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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替身

第三十二章 替身

「如果林國棟虛晃一槍,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啊。」張震梁皺皺眉頭,「他身上的錢已經不多了,留在這個城市越久,他就越被動。」
「不管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岳筱慧忽然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走向路邊,揮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第四遍了。」張利民的聲音疲憊,「有魯米諾反應,但多數是灰塵,不太好辨認。」
張震梁嗯了一聲,腳下用力踩著油門。
「喂?」
她捏緊拳頭:「他要見的肯定是林國棟,沒錯!」
他把手按在那張列印件上。
女孩在魏炯的搖晃中醒來,一時間暈頭轉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對駱少華上手段?」張震梁彈煙灰的動作做了一半,「有必要嗎?」
駱少華聽到她的呼喚,渾身一顫。然而,他沒有停,繼續慢慢地系好鞋帶,背上挎包。抬手去開門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向金鳳。
在印象中,紀乾坤和駱少華並沒有接觸過,更談不上見面。那麼,兩個人為什麼要在這個咖啡館見面?
咖啡的味道不怎麼樣,卻是他這幾天喝過的最好的東西。林國棟咂咂嘴,開始暢想幾小時后的美食和自由。
是啊,林國棟需要錢或者車輛,否則他在這個城市裡插翅都難飛。
「難道……」魏炯想了想,「老紀想要駱少華交出證據?」
他皺起眉頭,難道紀乾坤把皮包留給了駱少華?如果是這樣的話,皮包里是什麼呢?
「情況怎麼樣?」
「駱少華?監控他有個屁用!」段洪慶把那張紙拍在桌子上,「先查這個。」
他指指地面:「按你說的,每條瓷磚縫我都看了——你要找的血跡,是多久之前的?」
兩個人目送計程車消失在街角,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幹嗎?駱少華又沒見過我們,怕什麼?」岳筱慧驚訝地問道,隨即臉色一沉,「今天你別想阻止我。」
兩人穿過馬路的時候,林國棟喝乾了杯子里的最後一口咖啡,從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看了看樓下街角的投幣式電話亭。
「你為什麼要跟蹤他?」
兩個人相對而坐,裝作打量咖啡館的陳設,餘光不時瞟向駱少華。
兩人跑到園區門口,恰好看見駱少華關上駕駛座的車門,很快從路邊駛離。岳筱慧抬手攔下一輛計程車。魏炯扭頭看看那個還在冒煙的垃圾桶,跟在岳筱慧身後上了計程車。
岳筱慧想了想,點點頭:「看來你還挺有用。」
門的另一側暫時安靜下來,隱約能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片刻,房門打開,張海生探出了半個腦袋。
身穿黑色棉服、頭戴淺灰色毛線帽、斜挎著一個黑色皮包的紀乾坤被張海生抱出車來,安置在打開的輪椅上。隨即,張海生給紀乾坤蓋好毛毯,把輪椅推到門口,自己先進了咖啡館。紀乾坤在門口等了大概五分鐘后,才搖動輪椅進去。通過玻璃門的時候,魏炯隱約看到紀乾坤的手揮動了一下,似乎把某樣東西扔進了門口的花盆裡。
駱少華掏出打火機,從挎包里拿出那個牛皮紙檔案袋,點燃了其中一角,扔進了甬路邊的垃圾桶。
杜成簡單地吐出兩個字:「國道。」
他放下望遠鏡,看看手錶,現在是下午兩點鐘,距離發車還有一個半小時左右。
魏炯一下子感到全身緊繃。他重新面對岳筱慧,低聲說道:「打電話給杜成,快!」
咖啡館里果然顧客很少。魏炯和岳筱慧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背對著他們、坐在咖啡館中廳的駱少華——棕色羽絨服,黑色毛線帽。
魏炯苦笑一下,拉著她走進咖啡館對面的一家肯德基餐廳。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定,魏炯說道:「我們就在這裏等,一旦發現林國棟,就立刻報警——你不許擅自行動,聽到了嗎?」
聽筒里無人回應,只能隱約聽到車鳴人聲和有意壓抑的呼吸。不用費心分辨,駱少華從那呼吸聲就知道來電者是誰。
「多少?」
距離案發已經過去兩天,林國棟依舊在逃。鑒於離開本市的各條交通要道都已經被警方布控,可以肯定的是,林國棟仍然躲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裡。對林國棟家的搜查結果表明,他的身份證、銀行卡和存摺都留在家裡。那麼,林國棟身上攜帶的現金應該不多。而且,沒有身份證,他沒法購買火車票、機票或者長途汽車票。一旦彈盡糧絕,他連生存下去都困難。
聽到這句話,岳筱慧頓時精神抖擻。她噌地一下跳起來,趴在窗口向樓下張望著。眼見駱少華向一輛深藍色轎車走去,她急忙拉著魏炯跑下樓。
他安靜地坐在一個雙人卡座上,背影紋絲不動,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隻綠色挎包。岳筱慧看著那隻挎包,突然心念一動。
「我沒考慮他什麼時候來。」杜成吐出一口煙氣,「而是他會不會來。」
「魏炯,剛才老紀出來的時候……」岳筱慧湊向他,低聲問道,「你看到他帶來的那個黑色皮包了嗎?」
魏炯掏出錢包,向櫃檯走去。剛邁出兩步,就聽見岳筱慧「咦」了一聲。
沒錯,就是駱少華。
「不是……我……」高亮一時間手足無措,最後指指杜成,「老杜讓我去監控駱少華。」
如果是,那麼這就不是一個巧合。
岳筱慧無奈地笑了笑。她低下頭,旋即抬起,雙眼緊盯著對面那棟樓。
「不知道,陌生號碼。」金鳳把不斷鳴叫、振動的手機遞給他。駱少華看著手機屏幕,盯著那個固定電話號碼,想了想,按下了接聽鍵。
難道駱少華約見的是紀乾坤?
