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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夢斷煤山崇禎帝 第二十五章 皇上借餉

第四部 夢斷煤山崇禎帝

第二十五章 皇上借餉

吳麟征連忙站住。
周延儒的管家佟老闆戰戰兢兢地走進,跪拜,掏出賬本,遞上……
吳麟征停住腳步,對差人甲:「去看看,什麼事?」
眾大臣一個個只會伏地叩頭,竟無一人敢仰起臉來。崇禎見此,大為悲哀,眼中的淚水不由得滾落下來:「朕非亡國之君,怎麼事事皆亡國之象?祖宗櫛風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主,朕有何面目相見於地下?」
吳麟征是位天資聰穎又敢作敢為之人。他來之前,即有成竹在胸,今見皇上發問,乃款款說道:
「這闖賊的公告,竟然放在朕的龍案上。這是哪來的?是誰帶來的?值勤太監何在?」
「出去!你們怎能私自闖入?」婉容赤|裸著身體,惱怒地訓斥,「你們知不知道,這是首輔大人的私宅?」
李自成不耐煩地在廳內走來走去……劉宗敏低著頭走進來,欲在後面找個座位坐下。
差人們來來回回地走著、看著、議論著:「大人,奴才過去常來這裏,還以為走錯了呢,好好的朱漆大門怎麼都塗成黑色啦?」
「當,當,當!」敲門聲。
「是什麼?」崇禎急切地問。
吳麟征應|召入宮后,崇禎頗為禮賢下士,連忙起身扶起跪拜的吳麟征,顯示出少有的熱情:
李自成拿出先鋒帥印,交給劉宗敏后,轉向眾將:「諸位,我們有宗敏兄弟的這等決心,何愁大明不滅?李岩軍師,請即刻點齊百萬軍馬,明日清晨,兵分三路,向北京進發!」
代善焚香祭天後,首先帶領眾親王宣讀誓詞:「代善、濟爾哈朗、多爾袞、豪格、阿濟格、多鐸等,下幸值先帝升遐、國不可無主,公議奉先帝子福臨纘承大位,嗣後有不遵先帝定製,弗殫忠誠,藐視皇上幼沖,明加欺君懷奸之人,互徇情面,不行舉發,及修舊怨,傾害無辜,兄弟讒構,私結黨羽者,天地譴之,令短折而死。」
「總得五十萬兩銀子吧?」
崇禎等了半天,仍無人回應,便厲聲問:「朕在問諸位愛卿,敵寇如此猖獗,諸卿有何禦寇之策?」見仍無人應對,「難道我等就這樣束手待斃?」
「五千?真虧得你父親說得出口!」崇禎怒氣沖沖地面對著周皇后,「你家的資產,難道朕和你還不清楚?花天酒地,買房納妾,每次都是一擲萬金,可如今朝廷有難,他們卻如此懼吝、一毛不拔,如果闖賊進來,把刀子放在他脖子上,看他老東西留錢何用!」
崇禎微微點頭。
在大清的前身後金時期,努爾哈赤為了鞏固自己的後方,便以通婚的方式,極力拉攏蒙古的部落。他自己的幾方妻妾是如此,他的兒子皇太極也是如此。正宮皇后大福晉即是科爾沁莽古思貝勒之女,即後來的孝端文皇后。其後陸續迎娶的五宮后妃,也無一不是蒙古人,而且都姓特爾濟吉特。皇太極及其後人始終延續著努爾哈赤訂下的信條:「南不封王,北不斷親。」
「唉,這還不是因為……」
偌大的客廳,陳設極其精美豪華,古玩字畫、奇珍異寶,琳琅滿目。因周奎正在午飯後小憩,所以吳麟征在此一邊等候,一邊在觀覽欣賞這些他連見都未見過的寶物,心想周國丈真是富可敵國,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
「微服?」崇禎想想,又搖頭,「南遷之舉,朕即擔心諸臣不從。如再微服,豈不更遭非議!吳卿,此事重大,先生可先秘密進行,尋一穩妥之策。但切切不可泄露,如泄,將罪坐先生!」
