔票來。

「你今晚不想一個人待著吧，是嗎？」

她啪的一聲打開頂燈。這裏無疑是波莉的巢穴。她的衣服扔得到處都是，其中有黑色的蜘蛛網似的衣服，還有胸罩，在露絲看來，她的胸脯那麼小，這些胸罩完全沒有必要，更多的是臟褲子。露絲跪下來，在床底下看著。她把手伸出去時，肩膀幾乎脫位了，她發瘋似的將一條她非常熟悉的男性內褲提起來。它跟那件露絲非常熟悉的深橄欖色的無袖套頭衫纏繞在一起。

「很好，」露絲說道，「喝酒嗎？」

他的話讓露絲想起自己住院期間，當護士們稱呼她所扮演的角色（媽媽）而不稱呼她的名字時九-九-藏-書，她感到是多麼無助。真是諷刺啊。她那時知道什麼叫「剝奪權利」嗎？

「呃，很快又會見面的，好嗎？」她繼續說道，「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吧。」

「我們在幹什麼？」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可他的回答淹沒在了臀部的劇烈運動之中。這種衝動與釋放，幾乎是即刻發生的。她也立刻達到了高潮，整個身體都在抽|動，像海葵似的一張一合。她張開的手臂打翻了那瓶威士忌，被打翻的酒瓶滾著，裏面散發著泥土味的酒潑在他們身上，然後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碎了。

「媽媽，弗洛西醒了，她要你。我叫你，你沒來。」安娜說著，抄起胳膊，看著她的母親，此時，她的憤怒代替了恐懼。

「爸爸去哪了？」

「肯定是這裏嗎，親愛的？」計程車司機問道。

浴室里跟她想像的一樣——一堆亂七八糟的用於頭髮、皮膚、臉部和身體的化妝品。波莉恍惚的神情需要在私下裡有相當多的保養。露絲注意到她丟失的明彩筆躺在一罐伊芙蘭潔面乳和一支納斯眼線筆中間。她想重新拿回來，最後還是決定算了——現在大概也髒了。垃圾桶里血跡斑斑的衛生紙滿得溢了出來，馬桶也需要好好清洗一下了。

「他出去了，安娜。」露絲答道。

露絲拿起最上面的一張紙，用手電筒照著看起來：

「你說什麼？」她不相信他會這樣說，於是推開他，站起來。

西蒙看著她，有些詫異。

他看著她。

「我討厭見你這個樣子。我覺得是我的錯。如果我從一開始力度大一點，讓你把她趕走就好了。可是，難道你不覺得在責備她的同時，加雷斯也應該受到責備嗎？他不知道這樣做會威脅到什麼嗎？責任都在他。他身在福中不知福。露絲，他娶了你，卻看不見你是多麼珍貴、那麼可愛。露絲，要是…」

露絲向西蒙跑過去，張開雙臂抱住他，如釋重負地抽泣起來。「我以為你是——」

他下車，幫她把行李箱提下台階。露絲手裡抱著還在熟睡的弗洛西，同時用外套遮著安娜的頭，安娜雖然是醒著的，但也不太清醒了，只能在露絲的說服下，勉強地一級一級地朝房子走去。

安娜木然地點點頭，可她眼睛里露出了母親的辱罵帶給她的震驚和傷害。

「零錢不用找了。」她說。

「大小姐、二小姐，來吧，你們上床睡覺吧。」她對安娜和弗洛西說道。她領著她們上樓，一邊走一邊開燈，同時把那隻空著的手向前伸著，好像拿著一塊無形的盾牌似的。她領著她們直接上到她的卧室，卧室還是跟她離開時一樣，床匆匆鋪了一下，和服搭在椅背上。她給安娜蓋上被子，快速給弗洛西換了尿布，把她放到床的另一側，用枕頭攔住，不讓她滾來滾去，然後哄她睡覺。露絲從黑布袋裡拿出一個四角包，九*九*藏*書又從四角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弗洛西喝完牛奶時，安娜已經睡得很香了，發出輕微的鼾聲，那隻好眼睛已經閉上，另一隻眼睛上的膠布似乎責怪她似的盯著她。

「沒事吧？」他問道，「我知道你們不在家，汽車也不在，可燈亮著，就上來看看。」

他將她的臉拉近，開始親吻她。或許是威士忌的作用，她發現自己在響應他，讓他的舌頭伸進自己嘴裏，同時也將自己的舌頭伸進他的嘴裏。後來，她掙脫他，看著他，心臟怦怦直跳。

「我替你擔心，露絲。」

露絲感到頭昏腦脹。「對不起。」她咕噥著從他們身邊走過，進了廚房。

「噓，噓。」他撫摸著她的頭髮。

「我覺得不僅僅是男人，」露絲嘆了一口氣，「只不過女人不是流到陰|莖里去罷了。」

「她不好，你知道的。」

「好的。」

「對不起。」她說。

「布萊頓。」

「你不明白，露絲。我想留下來。」

西蒙站起身，繞到露絲那邊。他跪在她面前，仰起頭看著她，雙手捧起她的臉，深情地看著她的眼睛，說話時長長的金色睫毛一閃一閃的。

「哇塞，」他說，「我從來沒這麼瘋狂過。」

「哦，是的。」露絲答道。

「她要讓我發瘋，你知道吧，」露絲繼續說道，「我本人不願意相信這一點。她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把我們都毒害了，不是嗎？」