「你到底在查什麼案子啊?老馬不是前天出的事嗎?」張利民瞪大了眼睛,「就算能找到,血跡被污染的可能性很大,DNA能不能驗出來也不好說啊。」
他要為馬健復讎,同時,要把所有可能為馬健帶來污名的一切都九-九-藏-書消滅掉,包括那個牛皮紙檔案袋裡的證據。
「誰打的電話?」
超市的門上,牆壁上,火車站的售票處,路燈桿上,銀行門口,地鐵站。
岳筱慧用左手擋住臉頰,點了點頭。
「算了,即使現在趕回去,那東西也被燒得一乾二淨了。」岳筱慧想了想,「燒掉……駱少華這是破釜沉舟的架勢啊。」
「不用。」杜成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挺得住。」
岳筱慧看著咖啡館,表情興奮:「他不可能還有心思喝咖啡,和他見面的肯定是林國棟。」說罷,她就要穿過馬路,直奔咖啡館而去。魏炯一把拉住她。
「快,駱少華出來了。」
杜成眉頭緊鎖,踩上另一塊踏板。陳舊的地板不堪重負,發出吱呀的聲音。杜成心裏一動,向腳下看去。
「震梁,你讓小高定位駱少華的手機,馬上。」
魏炯走到養老院的院子里,回頭看看紀乾坤房間的窗戶,厚布窗帘緊緊地合攏,完全看不到室內的情況。他的表情顯得很疑惑,搖搖頭,向院門外走去。
魏炯下意識地向駱少華那張桌子上看去,剛轉過身,耳邊就傳來岳筱慧的低喝聲:「別回頭!」
半小時后,計程車停在一個居民小區外。岳筱慧付清車資,自顧自下車,向小區內走去。魏炯不明就裡,只能緊緊地跟在她身後。
張海生的突然出現,讓本來似乎明朗的局勢變得複雜起來。他來這裏做什麼?正在與他通話的人是誰?他顯然正在觀察咖啡館里的某個人。那個人,會不會是駱少華?
「我犯了一個錯誤,很大的錯誤。」駱少華柔聲說道,聲音中既有疲憊,也有決絕,「這個錯誤害死了老馬。現在,我要去糾正這個錯誤。」
魏炯聽得目瞪口呆,琢磨了半天,又想到一個問題。
當年那個身體壯碩、鐵骨錚錚的小夥子,現在變成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正倔強地扭著頭,背對著妻子,無聲地哭泣著。
唯一能夠給予他財物的,只有駱少華。
金鳳舉著手機,把臉湊到屏幕前,一邊往卧室走,一邊小聲讀著來電號碼。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是湊巧嗎?
