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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犬復讎

惡犬復讎

范澤天說:「這個不用你提醒,我們會去看的。」他和文麗再次來到值班室,調看了昨晚的監控視頻。
「就是那個什麼動物保護志願者協會啊,」小馬說,「他們真的跑到狗肉街來搗亂了。」
文麗點頭說:「那就沒錯了,我們抓的就是你。現在我們懷疑你跟今天早上發生在城區的一樁兇案有關,要正式拘捕你。」
「不行,你們不能殺它!」邵彤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抓住他手中的鐵叉。
「沒有。」
晚報記者說:「這個不難,他準備了一條惡狗,就放在狗肉王大酒店東側一個垃圾桶後面,只要她能在今天荀志雄開車下班的時候,把這條狗悄悄放到其小車後排座位下,其他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
范澤天揮揮手,讓文麗把他的手銬解開。
正在這時,從走廊那頭走來一個人,叫了一聲「范隊」,他抬頭一看,正是法醫老曹。

8

范澤天見她沒有反應,不禁與文麗對望了一眼,開門見山地說:「我想問一下,你跟你丈夫關係如何?」
在去技術科的路上,文麗問:「范隊,你真的相信她說的話嗎?」
刑事偵查卷宗
「但是我們發現這個案子並不是一個狗咬人的意外,而是一樁蓄意謀殺案。兇手在狗牙上塗了蛇毒液,再把狗放在荀志雄的車上。荀志雄一開車門,那狗就用毒牙咬了他一口,他很快就毒發身亡,死在自己車裡。」
不大一會兒,文麗的手機響了,小李打來電話說,孫文已經被他們拘留,經初步問詢,孫文承認荀志雄是他設計毒殺的。
阮慶安問荀志雄:「你不怕這樣的抵制活動,會影響狗肉節的生意嗎?」
看到狗肉節上這供銷兩旺熱鬧火爆的場面,最高興的人當然是青陽「狗肉大王」荀志雄了。荀志雄經營著一家狗肉連鎖店,在青陽市及周邊縣市的分店已經超過十家。他自己還辦了一家大型肉狗養殖基地,專門向自己的店裡供應狗肉。同時他還是青陽市狗肉餐飲行業協會會長,青陽人都叫他「狗肉大王」。
到了下午,邵彤想出了一招更絕的。她帶著十來名女志願者,也不喊口號了,就那麼靜坐在狗肉王大酒店門口,把顧客進入酒店的路給封擋了。
那人說:「是。」
范澤天說:「她是真正的愛狗人士,雖然性格有點偏激,但我相信她比一般人有愛心,她不忍心殺死一條狗,那麼去殺人的可能性應該也不大。」
荀志雄喘了口氣,又從籠子里叉出一條狗。這條狗全身黑毛,沒有一點雜色,按照民間說法,這種黑狗對人體有很好的滋補作用,所以很受食客青睞,價錢也賣得高些。
他按了一下遙控鑰匙,小車的防盜鎖「嘀」地叫了一聲。
荀志雄忽然認了出來,這不正是前天從他的鐵叉下逃脫的那條狗嗎?他意識到情況不妙,正想跳下車,可是已經遲了,黑狗認準了他這個仇人,狂吠一聲,猛然撲上來,張口咬向他的咽喉。駕駛室內空間狹窄,荀志雄無法閃避,情急中伸手格擋,那狗毫不示弱,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竟不鬆口。
荀志雄把錢揣進口袋,又拿起鐵叉叉出第二條狗。那條狗知道大限將至,淚汪汪地看著邵彤,彷彿是在向她求救一般。邵彤咬緊牙關,又把這條狗買了下來。荀志雄看透了她的心思,一口氣從籠子里叉出一百條狗,全都被邵彤掏錢買下。
按照阮慶安與荀志雄的約定,事成之後,他要從荀志雄獲取的利潤里分走兩成。但因為他們的副會長邵彤的「搗亂」,荀志雄聲言要扣他的酬金。
荀志雄一怔:「你真要買?」
文麗說:「是的,她背著背包,坐在後排座位上。」
朱妙芙悲戚地搖搖頭說:「這個我不太清楚,他工作上的事很少跟我說。不過我想他做這麼大的生意,或多或少都會得罪一些人吧。可是那也不至於要他的命啊……」
「那今天早上呢?」
大家心裏一沉,都說不出話來。
為了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路,現在去網吧上網,都必須出示和登記身份證信息。警方找到這家網吧,從身份證信息登記表上找到了這個QQ號的使用者,是一個叫孫武的年輕人。再通過身份證號查詢到此人是本市人,就住在青陽市下面的東升鎮。
范澤天說:「她把迷暈的狗放在荀志雄小車後排座位下面,如果不是特意趴到座位下去看,是很難被人發現的。如果我猜得不錯,那狗應該是被人用迷|葯迷暈或者注射了麻醉劑,兇手對藥量拿捏得非常精準,那狗昏睡了好幾個小時,直到荀志雄把車開回家鎖進車房,估計是在半夜以後,那狗才醒過來。那條狗差點死在荀志雄手上,跟他有生死之仇,再加上在車裡關了大半夜,早已變得狂躁不安,早上的時候猛然看到荀志雄打開車門,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或者它以為荀志雄又要抓它去屠宰場,你說它能不撲上來拚命咬他嗎?因為兇手事先在狗牙上動了手腳,把它的牙齒變成了毒牙,所以荀志雄被咬之後,就難逃毒發身亡的下場了。」
客人們想吃哪條狗,只需用手一指,店家便立即把狗從籠子里拖出來,摁在台階下一刀宰殺,麻利地褪毛剝皮,破肚開膛,然後拿進廚房。
「今天早上啊,也跟平時一樣,他先起床去上班,我因為沒有工作,所以睡得晚一點,大概9點左右才起床,準備出門時才發現車房門沒有關,覺得有些奇怪,進去一看,想不到我丈夫他……」說到這裏,朱妙芙又忍不住捂著臉抽泣起來。
走出家門時,他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天空萬里無雲,異常晴朗,看樣子,今天的氣溫將會比昨天更高。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大熱天的,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大老遠跑到狗肉街一邊揮汗如雨,一邊呼哧呼哧地吃著熱騰騰的狗肉火鍋。就像他實在看不明白那個邵彤為什麼會為了那些跟她半毛錢關係也沒有的狗而一擲百萬一樣。
老曹點點頭說:「這麼精細的玩意兒,一時半會兒是做不出來的,估計是早有預謀。」他看看范澤天,又看看文麗,「對了,這案子進展得怎麼樣了?」
「有道理。那現在怎麼處理這個傢伙?」
范澤天說:「我也是這麼想的,目前我們正在追查這個人。」
阮慶安這才驚覺自己說漏了嘴,急忙用手捂住嘴,但想了一下,覺得今天自己不說實話只怕是難以洗脫身上的嫌疑了,猶豫好久,最後一咬牙,還是道出了實情。
邵彤被帶到刑偵大隊時,臉色蒼白,渾身發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荀志雄車上的黑狗,是我放進去的,可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他的命啊!」沒等警方開始審訊,她就自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說了。
荀志雄皺起眉頭問:「什麼事?」
狗肉節進入第二天,狗肉街上各餐館酒店生意持續火爆,許多旅遊團特意繞道過來吃狗肉,旅遊巴士把附近幾條街都停滿了。阮慶安和邵彤帶著一群志願者繼續抗議。他們的行動得到了一些人的聲援,不斷有愛狗者自動加入到了他們的隊伍。當然,他們的行為也引起了一些商家的反感,有的餐館一見到他們,就把洗鍋水往他們身上潑。
「既然這樣,那咱們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抗爭到底,總有一天,你們會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的。」邵彤打開車門,氣呼呼跳下了車。
范澤天心中一動:「你堂弟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
老曹檢查過荀志雄的屍體之後,簡明扼要地向范澤天作了彙報:死亡時間,應該是今天早上8點至9點之間,死者右手手臂有兩處被狗咬傷的痕迹,除此之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
孫武搖搖頭,一臉莫名其妙:「沒有啊,我都已經說了,我至少一個月沒有去過市區了,更沒有去過什麼網吧,我根本就不會電腦,去網吧幹什麼?」
無論是狗肉店,還是大排檔,都是食客盈門,大排長龍,桌子都擺到了大街上。一時間人歡狗叫,好不熱鬧。
邵彤咬咬牙說:「這條狗值多少錢?我買了。」
文麗想了一下,說:「你的推理雖然能自圓其說,但我覺得其中還是有一個很大的漏洞。」
荀志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如果我不取消呢?」
於是朱妙芙這才想起打電話報警。
第二天晚上8點多,他又坐進了荀志雄的車裡收錢。他背一個背包,就是為了裝錢方便。其實背包里並沒有裝什麼別的東西,更不可能裝一條狗。
「也是一樣的,他開車回來的時候,應該已經是晚上10點半以後了,但我沒有看表,所以具體時間是多少,我也不太清楚。」