「臣倒有一策,請聖上摒退左右。」
歷史以它極其沉重的腳步跨入了公元一六六四年,即古歷甲申年。這一年,一切都異乎尋常的奇特怪異:太祖朱元璋發跡地的安徽鳳陽在大年初一發生地震,房倒屋塌,龍脈斷裂;雲南貴州瘟疫蔓延;中原地帶蝗蟲肆虐……凄風苦雨、天災人禍,飢荒和戰亂侵吞了大半個中國。所以人稱這一年是黑色的甲申,不祥的年代。
「現今遼東要餉,剿匪也要餉,均刻不容緩,可國庫久虛,傾其所有,也僅只七萬兩,你看看,宮中已盡撤金銀器皿,換成銅器,可這也是杯水車薪,無法應軍費之急需。朕想拜託先生,替朕向皇親國戚借餉,不知此事可行否?」
到了次日早晨,李自成在聚義廳剛剛坐定,劉宗敏便手提包袱,昂首走入。
「天命微密,取決聖心決斷。」
代善轉向濟爾哈朗和多爾袞,宣告:「下面由輔政王,對天宣誓。」
「可有實證?」剛舒緩過來的崇禎,又為之一驚。
「是朝中的錦衣衛來了,傳旨讓老爺立刻進宮。」
禮樂聲中,在太監、侍女的簇擁下,六歲的小皇帝福臨穿著龍袍走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他的母親庄妃。
「前些時,有人告訴朕說,田弘遇兩下江南,為贖買名妓顧橫波和陳圓圓,竟花去白銀八萬兩,先生可聽說此事?」崇禎想起了卦箋上的「官貪吏要錢」,這些天他一直耿耿於懷。
吳良輔悄悄地給他披上了狐皮披風,跪在地上,柔聲勸道:「萬歲爺休息吧,再過一會兒,又該早朝了!」
「嗯,也好。來人,將皇后這兩千兩送往朝……」
「先生說來。」
小太監吳良輔戰戰兢兢地應聲入內。
「為什麼?」
「有他管家記錄的賬本。」杜勛是崇禎倚為左右手的太監之一,專事搜集有關大臣的秘密情報。當年有關袁崇煥案、陳新甲案,都是他秘密稟報處置的。杜勛接著說道,「他利用古玩店為幌子,賣官。一隻破碗僅值一兩銀子,人家付他五千兩,他令其出任知縣;人家付兩萬兩,他則任其執掌州郡……」
「山東亦屢被清兵侵擾……」
諸位應聲站起,排列整齊,六位親王站在最前面。
崇禎大失所望。他呼天搶地,文武百官竟無一人應對。眼見如此,他慢慢擦去淚水,然後大聲宣布:「通諭全國,凡過去因罪廢去武職或出身草澤之義勇者,如能殺敵,朕皆免其罪、破格起用、予以重賞!擒李自成來獻者賞銀一萬兩,封侯;能擒張獻忠者賞銀五千兩,官極品,世襲錦衣衛指揮!……散朝吧!」
「是的,石崇的家財富可敵國,奇珍異寶,億萬家私九九藏書,人稱天下首富。可是戰亂一來,他的後果如何,奇珍異寶哪樣也未能救得了他的性命!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諸親王聽此消息,頓時震驚、慌亂作一團。
崇禎望著這些破亂不堪的敝衣敗履,哭不得、笑不得、心中一陣陣地難過:「算了,散朝吧。」
「那咱去田府助餉,田弘遇肯定又不會痛快啦?」
周奎鼻孔哼了一下,沒再說話。
吳麟征俯前,壓低聲音吐出了兩個宇:「南遷。」
「周延儒之事,究屬如何,你二人要從實說來!」
「對,咱留下兩千兩。來人,將這三千兩送往朝廷。」
周奎的寵姬見冬梅直愣愣地,便笑道:「好容易回家來了,還站著幹什麼?」
「此事出謀在臣,臣豈敢泄露?皇上但出都門一步,便可龍騰虎躍,不旋踵而天下運之掌上,若兀坐北京,堅守危城,於事毫無補益!」
