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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第三十節

星期四

第三十節

「也有許多醜的,」他咯咯輕笑著說,「不管怎麼說,這個姑娘當時就一個人。她也沒管旁的事,徑直穿過大廳上了電梯。過了不一會,她又下來了,進了那邊的酒吧。又過了一小會兒,我看到她又穿過大廳到了電梯那邊。」
他皺皺眉說:「你這是嘲笑我,對不對?」
「哪件事?」
即使她的預感最終證明是錯的,她也會不斷地調查,直到找到答案。等到將來拉德醫生被關進監獄苦度日子的時候,哪一天有機會,她也許會跟哈蒙德提起她曾經有過的這種荒唐想法。他們一定會捧腹大笑一場的。
「我們大家?」
儘管這時候斯蒂菲根本笑不出來,她還是勉強微笑了一下,說:「我也不懷疑。只要他不一頭栽下去摔一大跤。」
斯米洛的心猛地繃緊了,就像是被絆了一下的鋼製鼠夾。
「你從一開始就在消極怠工。我和你的頭兒都想知道這是為什麼。是因為嫌疑人的緣故,你才這麼縮手縮腳的?你真的迷上了這個女人?」
「沒什麼比這事更緊急。」
「什麼猜測?」
「但是那一切你都知道,是不是?斯佩克島上發生的一切你都一清二楚。不僅知道,你還為此提供了贊助。」
「我把賭注都押在我們這邊呢。」
「化驗做了嗎?」
「上帝啊,我不能相信。哈蒙德,你瘋了嗎?」
「擔心什麼?」
他從褲子后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用這塊精緻的白色愛爾蘭亞麻方帕擦拭自己汗珠直冒的前額。
「你懂嗎?我真希望讓人人都知道你的那檔子事,你和那個娘們的事。我希望有人拍到了你和她在一起時的照片,希望他們把照片登在報紙上,播到電視上。你陷入這樣的境地,我太高興了。你活該,你這個他媽的小偽君子。你和你的那種自以為是、不切實際的態度已經讓我噁心好幾年了。」他嘲諷地說。
「特林布爾的證詞非常關鍵。」
「你看,我正要出去。我要趕在下班之前去一趟市中心。下星期四佩蒂約翰的案子就要提交給大陪審團了。」
「等等。」斯米洛的身子往下更湊近那位給他擦鞋的老人。
斯米洛在城市廣場飯店的休息大廳里等了有半個小時,才等到了一個擦鞋的空座位。
突然,他又充滿了新的活力,下定決心要證明自己前幾天失去理性的行為是正當的。他的事業,他的生活,他自己心境的平靜,這一切都取決於他能否證明阿麗克絲無罪,能否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他父親的臉氣得通紅,連白髮的根部都紅了,嘴角上出現了唾沫。他難得發脾氣,認為任何形式的感情衝動都是只有女人和孩子才會有的弱點。
「那可是普普通通的手槍射出的普普通通的子彈啊。單單這座城市裡就有數以百計的點38英寸口徑的手槍。就連你們自己的罪證倉庫里都有這麼多的手槍,斯米洛。」
哈蒙德感到一陣頭暈噁心。不是因為天熱,也不是因為他受了傷。
「我跟你說過,做好了就打電話給你。」
驅車返回司法大樓的路上,兩人幾乎都沒開口。一進樓,哈蒙德說了聲「對不起」就鑽進了自己的私人辦公室,並隨手關上了門。陷於沉思的斯蒂菲差點與門羅·梅森撞了個滿懷。梅森正匆匆忙忙從一個拐角處繞過來,手臂上搭著一件夜禮服。
「如果她沒有殺人,那就不會有。」她看著他的目光變得十分尖銳,但他假裝沒見到,身子轉到另一邊去,「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去做呢。」
「是的,先生。上星期六這兒就像中央火車站一樣,一整天都是人來人往。」
「斯米迪,佩蒂約翰先生被殺的那天下午,你有沒有看見這個女人在飯店出現過?」他給老人看了登在下午版報紙上的阿麗克絲·拉德的照片。照片放大了,臉部輪廓特徵更加清楚。