青陽人愛吃狗肉,尤其喜歡在夏至前後屠狗吃肉,民間歷來有「吃了夏至狗,西風繞道走」的說法,意思是說,如果在夏至這天吃了狗肉,人的身體就能抵抗西風邪氣侵襲,減少感冒生病的機會。
孫武說:「他叫孫文,在市衛校讀書,學的好像是什麼臨床醫學專業,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他家就住在這條巷子里,家裡還有一個老奶奶,你們自己去問問吧。」他指了一下不遠處一棟水泥牆面的舊房子。
中午,范澤天剛回到刑偵大隊,手機就響了,是文麗打電話向他彙報情況。她叫了幾個人去read.99csw.com尋找那隻作案的黑狗,但沒有找到。
不大一會兒,兩輛警車鳴著警笛開進了碧桂園小區,帶隊出警的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范澤天。
荀志雄看著狗肉街上不斷湧進的食客,雙手一攤,說:「大姐,就算我肯不賣狗肉,這些大老遠來吃狗肉的顧客也不會同意啊!」
她愣了一下,在QQ里打過去一行字:「要不然又能怎樣?」
荀志雄臉色微變:「你來幹什麼?」
回市區的路上,文麗把用手機翻拍的孫文的照片發給邵彤,問他們協會有沒有這個年輕人。邵彤回復說此人不是他們的會員,但她好像見過這個小夥子。那是狗肉節開幕的第一天,荀志雄要用鐵叉當街殺死一條黑狗,黑狗逃脫后,又差點被保安抓到,多虧一個小夥子忽然從台階上滾下來擋了保安一下,那條狗才得以逃生。這條死裡逃生的狗,就是她放在荀志雄車裡的那條黑狗。而這個救了黑狗一命的,正是照片上的這個小夥子。
「今天是狗肉節的第三天,也是生意最好的一天,我估摸著我這一天的進賬,應該不會少於六十萬吧。荀志雄還差這最後一天的賬沒有跟我結呢,你們說我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謀殺他?這不是自斷財路嗎?」阮慶安一邊拍著大腿,一邊跺腳,不知道是覺得自己被抓進公安局太冤枉,還是覺得平白無故少收了六十萬太可惜。
狗肉節已經進入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
「這個,我們……」看著這慈祥的老婆婆,范澤天竟一時答不上話。他實在不願開口說你孫子涉嫌殺人,我們是來抓他的。
邵彤帶著幾名志願者,一直盯著荀志雄的狗肉王大酒店。荀志雄剛一上班,她就上前攔住他,直截了當地問:「你這店裡,一共有多少條狗?」
小馬急了,叫保安來趕她們,她們就在地上翻滾撒潑。小馬急得滿頭大汗,趕忙跑去向荀志雄報告。
早上7點30分,荀志雄被手機鬧鐘叫醒時,他老婆朱妙芙還在熟睡之中。他翻身起床,洗漱完畢,就準備去酒店上班了。
老曹說:「范隊,荀志雄的屍檢報告出來了,結果與我先前的判斷沒有太大出入,但有一個地方需要更正。」
荀志雄正坐在名都匯茶莊愜意地喝著功夫茶。周圍零星地坐著幾個年輕茶客,茶莊的生意顯得有點冷清。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一接聽,是助理小馬打來的。
范澤天說:「你丈夫最近是否有過什麼不正常的情況?」
是的,要想不留痕迹地進入車房,打開車門,肯定得有車房和小車鑰匙。而能輕易拿到這兩把鑰匙的人,除了荀志雄自己,就只有他老婆朱妙芙了。
荀志雄問:「什麼交易?」
「荀志雄死、死了?」阮慶安好像真的嚇了一跳,「怎麼死的?我不知道啊!」
「什麼漏洞?」
老曹一邊看著手裡的屍檢報告一邊說:「我們仔細檢查了荀志雄的傷口,發現蛇毒液應該不是塗擦在狗牙上的。狗有四顆尖利的牙齒,上下顎各兩顆,咬人的時候,主要是靠這幾顆尖牙。根據我們在死者傷口發現的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兇手應該已經把狗的這四顆尖牙拔掉了。」
據文麗調查,昨天晚上8點40分左右,荀志雄在名都匯茶莊喝茶,阮慶安曾去茶莊找他,兩人坐進荀志雄的桑塔納里,大概十來分鐘后,阮慶安才下車離去,而荀志雄則繼續回茶莊喝茶。他的車就停在茶莊的停車場內,正好能被茶莊的監控探頭清楚拍到。
「對,就是導盲犬。唉,誰叫我這眼睛不中用呢。兩年前,家裡養的第一條狗被人偷走了,後來孫子又給我養了一條,又被人偷走了,今年養了第三條,前幾天也被人偷走了。我聽我孫子說,好像是被城裡人偷到什麼狗肉節上殺掉賣錢去了……。唉,真是作孽啊!」
范澤天神情一變,大叫一聲:「站住!」衝上前靠近對方,猛然一個夾背摔,就把他撂倒在地,麻利地給他上了銬子。
范澤天這才覺得事有蹊蹺,忙擺擺手,喊住正要把孫武往警車裡推的文麗。
痕檢人員報告說,車房裡只有死者自己和其妻朱妙芙的腳印,另外還有急救醫生和護士進入的痕迹,除此之外,暫時找不到其他線索。
開幕當天,荀志雄又要阮慶安帶人到現場「搗亂」,為的就是給那些新聞記者增添一點寫作素材,這樣做出的新聞,才會有人關注。
老婆婆說:「我孫子沒有在家,他住在學校,只有周末才回家。你們找他有事嗎?」
范澤天說:「繼續查,看看在阮慶安上車之前,還有誰進入過荀志雄的小車車廂。」
「那你們說說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丈夫在外面有了小三,我一怒殺夫?還是我在外面養了小白臉,意欲謀殺親夫奪取財產遠走高飛?」朱妙芙氣極而笑,「你們這是在破案,還是在寫電視劇本?」她往車房外面看了一眼,忽然想了起來,「對了,咱們家車房對面不是有個監控探頭嗎?你們去保安值班室看一下昨晚的監控視頻,看看我昨晚到底有沒有進入過車房。」
「然後呢?」文麗覺得阮慶安身上的線索斷了之後,案子一下子失去了偵查方向,所以顯得有點茫然。
她心裏十分氣憤,正準備起身去找阮慶安和荀志雄討還公道,那個「晚報記者」又在QQ里對她說:「就算你現在去找他們兩個人也沒有用,對他們起不到任何懲戒作用。」
文麗說:「他是被一條放在他車上的黑狗咬死的。」
荀志雄說:「既然你沒有錢,那我也幫不了你,黑狗有大補的功效,這條狗早就被人看上了,人家正等著吃它呢。」
范澤天一怔,他確實聽說過每逢狗肉節養殖場的肉狗不夠用,狗肉大王荀志雄就開著車專門到鄉下偷狗來賣。
果然不出荀志雄所料,狗肉街上的生意,下午比上午更加紅火,來吃狗肉的多以外地食客為主,掛著外地牌照的小車都停到幾里路之外了。照目前的形勢來看,本屆狗肉節的銷售額只怕要超過前兩屆的總和呢。
孫武看見幾個穿制服的人朝自己走來,立時慌了神,推起自己擺地攤的小板車就跑。
大約早上7點55分左右,荀志雄穿著一件短袖T恤,走進了監控畫面。他掏出鑰匙,打開車房門,車房裡停著他那輛黑色桑塔納。他打開車門,坐在駕駛位上,大約過了二十來秒鐘,他忽然從小車裡滾跌出來,一條精悍的黑狗死死拖咬著他的右手胳膊。
領頭的阮慶安說:「荀老闆,只要你取消狗肉節,停止對狗的血腥屠殺,咱們立即就走,絕不影響你們酒店正常營業。」
范澤天待她停止抽泣之後說:「把你的手機給我,我讓技術員查一下,也許能查到那個晚報記者的一些信息。」
「有沒有人借用過你的身份證?」
「哈,狗肉大王一生殺狗無數,最後居然被狗咬死,這可真是報應啊!」
荀志雄嚇了一跳,以為這瘋女人要跟自己單挑,回頭警惕地盯著她:「你、你想幹什麼?」
邵彤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起來:「我做這麼多,只希望你能良心發現,及時停止這場對狗類的大屠殺。」
荀志雄看他們鬧了一陣兒,終於不耐煩了,叫來一隊保安說:「這幫人擾亂狗肉節的正常秩序,把他們統統給我轟走。」
范澤天點點頭,表示理解,還想問什麼,女警文麗忽然跑來報告說,這個高檔小區里住的都是有錢人,為了防盜,小區各處裝了不少監控探頭。
「是一種蛇毒。我推測,咬傷他的那條狗,牙齒上應該用某種特殊手法染上了蛇毒液。蛇毒進入人體消化系統一般沒有多大關係,換句話說,就算是吃進肚子,也基本不會中毒,但是不能進入人體血液循環系統,一旦進入,可以讓人在十多分鐘之內出現中毒癥狀,如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全身抽搐,最後死於窒息或心動力衰竭。」
阮慶安離開之後,再沒有人接近過這輛黑色桑塔納。荀志雄在茶莊里看完一場球賽的電視直播,直到晚上10點24分才結賬離去。離開茶莊后,他直接開車回家,因為走的是城區主幹道,全程都有交通監控攝像頭拍攝,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在回家路上,並沒有停過車,更沒有人上過他的車。由此可以斷定,這個叫阮慶安的傢伙,就是昨晚最後一個坐過他的車的人。
「你們是警察?」孫武這才看清楚他們身上的警徽,「早說嘛,我還以為是那幫狗日的城管來了,把我嚇個半死。」
「別急,我看她的悲傷好像不是偽裝出來的,咱們還是先傳喚她,摸摸情況再說。」范澤天沉著地說。
范澤天興奮地說:「那個把狗放進荀志雄小車的人,就是她了。」
范澤天問:「現在能搞清楚具體是哪種蛇毒嗎?」
她的工作QQ號早已在網上公布了,她以為是有記者採訪自己,同意添加對方為好友之後,對方給她發過來一個視頻文件。