「這幾年,已連年以各種名目向民間加稅,前年暫借民間房租一年,去年又預征了第二年的租稅,百姓在賦稅重壓下現已是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小臣前些時由保定返京,道經各地,數千里蕩然一空,城郭村鎮不見人煙,房舍只剩得四壁,蓬蒿滿目、雞犬不聞。沿途所見田園,未曾見一個耕田之人,城鎮已成丘墟,民間實在是無餉可加了!現在已民怨沸騰,如再增加稅餉,只會為淵驅魚,逼民造反!……萬歲爺實是萬不得已,方告貸諸皇親國戚,因老皇親與萬歲爺關係最密,生死相依、故請老皇親首倡義舉,為聖上分憂,為社稷分憂!」
而一心想追隨這位周大人,享受榮華富貴的婉容見此情景,趕緊穿好衣服下地,但當她剛欲包起那些珠寶時,卻被錦衣衛一把按住:「這個已經不屬於你了!」
「帝問天下事,官貪吏要錢。八方七處亂,十灶九無煙。黎民苦中苦,乾坤顛倒顛。干戈從此起,休想太平年。」
範文程,系宋朝名相范仲淹之後,投誠后金以後,受到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兩代的禮遇和重用。皇太極每遇軍機大政,必先問「范章京知否?」凡經範文程首肯或起擬的奏議,不閱即准。範文程對皇太極也竭忠相報,成為清初第一名臣,可功比蕭何。
待這些大臣疑惑地站起身欲退朝時,崇禎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悲憤,他仰天悲呼:「朕非亡國之君,你們卻是一批亡國之臣啊!」
周延儒慢騰騰地還未及穿好內衣,便「砰」的一聲,門被推開,錦衣衛推門進來:「周大人,跟我們走吧!」
劉宗敏羞臊得低下頭去,無地自容。
「老皇親身為皇上至親,坐看國家垂亡,尚如此吝嗇,怎指望其他大臣為聖上分憂?」
「新任首輔陳演如何?」
庄妃一邊哭著一邊娓娓訴說:「諸位親王,今天是先帝下世的第五天,是諸王決定新興的大清國命運的關鍵日子,昨晚我面對先帝的遺物思前想後,久久難以入眠。我想到,太祖創立后金,攻取遼國,征戰一生,奠定了大清的基業。太宗皇帝繼位后,率先垂范,運籌帷幄,又相繼征服了蒙古和朝鮮,幾次伐明,均獲大勝,現今大明王朝在山海關外只剩下寧遠一座孤城。現正是我等繼承先帝遺志、前仆後繼、進取中原、一統中國的大好時機,可如果我們此時煮豆燃萁、兄弟鬩牆,造成宮廷內亂,我們怎對得起太祖、先帝?如因此兩敗俱傷、讓大明趁虛攻進,大清國因此而毀於一旦,我們又如何對得起大清的子民?我又該怎麼向先帝祭告啊?……想到此,與其眼看宮廷流血,還莫如隨先帝而去,一了百了!」
再看第二天的勤政殿。
曹化淳一努嘴:「帶古玩店佟老闆!」
「一首詩。」
過了三天,再回到崇政殿,此時梓宮已經抬出,殿內外亦均撤去了喪葬的標誌,而代之以新皇帝登基慶典的喜悅氣氛。
「不如此,不足以斬斷私情,明我心態!」
此時門外,一名騎馬的軍士飛奔而來,高聲呼叫:「大將軍,闖王令大將軍速去聚義廳議事!」
「怎麼,都過了年了?為什麼沒有爆竹炮杖聲?」
「臣只是耳聞。」
待吳麟征將結果稟報后,崇禎疾步來到了周皇后居住的坤寧宮。
「對,對,說他有勇有謀,是個可用之才。可他不是去保定了嗎?」
「先生慢走!還有一事請教。」
吳麟征連忙迎上前去,還禮。待他扶起田弘遇,雙方抬頭對視時,吳麟征竟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因為他簡直認不出這就是昔日那威風八面的田國丈來:他一改往日的豪奢,穿了件布衣長衫,上面還有兩處明顯的補丁。至於周圍的丫鬟,家丁更是一律脫去錦銹、均鶉衣百結,有的甚至衣露棉絮、鞋露腳趾……儼然是一個窮老頭領著一群乞丐!