「化驗室。我是安德森。」
「今天下午,門羅·梅森去健身房的路上用手機跟我通了話。他非常擔心。」
「地方檢察官辦公室的那位。電視上那位。」
「沒有。」
「很顯然也是梅森的。」
「你見過這個人嗎?」
擦鞋老人開始談起亞特蘭大九_九_藏_書伯拉維公司的股票最近行情大跌。斯米洛打斷了他的話。
「請排隊,芒戴爾女士。這是規矩。」
他盡量平靜地說:「請你保證門羅的猜測是毫無根據的。」
「沒有,先生。」
「第二次呢?」
到了一樓,他們透過玻璃大門看到有一大群記者在門前的台階上等著。
「行為?」哈蒙德爆發出一聲輕蔑的大笑,「你還有資格來跟我談什麼行為問題?你的行為又怎樣,父親?你在衡量道德的標準方面又為我樹立了什麼樣的榜樣?也許我只是為了適應你的標準而對自己的標準稍稍做了一點調整而已,不過我絕對不會贊成讓人去縱火。」
不過,我不是嫉妒,斯蒂菲對自己說,我不嫉妒他,當然我更不會嫉妒她。我沒有。
「不過是個女人。在我看來,這才是真正讓人羞愧之處。你要腐敗墮落起碼也要為一些不那麼容易到手的東西吧。」
「你看到過許多漂亮的姑娘從這裏進進出出。」
「我可不會這麼說。我一直都在忙個不停。當然,我也很謹慎——」
「只動用了小額現金。」
她想起斯米洛的擔心,就說:「我們還需要更有力的證據。」
「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我沒盯著她細看。她進來時我注意到她,是因為她的頭髮很漂亮。雖然我上了年紀,我還是喜歡長得漂漂亮亮的姑娘。」
他在斯米洛的皮鞋上飛快地擦了最後一下。斯米洛走下台階,伸出手臂,讓斯米迪用絨布刷子把上衣也撣了一遍。
「我知道。」
「那麼該由他來訓斥我,而不是你。」
「哈蒙德一頭栽下去摔一大跤那句話。」
那個拉德醫生。只要他父親帶著輕蔑的口吻談起哪個人,總要在人名前冠上這麼個代詞。這個詞微妙地表達出他對某個人的蔑視。
「在這兒的飯店沒見過嗎?」
「律師?」
「如果門羅的猜測是真的,我連想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麼後果。」
「你想,我並不是要檢查DNA或HIV。目前不需要特殊複雜的檢測,只是做一下血型測定。」
「你,那位女大夫,還有個律師。」
「過分了。」
「那位女士。我很抱歉,她下來時我沒看到。」
這時,梅森低頭看著手錶說:「我必須走了。我得先去見教練,運動一下,做個按摩,然後就得穿上這件禮服。雞尾酒會5點開始。太太要我絕對不能遲到。」
斯蒂菲咬著臉頰內側。
「肯定還有。」
「那麼,這有多難呢?」她說著提高了嗓門,「你不是只要用顯微鏡或是什麼東西看一下就行了?」
「哪句話?」
他父親的眼睛飛快地眨巴著。哈蒙德知道他點中了要害。
梅森皺著眉頭說:「我妻子答應今晚要去參加一次無聊乏味的慈善活動,每個參加宴會的人都將得到獎賞。再說啦,這兒又有誰需要我?沒有我,你們幹得都很好嘛。拉德醫生那位同母異父的哥哥給哈蒙德提供了重要的信息,是不?現在他得到了她的作案動機。聽起來蠻有把握的。」
「你的手臂怎麼回事?」
他根據自己的能力和實際經驗,把卷宗中所有的數據材料都整理了一遍並記在心裏。他又在其中加上了他知道而斯米洛並不知曉的一些事實:
安德森掛上了電話。
兩個男人怒視著對方,他們之間的敵意強壓多年之後終於爆發了出來。哈蒙德知道,無論他說什麼,都不可能對他父親鋼鐵般的意志有一絲一毫的影響。他猛然意識到他幾乎根本不在乎他父親的想法。面對一個他並不尊敬的人,他為什麼還要為自己和阿麗克絲辯護?他終於認識到普雷斯頓本質上原來是個什麼樣的人,明白自己並不喜歡他,因此,他父親如何看待他以及如何看待某件事情對他來說就無足輕重了,因為這種看法跟正直與榮譽毫無關聯。
「我早退出了。」