2

「沒有啊,我又不會開車,一般不會進去車房的。」朱妙芙看了她一眼,又望望范澤天,見范澤天正一臉嚴肅地盯著她,忽然明白過來,「你們是不是懷疑我昨晚偷了他的鑰匙進到車房,把那條狗放在了他車上?」
范澤read.99csw.com天站在一邊,待她情緒平靜一點之後,又問:「你丈夫平時可曾得罪過什麼人?」
范澤天說:「我們心裏確實有這個疑點,因為晚上能接觸到你丈夫車鑰匙的人,只有你。」
范澤天看著荀志雄的屍體說:「狗是不可能往自己的牙齒上擦毒液的,肯定是有人在狗身上做了手腳。也就是說,這應該是一起人為毒殺案。」
今天是夏至日,正是第三屆狗肉節開幕的日子。剛過上午10點,狗肉街上就停滿了外地食客的小車,甚至還有旅行社開著大巴組團過來,只為搶先吃上青陽風味的「夏至狗肉」。
范澤天說:「兩個問題,第一,她是否坐後排?第二,進入車廂時,是否背包,或提著比較大的提包?」
范澤天皺起了眉頭,說:「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范澤天知道,這是一種劇毒蛇,被這種蛇咬到后如果處理不當,很快就會毒發身亡。他跟老曹講了幾句,剛掛斷電話,手機又響了,一接聽,是文麗打來的。
「還真敢找上門來啊?」
范澤天把朱妙芙叫到一邊說:「朱太太,我知道你很難過,但為了儘早破案,我還是希望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范澤天笑了,說:「兇手玩了一個小小的計謀,其中的秘密我大概已經知道,不過現在沒有時間跟你細說,你趕緊把這個邵彤帶回來。」
老曹說:「他也不能真正算是被狗咬死的。如果單純只是被狗咬到,哪怕是染上狂犬病,也不可能這麼快死亡。我從他的傷口處提取了一些血液樣本,拿到法醫車上快速檢測了一下,發現其有中毒的跡象。」
但有一件事,卻大出荀志雄的意料。他原本只是想讓阮慶安帶幾個人來做做樣子,走走過場,不想他帶來的隊伍里突然蹦出一個瘋子一樣的副會長邱彤,她還真的跟荀志雄和他的狗肉節叫上了板,給荀志雄添了不少麻煩。
荀志雄車房門口的小區車道邊就有一個監控探頭,正好可以拍攝到車房的情況。她已經叫小區保安把今天早上這個監控探頭拍到的畫面調出來了,請范隊過去看看。
「荀總,怎麼,不請我喝杯茶嗎?」阮慶安皮笑肉不笑地調侃道。
她將信將疑地來到那個垃圾桶邊,果然看見那裡躺著一條黑色的狗,仔細一看,才知道正是前一天險些被荀志雄用鐵叉殺死的那條狗。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條狗像是死了一樣躺在那裡,任她怎樣捉拿,都完全沒有反應。
邵彤瞪著他說:「那我們只能與你抗爭到底了,不取消狗肉節,咱們絕不收兵。」
阮慶安一著急,也顧不得避人耳目,在茶莊直接找到荀志雄,說邵彤這個女人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約定,這個女人是個真正的愛狗人士,她家裡是做房地產生意的,有的是錢,她掏那麼多錢買狗,不正好讓你荀志雄賺了一筆嗎?
范澤天說:「這個確實不能不防。你給留守在市局的小李他們打個電話,叫他們立即趕去市衛校,把孫文控制起來。」
「這倒沒錯,可是我……」
老婆婆說:「養了,已經養了好幾條狗了。我孫子怕我一個人在家寂寞,就養了一條狗在家裡陪我,狗狗很乖,也很聽話,我要是出門,狗狗就牽著我走路,我孫子說可以當成半條導什麼犬來著……」
文麗把這個情況彙報給范澤天,范澤天掃了大家一眼說:「案情已經很清楚了,殺死荀志雄的兇手,無疑就是孫文。他花了很多心思餵養和訓練出來給孤寂的奶奶作伴的狗,接二連三被荀志雄偷走,因此對荀志雄這個狗肉大王生出報復之心。在狗肉節開幕當天,他救出自家黑狗之後,就開始策劃自己的復讎行動。他先找回他的黑虎,給狗安上毒牙——我估計他做這件事絕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計劃,蛇毒液雖然比見罕見,但從網上並不難買到,毒牙應該是預先準備好了的——然後把黑虎迷暈,再將跟蹤偷|拍到的荀志雄與阮慶安私下接頭交易的視頻發給邵彤,設計讓邵彤幫他把黑虎放進荀志雄的小車,當然,他與邵彤聯絡的QQ賬號,是他用堂哥的身份證在網吧申請的。他是學醫的,這一點跟法醫老曹的推斷是吻合的。」
邵彤說:「先運回家養著,如果有愛狗人士要收養,就免費送給他們。你放心,我絕不會虐待它們的。」
范澤天心頭一震,文麗還想說什麼,卻被他用眼色止住。他揮一揮手,一行人從屋子裡悄然退出。
邵彤說到這裏,忍不住掩面而泣:「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殺人,我真的沒有想過……」