「他肯定想儘快逃跑。」杜成沉吟著,「最讓我覺得奇怪的就是,他為什麼沒這樣做?」
淚水從金鳳的眼中湧出,她抓住駱少華的手,搖著頭,無聲地懇求著。
「嗯?」魏炯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飛快地翻動著手機,將對面樓下的那個男人和手機里的圖片進行對比。
房間里的大部分傢具、物品都更換過,完全沒有勘查價值。即使是那些使用至今的,經過多年擦洗,也幾乎不可能還有證據留下來。
杜成想了想,重新把思路繞回到起點。
金鳳端著一杯熱茶,在書房門上輕輕地敲了兩下。室內沒有回應。她嘆了口氣,推門而入。
林國棟走進電話亭,摘下話筒。他的手機在殺死那個警察當晚就扔掉了,現在他只能靠這個來對外聯絡。從衣袋裡翻找硬幣的感覺讓他有些惱怒,因為那是他最後一點兒錢了。不過,想到駱少華身上那個充實的綠色挎包,他又開心起來。
另一張照片里,醉醺醺的駱少華穿著西裝,胸前還戴著紅花,頭髮里滿是彩色紙屑。杜成站在他身後,將駱少華反剪雙手,一臉壞笑。馬健在駱少華身前,舉著一瓶啤酒,捏住他的雙頰,正往他嘴裏灌著。背景里,金鳳一身大紅旗袍,捂著嘴看他們胡鬧。
魏炯咬咬牙,慢慢轉過身,向駱少華的桌旁看了一眼。
大團灰塵堆積在地板上,杜成屏住呼吸,挨個查看過去,生怕自己的氣息會把灰塵吹跑。漸漸地,他的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水,臉色也憋得通紅。忽然,他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把臉更近地貼向地板。
「林國棟,」駱少華垂下眼皮,「你在哪兒?」
「如果駱少華剛才燒掉的是證據,他壓根沒必要來見老紀啊。」
「師父,先把葯吃了。」張震梁重新面對前方,「睡會兒吧,從前天到現在,你基本沒合眼。」
棕黃色的水曲柳地板,表面陳舊,油漆斑駁,接縫處多已裂開。他又把視線投向卧室。從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牆角處擺放的單人床。木床的樣式老舊,床單和卧具相對新一些。杜成想了想,揮手招呼身後的張震梁:「把通道打到卧室里。」
「好像是一個檔案袋。」魏炯看著她,神情猶豫,「所以我想讓杜成幫忙分析一下,那會不會是他一直想要的證據。」
看上去,那只是一團灰塵。但是,如果仔細分辨的話,能看到其中夾雜著幾根長短不一的毛髮。
說罷,他就縮回去,關上了房門。
幾乎是同時,一陣慌亂的聲響從室內傳出,隨即,老紀的聲音響起來:「誰啊?」
「我要抓住林國棟。」岳筱慧轉過頭來,眼眶中已經盈滿淚水,「我要為馬健做點兒事。」
一路跟蹤。計程車尾隨駱少華的桑塔納轎車,最終來到興華北街和大望路交會處。駱少華停好車,在路邊張望了一下,走進一家名為「TheOne」的咖啡館。
話音未落,他就愣住了。杜成正看著站前警務室的窗外,手裡把一整盒止痛藥從錫箔紙板里剝出來。
「興華北街和大望路交會處的『TheOne』咖啡店。一小時后。」林國棟又笑了笑,「你一個人來——這不用我提醒吧?」
他已經把自己逼近了思維的死胡同里:「走高速公路?收費站就有他的通緝令,立馬就會被拿下啊……」
「林國棟不會來得太早。」張震梁轉身面對杜成,「你先躺一會兒吧。」
事情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杜成看著他,點點頭。
岳筱慧並不看他,只是向窗外揚揚下巴:「5樓,駱少華的家。」
牛皮紙檔案袋上的字跡九-九-藏-書已經模糊,邊角有幾處破損。駱少華打開檔案袋,裏面是一個用塑料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方形物件。他耐心地一層層拆開——一塊遮陽板和寫有字跡的紙張露了出來。
「你他媽輕點兒行嗎?」張海生緊靠在門板上,似乎隨時準備奪路而逃,「我他媽還要命呢。」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見岳筱慧正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同時手指著窗外。
「林國棟要想逃離本市,只能向一個人求助。這個人,就是駱少華。」
杜成沉默了一會兒,扭頭望向窗外。
駱少華把遮陽板拿在手裡,反覆端詳著,視線停留在背面那個黑褐色的斑點上很久。隨即,他從床頭櫃里拿出剪刀,沿著遮陽板的邊緣,把背面的整塊無紡布拆了下來。
「你小子沒長眼睛啊!」段洪慶手裡捏著一張紙,臉色焦急,「忙三火四地幹嗎去?」