這時,朝門官飛奔上殿,跪奏:「聖上,探馬來報,闖賊人馬已進入山西境界。」
放風的家人一見吳麟征等過來,便飛快跑回,邊跑邊喊:「快下來,助餉的欽差來了!快!」
「什麼?」李自成邊問邊慢慢地打開包袱,只見李自成駭然變色,大聲驚叫了起來,「啊?」
闖王的聚義廳內,李自成的文臣武將均已到齊,獨獨在李自成身邊空著一個顯著的位子,顯然大家都在等劉宗敏一人。
「首鼠兩端之人。」
周延儒因兩個月的奉旨出征,未能與婉容溫存,今一鑽被窩,便急不可耐。
崇禎長嘆了一聲,搖了搖頭。
崇禎聽后眼睛為之一亮,「南遷」兩字,為他開拓了一片新的天地。賊兵勢大、氣焰囂張。南遷,既可擺脫目前一日三驚,朝中無兵可派、無將可守的尷尬窘態;而江南物美地豐,又可養精蓄銳、重整旗鼓,再復山河!只要文武百官……一想到文武百官,崇禎的興緻立刻減了三分,沉思半晌,方自言自語似的:「當年,先祖英宗北擄,韃靼兵臨京城,有人議遷京城,結果為萬人所唾罵。今日,朕若行此議……」崇禎以手指了指天,說:「不知天意如何?」
眾大臣齊聲回應:「我等立此誓書,昭告天地!」
「銀子?給我送銀子幹嗎?」
「為避人耳目,聖上可read.99csw•com微服。」
崇禎下意識地看看四周,是無人,也放低聲音回道:「此事朕早經想過,但內無人在朝中提及,故推遲至今。欲南行,依先生之見,該如何安排?」
庄妃從範文程處得知這一嚴峻的態勢后,悲痛欲絕,她決心以自己的殉葬追隨皇上于地下!
崇禎說完,彷彿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頹然坐下。
小皇帝福臨坐上了龍椅。
崇禎說完,氣咻咻地甩袖走出。
「大順永昌皇帝,通告大明昏君崇禎帝,我百萬大軍已揮師東進,一路順應民心、所向披靡,擬於三月十日準時抵達京都,與爾決戰于燕山腳下。」
「難道我不殉葬,國就不面臨大亂嗎?」庄妃頭髮披散、全身縞素,一副赴義殉節之態。她走到皇太極的梓宮跟前,恭恭敬敬地行過跪拜之禮后,突地撲向棺柩,放聲大哭!
「那清兵不是果真退了嗎?」崇禎不願相信這是事實。
「你看那牆、那磚瓦,都是剛拆的。這位田國丈真怪,朱紅的大門非塗上黑漆、又非把這好好的院牆拆個七歪八斜?」
劉宗敏是與李自成一道起事的夥伴。幾年來,他一直就任開路先鋒官,衝鋒陷陣、披荊斬棘,是大順國第一功臣。昨天,當眾被闖王收回帥印,他認為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恥辱。所以這一夜中,他思來想去,今晨一早,便決定從此一妻一妾的兩顆人頭,來換同先鋒帥印。
號角聲聲。
「這是我一妻一妾的兩個人頭。看看我劉宗敏是不是個男人,看看這能不能換回我那先鋒帥印?」
崇禎聽了回答,只覺得腦袋「嗡」地一下,跌坐在龍椅上。想周延儒代皇上出征時是何等激昂慷慨,皇上又是何等的信賴於他,把他奉為帝師,繼而又提升為太師。官極人臣,崇禎對他寄託了多大的希望,他竟然如此欺瞞聖上!這對崇禎真是一記致命的打擊,也是朝廷的又一醜聞。此前,松錦大戰時,洪承疇戰敗被俘,但傳回朝廷的消息是洪承疇不屈戰死。崇禎為表彰洪承疇,激勵將士,震悼痛哭,下令設祭壇于朝天宮前,追贈少保,蔭中書舍人。並以最高規格為洪承疇設立九壇,崇禎也破例親寫祭文、親自祭念。當他臨軒垂泣,正慟哭痛悼之時,傳來洪承疇不僅沒死,並已投降變節,出往清國降臣。此事成為朝堂之上的一大笑柄!