5

孫武大驚,掙扎著叫道:「我只不過是佔道經營,也不至於給我戴手銬吧?」
她扭頭看見牆邊書桌上擺放著一個相框,裏面鑲著一個大男孩的照片,目光炯炯,顯得很陽光的樣子,「婆婆,書桌上相框里的這個,是孫文的照片嗎?」
荀志雄倒地掙扎,黑狗被他甩開之後,迅速逃出車房,跑出了監控畫面。荀志雄從地上爬起,先用紙巾按住傷口,然後又用手機打了個電話,再坐回車裡,好像在他正準備發動小車的時候,突然手捂胸口,從方向盤上滑了下去,再也沒有站起來……。這時畫面時間顯示為早上8點零7分。
文麗說:「找到了,最後進入過荀志雄小車的,是一個叫阮慶安的人。此人是一個叫作什麼動物保護志願者協會的會長。這幾天荀志雄正在搞狗肉節,而這個阮慶安則帶了一些愛狗人士到現場抵制狗肉節,喊口號發傳單,反對他們殺狗吃狗。聽說他還針對荀志雄的狗肉節聯合一些明星搞了一個萬人簽名抵制活動,好像整出了蠻大的影響,各大報紙都有報導。」
「從這條狗被放進荀志雄的車裡,到荀志雄第二天早上被咬,這中間至少經過了十幾個小時,如果兇手真是把蛇毒液塗在狗牙上,我很懷疑經過了這麼長時間,這毒液還能保持那麼強的毒性,也許狗的口水早就把它牙齒上的毒液洗掉了。」
她在QQ里問那個晚報記者:「這狗是不是死了?」
范澤天「哦」了一聲,點頭說:「這就對了,副駕駛位就在駕駛位旁邊,他坐在副駕駛位上做什麼小動作,應該很難瞞過坐在駕駛位上的荀志雄的眼睛。所以如果他真的有心要把背包里的什麼東西悄悄放在車上,那麼從常理上說,他更應該選擇坐在後排座位上。」
荀志雄看了小馬一眼,哈哈笑道:「那些什麼狗屁愛狗人士,只會打口水仗,哪敢動真格的?再說就算他們真的來了,咱們也不怕啊,咱們開餐館殺狗賣肉又不犯法,他憑什麼管咱們?按照他們的邏輯,你吃豬肉有愛豬人士找你,你吃雞肉有愛雞人士找你,你吃魚肉有愛魚人士找你,那咱們中國人還要不要吃飯了?」
荀志雄在他腦門上拍一巴掌:「你怎麼這麼笨啊,不會在外圍引導客人走後門嗎?」
「也沒有……」孫武搖搖頭,忽然想起什麼,「不過前幾天我把身份證拿給了我堂弟,叫他去市裡幫忙給我開一張銀行卡,以後存錢方便。是不是他拿著我的身份證去上網了?我們是堂兄弟,長得有幾分像,估計別人也看不出來。」
昨天晚上,荀志雄把車開進車房的時間是晚上10點42分。停好車后,可以看到他明顯有鎖門的動作,因此可以斷定,昨晚車房門的確是鎖上了的。這之後的整個晚上,並沒有看到朱妙芙在車房門口出現,不但沒有見到她的身影,也沒有看到任何其他人打開過車房的大門。