儘管想起來似乎根本不可能,但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在阿麗克絲·拉德和哈蒙德之間存在著某種關係,而這「某種關係」是與性有關的。或者起碼是浪漫的。
如果斯米洛相信她的預感,情況幾乎同樣糟糕。他會九*九*藏*書立即行動起來。他與她不同,他有能力有辦法進行一些真正的偵查工作。如果他讓吉姆·安德森這樣的笨蛋跳起來,那個化驗員就會問要跳多高。斯米洛馬上就會知道血液化驗的結果。如果兩個血液樣品的化驗結果一致,人們就會認為是斯米洛發現了哈蒙德與嫌疑人之間的關係。
他甚至不知道該道個歉或解釋一下。她說:「我需要那個化驗結果是因為它牽涉到一樁重要案子。這很關鍵。也許這一點今天早晨我沒講清楚。」
「第一次上去有多長時間?」
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她不願意讓斯米洛或任何人與她分享這份功勞。她要完全一個人獨享。如果哈蒙德因為妨礙謀殺案的調查而被解職——她敢有這樣的期望嗎?——那麼她就要成為揭露他的那個人。就她一個人,不要有人來充當副手。十分感謝,斯蒂菲·芒戴爾不需要什麼團隊項目。
「不是!見鬼,不是。」
僅僅從這一聲喊就能知道他非停下來不可。哈蒙德一邊轉過身來,一邊暗中叫苦。
「你能對付嗎?」她一邊問,一邊在他傷臂的肩頭關切地輕輕碰了一下。
普雷斯頓·克羅斯從來不會聽取別人的反對意見。他帶著哈蒙德來到辦公樓門口的一小片陰涼處。
達維?她當然最希望他死了。但他相信,如果是她殺了他,她不但不會隱瞞,反而會大張旗鼓地告訴別人。那才是她的風格。
「見過,先生,我見過,斯米洛先生。今天下午在電視上還見過她。你們都認為是她殺了他。」
吉姆·安德森在醫院化驗室工作。他動不動就沖人大發雷霆,斯蒂菲對此很清楚,因為她以前跟他吵過架,領教過他的態度。她的要求是既快又好,而他似乎缺乏這個能力。
「現在,有了這樣的慈善之舉,你當真認為還能指控我犯罪?兒子,不信你可以試試,你會輸得很慘的。」
「因為他是位老朋友。眼看著我的兒子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他敬重我,所以要來提醒我。我相信他一定希望我出面干涉。」
「你收買了他們。」
「就在電視上見過。跟這張照片一模一樣。」
「不要得意忘形,父親。就這麼點小額現金,你別想溜之大吉,你別想就這麼脫身。你這狗娘養的,你是個腐敗墮落分子,你這個人就是腐敗,就是墮落。別來教訓我什麼才是正確的行為。到此為止。」
「什麼事?」
一、哈蒙德自己在謀殺案發生前不久曾與盧特·佩蒂約翰見過面。
他的語氣令她垂頭喪氣。她在過道里磨蹭著,一直等到哈蒙德從洗手間出來。他們一起進了電梯。
「當然,斯米洛先生,這當然。那件事很抱歉。」
分開來看,這些事實似乎互不相關,然而把它們放到一起,倒激發起了他作為檢察官的好奇心,促使他提出問題……而且不僅僅是為了證明阿麗克絲的清白。即使他跟她沒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涉,他也從來不希望錯判任何無辜之人。不管疑犯是誰,這些問題都說明此案需要進一步調查。
「斯米迪,你有沒有跟別人提起過那天我在你這兒擦過鞋?」
「祝你玩得開心。」
啊哈,這是他最拿手的,把刺拳快速地變成了上鉤拳。跟往常一樣,哈蒙德根本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手。
「斯蒂菲?」
「我打電話了嗎?」
「我估計是的。」
「外面有記者?」弗蘭克·帕金斯生氣地問。他覺得這簡直難以置信。
縣警察局負責調查謀殺罪最資深的偵探已經準備起訴阿麗克絲·拉德謀殺了盧特·佩蒂約翰。現在應該由哈蒙德上法庭去辯論,去證明本案的指控,但是本案起訴的恰恰是他愛上的女人。而且,在這個案子中,他本人也是對定案有決定性影響的證人。
