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篤篤」的敲門聲，紀乾坤從成堆的案卷資料中抬起頭來，衝著門口說了一句「進來」。

「幹嗎啊，這麼嚴肅？」紀乾坤看著他們凝重的表情，不由得失笑。然而，他似乎一下子意識到什麼，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杜警官……」

餘音在逼仄的室內緩緩消散之後，房間里是死一般的寂靜。魏炯的雙手插在褲袋裡，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紀乾坤的後背。岳筱慧依舊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只是全身因驚恐變得僵直，腳邊還有幾塊破碎的瓷片。

紀乾坤坐在輪椅上，雙眼盯著地上的水漬，雙手緊握成拳，上身還在微微地顫抖，臉上是一副既落寞又憤怒的表情。

「沒問題。」紀乾坤頗為自得，「我是老司機了。」

「你理解不了！」紀乾坤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你不知道什麼叫求告無門，你不知道什麼叫走投無路！」

杜成和岳筱慧站在走廊里。紀乾坤一邊和他們打招呼，一邊打開房門。進了房間，紀乾坤招呼他們坐下，同時讓魏炯把自己推到窗檯邊。再回過頭，發現三個人都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憑什麼？」紀乾坤的五官扭曲起來，「你們都是警察，為什麼他不肯讓兇手伏法！」

所以，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搜集到足夠的證據，趕在馬健和駱少華下手之前將林國棟繩之以法。

紀乾坤緊緊地閉上眼睛，旋即睜開：「好，我答應你。」

「老紀，」杜成看了看魏炯和岳筱慧，「我們……」

紀乾坤覺得奇怪，皺起眉頭問道：「你小子今天是怎麼了？」

紀乾坤又沉默了一會兒：「你是指張海生那件事？」

他指指門口：「你們走吧。」

魏炯拍了拍紀乾坤的肩膀。老人擦擦臉上的淚水，又恢復了平靜堅毅的表情。

魏炯站在他身後，默默地看著紀乾坤那一頭花白的頭髮。良久，他開口問道：「老紀，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杜成把他們如何通過香水、指紋以及馬健、駱少華的反常表現等線索，最終查到林國棟身上的過程向紀乾坤做了詳細的介紹。紀乾坤始終盯著照片，面無表情。最後，杜成甚至開始懷疑他有沒有在聽自己說話。

魏炯應了一聲，慢慢地走到床邊坐下。紀乾坤摘下眼鏡，指指窗台上的電水壺：「自己泡茶喝，給我也來一杯。」

「餓了。」魏炯扭頭看向窗外，「再不回學校，食堂就沒飯了。」

「不行！」紀乾坤斷然拒絕，「我等了二十三年！我有權利知道真相，全部真相！」

紀乾坤直直地看著杜成，片刻之後，緩緩答道：「我懂了，聽你的。」

「嗯。」杜成點點頭，「而且『合理合法』，死無對證。」

幫紀乾坤穿衣戴帽頗花了一番工夫。推著他來到走廊里的時候，魏炯的臉上已經冒出了汗。剛剛走出十幾米，魏炯忽然哎呀一聲。

「別胡說啊https://read.99csw.com。」魏炯的臉紅了一下，接過鑰匙轉身跑去。

「啊？」女孩以手掩口，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殺掉他？」

「雖然老紀剛才已經感謝過你們了，但是，從我的角度，」杜成的臉上滿是讚許，「還是要再對你們說聲謝謝。」

杜成看看魏炯，又看看岳筱慧。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魏炯一臉認真地聽著，似乎在用心記憶。

魏炯立刻打斷他：「回頭再說吧。」

院子里的積雪已經徹底融化，甬道之外的地面踩上去軟綿綿的，令人忍不住想象在土壤下面是否有新芽在悄然萌動。

「1994年6月7日。」紀乾坤的語氣平淡，「春夏之交。然後我昏迷了一年半，1996年初被送到這裏——還有什麼要問的？」

岳筱慧的臉上飛起一片紅暈。魏炯只是對杜成點點頭，又扭過臉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利用了你？」

「哦？」紀乾坤驚訝地回過頭，「你的意思是？」

「老紀。」

「如果他當時就把證據拿出來，我也許就不會……」紀乾坤完全不理會杜成，依舊自顧自地說下去，「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屏幕亮起，微弱的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里仍然顯得刺眼。紀乾坤面白如紙，臉頰上的線條如刀削般分明。