6

每家狗肉店門口的台階上,都碼放著幾排大鐵籠,裏面關著各種毛色的狗,供食客現場挑選。
范澤天瞪了他一眼:「你叫孫武?」
荀志雄一看自己的手右胳膊,竟然硬生生被咬掉兩塊肉,正往外冒著鮮血。他急忙從車裡扯了兩張紙巾按住傷口,然後給自己一個熟悉的醫生打電話,說自己被狗咬了,現在去他那裡打狂犬病疫苗。
阮慶安和邵彤等人一見,彷彿打了一場勝仗,都高聲歡呼起來。
最重要的是,青陽狗肉節雖然打著由政府部門主辦的招牌,實際上卻是承包給他的飲食公司在具體操辦,所有狗肉街上的店鋪,每銷售出一條狗,都要付給他一定比例的分成,光這一項進賬,就足夠賺得他做夢都笑出聲來了。
她問:「怎麼才能讓荀志雄被狗咬到呢?他是狗肉大王,熟悉狗性,只怕不易做到。」
「對,兇手把這四顆狗牙拔掉后,換上了四顆特製的鐵牙,鐵牙中間應該是鏤空的,眼鏡王蛇毒液就灌裝在鐵牙裏面,而且牙尖有一個小孔,初時被一顆小鐵珠堵住,所以毒液不會流出來,這個設計跟圓珠筆尖的設計原理是一樣的。當狗用力咬人的時候,堵住小孔的細鐵珠就會被擠壓進去,毒液自然就會流出來。」
「那咱們就抗議到底,直到取消狗肉節為止。我們已經在網上發起萬人簽名抵制狗肉節活動,如果你不停止這場血腥的屠殺,全國各地的愛狗人士還會源源不斷地趕來加入咱們的抗議隊伍。」
范澤天問:「你覺得他背的那個背包,有沒有可能裝下那條黑狗?」
阮慶安被帶進公安局時,一臉滿不在乎九九藏書的表情,但當他被推進公安局大院的刑偵大隊之後,這才有點慌神,伸長脖子嚷道:「這是什麼情況,我不就是在狗肉節上抗議了一下嗎?最多也就是個擾亂社會治安罪,怎麼還把我抓到刑偵大隊來了?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文麗說:「可是就算她把狗放進荀志雄的車裡,那狗怎麼會到第二天早上才開始咬人呢?」
邵彤說:「當然,我私人出錢買了。」
昨天白天,荀志雄的小車一直停在狗肉王大酒店門口的街邊,雖然狗肉街上人來人往,但並沒有人碰過他的車。直到下午5點30分,荀志雄準備開車下班時,這個叫邵彤的女人也跟著上了他的車,大概在車裡待了五分鐘左右才下來。通過狗肉王大酒店門口的監控攝像頭所拍到的視頻可以看到,這一整天,荀志雄的車都停在那裡,除了邵彤,再也沒有第二個人進入過車廂。
文麗說:「可是這段時間,荀志雄的車一直停在車房,車房門是鎖著的,小車門也是鎖著的,我們已經檢查過車房門和小車門上的鎖,並沒有被撬過的痕迹,到底是什麼人才有這個能耐,能在完全不破壞門鎖和車鎖的情況下,進入車房把狗放進車裡呢?」沉默片刻,兩人對望一眼,心中一個念頭閃過,不約而同地道:「朱妙芙?」
荀志雄說:「這條狗重15斤,每斤售價30元,賣給別人只需要450元,但賣給你嘛,至少得翻一倍,給你一個整數,一千元一條,買不買?」
邵彤看著那條在鐵叉下垂死掙扎的狗,眼圈都紅了,說:「這條狗我買了。」
「這狗已經有客人訂了,別讓它跑了。」荀志雄對手下的人喊了一句,伸手去抓那黑狗。黑狗死裡逃生,哪會再讓他抓到,低頭一閃,突然「汪」的一聲尖叫,齜牙咧嘴向他咬來。
旁邊一些擺地攤的小販紛紛點頭,一個小夥子說:「我們在這裏擺地攤,白天晚上都得守著,為了防止別人把自己的攤位搶走,晚上也得睡在這裏。孫武最近確實沒有離開過,我們都可以作證。」
「昨天晚上呢?」
於是去年,青陽市又趁熱打鐵,舉辦了第二屆狗肉節。至今年,青陽狗肉節已經是第三屆了。
經過阮慶安一番運作,青陽狗肉節果然名聲大振,一度成為全國人民議論的焦點。而這一屆狗肉節的食客,果然比前兩屆多了數倍。
朱妙芙怔了一下,說:「我和我丈夫,跟大多數夫妻一樣,關係尚可,不算好也不算壞。男人嘛,尤其像我丈夫這樣的生意人,有時候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逢場作戲肯定是有的,我也懶得計較,只要他還記得回家就行了。」
「他上車的時候,是不是手裡提著一個旅行包,或者身上背著一個背包?」范澤天忽然問了一句。
他一咬牙,用鐵叉叉住黑狗的咽喉處,用力抵在牆上。
老曹搖頭說:「目前還無法斷定,必須要進一步屍檢之後,才能有結論。」
荀志雄看在眼裡,樂在心頭。但是他的助理小馬卻顯得憂心忡忡,看著酒店門口食客排起的長龍說:「荀總,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立卷單位:青陽市公安局
夜裡8點多的時候,升騰了一天的暑氣漸漸散去,夜幕中的城市開始變得涼爽起來。
抗議遊行的隊伍走到狗肉王大酒店門口停下來,在荀志雄面前喊了一陣「尊重生命,抵制狗肉節」的口號,然後又分頭向食客派發傳單,傳單上印著一些屠狗時血腥場面的照片,寫著「拒吃狗肉,停止屠殺」等字樣。
來到孫武指的那棟房子門口,他們看見屋裡光線昏暗,卻沒有亮燈,一個白髮老嫗正坐在桌邊吃飯。
荀志雄一邊喝著茶,一邊不當回事地說:「別管他們,幾條小泥鰍,翻不起什麼大風浪,這麼幾個人,影響不了咱們的生意。」
荀志雄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說:「邵副會長,你要明白幾件事。第一,狗肉是人們喜歡的美食,有沒有狗肉節,都不會影響食客們吃狗肉的胃口;第二,舉辦狗肉節,食客有肉吃,商家有錢賺,政府部門覺得拉動了本地GDP,對大家都有好處,所以現在已經不是我說取消就能取消的了;第三,就算我不辦狗肉節,就算咱們青陽市不辦狗肉節,但在利益的驅動下,別的人,別的地方也會辦的,你阻止得了我,但阻擋不了這個潮流,這個趨勢;第四,就因為你愛狗,就要禁止別人吃狗肉,這個理由實在太牽強了。」
「你這不是坑人嗎?」阮慶安怒道。
「拔掉了?」
不大一會兒,一盤盤狗肉就端上了桌,或煮或燉,或紅燒或油炸,熱騰騰香噴噴,男男女女的食客圍著一桌狗肉宴推杯換盞,吃得滿面紅光。
「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你是最後一個進入他小車的人,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是你把那只有毒牙的狗裝在背包帶進了他的車裡,然後趁其不備,偷偷將狗留在了車上……」