梅森已經快走到過道的盡頭了,又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他父親的臉上又有了那種平安快樂的微笑。
表面上看起來,她就像是遭人拋棄的傳統女性,但絕不是嫉妒促使她要把這件事搞個水落石出。遠不止嫉妒,比嫉妒重要得多。她的前程取決於此。
「做好了我會告訴你的。」
read.99csw.com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我早就為斯佩克島上發生的事做了賠償。」
奇怪的是,正是他自己說的一句話驚醒了他,把他從緩緩而過的意識流中拉了回來。
「為一個女人?好不容易混到這個分上,你怎麼可以有這種行為——」
今天他在聽特林布爾錄音時的態度更加重了她的懷疑。他的反應就如同一個吃醋的情人。很顯然,他把阿麗克絲·拉德當做被她同母異父的哥哥利用的犧牲品,只要一有可能,他就急著為她辯護,尋找機會來表明她的清白無辜。這可不是一個檢察官應該有的狀態,他現在該做的應是盡量讓別人相信被告是有罪的。
「你講清楚了,正如我也跟你講得很清楚。我是為醫院工作的,不是為警察局工作,也不是為法務官辦公室工作的。你的事情之前還有許多其他的事等著我,那些事跟你的那件事同樣重要。」
「你是三K黨嗎?」
「外面有記者。」
普雷斯頓拽住他的左胳膊,粗暴地把他拉了回來。
能夠眼看著哈蒙德從他的位子上跌下來一定十分有趣,成為那個令他跌下來的人更是令人心滿意足。
「一言難盡。」他不耐煩地答道,「什麼事這麼急,不能等一等嗎?」
「首先,是因為你對這個案子一直表現得沒精打采。」
如果真是這樣,猜猜看誰會受到推薦,成為辦公室的頭兒?
「這正是你最愛做的。」
「擦亮就行,斯米迪。」
斯蒂菲懂得這些癥狀。他們剛開始同居時他也是這種樣子。跟一個同事睡覺令他不安,他擔心這樣做是不是不成體統。她笑話他,還告訴他,如果他們兩人一同出現在大家面前時,他不能放鬆一點的話,他的緊張不安會讓大家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能不能對付都不要緊。我必須對付。」
生意場上的對手?肯定有。但是從斯米洛給他的卷宗來看,所有經過司法調查的那些人都有不在犯罪現場的確鑿證據。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父親。哈蒙德已經親自查明,普雷斯頓有不在現場的證據。
「好了,不說這些了。」他和藹地笑著說,「你是怎麼想的,斯蒂菲?你們的案子怎麼樣?」
也許他僅僅是對一個女孩子喪失了清白之身感到惋惜,也許只是對一個專業人士將要失去人們對她的信任和尊敬而感到同情。無論那是一種什麼東西,總是有名堂的。毫無疑問一定有。
「你能肯定嗎?」
「這已經是你第二次向我暗示哈蒙德迷戀上了拉德醫生。我認為這可不是無關緊要的事,當然也不會認為這是可以開玩笑的。」
哈蒙德轉身走開了。
但是另一個理由更加重要,更加迫切,更加緊急:阿麗克絲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媒體已經得知警方昨天搜查了她的房屋,昨天夜裡有人試圖要她的命,那不可能是偶然事件。小巷裡的那個傢伙可能是受雇於他人來殺人滅口的。這次計劃失敗之後,必然還會有第二次。
「這是個棘手的案子。」
「你是說她誘次上樓?」
普雷斯頓·克羅斯臉部的肌肉因發怒而變得僵硬。
斯米洛和他的手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阿麗克絲身上,只能由他一個人來尋找另一個或另外幾個可能的疑犯。
「謝謝。」
她看著探長,對他流露出的沮喪口氣很是驚訝。
誰會要盧特·佩蒂約翰去死呢?