駱少華一連幾天都沒有出門。穩妥起見,魏炯和岳筱慧每天都監視到很晚才回校。幾天下來,魏炯漸漸感到力不從心,更不用說尚未傷愈的岳筱慧。
杜成抬頭看看他。張震梁急忙解釋道:「我們在火車北站蹲守,萬一林國棟再買一張從火車南站出發的火車票,那就措手不及了……」
「你聽好,」紀乾坤摘下眼鏡,目光灼灼,「他只要出門,穿著打扮,服飾神態,隨身物品,都要向我彙報——聽懂了嗎?」
「他在給我們留下部署的時間!」
兩分鐘前,林國棟看見穿著棕色羽絨服、戴著黑色毛線帽的駱少華穿過馬路,走進對面的咖啡館。他身上的綠色挎包鼓鼓囊囊的,想必已經把現金準備好了。
「很簡單,先冒充報社記者,做退休警察人物專訪,打電話給鐵東分局,要到他家裡的電話號碼。再冒充快遞員,說快遞單上的地址不清楚,要到他家裡的地址——接電話的是個老太太,估計是他媳婦。」岳筱慧笑笑,語氣輕描淡寫,「駱少華在2005年當選過本市十大傑出人民警察。網上有他的照片,認不錯的。」
張震梁急忙從勘查箱里抽出一把鑷子遞過去。杜成反手接過,眼睛始終死死地盯著牆角的地板縫隙。
對周復興的身份證的監控很快就有了結果。有人用這張身份證在金華大廈旁邊的火車票代售點購買了一張4月2日15:36開往遼寧省丹東市的火車票。通過調取該代售點安裝的視頻監控錄像,4月1日9:23在此處購買火車票的人為林國棟無疑。
紀乾坤心有不甘,其實,杜成也是。林國棟將為殺死馬健承擔刑事責任,固然是他罪有應得。然而,如果二十三年前的連環命案就此不明不白地結束,杜成同樣覺得難以釋懷。之前沒有對林國棟採取強制措施,就是因為取得證據的可能性極其渺茫。現在雖然可以合法地對他家進行搜查,卻依舊困難重重。
「嗯,有道理。」張震梁轉頭面向高亮,「照做吧。」
「少華!」
張震梁看著他,心中半是焦慮半是擔憂。
進入園區后,岳筱慧一路看著樓號,最後停在某棟樓下。隨即,她環視四周,選定了對面的一棟居民樓,徑直向前走去。
看起來,這家咖啡館的生意比較冷清。魏炯和岳筱慧在馬路對面的肯德基餐廳里瞭望了大概二十分鐘,沒看到有顧客進出。駱少華和對方約定的時間尚不得知,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可能。」杜成直接否定了他的推斷,「林國棟壓根就不會讓咱們知道他坐的火車車次,否則乘警會馬上摁住他——他根本就不會坐火車逃跑。」
紀乾坤笑了笑。在他面前的小木桌上,擺滿了塑料袋、導管和電線之類的物品。他拿著一張紙,仔細地清點著這些物品。核對完畢,他抬起頭,發現張海生還站在門旁。
魏炯轉頭看看岳筱慧,後者正用同樣詫異的目光回望著他。
「害你?我給你錢了。」紀乾坤向後靠坐在輪椅上,雙手交叉,意味深長地看著張海生,「你別急,就快了。再說,你應該能猜出我要幹什麼。到時候,你不說,我不說,死無對證,誰拿你都沒辦法。」
「沒必要。」岳筱慧重新把視線投向咖啡館門口,「如果他抓到了林國棟,會立刻告訴我們的。最起碼,他需要我去指認犯罪嫌疑人。」
在他們的頭頂,隔著一層天花板,林國棟坐在肯德基餐廳二樓靠窗的位置,慢慢地喝下一口咖啡。
駱少華沉默了幾秒鐘:「在哪裡見面?」
駱少華直接掛斷了電話。他低頭看著照片上馬健的臉,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你怎麼來了?」魏炯吃驚地打量著她。岳筱慧脖子上的紗布還在,整個人看上去也很疲憊。
那隻手皺紋橫生,冰冷刺骨。
兩人收拾好東西,準備等駱少華出了咖啡館就到路邊打車,跟著他返家或者去另一地點。然而,五分鐘過去了,駱少華仍然沒有出門。岳筱慧再也按捺不住,霍然站起身來。
「身份證。」
這一等,就是足足十分鐘。咖啡館的落地窗是茶色玻璃所制,加之陽光的反射,完全看不清室內的狀況,更無從得知駱少華和紀乾坤會面的情形。正當魏炯和岳筱慧即將失去耐心的時候,咖啡館的門開了,張海生推著紀乾坤走了出來。
會議結束,各單位緊鑼密鼓地行動起來。此時,距離林國棟登上那趟列車還有四個小時。
杜成和張震梁湊過去看,發現那是一張城鎮居民信息的列印件。
「有。」杜成繞過他,徑直向501室內走去。通道踏板從入戶門延伸至衛生間。杜成小心地踩著踏板,看見幾個技術人員還在地面上忙活著。
張海生撿起錢,塞進衣袋裡,轉身去拉門,聽到紀乾坤又叫住他。
魏炯急忙坐正身體,低下頭。幾秒鐘后,他抬起眼睛,看見岳筱慧九*九*藏*書面向桌面,眼角卻盯著自己的側後方,臉色慘白。
金鳳突然感到臉上的那隻手飛快地抽離。再抬頭時,只來得及看見駱少華的衣角在門口一閃而出。隨著鐵門關閉的轟響,駱少華已經來到走廊里,把那聲撕心裂肺的呼喊也關在了身後。
「你現在有多少?」