3

范澤天走進去,老婆婆聽見腳步聲,放下碗筷站起身,側著頭問:「誰呀?」范澤天這才注意到老婆婆雙目無光,竟是一個盲人。
從值班室走出來時,范澤天問文麗怎麼看這個案子,文麗想了一下說,狗只是殺人工具,真正的兇手,應該是那個偷偷把狗放進荀志雄小車的人。咱們只要找到這個人,這案子也就破了。
小馬眼前一亮:「荀總,還是您有招。」
文麗挺了一下胸脯,說:「是。」
荀志雄警惕地四下瞧瞧,說:「有什麼事,到我車裡再說。」他起身結賬,與阮慶安一前一後,走出茶莊。他的那輛黑色桑塔納就停在茶莊旁邊的停車場內。上車后,阮慶安也跟著鑽進小車,坐在副駕駛位上。
阮慶安一臉莫名其妙:「要不然那還有什麼罪?」
大多數食客的食慾並沒有受到影響,接過傳單擦擦手上的油漬,就順手丟在地上。
傍晚的時候,荀志雄讓小馬在酒店裡盯著,自己下班喝茶去了。他剛鑽進停在街邊的黑色桑塔納,就覺得車身一晃,原來是邵彤跟著鑽進車裡,坐在了後排座位上。
邵彤又當場花錢雇請了幾個人,把這些狗連籠子一起,搬上事先準備好的兩輛大卡車,全部拉走了。
荀志雄止不住心中好奇,說:「我能不能問一下,你買這麼多狗,準備怎麼處理啊?」
文麗把情況向范澤天彙報后,范澤天嘆口氣說:「抓他容易,可是他家裡還有一個雙目失眠的老奶奶,以後她要依靠誰呢?」
阮慶安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說:「荀總,你這是明知故問嘛。」
那麼,那條有毒的狗,又是怎樣進入荀志雄的小車的呢?范澤天濃眉緊皺,一邊思考著案情,一邊對文麗說:「現在咱們要做兩件事,第一,儘可能找到那條黑狗;第二,查一下,看看昨天晚上荀志雄回家之前,有誰坐過他的車,一定要調查清楚最後一個接觸過他小車的人是誰。」
下午4點多的時候,荀志雄正在狗肉王大酒店的辦公室喝功夫茶,小馬忽然跌跌撞撞跑進來報告:「荀總,不好了,咱們最擔心的事,終於來了。」
范澤天愣了一下:「這樣的設計很巧妙啊!」
荀志雄曾在網上搜索過這個協會的資料,認得走在抗議遊行隊伍最前面的那個眼鏡男名叫阮慶安,是協會會長,他旁邊那個拿著擴音器領頭喊口號的胖女人叫邵彤,是這個協會的副會長。
文麗肯定地說:「是前排副駕駛位。」
原來荀志雄在舉辦前兩屆狗肉節時,曾花了不少錢做廣告,但他覺得並沒有收到自己預期的效果,所以這一屆狗肉節,他想換個方法做「廣告」——那就是請阮慶安和他的志願者協會以愛狗人士的名義,聯絡一些明星及社會名人,發起一場對青陽狗肉節的抵制活動,規模越大越好,無論用什麼方法,反正讓更多的人知道和記住「青陽狗肉節」這個品牌就行了。
那條黑狗趁機從鐵叉下掙脫出來,伸著舌頭,大口喘氣。
文麗又報了一串身份證號,問:「這個是不是你的身份證號碼?」
「其實也沒什麼事,」文麗把老婆婆扶坐在椅子上,「我們只是想找他了解一些情況。」
老婆婆點點頭說:「是啊,這就是我孫子。」
范澤天不禁猶豫了一下,又向前走了兩步,盡量把聲音放緩一點,說:「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想找孫文。請問他在家嗎?」
小馬在電話里說:「荀總,那幫動物保護志願者協會的傢伙還沒有散去,他們居然在狗肉街上支起了帳篷,看樣子真的是想跟咱們死扛到底了。」
范澤天在房子里掃了一眼,屋裡陳設簡單,只擺著幾件老傢具,倒是門后一個用磚塊壘起的狗窩引起了他的注意。
邵彤說:「荀總,咱們做個交易吧。」
范澤天想了一下,問:「你的身份證有沒有被盜過?」
傍晚7點多的時候,范澤天帶著幾個人,來到東升鎮,找到了這個叫孫武的年輕人。出人意料的是,這傢伙竟然是個在街邊擺地攤賣水果的小販,個子瘦小,身上曬得比煤炭還黑。
邵彤站起身說:「年輕人,吃狗肉確實不違法,但狗和人類長久以來的優良合作關係導致了『吃狗肉』的行為直接違反了人類現有的道德體系價值觀念,違反了人道主義核心價值觀!對狗的屠九九藏書殺行為,與現在普遍的世界文明道德理念背道而馳,在精神層面落入野蠻與殘忍的『半獸人』時代,為現代文明所不齒……」
孫武說:「是啊。」
文麗終於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一下才說:「我們早上在監控視頻里看到,那條黑狗個頭不算大,最多也就十幾斤重而已,我看這背包應該能裝下。范隊,你是不是懷疑他把那條狗裝進背包帶上了荀志雄的小車?」
荀志雄笑著說:「不會的,這樣紙上談兵的抵制活動,其實對消費者的消費心理影響並不大,喜歡吃狗肉的人照樣還是會去吃,不愛吃的人永遠都不會去吃,我要你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讓全國各地更多喜歡吃狗肉的人知道青陽狗肉節。」
荀志雄把身子往椅背上一仰,嘴裏發出一串得意的乾笑:「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只要會折騰,就能賺大錢!」他掛了電話,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茶桌對面已經坐了一個人,平頭,眼鏡,一張被太陽曬得發紫的臉,背上還背著一個旅行背包。這人居然就是那個什麼動物保護志願者協會的會長阮慶安。
他掛了電話,忍痛坐回車裡,正要發動小車,突然渾身一顫,心臟像是被針刺中一般劇痛起來,他張開嘴,卻發現自己連呼吸都感到困難了。
文麗說她已經查到,昨天在阮慶安坐進荀志雄的小車之前,還有一個人曾經進入過小車車廂,這個人就是阮慶安的副手,動物保護志願者協會副會長邵彤。
「導盲犬。」

4

文麗說出了自己的推理:「昨天夜裡,朱妙芙趁丈夫熟睡之後偷偷拿走他的鑰匙,打開車房門,將事先準備好的帶著毒牙的狗放進了他的車裡。今天早上,荀志雄一開車門,已經在車裡被關了一夜的黑狗就立即狂躁地撲到了他身上……。范隊,要不要立即拘留朱妙芙?」
荀志雄身後的小馬忍不住站出來罵道:「連國家都沒有哪條法律禁止殺狗吃狗,你們抗議個毛啊,純粹就是搗亂。」
廣告牌最上面,寫著一行大字,幾里路外就能瞧見:青陽市第三屆狗肉節歡迎您!
老曹點頭說:「是的,可以這麼認為。」
荀志雄跑出來一看,果然看見狗肉街上走過來一支十多人的隊伍,每個人身上都穿著一件綠色馬夾,胸前印著「動物保護志願者協會」字樣,手裡舉著「愛護動物,拒吃狗肉」的牌子,一邊高呼抵制狗肉節的口號,一邊氣勢洶洶地涌過來。這些人顯然早已知道這個狗肉節的實際操控者,就是青陽狗肉大王荀志雄,所以遊行隊伍直奔他的狗肉王大酒店而來。
我去,這女人也太瘋狂了吧!荀志雄徹底被她的氣勢嚇到了,心想這婆娘不會拿一百萬假鈔來騙我吧?他朝小馬使個眼色,小馬心領神會,立即搬出一台點鈔機,把那一箱鈔票清點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一百萬,而且全都是真鈔。
范澤天皺皺眉頭,讓保安員把畫面倒回荀志雄從車裡跌出的那一瞬間,透過小車前擋風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條黑狗突然從後排座位上撲上前,一口咬住了荀志雄。
荀志雄看著台階上碼放的十幾個大鐵籠說:「早上剛送來的貨,一共一千條。」
范澤天點頭表示同意,他說:「我剛才已經問過朱妙芙,荀志雄昨晚10點半之後回到家,回家后直接把車鎖進了車房。兇手應該是在昨晚他把車停在車房之後,到今天早上他去車房開車之前這段時間內,把那條帶著毒牙的狗放進他的車裡的。」
「但也並不代表你沒有殺人動機,對吧?」文麗冷笑著說,「狗肉大王,屠狗無數,你們百般抗議,他仍不肯取消狗肉節,但最後他卻被一條狗咬死了,這不正是你們所期望的惡有惡報嗎?這樣的消息,絕對是每家報紙的頭條新聞啊,你們要的不就是這種轟動效應嗎?」
「你這隻是想當然的推理而已,我真的沒有殺人……」阮慶安急了,從椅子上蹦起來,又被范澤天按了下去。
(正卷)
小馬說:「那倒也是,經過他們這麼一鬧,咱們狗肉節的名氣越來越大,慕名而來的食客只會越來越多。」他在電話里向荀志雄彙報了狗肉節開幕第一天的收入情況,竟然比荀志雄預料的還要好。
那條黑狗抬起頭,恨恨地看了荀志雄一眼,汪汪地叫了兩聲,忽然轉身,鑽出了人群。幾名保安拿著鐵叉追到街上,可是大街上人來車往,哪裡還找得到它的影子?