「遵旨!」曹化淳走到殿門,高聲地,「宣大學士陳演、東廠督臣杜勛進殿!」
一個新的皇帝就這樣誕生了,他即是大清帝國的順治皇帝。
冬梅連忙跪拜:「參拜老爺!皇后令奴婢給老爺送銀子來了!」
「皇后已將老爺再補交五千兩的事,稟告過朝廷了。」
將士們紛紛走出營房。
侍女冬梅原是在周府長大的,可今天進來,卻像什麼都不認識似的,竟什麼都顯得陌生。
差人乙也大為疑惑:「田國丈一向愛財如命,這麼好的宅院,他怎麼會捨得賣?再說,四千兩這麼便宜,何以竟無人要呢?」
皇后姑姑因年事已高,皇太極只是對她榮耀有加,讓她總理後宮。而真正寵愛的是關睢宮的宸妃,但後來不幸早逝,皇太極便把寵幸移到她妹妹庄妃身上。庄妃被封于永福宮,剛剛嫁給皇太極時,她只有十三歲,隨著年紀的增長,出落得秀麗無比、沉穩幹練,于嫵媚之中隱隱透露出一個非凡女性的颯爽英氣。在整個後宮五妃中,她不僅最為年輕美麗,也是五妃之中唯一能協助皇太極家睦族和、帝業有成的女人。十幾年的宮廷生活,使她在一個女人所應有的賢淑美德之外,也造就了她政治家的頭腦,這為她後來在宮廷、政治生活中輔弼兩代幼主、保住愛新覺羅家族的帝王基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老奴見他昨日回京了,今晨已向值事班報到!」
「五千兩?」周奎接過銀票,看了看,「好吧,告訴皇后,就說老夫收到了。」
「什麼事?」
「留三千吧?」
「確有此事?」崇禎氣得聲音發顫,渾身也隨之哆嗦起來。
代善一反過去的優柔寡斷,首先表態:「這絕不成!先帝葬禮剛完,國君尚未確立,皇后此時殉葬,國不將要大亂嗎?再說,皇子尚小,這先帝的骨肉,誰來撫養?」
周延儒一進屋,便興緻勃勃地將皇上封賞的一部分寶物,攤開放到了婉容的面前:「婉容,這些是分給你的,夠不夠你這輩子受用的?」
「河南不行,已全部落入闖賊之手。」
「到前邊來!」李自成一眼就發現了他,「這麼多人等你,為什麼又來晚了?是不是又讓那兩個女人纏住啦?一個堂堂的大丈夫,一個領兵打仗的先鋒大將軍,成天被女人纏在裙子褲襠里,還怎麼領兵打仗,怎麼當我的先鋒?還怎麼完成我們今春攻下北京的大業?劉宗敏,你那『不拿下北京誓不為人』的諾言,是不是讓女人的尿給淹沒了?」
周延儒見婉容愛不釋手,將寶物一包:「反正是你的了,以後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看。」邊說邊脫衣,鑽進了婉容的被窩。
其他王爺此刻也一齊撲過來,扶住庄妃。
崇禎一揮手,侍候的太監、宮女退下。
這位庄妃,她是何許人呢?她實在是大清帝國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如果說大清王朝敗在了一個歷經三朝的太后慈禧身上;那麼,大清王朝的興起,同樣興在一位歷經三朝的太後身上,這個人就是庄妃。
眾王公大臣連忙跪地。
「四千兩。」
「此宅廉價典賣,白銀四千兩。宅主田。」
「什麼話?」
「立刻進宮?出什麼大事了?」周延儒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很不情願地坐起穿衣。
「老爺昨天只出了五千兩銀子,萬歲爺大發雷霆,嫌出得太少了,所以皇后拿出她這私房積蓄,給老爺送來五千兩,讓老爺再給朝里送去。」