金鳳的心裏一軟,這是他們結婚的那天。
魏炯和岳筱慧面面相覷。
「嗯?」魏炯更加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魏炯怔怔地看著她:「我還是不明白。」
駱少華看看手錶,下午一點十分,距離和林國棟見面的時間還有四十分鐘。
六十歲的老紀頭。
張震梁也意識到整件事情的不同尋常之處,狠狠地吸著香煙,腦筋飛速轉動。片刻,他捏緊了拳頭,狠狠地捶了桌子一下。
「沒事。」杜成和水吞下藥片,「你再快點兒。」
「3.29殺人案」專案組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安排部署對林國棟的抓捕工作。首先,繼續對網吧、洗浴中心、個體旅店等場所加強排查,特別是使用過周復興身份證的地點;其次,與鐵路公安分局密切配合,在進出站口、售票處、安檢台、候車大廳等地安排警力;再次,派專人值守天網系統調度指揮中心,一旦發現林國棟的蹤跡,立刻對其進行抓捕;最後,鑒於林國棟計劃潛逃的目的地是位於中朝邊境的丹東市,不排除他會偷渡出境的可能性。專案組立刻與邊防及邊檢部門取得聯繫,提前準備應對措施。
魏炯繞過幾個在走廊里蹣跚獨行的老人,徑直走向紀乾坤的房間。和平時不同,房門不是虛掩,而是緊閉。魏炯試著推了一下,門從裏面鎖住了。
「兩三萬吧。」
「你看!」
「搶劫和盜竊不一樣,被害人立刻就會知道財物被奪走。」杜成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林國棟在3月31日晚實施搶劫,卻沒有立刻拿著身份證去買火車票逃離本市,而是第二天去購買了第三天下午才發車的車票——這不是很反常嗎?」
張海生鎖好房門,轉過身,看到紀乾坤紮好一個塑料袋,隨手扔在腳下,頓時大驚失色。
「可是,如果不坐火車逃跑,他怎麼出城?」
「我不是這個意思。」魏炯搖搖頭,「剛才駱少華下樓的時候,把一樣東西點燃了,扔進了垃圾桶。」
玻璃門被推開。有人進來了。
幾乎是同時,魏炯聽到身後的風鈴叮噹作響。
魏炯急忙拉住她。女孩卻態度堅決,一把甩開他的手臂,大步向門口走去。魏炯無奈,只能緊跟著她走出了肯德基餐廳。
「我需要錢。」
「嗯?」
不要,不要去,不要離開我和這個家。
在可用WLAN列表中,兩行字分外清晰:
他在床邊坐了幾分鐘,最後捏緊雙拳在膝蓋上敲了兩下。隨即,他俯身探向床底,拽出一個老式皮箱,打開來,掀起幾件舊衣服后,從箱底抽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
「林國棟應該會趕在發車前才會出現。」張震梁繼續堅持,「你養足精神,不用這麼早就做準備。再說,還有我們呢。」
「嗯?」魏炯想了想,「好像沒看到。」
他急忙俯身推推岳筱慧。女孩坐在一隻水果箱上,背靠著他的腿,睡得正香。
「寬城分局拿過來的案子。」段洪慶的聲音中還帶著微微的氣喘,「昨天晚上,有人在寬城立交橋下被搶了錢包。被害人叫周復興,根據他的描述,嫌疑人的特徵和林國棟高度符合。」
一路上,岳筱慧始終沉默不語。魏炯幾次想發問,都沒敢開口。女孩身上原有的那種堅固的東西,現在變得越來越硬,幾乎像盔甲一般,不容擊破。
岳筱慧顯得很不甘心。不過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她也只好點頭同意。
岳筱慧同樣是一臉緊張。她悄悄地拿出手機,解鎖屏幕,快速翻找著通訊錄。魏炯看著手機屏幕上不斷滑動的人名,心裏不斷地催促著她。
「老紀不太舒服,剛吃了葯,準備睡覺,你改天再來吧。」
這三個字讓魏炯的心跳驟然加快。他低聲問道:「你確定嗎?」
高亮脫口而出:「他在寬城區?」
「哦?」岳筱慧瞪大了眼睛,「是什麼?」
杜成在床鋪上慢慢起身,手中的鑷子始終舉在半空。每個人的注意力都在鑷子尖上,一時間,室內鴉雀無聲。
通道踏板很快鋪設完畢。杜成走到床邊,打開手電筒,伏低身子查看著床底。床下地板的磨損程度要差一些,地板表面是厚厚的一層灰塵。杜成站起身來,示意同事們把床搬開。之後,他趴在床鋪邊緣,上半身探向地板,逐寸仔細查看著。
「師父……」
紀乾坤垂著頭,似乎神態頹唐,整個人都萎縮在輪椅里,衣領和淺灰色毛線帽子幾乎把臉全部遮住。張海生推著輪椅走到路邊,抬手攔下一輛計程車。他先把紀乾坤抱進車內,又把輪椅摺疊好,塞進後備箱里,上車離去。
他點燃一支煙,快步向路邊的桑塔納轎車走去。
火車北站的站前警務室。
名片是從一家酒店門口拿到的,可以預約代駕業務。林國棟慢慢地下樓,走出肯德基餐廳,向電話亭走去。
足足半分鐘后,輕輕的笑聲從聽筒里傳來。