「是啊。」紀乾坤低下頭，「我無數次去公安局，想說服他們重新偵查這個案件。可是，每次都像個瘋子一樣被轟出來。」

「許明良被槍斃后，你申訴了嗎？」

路過那棵桃樹的時候，紀乾坤讓魏炯停下來。他摸摸粗糙的樹榦，又用力拍了拍。

魏炯垂下眼皮，重新站直身子，將輪椅掉頭，沿著來路慢慢往回走。

「好。」杜成站直身體，「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林國棟有罪的證據——這需要時間和你們的幫助。」

「老紀，我得回去一趟——手機落在書包里了。」

「用那樣的手段殺死一個女人，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都必須付出代價。」魏炯把輪椅停在小樓門口，「老紀，你放心，你會等到那一天的。而且，不會太遠了。」

「後來……」紀乾坤回望著他，笑了笑，「我就出車禍了，接著就住到了這裏。」

杜成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紀乾坤皺起眉頭，直起身子，語氣中夾雜著憤怒和不解：「為什麼？」

岳筱慧沉默了一會兒，撇撇嘴：「還真是這樣。」

「哈哈，剛開始學車都是這樣的。」紀乾坤捧著茶杯，笑眯眯地看著魏炯，「對你來說，哪一項最難啊？」

「車禍，是哪一年的事兒？」

「沒有。」魏炯腳步不停，慢慢向小樓走去，「我只是覺得，你並不像我最初認識的那樣簡單。」

「我在奔走申冤的時候，我在病床上昏迷的時候，我在這裏度日如年的時候……」紀乾坤的語氣平靜，似乎在自言自語，「這世界上有兩個人九*九*藏*書知道真相——一個是兇手自己，另一個，居然是個警察。」

紀乾坤哆嗦著點燃香煙，吸了一大口，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岳筱慧訝異地看著他，又看看杜成。

儘管林國棟對駱少華以外的人毫無察覺，但是他顯然已經身處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中。杜成很清楚馬健的性格和手段。雖然他沒料到馬健會甘願犧牲陳曉來除掉林國棟，但是這至少說明馬健已經動了殺機。一擊未能得手，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即使已經被杜成洞悉了他們的目的，馬健也一定會尋找機會幹掉對方，來個死無對證，一勞永逸。

他重新面對紀乾坤，表情嚴肅：「所以，你不許胡來。堂堂正正地辦完這個案子，是我唯一的遺願。就算你想把自己搭進去，我也不會饒了你。」

杜成沉吟了一下，上前一步，盯著紀乾坤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老紀，我在查到林國棟的時候，沒有立刻告訴你，是因為怕你貿然行動。一旦驚到了他，畏罪潛逃的話，再找到他就不容易了。」

「其實，我在一審判決后就申訴了。我認為他絕對不是兇手。」紀乾坤嘆了口氣，「石沉大海，沒有人相信我。」

「嗯。」紀乾坤扭頭看看牆外，旁邊的小學里不時傳來孩子追逐嬉鬧的聲音，「但是沒有絲毫進展。你也知道，一個普通老百姓，想查清一件被官方蓋棺定論的案子有多難。」

「警方不介入，你什麼都做不了。」

他需要林國棟站在被告席上，接受法律的制裁。唯有如此，才能不辜負妻子和兒子的早逝，才能讓紀乾坤坦然回首這牢籠般的生活，才能讓許明良洗脫殺人犯的惡名，才能讓那飄蕩在城市上空的冤魂得以安息。

「嗯。」

岳筱慧倒是先冷靜下來，想了想，開口說道：「他們認為，只有林國棟再次作案，才能有機會拿下他？」

「嗐，早就跟你說了，我不是為了幫你。」杜成擺擺手，「我是為了自己。」

「行啊老紀，想不到你還懂駕駛。以後我有不會的，就問你好了。」

「出車禍之前，你也在調查這個案子嗎？」

「駱少華手裡應該有東西。」杜成苦笑了一下，「但是他肯定不會給我的。」

這樣一個人，固然死不足惜。對於馬健和駱少華而言，林國棟是一個隨時可能起爆的定時炸彈，當年的錯案一旦敗露，大家都將在恥辱中度過後半生。殺掉他，才是永絕後患。然而，對於杜成而言，他需要林國棟活著。

「是啊，忘不掉。」紀乾坤的聲音喑啞，「怎麼可能忘掉。」

「原來是這樣。」他突然笑了笑，轉動著手裡的茶杯，「他早就知道兇手是誰。」

突然，紀乾坤把茶杯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杜成無奈，斟酌一番之後，把駱少華送林國棟進入精神病院的事情告訴了紀乾坤。後者聽完他的講述，反而沉默了下來。