7

立案時間:2014.6.23
荀志雄在這狗肉街上,除了開了一家上檔次的狗肉王大酒店外,還開了一家走低端路線的狗肉餐館和一家大排檔。狗肉節開幕後,僅僅一個上午,荀志雄的三家店就宰殺賣出近千條狗,而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生意只會越來越好。狗肉節一共舉辦三天,他的目標是賣出去一萬條狗。
「放了他,他不是兇手。」
文麗就把警方目前掌握的情況說了,老曹說:「我覺得這兇手可能從事過跟醫務有關的工作,因為一般人不可能把迷|葯的分量拿捏得這麼准。」
荀志雄沒有防備,被她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手裡的鐵叉應聲落地。
邵彤說:「這樣吧,我給你兩百萬,你取消狗肉節,而且以後也不準再辦。」
他拿起一把鐵叉,伸進籠子叉住一條狗的脖子,將狗從籠子里拖出來交給旁邊拎刀的屠夫,「去,把這條狗殺了,客人還在等著吃狗肉呢。」
「昨天下午,你有沒有去過市區?有沒有在一家叫作星海網吧的地方上過網?」他走過去問孫武。
范澤天跟著文麗來到小區門口的保安值班室,小區的保安部主管已經在那裡等著。值班保安調出了今天早上荀志雄車房門口那個監控探頭所拍攝到的視頻資料。
一名保安撿起地上的鐵叉,照準黑狗的脖頸叉去。正在旁邊圍觀的一個年輕人看得入神,被人一擠,忽然腳下一滑,從台階上滾下,正好倒在黑狗前面,保安手中的鐵叉收勢不住,一傢伙叉在他身上。年輕人「哎喲」一聲,痛得滿地亂竄。旁人又是一陣鬨笑。
四周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大家都覺得這女人是不是瘋了?居然一口氣掏十萬塊現金買下這麼多狗。
邵彤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這種風氣發展到後來,連周邊地區的人都受到影響,紛紛在夏至前後跑到青陽來吃狗肉,青陽的「狗肉街」便漸漸成了氣候。
她背上有一個背包,原本裝的是晚上在狗肉街露營的工具。她把裏面的東西掏空,把這條狗裝進背包。當她看見荀志雄下班準備開車離去時,就立即跟了上去,坐在後排座位上,一邊跟他說話,一邊把背包放在腳邊,打開拉鏈,把裏面的狗拿出來悄悄塞進座位下面……
范澤天並不覺得意外,如果他是兇手,作案之後,要麼殺狗滅口,就地深埋,要麼將它關在隱秘處,絕不會那麼容易讓人找到。
他一邊搖頭,一邊往車房走去。他住在碧桂園小區一幢三層別墅洋樓里,車房就在一樓大門旁邊。打開車房的門,他那輛黑色桑塔納就停在那裡。
小馬說:「怎麼沒有看見那個什麼動物保護志願者協會的人來鬧事啊?」
一塊巨大的廣告牌豎在街邊,上面畫著一群正在青草地上撒歡的肉狗,旁邊一位旗袍美女端著一盤狗肉作迎客狀,那一盤狗肉被油炸得黃燦燦,香味兒彷彿就要透過廣告牌鑽進你的鼻孔,惹得人直流口水。
兩人回到案發現場,把朱妙芙叫過來,告訴她說:「你丈夫是被一隻事先放在他車裡的,牙齒上帶有蛇毒液的黑狗咬傷后中毒身亡的。根據我們的推測,那條狗應該是你丈夫昨晚把車停進車房后,被兇手放進車裡的。」
視頻拍攝的,是他們協會會長阮慶安與狗肉大王荀志雄私下在一個茶莊見面的情景,後來兩人都坐進了荀志雄的小車裡,透過前擋風玻璃,可以看到荀志雄給了阮慶安一大筆錢,從他們隱約傳出的說話聲里,她知道了阮慶安與荀志雄之間所謂的「合作協議」。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她才知道自己和這一幫愛狗人士都被阮慶安和荀志雄這兩個無恥之徒給欺騙和利用了。他們的愛心,成了這兩個人牟利的工具。自己居然一直蒙在鼓裡,還掏一百多萬去買他們的狗。
范澤天抱著胳膊肘在審訊室踱了幾步,忽然回過頭來盯著他:「那我問你,昨天晚上,在名都匯茶莊,你曾見過荀志雄,還在他車裡坐了一會兒,可否屬實?」
范澤天點了一下頭說:「不管怎麼樣,你先把阮慶安帶回來再說。」
老婆婆說:「是啊,一條半大的黑色,可聽話了,我一起身,它就會把拐杖給我叼過來,我一出門,它就會靠在我身邊給我帶路,我孫子叫它黑虎……」說到這裏,這位雙目無光的老婆婆竟流下淚來。
朱妙芙搖頭說:「沒有,只不過他最近在忙狗肉節的事,每天晚上都是10點多才回家。」
他問文麗:「最後坐過荀志雄小車的人,找到了沒有?」
范澤天知道死者荀志雄的身份之後,皺起眉頭說:「他可是咱們青陽市鼎鼎有名的狗肉大王啊,而且現在正在搞什麼狗肉節,狗肉大王在https://read.99csw•com舉辦狗肉節的時候被狗咬死了,這絕對是各大報紙的頭條新聞啊!」
朱妙芙臉色蒼白,揩著眼淚說:「你問吧。」
文麗擔心地說:「咱們的車開回市裡,至少還得一個小時,我怕如果有人給孫文通風報信,咱們趕到衛校去抓人就只能撲個空了。」
十分鐘后,阮慶安一邊往背包里塞著什麼東西,一邊走下車。關車門的時候,他對荀志雄說:「咱們的賬,要一天一算,明天還是這個時間,我在這裏等你。」不待荀志雄回話,他就「砰」的一聲關緊車門,揚長而去。
她從背包里掏出十張百元大鈔扔給荀志雄,把那條狗從鐵叉下救出來,然後叫人把狗送到他們的車上。旁邊幾個小報記者早已把這一幕拍攝下來,迅速發上了微博。
技術科很快就有消息傳來,通過對邵彤手機的技術分析,他們找到了那個網名叫「晚報記者」的人所使用的QQ號的來源。這是一個新註冊的QQ號,只在昨天下午登錄使用過一次。通過對IP地址的追查,可以看出這個QQ號是在城區一家名為「星海網吧」的網吧電腦上註冊和登錄的。
小馬點點頭說:「但願他們真的只是嘴上說說,不敢動真格。」
范澤天說:「我覺得不像假話。」走了兩步,他忽然想起什麼,停住腳步問,「你看監控視頻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阮慶安上荀志雄的車時,是坐在前排,還是坐在後排座位?」
法醫老曹上前查看,確認荀志雄已經死亡,現場勘察工作隨即展開。
范澤天把兩隻手撐在桌子上,一張黑臉幾乎就要貼到對方臉上:「荀志雄今天早上死了,你知道吧?」
結案時間:2014.7.9
下午4點多的時候,法醫老曹打電話給范澤天,經過進一步化驗,他們檢測出荀志雄所中的是眼鏡王蛇毒。
她一直以為荀志雄只是會被狗咬幾口而已,做夢也沒有想到荀志雄竟然會被這條狗咬死。得知荀志雄的死訊后,她才感覺到有點不對勁,想在QQ里找那個晚報記者,卻發現對方已將自己刪除,自己的QQ好友里已經沒有了對方的頭像。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那些抗議者也不甘示弱,一屁股坐在酒店大門前,與保安對峙著。
邵彤憤怒地叫道:「住手,你這個屠夫!」突然衝上台階,朝荀志雄撞過去。
荀志雄嚇了一跳,急忙後退,黑狗個頭不大,甚是靈巧,沒有咬到他的手,卻一口咬住他的褲管。荀志雄用力一扯,竟「哧」的一聲,被黑狗在褲子上咬了一個大洞。荀志雄狼狽至極,對旁邊的保安大叫:「這狗瘋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殺了它!」
荀志雄這才同意跟他按原方案結賬,第一天晚上,在他的車裡,荀志雄按收益比例給了他五十萬元作為酬金。阮慶安怕他變卦,所以決定以後的賬,要一天一結。
文麗問:「昨晚你丈夫回家之後,你有沒有進入過車房?」
對方說:「沒有,它只是昏睡過去,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我保證咱們這次一定能徹底阻止狗肉節再辦下去,以後絕不會再有第四屆、第五屆狗肉節了。」
范澤天把他按在審訊室的椅子上,繃著臉說:「你真的確定你只是犯了擾亂社會治安罪嗎?」
他問:「老人家,你家裡養了狗吧?」
荀志雄沉下臉來說:「客人已經付錢買下了這條狗,我不殺狗客人吃什麼?」
荀志雄對著幾個保安氣急敗壞地叫囂:「一群廢物!你們給我盯緊這群鬧事的,如果他們還敢在狗肉節上搗亂,就給我把他們轟走,老子在公安局有人,出了事我負責。」他一面說著,一面鑽進街邊一輛黑色的桑塔納,開著車一溜煙走了。
范澤天問:「什麼地方?」
荀志雄叼著香煙問:「有什麼不對勁?」
「買!」邵彤打開背包,卻發現帶的錢已經不足,她遲疑一下說,「我現在沒有這麼多現金,能不能賒賬?」旁邊的人都鬨笑起來。
廣告牌下面,是青陽市有名的狗肉街,不足一里路長的街道兩邊,足足開了二十多家狗肉店。
荀志雄不禁苦笑起來,這女人也太迂腐了,我這專門殺狗吃狗的,難道還會擔心你虐待這幾隻狗啊?
案件編號:A55170373120140623
文麗有點吃驚,在電話里說:「范隊,你可真是料事如神,他確實背著一個旅行背包,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小。」
荀志雄哪裡聽得進她這一套說教,把手一揮,說:「那好吧,你們抗議你們的,我做我的生意,咱們各干各的。」
邵彤說:「我全要了。這裡是我今天早上去銀行提的一百萬現款,你點一下數。」她將一隻密碼箱擺在台階上,打開,裏面全是一疊一疊的百元大鈔。