「有人在嗎？」

他們在桌旁坐下來，隔著搖曳的燭光相視而坐。

露絲又想起了弗蘭克。她得接受這個現實，自己有個兒子。

露絲猛地吸了一口氣，平底鍋掉到了地上。是西蒙。她的老朋友。她的老夥計。

「請走吧。」

她搖搖頭。「孩子們…」

到了那裡，遠離了加雷斯對於自己處境的不滿對她產生的排擠，她就能最終從自己的秘密中解脫出來，第一次過上一種完全自由和開放的生活。她要給弗蘭克補償。她要給孫子補償。她要贖罪。

他伸出手，放在她的胸前。

原來如此。這比《寡婦專集》有過之而無不及，波莉在這張專輯里已經說得夠多的了。露絲又讀了一遍，拿起歌詞，將它撕得粉碎，接著又將另一張撕得粉碎，直到房間里到處都是飄飛的黃色紙片，就像小雪片一樣。她希望厭惡新技術的波莉沒有複印這些歌詞。想到這裏她放聲大笑起來。這是波莉留給她的唯一的武器：將這一切全部撕毀的能力。這種能力她難道運用得不好嗎？

「米蘭達又出門了，」西蒙說，「幸好有個換工的人冉卡，孩子們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她可以處理。」

是個男人的聲音，從樓梯底下傳來。露絲被嚇得跳了起來，這一點都不誇張。她的動作頓時慢了下來，就像功夫片中的慢動作一樣。接著，她快速轉身，關掉燈，舉起手，準備應對發生的任何事情，在做這一切時，她能聽見自己的動作發出的嗖嗖聲。

「你說得對。他們勾搭上了——他和波莉。她指望上他了。」

「這個與你無關，西蒙。別把事情搞得更複雜了。」

一個影子九九藏書慢慢從牆上升起，跟樓梯之間呈一定的斜度。從輪廓判斷，露絲看見那人手裡好像拿著棍子。大概是鎚子。

我要是跟安迪走了就好了，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露絲突然這樣想道，用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胸脯。目前雖然已經很艱難了，但還不至於產生毀滅性的影響。她就準備那樣幹了。明天，她要帶著女兒們到布列塔尼，跟安迪生活在一起，住在農舍里，農舍位於一個鹽跡斑斑的陡坡上，面朝西邊，對著洶湧的大西洋。她要站在嵌著毛貝殼的石頭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在她想像中，這裏的空氣與她已經習慣的布萊頓那種海峽里沉悶的空氣截然不同。

「露絲，我想在加雷斯他們回來之前一直待在這裏。你知道，他們會回來的。」

「你覺得加雷斯在哪裡呢？」西蒙問道。

「我從巴斯回來時車子差點跟加雷斯的車撞上了，他正向高速公路駛去，看上去就像死亡騎士似的。」

弗蘭克。

露絲忘了外面雨中的嬰兒車、手提箱和帆布背包，伸手把燈打開。廚房裡雜亂不堪。前一天早餐吃剩的東西還沒有清掉。還有三個空酒瓶和兩個堆得滿滿的煙灰缸。抽屜都敞開著，裏面的東西撒了一地，好像有人在找什麼東西似的。露絲洗過、堆得整整齊齊的茶巾也打開了，像死鳥的羽毛似的扔得到處都是。裝著露絲的所謂「零碎兒」的一兩個籃子——加雷斯總覺得「零碎兒」這個詞討厭，原因他也說不清——也翻了個底朝天，裏面的備用電池、針線、橡皮圈和圖釘散落在餐桌上。

「他是去找我的，西蒙。」

「哎喲！你弄疼我了！」安娜大喊起來。

她看著計程車司機回到車旁后，才轉身打開自家的前門。門鎖了。她在包里摸到鑰匙，把門打開。計程車司機看見她打開了門，便發動引擎。隨著一聲咆哮和閃爍的燈光，汽車駛入了黑夜之中。

「就這些嗎？」露絲說著，抓著安娜的肩膀，「就這些嗎？我以為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她使勁地搖著她。她以為她們遭到了惡人的襲擊，可並不是這樣，她從中得到的安慰此時變成了憤怒。

「是的。」西蒙看上去一臉嚴肅，「確實。」露絲又把他們的杯子倒滿。

「是真的。她——波莉——總是礙手礙腳的。」

「對不起，寶貝。」露絲顫抖著跪下來，握住她的手，「請原諒我。」

「啊。」

「瞧，我是個名副其實的妻子了。」她把套頭衫給他時曾這樣說道。她當時正懷著安娜，挺著大肚子，每天晚上坐在電視機前，三個月才織成這件衣服。

「什麼，媽媽？」

「我要去睡一會兒了，」她說，「我快累死了。」

「那好吧，露絲，我走。如果需要幫助，隨時給我打電話，好嗎？」

她把他送到門口，他長時間地緊緊地抱著她，好像那是她得到的最後一絲人類的惻隱之心似的。不過，她想結束了，想讓他走了。

她在他懷裡哭泣時，西蒙一直抱著她，抱了很長時間，還撫摸著她的頭髮。他等她平靜下來后，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