「老張，」紀乾坤ｒead•９９ｃsw.coｍ的面色平靜，「你來一下。」

魏炯的臉色卻陰沉下來，一言不發地看著紀乾坤，眼神顯得很陌生。

現在是晚飯時間，走廊里漸漸傳來喧鬧聲和飯菜的香味。一牆之隔的另一邊，縱使是年老體衰、行將就木的人群，卻是尚在掙扎的煙火人間。紀乾坤的眼珠開始慢慢轉動，伸出一隻手，扯開如濃墨般的黑暗，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我想起杜成的一句話。」魏炯推起輪椅，繼續向前走，「你沒有選擇遺忘，繼續生活下去，而是留在了二十三年前的回憶里。」

「坡起吧。」魏炯不好意思地笑笑，「總是熄火，昨天被教練罵慘了。」

「今天天氣不錯。」魏炯放下窗帘，轉身沖紀乾坤笑笑，「我推你出去走走？」

如果說他之前只是對林國棟高度懷疑的話，那麼，馬健和駱少華在那一夜的所作所為就讓杜成對此確信無疑。而且，他決定把兇手的身份告訴紀乾坤，也恰恰是因為馬、駱二人的行動。

「對。」杜成考慮了一番，決定把當晚馬健和駱少華打算以陳曉為誘餌，「合法」幹掉林國棟的事情告訴他們。

聽罷他的講述，兩個人都目瞪口呆。一方面是因為林國棟的惡性不改；另一方面，是因為馬健和駱少華的狠辣和決絕。

門被推開，魏炯的半個身子探了進來。

「等一個機會，或者，等一個我這樣的人出現。」

「哦。」岳筱慧的語氣頗為失望，「那怎麼辦？」

「接下來怎麼辦？」

紀乾坤閉上眼睛，兩行渾濁的淚水從臉上滑落。他垂下頭，雙手合十，沖其餘三人拜了又拜。

「走投無路。」

他朝紀乾坤的房間努努嘴：「杜成應該到了。他有事情要告訴你。」

「好。」紀乾坤解下腰間的鑰匙串遞給他，眨眨眼睛，「怎麼，怕岳筱慧聯繫不上你？」

杜成拉開皮包，從裏面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他。

「因為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用私刑幹掉林國棟！」杜成毫不妥協，「我是個警察，我要送他上法庭，懂了嗎？」

「這麼說的話，」魏炯琢磨了半天，語氣中透著焦慮，「完全不可能找到足夠的證據啊。」

魏炯壓下輪椅的握把，把前輪搭在台階上：「我們回去吧。」

「後來呢？」魏炯把輪椅停在甬道盡頭，繞到紀乾坤身側，俯下身子，盯著他的眼睛。

「就為了自己能夠平安無事，他們居然眼看著那個女孩被殺？」魏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這他媽還是人嗎？」

「愣著幹嗎？」紀乾坤心下有些詫異，「坐啊。」

「對，但是很難。」杜成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畢竟這個案子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很多證據都消失了。」

杜成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拍拍紀乾坤的肩膀：「老紀，我很理解你的心情……」

「老紀，你冷靜點兒。」杜成急忙安撫他，「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罷……」

紀乾坤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九-九-藏-書，怔怔地看著杜成。

紀乾坤看著面前越來越近的小樓：「那個人，我找了他二十三年。如果我這輩子不能為妻子報仇雪恨，死也閉不上眼睛。」

「證據？」紀乾坤瞪大了眼睛，「你剛才提到的馬健和駱少華，他們也認為林國棟是兇手，難道他們沒有證據嗎？」

「所以說我們的處境很艱難。」杜成皺著眉頭，「林國棟家裡也許還有證據留下，但是可能性不大。我們現在也不能公開調查他，否則一旦驚著他，這王八蛋沒準就跑了。」

魏炯和岳筱慧並肩坐在後排。女孩一直在看著杜成。魏炯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始終盯著窗外。

岳筱慧想了想：「要不要去勸勸那個駱少華？他當年能查到林國棟，肯定手裡有證據。」

「找，再難也得找。」杜成看了看他們，「另外，我覺得你們的思路還是很特殊的，也許你們能幫得上我。」

杜成的神色很複雜。他看了看紀乾坤，一言不發地從屋角拿起掃帚和簸箕。剛把杯子碎片收攏到一起，岳筱慧就接過他手中的工具，默默地把地面清理乾淨。

「那個簡單。」紀乾坤放下茶杯，邊做手勢邊說道，「停到坡上之後，踩住離合器和剎車，然後慢慢松離合，感覺到車身振動之後，一點點鬆開剎車……」

「是你啊。」紀乾坤笑了，「快進來。」

良久，紀乾坤緩緩搖動輪椅，來到小木桌旁，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

紀乾坤沒有回答，良久，他緩緩地開口。

「好。」杜成轉身去發動汽車，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回過頭來，「對了，魏炯，我上次教你定位的事兒……」