岳筱慧沒有回答,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她把手機遞給魏炯。
岳筱慧胡亂點點頭,目光始終緊盯著咖啡館的門口。
「那是我爸,我要看看和他約會的小三是誰。」
魏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吃了一驚。
「嗯。」杜成摁熄煙頭,「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
綠竹苑小區22棟樓4單元501室。
岳筱慧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她走到鐵門口,遠遠地看著紀乾坤房間的窗戶,一言不發。
駱少華回到卧室,金鳳一臉疑惑地跟著他,卻被他關在https://read.99csw.com了門外。
魏炯琢磨了一下:「沒辦法。待會兒等駱少華出來,咱們繼續跟著他吧。」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岳筱慧向小樓努努嘴,「見到老紀了?」
「重點不是這個。」段洪慶瞪了高亮一眼,「錢包里有幾百塊錢現金,至於銀行卡什麼的都對林國棟沒用。唯一有價值的,就是——」
這是從望遠鏡里能看到的部分。火車站外已經在警方的控制之下。張震梁更加清楚的是,在火車站內部,大量便衣警察正混雜在候車的人群中,密切關注著B5檢票口。
張利民戴著頭套和腳套,口罩拉在脖子上,正背靠著牆壁抽煙。看見杜成三步並作兩步地爬上樓來,他皺了皺眉頭,掐滅了手裡的香煙。
「死無對證」這四個字並沒有讓張海生有半點兒哀傷的表情,相反卻有些如釋重負。他站在原地,想了想。「那……我走了。」
「沒什麼。」張震梁扭過頭,不忍再看,「你休息一下吧。」
「感冒。」張海生的語氣和表情都頗不耐煩,「你走吧。」
魏炯被弄糊塗了,心中越發焦急,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小聲問道:「你在幹嗎?」
林國棟陰沉的目光掃視著這座城市。
林國棟看看手錶,現在是下午一點四十分。他還要再等一會兒,觀察周圍的動靜,確認沒有警察埋伏之後,再去和駱少華見面。
「嗯?」杜成擦擦嘴,艱難地咽下滿嘴藥片,「你剛才說什麼?」
進站口旁邊的書報攤主,售票處門口拎著黑色拉杆箱的男青年,在站前廣場掃地的保潔員,舉著小旅店招牌攬客的婦女。
以林國棟的性格,即使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絕不會主動自首。他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去謀求逃離。他在本市沒有親人,就算出院后重新建立了一些社會關係,現在大街小巷都貼滿了他的通緝令,同樣不會有人幫他。
「這是哪裡?」
魏炯開始沉不住氣,不停地掏出手機,又收回去。岳筱慧注意到他的動作,不解地問道:「你怎麼了?」
興華北街和大望路交會處。
「再等等。」
岳筱慧指示計程車在十幾米開外停車,付清車資後下車。魏炯還在為她剛才要計程車司機跟蹤時的理由哭笑不得。
紀乾坤正在拆一卷電線,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老領導被害,分局的小夥子們個個摩拳擦掌,踴躍參戰。唯獨杜成始終一言不發,若有所思。
金鳳看著駱少華。他走到妻子面前,久久地凝望著她,最後伸出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
「駱少華沒見過你,但是林國棟見過。」魏炯指指咖啡館,「如果被他看見你也在,肯定會逃跑。」
高亮應聲而動,起身走到門旁,剛拉開門,就和衝進來的段洪慶撞了個滿懷。
張海生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慌。他胡亂點點頭,匆匆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杜成把止痛藥全塞進嘴裏,擰開一瓶礦泉水,咕嘟嘟喝下了半瓶。
「不知道。當面道歉,再給經濟補償什麼的也說不定。」岳筱慧眼見抓捕林國棟的計劃落空,心中既失望又焦躁,「接下來怎麼辦?」
到處都是他。
進入樓門,二人爬到二樓緩台處。岳筱慧踮起腳尖,透過窗戶向對面看看,轉身對魏炯說道:「把窗台上的東西搬下去。」
杜成收回視線,把頭靠在車窗上。正在開車的張震梁看看他,把杯架里的保溫杯遞過去。
「你怎麼還不走?」