1

他問那女人:「這條狗,你還買不買?」
他心中一陣驚慌,忙掏出手機,想給在家裡睡覺的老婆打電話,可是手機還沒有拿出來,人卻已經抽搐著倒在了駕駛座下面……
朱妙芙「哦」了一聲,睜大眼睛看著他倆,等著他們往下說。
幾分鐘后,醫院的救護車趕到,醫生上前對荀志雄作了檢查,滿臉遺憾地對朱妙芙搖著頭說:「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他死得有點蹊蹺,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叫警察來看看。」
昨天下午,她在荀志雄的狗肉王大酒店門口靜坐抗議,她想叫家裡往她的銀行賬號上多打點錢,她要救更多的狗,正在她掏出手機準備往家裡打電話的時候,忽然看見自己的手機QQ在閃爍,一個Q名為「晚報記者」的男人申請加她為好友。
「原來你們懷疑毒殺荀志雄的兇手是我?」阮慶安終於明白自己被「請」進審訊室的原因了,情緒激動地道,「警官,你們搞錯了吧,雖然我是愛狗人士,雖然因為狗肉節的事我們一直在跟狗肉大王對峙,但並不代表這能成為我去殺死荀志雄的動機。」
文麗忽然想到什麼,問:「婆婆,你家剛剛被偷的這條,是個黑狗嗎?」
案件名稱:狗肉節殺人案
大約在這一屆狗肉節開幕的兩個月前,荀志雄通過中介人找到了身為動物保護志願者協會會長的阮慶安,向他提出了一項合作協議。
「合作關係?什麼合作關係?」
文麗卻有點猶豫,說:「如果那條狗真是她放進車裡的,從放狗到荀志雄晚上開車回家,中間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車裡關了一條狗,荀志雄怎麼可能不知道?怎麼會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被狗咬?」
荀志雄痛得大叫一聲,從駕駛室滾倒在地。黑狗被他甩開之後,掉頭跑出車房,在小區里拐了個彎,就不見了。
「冤枉啊警官,事情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我根本就沒有殺荀志雄的動機。我跟他,並不是你死我活的對峙關係,而是相互依託的合作關係呀……」
他打開車門,坐進車裡,正要發動小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看時,這才發現小車後排座位上竟然站著一隻狗,一隻黑狗。一雙狗眼,正滿懷仇恨地瞪視著他。
其中一個名為「動物保護志願者協會」的組織反應最為強烈,不但在網上大造輿論,討伐狗肉節,而且還放出狠話,只要狗肉節敢開幕,他們就一定會帶人到現場誓死阻止這場對人類最忠實的朋友的血腥大屠殺。
晚報記者說:「我是一個記者,需要的正是這種揭秘性質的好新聞。我們可以聯手將他們的齷齪行徑揭露出來,進而阻止這種血腥的狗肉節繼續辦下去,避免更多的狗狗再遭屠殺。」
走出審訊室,文麗問范澤天:「范隊,你覺得他說的是真話嗎?」
上午9點多的時候,朱妙芙才不緊不慢地爬起床,出門的時候,看見自家車房的門開著,覺得有些奇怪,進去一看,才知道丈夫出事了。她一邊搖晃著丈夫的身體,一邊用手機撥打120急救電話。
孫武嚇了一跳,說:「警官,你們開玩笑的吧?我白天黑夜都守在這街邊擺地攤,最近一個月連鎮子都沒出過,怎麼可能跑到市區去殺人?不信你問問他們。」
原來自從第一屆和第二屆青陽狗肉節舉辦以來,狗肉節名聲漸響,也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關注,第三屆狗肉節舉辦的消息傳出之後,就立即引起了一些愛狗人士的強烈抗議,他們甚至還聯合一些港台明星在網路和報紙上發起萬人簽名抗議活動,進而在全國範圍內掀起了一場關於吃狗與愛狗的全民大討論。
兩年多前,青陽市政府抓住商機,舉辦了第一屆狗肉節,吸引了省內外眾多食客前來嘗鮮,狗肉街上出現了食客滿街日屠萬狗的空前盛況,商家賺得盆滿缽滿,「青陽狗肉節」的名聲也一炮打響。
「佔道經營?我看你是做賊心虛,所以見到警察就跑吧?」文麗上前踢了他一腳,把他從地上提起來。
得到她肯定的答覆之後,對方又告訴她,想要讓這兩個無恥之徒曝光,光憑這點新聞事件還不夠,最好是有一個比較能吸引讀者眼球的新聞作引子,比如說以「惡有惡報屠狗無數的狗肉大王反遭狗咬」這樣的突發事件作為開頭,再引出阮慶安和荀志雄聯手屠殺人類的忠實朋友的齷齪勾當,就比較有新聞看點。
黑狗喘不過氣來,掙扎片刻,就翻著白眼,眼看就要斷氣。
「哦,中的什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