對他來說,這是兩個非常重要的動機和理由,這兩個動機和理由促使他去證明指控是不成立的。
「你總不會說你也染上了哈蒙德的悲觀情緒了?我還以為你要給你的手下煙抽來慶賀了呢!」
說著,他轉身向停車場走去。
「真有趣,不是嗎?那天你們大家都來了這兒。」
他抓了抓頭皮。
「什麼事?」
「頭兒這麼早就走啦。」她跟他開玩笑。
過後,斯蒂菲不得不承認他對付得非常出色。儘管他對自己受傷一事說得輕描淡寫,這恰恰讓他顯得闖勁十足,勇往直前,就像是一個準備投入戰鬥的受傷士兵。
「我聽說了。」
「那是你的看法。」
「我正想跟你談談這件事。」
「你好,爸爸。」
「哈https://read.99csw.com蒙德提出的那些觀點是有道理的。」他若有所思地說,「首先,他必須讓大陪審團相信有必要起訴阿麗克絲·拉德。如果他們真的宣布可以起訴她,他還得向陪審團證明,她毫無疑問、確確實實是有罪的。我們的證據只是間接證據,斯蒂菲。特林布爾這個人本身就讓人無法相信,特林布爾提供的證言中沒多少是檢察官可以派上用場的。」
「我希望這事你不要跟別人提起,好嗎?」他轉過身來,塞給斯米迪一筆數目不小的小費。
當特林布爾講到她過去比較淫穢的部分時,阿麗克絲·拉德看上去都快支撐不住了,她大部分的口頭否認是對哈蒙德說的。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具有非凡的能力,能專心致志處理手頭的事情,可他卻不能保持鎮靜。他煩躁不安,雙手不住地在動,就好像他哪兒痒痒,可又抓不到。
見鬼,她需要那份血檢結果!她內心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的預感難得有錯。自從今天一早她開始有了這種想法,就一直無法擺脫。現在這種想法搞得她心神不寧。
「我就知道一定有。」斯蒂菲斬釘截鐵地低聲說道。
律師鼻子里「哼」了一聲道:「你當然不知道。」他轉身拉著阿麗克絲·拉德的手臂,跟她一起走向電梯。
「不知道。我沒見她什麼時候下來。」
「哦,」她笑了,「我是開玩笑。沒什麼。」
「這陣兒生意還不錯,斯米洛先生。」
「如果我不是那麼了解他……」她吞吞吐吐地說,接著堅決地搖搖頭,「可是我了解他,我們都了解他。哈蒙德絕對不會喪失客觀原則。」
「下個星期陪審團是不是會起訴她,主要就看我們能不能提供足夠的證據。你見到她時,她有沒有跟其他人在一起?」
他使用了這些還不為他人所知的事實,在他的頭腦里回憶了一遍有關這個案子的每一次談話。跟斯米洛、斯蒂菲、他的父親、門羅·梅森和洛雷塔的談話。他把阿麗克絲排除出去,假設她根本不存在,假設疑犯還是個未知數。這樣,他就能夠用一種全新的感覺去傾聽每一個問題,每一句表白,甚至每一句隨口說出的話。
「你還沒做嗎?」
他把博比·特林布爾的臉部照片拿給他看。
「是誰透露出去的?」
他用食指狠狠地戳著哈蒙德的胸口。
當然,她也可能會發現一個駭人聽聞的秘密,這個秘密會徹底毀掉哈蒙德·克羅斯的名聲,毀掉他當上縣法務官的機會。
「你跟別人一樣腐敗墮落。只不過你還沒有受到過真正的考驗而已。正確的道路本身就難走,難道是貪婪讓你昏頭昏腦偏離了正道?不是。是權力的慾望?也不是。」他嗤笑道。
「那好……再見。」
「肯定不會。」
她那麼肯定不僅僅是出於檢察官的直覺。她還用女人的直覺感覺到了。當她看到他倆對視時,跡象顯得一目了然。他們的眼睛雖然盡量避免直接對視,但是一旦接觸上,幾乎都能聽到目光接觸的碰撞聲。
斯蒂菲側身走到斯米洛身邊說:「我巴不得馬上就到下周四。」
「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邁克·柯林斯警探以及那幫無法接受讓女性當權的人,就再也不會把她當回事了。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會被他們當做笑話看待。那是叫人無法忍受的。她是一個出色的精明強於的檢察官,這樣的名聲是那麼來之不易,她怎麼會因為憑空想象人家有風流韻事這種只有女人才會有的可笑事情讓自己名聲掃地呢?