杜成卻移開視線，神色顯得非常疲憊：「總之，即使我們現在知道兇手的身份，這仍然不是終點。我要把他送上法庭，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私刑處決。」

區區四個字，紀乾坤用了足足一分鐘才搞明白它們的含義。他夾著行將燃盡的香煙，怔怔地看著杜成，半晌才擠出一句話：「是誰？」

「嗯？」

「沒可能說服他。」杜成苦笑，「我們只能自己找，而且一定要趕在他和馬健之前。」

「謝謝，謝謝你們。」

「嗯，我們有新的發現，隨時聯繫你。」

魏炯走進房間，反手帶好房門，卻沒有立刻過來，而是站在門口上下打量著紀乾坤。

「等等！」紀乾坤突然伸出一隻手阻止杜成繼續說下去，另一隻手在身上瘋狂地摸索著。魏炯想了想，從床頭拿起香煙和打火機，遞給他。

「沒事。」魏炯很快就恢復了常態，他走到窗邊，掀起窗帘向外面望去。

杜成轉過身，沖他們笑笑。

「就快開花了，滿樹粉紅，很漂亮。」

講述完畢，紀乾坤依舊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良久，他才開口問道：「確定是他嗎？」

魏炯停了一下，隨即繼續推著他向前走。

紀乾坤放下林國棟的照片，抬起頭，目光在杜成、魏炯和岳筱慧的臉上read.99csw.com來回掃視，表情失魂落魄。

魏炯順從地照做。幾分鐘后，兩個人各捧著一杯茶，相對而坐。紀乾坤吹開杯口的茶葉，小心地啜了一口滾燙的茶水，問道：「最近在忙什麼？好幾天沒見你了。」

「魏炯？」

他在屏幕上按動著，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隱隱的鈴聲過後，一個頗不耐煩的聲音在聽筒中響起。

「哦，我報考駕校了。」魏炯搔搔腦袋，「去練車來著，嗨，手忙腳亂的。」

杜成笑笑：「找到他了。」

「走投無路。」紀乾坤重複道，「我很清楚殺害我妻子的兇手就在這個城市裡，可是我沒辦法親手抓住他。」

「我知道！」杜成陡然提高了聲調，「我為這個案子付出的代價，一點兒也不比你少！」

杜成皺起眉頭：「老紀，你別這樣，少華……他也有苦衷……」

瓷片飛起，滾燙的茶水四濺。杜成一驚，耳邊同時響起紀乾坤歇斯底里的咆哮：「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因為他們要殺掉林國棟。」

「等什麼？」

杜成點點頭：「確定。」

「喂，什麼事？」

等了幾秒鐘，見魏炯沒有回應，他嘆了口氣，自顧自說下去：「我是逼不得已，想在這裏自由活動，沒有張海生不行。而且，我的時間不多了。再這樣下去，我要麼瘋，要麼死。」

「也未必，我們回去再把案子捋一捋，也許能找到思路和突破口。」杜成咬咬牙，「駱少華那邊，我再想想辦法。」

紀乾坤在房間里坐了整整一個下午加晚上，動也不動。從陽光普照，再到夕陽西下，直至被黑暗徹底吞沒。

「你說吧。」

萬里無雲，艷陽高照。風吹在臉上，已經有了些許暖意。紀乾坤在院子里轉了幾圈，忍不住摘下帽子和圍巾，一邊享受著陽光曬在頭頂的麻癢感，一邊大口呼吸著濕潤的空氣。

「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麼？」女孩的表情很是興奮，「你剛才說，還需要搜集證據？」

「他叫林國棟，是許明良的家庭教師。」

「他……」紀乾坤的雙目無神，語調彷彿在夢囈一般，「他為什麼要殺死我妻子？」

「嗯？」紀乾坤回過頭，「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岳筱慧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把手按在紀乾坤的膝蓋上，輕輕地摩挲著。

養老院門外，杜成一邊招呼魏炯和岳筱慧上車，一邊回頭看看紀乾坤房間的窗戶。陽光依舊強烈，玻璃上的反光讓他難以看清室內的情況。杜成搖搖頭，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里。

「然後，你就一直在等？」

他指了指魏炯和岳筱慧：「不得不說，查清這個案子，這兩個小傢伙功不可沒。」

岳筱慧瞪大眼睛：「為什麼？」

他把手按在輪椅的扶手上，語氣加重：「現在，我仍然要求你務必冷靜，暫時什麼都不要做。」

「香水。」杜成想了想，「因為那個傷害過他的女人。林國棟對所有帶著那種味道的女人，既有強烈的佔有慾，又滿懷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