吳麟征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言道:「這是沖咱們來的呀!聽說周皇親也在賣房子了,意在說明無力助餉,不得不典賣房產!」
家丁聲音:「老爺,朝中有人來了。」
眾人三跪九叩,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千?」吳麟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read.99csw.com耳朵。
早已等候在殿外的陳演和杜勛應聲而入,叩拜。
「這原是看老皇親自願。」
龍案旁的銅火盆里支著幾根炭火,崇禎仍有些瑟瑟發抖,他一邊烤火一邊就著桌上的蠟燭,在翻看奏章。
庄妃深明大義的一番訴說,多爾袞和豪格均感汗顏。而鰲拜和勞翰兩軍也均悄無聲息地罷手撤兵。
吳麟征本以為這麼富有,又與皇家骨肉相連的國丈會慷慨解囊,但誰知,這老東西竟斷然拒絕!吳麟征聽了這如此不通情理、不近人情的話后,也陡然變色,厲聲道:
皇太極最為奇特的是,這五宮后妃中竟有三位出自一家。那就是正宮皇后和宸妃與庄妃,皇後為姑姑,宸妃與庄妃則為侄女,而宸妃又是庄妃的親姐姐,姑侄三人共侍一夫,這恐怕是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的現象。
隨著這個錦衣衛頭目的一個手勢,嘍啰們一擁而上,如狼似虎、翻箱倒櫃,然後在上面貼上了一張張封條……
「大人,是賣房子的。」
冬梅,是周皇后從周府帶來的丫鬟。對周府一草一木極為熟悉,第二天一早當她來到周府時,她一下子愣住了!
「臣擬從嘉定伯周奎家開始,他是皇后的父親,當朝國丈,他如能率先垂范,為聖上分憂,此事就好辦了。」
「皇上,奴才這兒還有一件您沒有想到的事。」太監曹化淳詭秘地說道。
吳麟征冷冷一笑:「以表示家境敗落,連房屋頹廢,都無力修葺啊!」
「纏你怎麼了?我倆是你老婆,一年也見不到幾回面,好容易這大過年的,誰不在家裡親熱!」小老婆伶牙俐齒,搞得劉宗敏竟無可奈何。
濟爾哈朗和多爾袞走到香案前,跪拜后,也對天盟誓:
「那奴婢就告辭了。」冬梅再拜走出。
「那他就不怕有人鑽空子、趁便宜買走?」
「怎麼,太少啦?那就三千,怎麼樣?……四千?……好,我出五千!」
人們在提起周奎和田弘遇這兩位國丈時,都說前者愛財,後者重色。其實,財與色總是連在一起,難以區分的,人們的這種說法只不過是相比之下的相對而言而已。
形勢危殆!崇禎一聽朝門官的奏報,也顧不得再追問《檄文》進來之事,而是舉起李自成的那張大黃紙,朝下面的文武大臣探詢:「闖賊揚言於三月十日準時抵達京都,與朕決戰于燕山腳下。敵情如此,爾等有何禦寇之策?」
周奎一見手持聖旨的吳麟征厲言變色,立刻軟了下來:「那你說,皇上要老夫出多少銀子?」
路邊一座豪華的高牆大院門前,聚集著一群人在圍觀。
周皇後代替父親遭此搶白,臉紅紅地,羞臊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待崇禎走後,她連忙叫過貼身侍女,遞給她一張銀票:
「五萬。」
下朝後,崇禎來到皇后的寢宮,見周皇后在焚香拜天,崇禎連忙站過去,極為虔誠。
劉宗敏一步步地走到李自成的跟前,將手中包袱往桌上一扔:「給你這個!」