張震梁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他媽的,我們的警力都部署在火車站,國道那邊的卡子已經撤得差不多了……可是,他沒錢也沒車。就算坐計程車,到了目的地,拿不出錢來,一樣脫不了身啊。」
剛走出鐵門,魏炯就看到牆邊倚靠著一個人,竟然是岳筱慧。
「沒有。」魏炯搖搖頭,「據說是病了,閉門不出。」
「我也是這麼想的。」杜成掰著手指,「被害人報警需要時間,寬城分局出警需要時間,把嫌疑人的體貌特徵和林國棟的通緝令進行比對需要時間,案件移管需要時間,我們分析判斷他的意圖需要時間,部署抓捕行動也需要時間。」
「你餓了吧?」魏炯站起身來,「要不要先吃點兒東西?」
杜成看看他:「二十三年前。」
張海生已經轉過身,背對著咖啡館的落地窗,掏出手機撥打電話。因為相距甚遠,他和對方的通話內容不得而知,但是從表情上來看,張海生神態緊張,似乎在催促著什麼。
雖然兩人互為死敵,但是駱少華始終有把柄握在林國棟的手裡。誰是貓,誰是鼠,其實很難判定。林國棟一旦落網,難保他不會拼個魚死網破,把駱少華當年徇私枉法的事情抖摟出來。因此,駱少華幫助林國棟出逃,就能各保平安。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林國棟已經撐不了多久。也許他很快就會聯繫駱少華,對其進行要挾,以求謀得財物繼續潛逃。
魏炯擦擦汗,終於忍不住了。
「老紀,你究竟打算害我到什麼時候?」張海生仍是一臉恐懼地看著小木桌,「就算你不告發我,我他媽早晚也得進去。」
金鳳抱著他,一遍遍地在他頭髮上摩挲著。在她的懷裡,駱少華全身僵硬,不住地顫抖。
穿好衣褲,戴上黑色毛線帽。駱少華倒空挎包,去書房拿了幾本書,連同牛皮紙檔案袋一起塞進挎包里。臨走時,他在書桌上的老物件里找出一把警用匕首,揣進了衣兜。
杜成沉默不語。張震梁想了想:「讓小高繼續監控那張身份證。如果再使用過,馬上通知咱們。」
杜成的臉色陰沉。他拍了拍張利民的肩膀,說了句辛苦了,就回到客廳,環視室內。
沒錯。那個拉開椅子,正要坐在駱少華對面的人,正是林國棟。
「哦?」魏炯皺起眉頭,「他怎麼了?」
隨即,杜成向身後伸出手:「鑷子。」https://read.99csw.com
林國棟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按動電話機上的數字鍵。
他把鑷子伸向地板,小心地選取著角度,最終,從地板縫裡夾出了一樣東西。
駱少華緊緊地捏住電話,塑料外殼咯吱作響:「好。」
他已經確認咖啡館周圍並沒有警方設伏。而且,林國棟清楚地知道,本市的大部分警力此刻都守候在火車北站,等著他「自投羅網」。在國道上設卡攔截的警察已經寥寥無幾。他只需要一個人開車帶他出城,自己則在後座上佯裝醉酒,蒙頭大睡——逃脫的可能性很大。
金鳳抱著駱少華,看著相冊里的一張照片。馬健、杜成、駱少華並肩而立,身上是橄欖綠色的「八三式」制服。馬健居中,雙手分別搭在杜成和駱少華的肩膀上,咧開大嘴笑著。杜成的襯衫領子敞開,沒戴警帽,正指著鏡頭說著什麼。駱少華則是制服筆挺,腰板順直,臉上還帶著靦腆的笑。
幾分鐘后,一輛紅色計程車緩緩停靠在「TheOne」咖啡館門前。一直在路邊等候的張海生立刻走上前去,卻沒有拉開車門,而是打開了計程車的後備箱。
他看看神情專註的岳筱慧,突然聽到女孩的肚子里傳來咕嚕嚕的響聲。魏炯這才意識到,兩個人還沒有吃午飯。
「你的傷還沒好,跑出來幹嗎?」魏炯走近她,看到她的手背上清晰的針孔,「我送你回醫院吧。」
最後,他站起身,在卧室里環視一圈,把無紡布和那張紙揣進牛皮紙檔案袋裡,走出了卧室。
還有那個人。
魏炯轉頭看向岳筱慧,恰好遇到她同樣疑惑的目光。
良久,客廳里傳來手機的鈴聲。金鳳拍拍駱少華的肩膀,起身去客廳取手機。駱少華趁機擦擦眼睛,把臉擦乾淨。
「嗯,隨便什麼都行。」岳筱慧始終盯著咖啡館,頭也不回地答道。
岳筱慧先坐不住了,她掏出手機:「要不要給老紀打個電話?」
看到他從後備箱里拿出一副摺疊輪椅的時候,魏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書房裡窗帘緊閉,光線昏暗,空氣混濁。在檯燈的照映下,大團煙氣讓駱少華影影綽綽。他坐在書桌前,左手扶額,右手夾著半截香煙,面前是一本攤開的相冊。
紀乾坤從衣袋裡抽出三百元錢扔過去:「三天的費用,先用著。」
杜成的目光依次掃過沙發、五斗櫃、餐桌和電視架。林國棟強|奸、殺人的現場肯定在這裏。其中作為分屍現場的衛生間里最有可能還存有物證。然而,現場勘查的結果不容樂觀。那麼,還能從哪裡找到蛛絲馬跡呢?