「你見到她時,拉德醫生看起來是不是很生氣或者很苦惱?」
「大概五分鐘吧。」
「你第一次跟我說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我需要知道的是那塊毛巾上的血與斯米洛幾天前拿給你的床單上的血是不是一致。」
「沒有完全退出。盧特才完全退出了。他被人謀殺了,因此他是真的脫身了。但你沒有,別人還可以攻擊你。爸爸,你真不小心。那些文件上還留有你的名字。」
哈蒙德顧左右而言他,說:「你瞧,每次梅森對我有看法,都跟你打電話,這真讓我有點窩火。他幹嘛不直接跟我說?」
「對,先https://read.99csw.com生,是嘲笑。」她哈哈笑著,祝願他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他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鍾。要是他抓緊時間,也許今天下午就可以開始進行自己的調查。他趕緊收拾起卷宗,塞進公文包,走出了辦公室。他剛要離開辦公樓大門,舉步走到驕陽似火的樓外,正在這時,有人叫他。
二、達維給他的那張手寫字條表明:除了哈蒙德,上周六下午,盧特還安排了與其他人見面。
為此,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仔細審閱斯米洛給他的卷宗。他從內心讓自己置身於案子之外,使自己跟這樁案子沒有任何利害關係。這樣,他就可以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法律方面,完全從法律的立場來處理這個案子。
「哈蒙德。」
「絕對不會。」
探長一邊把照片放回上衣口袋,一邊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我們回你辦公室談一下,行嗎?」
哈蒙德記不得自己還有什麼時候比此刻更想揍人了。他真想一拳揍在他父親的嘴巴上,揍得他嘴唇烏黑淌血,揍得他的嘴唇再也不能掛上那種得意的居高臨下的微笑。他克制住自己,臉湊近他父親的臉,壓低了聲音。
她沒敢跟斯米洛講起她的猜疑。也許他會認為這荒謬透頂,根本不予考慮。那樣的話,往好處想,別人會當她是個傻瓜;往壞處想,別人會說她是個吃醋的舊日情人。他還會把她的想法告訴他的那幫手下,他們就會看她的笑話。
「沒有,先生。」
「見你的鬼,沒錯!」
「就是你對那個拉德醫生產生了不該有的關心。」
「狗娘養的。」她一邊把電話聽筒重重地摔回去,一邊咬牙切齒地罵道。沒什麼比無能更讓她生氣了,不過讓她最惱火的是既無能又無端傲慢。
他重新走回她身邊。
「不知道。」
哈蒙德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他父親的眼睛,但是,他一直固執地不吭聲。
縣法務官轉過身沿著走道朝外走去。等他走得看不見了,斯蒂菲幾乎是蹦跳著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這個星期旱些時候,她就播下了這顆種子,今天她又澆灌了它。
三、盧特·佩蒂約翰受到了首席檢察官辦公室的秘密調查。
「看看他的想像力有多豐富。」她在辦公桌後面坐下來自言自語道。她又翻了翻那一摞來電單,她希望接到的那個電話不在其中。她惱怒地撥了個號碼。
「要真的存在更多的證據,才會出現。」
「我知道,你手上很忙。」擦鞋人笑了。
「昨天我去了斯佩克島,」普雷斯頓平靜地對他說,「我見到了盧特駭人的恐怖主義行為的受害人,跟他們解釋說,當我得知他的所作所為之後感到非常慚愧,因此立即中止了跟他的合作。為了彌補他們的財產損失,除了向他們表示誠摯的歉意外,我還給每個家庭一千美元的經濟補償。同時還為他們的社區教堂捐獻了一大筆捐款,又為他們的學校設立了一筆獎學基金。」他停頓了一下,臉上帶著同情的微笑看了看哈蒙德。
「從沒提過,斯米洛先生。」
「審判之前還會出現更多的證據。」
「你知道的,斯米洛先生,凡是見過的人我一般不會忘掉。」
她天生感覺敏銳。在法務官辦公室的其他人誰都還沒有感覺的時候,她就能嗅出哪些是謊話,就能夠看出其動機是什麼。這些能力今天對她十分有用,她的直覺非常活躍。每當哈蒙德和阿麗克絲·拉德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直覺就一直嗡嗡地向她發著信號。
「你是說你所有的希望吧?」
她的背朝著他,所以他看不到此刻她臉上得意的微笑。她轉過身時,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我是斯蒂菲·芒戴爾。」
「哪個檢察官都需要更有力的證據。哪有可能抓住被告的時候他的手裡還拿著冒煙的槍呢?有時候——多半——雖然手裡只掌握那麼一點點,甚至什麼都不掌握,但我們就得在那一點點上大做文章。哈蒙德一定能起訴,而且案子審理時,他會讓陪審團做出有罪的判決。我對他的能力毫不懷疑。」
「一個女人?你會毀了你所有的希望——」
「我也剛剛才知道,」斯米洛無動於衷地回答,「我覺得應該告訴你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