吳麟征帶著兩名公差一路行來。
隨著早朝的鐘聲,王公大臣們紛至還來。這些王公大臣也在一宿之間,打扮得和乞丐相仿:往日那鮮亮的朝服不見了,而都換成了敝敗的朝衣;八抬大轎不坐了,換成破舊的兩人小轎。
「這種事奴才怎敢胡說。萬歲爺如不信,可宣大學士陳演和東廠的杜勛,便知底細。」
「得!老夫出這個數吧。」周奎見吳麟征言之有理,狠狠心,伸出了兩個手指。
就在吳麟征冥思遐想的時候,國丈午休醒來。周奎是一位年過七旬的老翁,雖白髮蒼蒼,但卻滿面紅光,在幾名姬妾的簇擁下,顫巍巍地走了進來。這些姬妾一個個均穿金戴銀、華服美飾,極其奢靡。
大將軍劉宗敏家中。聽到號角聲,劉宗敏從床上坐起,欲穿衣服,可他的一妻一妾兩個女人,一個把他的衣服藏起來,另一個則用一雙赤|裸的胳膊死死地摟著、糾纏著他。
消息傳到大明的乾清宮,崇禎看了遼東的塘報,搖頭嘆道:「真沒想到,大清這場內亂,竟讓一個女人輕易地化解了!」
劉宗敏一聽是闖王親自召喚,連忙推開勾著他脖子的小老婆:「快躲開,我得趕緊去議事。別纏我!」
「大過年的,誰不在家摟老婆呀!這個闖王,一大早就像催命似的。」年輕的小妾一邊親著吻著,一邊嘴裏仍嘟囔著。
「聖上苦衷,國之艱難,作為臣子的理應為君為國分憂。」
「五萬兩銀子?」周奎像要割他肉一樣大叫起來,「老夫上哪兒去找這麼多的銀子呀!」
「先生準備從哪家開始?」
「你把先鋒印交出來吧!後天我們就要向北京出發,如你再因為女人誤事,我就再撤了你這大將軍!」
周延儒穿衣下地,對錦衣衛:「走吧。」
「臣自風雲緊急以來,日思夜想,一直為聖上安危擔憂,今賊勢已大,銳不可當,且進逼京師,朝廷危在旦夕。臣反覆思忖,唯有一條路可緩日前之急。」
還未進田府,吳麟征就驚詫不已,這所不久前他陪同吳三桂來過的豪華宅院,如今已面目全非。不要說顯示喜慶的紅燈彩旗沒有了,就是昔日富麗堂皇的朱漆大門也被塗成了黑色,家丁還正在牆上忙碌著拆磚卸瓦……
庄妃說著,猛地向皇太極梓宮撞去。
劉宗敏愧疚地站起來,慢慢地從腰間解下了先鋒帥印,交還了李自成。
「富甲天下之人,誰人不知?」
「誰敢呀?普通老百姓沒錢,買不起。當官的此時都怕捐餉輪到自己頭上,在極力裝窮,誰還會在這時候買房顯富啊?」
「這幾天,氣候異常,昨日大霧迷漫,今天又飛沙走石,黃土蔽日……」
「念!」
吳麟征等眼見著牆上拆磚的家丁紛紛跳下,隱去,仍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似的來到府院門前。
「南遷?」
崇禎搖動占卦,一箋飛射而出,周皇後接住。
此刻,唯有地處西安的李自成,卻是一派生機勃勃、興高采烈。他所率領的農民起義軍以摧枯拉朽之勢,長驅直入,西安、延安、鳳翔、榆林、寧夏、慶陽,都相繼納入了他的版圖,並在元旦這天,改西安為西京,建立了大順國,定https://read.99csw.com國號為永昌。現正秣馬礪兵,準備揮師東進,攻佔北京。
「才四千兩?這麼便宜變賣,房主為誰家?」吳麟征為之一怔。
「兩萬?」
吳麟征偷眼望著崇禎,見他手端茶杯,已進入沉思,便悄悄地站起身來,躬身一拜,欲悄然退下。
「兩千。」
崇禎點了點頭。
「遷都南京,以長江之險,先阻堵賊之銳勢,然後再徐圖發展,積蓄精銳,北上復國。」
「大年初一,午夜子時。」