金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始終一言不發地看著駱少華的動作。最後看到他走到門廳,蹬上皮鞋,再也忍不住了。
那個站在咖啡館門口,不停地向裏面窺視的人,是張海生。
魏炯抓抓頭皮:「我想聯繫一下杜成。」
魏炯搖搖頭。紀乾坤此前對自己避而不見,這幾天也是音信全無。看起來,他正在做一件不想讓自己和岳筱慧知道的事情。此刻打電話給紀乾坤,他肯定不會接聽,即使接聽,也勢必不會如實相告。
「你不早點兒說!」岳筱慧坐直身體,眉頭緊鎖,臉上大有責怪之意。魏炯頓時慌亂起來,訥訥說道:「當時急著去跟駱少華……」
魏炯照做,費力地把四個花盆和一袋玉米粒搬到地上。岳筱慧始終盯著對面那棟樓,神情專註。
一連幾天他都是這個樣子,不停地翻看著一些老物件。第一次授銜時佩戴的警銜、已經作廢的警官證、手銬的鑰匙、皮質槍套、警用匕首以及一些舊照片。不停抽煙,水米未進。
腳步聲停止。岳筱慧飛快地扭過頭,面對落地窗,聲音低微卻清晰:「林國棟!」
「師父,你的意思是……」張震梁挑起眉毛,「林國棟不會來?」
魏炯向岳筱慧使了個眼色,拉著她坐在門旁。服務員走過來。魏炯要了兩杯熱巧克力,打發她離開。
身後有腳步聲,不疾不徐,正朝駱少華的方向走去。
「你這身體,在局裡等我電話就好了。」張利民重新戴上手套,「有那麼急嗎?」
他的面色枯黃,臉龐浮腫得更加厲害。腹部漲得像一面鼓似的,綳在上面的皮帶彷彿隨時會斷開。
金鳳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駱少華扭過頭去,臉上的濕跡反射出微微的光。金鳳默默地看著哭泣的老伴,伸手攬住他的肩膀。
魏炯心裏稍稍輕鬆了一些。就算二十三年前的連環殺人案的證據已經被燒掉,林國棟殺死馬健這件事,也足夠送他上刑場。如果今天能夠抓到林國棟,那麼一切都會結束。
飛奔下樓的時候,駱少華感到眼淚在臉上恣意流淌。在最後的時刻來臨之前,他只能允許自己脆弱這麼一小會兒。當他走出樓門的那一刻,淚水已經被擦乾,通紅的雙眼中只有燃燒的恨意。
「你真行。」林國棟的聲音粗啞,「見個面吧。」
「那個,交通費和餐費……」
突然,岳筱慧的手停住了,她盯著手機屏幕上方,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隨即,她退出通訊錄,打開了WLAN設置界面。
「跟我走。」
已連接。
魏炯心下納悶,應道:「是我,魏炯。」
「坐飛機或者長途大巴?」張震梁連連搖頭,「他買不起飛機票,坐長途大巴也需要用身份證購票,同樣會暴露行蹤。」
「有可能。不過看樣子駱少華沒答應。」岳筱慧撇撇嘴,「他不可能答應,沒準都把證據燒掉了。」
駱少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從未如此美麗的妻子。多好的女人,多好的生活。可是……
「行,都帶來,還有你的車。」林國棟頓了一下,語氣突然變得誠懇,「這買賣你不吃虧。抓住我,對你一點兒好處都沒有。我保證不再回來了,大家都好好過個晚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