吳良輔嚇得面無人色,連連叩首跪奏:「奴才昨晚只送得三道奏章,一為原兵部侍郎余應桂奉命督陝、收拾邊兵、相機剿寇,但等他抵達陝西時,已被賊寇偽官充任,赴任無地;二為刑部四川部員外郎王鳳翼的奏章,告奏當地官僚豪紳不僅不抵抗闖賊,反倒相率出城,望風伏迎;第三件奏章,是宣大總督和山西巡按同奏的,說他們協力剿匪,但軍餉匱乏,缺兵少馬。萬歲爺,奴才有幾個腦袋膽敢欺君?實實在在是只送過這三道奏文。」
「只要能為聖上分憂,為社稷解難,臣何敢言苦!」
「胡說!怎麼可能……」
且說在皇太極的梓宮前,為爭皇權,多爾袞和豪格的部下正刀槍對峙,一場叔侄爭霸的慘劇即將發生之時,大學士範文程突然闖入,報告說庄妃要殉葬!從此一場劍拔弩張的爭鬥得以化解。
大臣們畏畏縮縮,無一個吭聲。
「往年這個時候,早就鞭炮震天,大年夜狂歡長宴,宮女嬉鬧,怎麼今年沒有爆竹,也沒有笑聲……唉,大明朝二百多年的帝王京都,大年夜幾曾有過這樣的冷清?」崇禎臉上落下了兩行冰冷的淚水。
庄妃抬起一雙淚眼,一個個地盯視著諸位親王,突然撲地跪下:「大清國,可就全拜託諸王了!」
「這可是得罪皇親權臣之事,先生可願意擔此苦差?」
周皇後讀完后,將箋交給崇禎,崇禎接到手中看過,默默佇立,竟是欲哭無淚!
差人甲跑到豪華的朱漆大門前面,擠進人群,近前一看,門旁的一塊木板上寫道:
北京大街上。
周延儒一見錦衣衛這副模樣,他心裏已明白了一半,他識趣地拉了拉婉容:「算了吧!」
「豈止這輩子,下輩子的也夠了!」婉容出身青樓,最看中的即是錢財。如今一見這許多財寶,眼睛立刻閃射出驚喜的亮光。她一下從床上躍起,一件件地翻來覆去地欣賞把玩。
寵姬將冬梅剛送出門,就立刻跑了回來:「老爺,已經交了五千兩了,幹嗎還送這麼多?」
「大人猜猜,要多少錢?」
「這麼好的一座宅第,為什麼要賣掉?」
周奎的話尚未說完,只見冬梅又匆匆返回:「老爺,剛才皇后交代的話,奴婢忘了說了。」
吳麟征苦口婆心,一一為之剖析陳述。但誰知吳麟征的話音剛一落地,周奎便氣昂昂地一口回絕:「為社稷分憂?誰為我分憂?正如吳先生所言,家鄉連年荒欠,百姓欠我的田租不給,我哪有什麼閑錢去助餉呢?」
「你膽大包天,為何將此流寇文告放在龍案,該當何罪?」
正在庄妃與皇太極夫妻情深,欲共同攜手入主中原時,卻突然傳來皇上「端坐而崩」的噩耗,明明當天早晨還在主持朝政,怎麼驟然間便撒手人寰?使她無論如何,難以接受夫君猝然去世的事實;而更加使她難以接受的是,皇上剛剛去世五天,這些親弟弟親兒子們便在哀號中刀光劍影、欲血濺金鑾。
崇禎轉身打開櫥櫃,從櫃中拿出幾支名貴人蔘:「為了先生行事方便,朕除下旨外,朕將這幾支萬曆年間一直存在宮中的人蔘交付於你,請先生賣掉,充任兵餉。」
「茲以皇上幼沖,眾議以濟爾哈朗、多爾袞輔政,我等如不秉公輔理,妄自尊大,漠視兄弟,不從眾議,每事行私,以恩仇為輕重,天地譴之,令短折而死!」
這位官迷心竅、執意東山再起的首輔大人周延儒,就這樣被其中兩名錦衣衛帶走。
劉宗敏的鏗鏘話語,使李自成大為動容,他也慨然表示:「既如此,宗敏兄弟,待打下北京后,天下的美女盡由你挑!」
代善繼續宣告:「經諸王貝勒議決,因皇帝年幼,決定鄭親王濟爾哈朗和睿親王多爾袞為輔政王,共同輔理國政。為了表示對他二王的信任和支持,諸位大臣隨我對天宣誓:『我等如有應得罪過,不自承受,及從公審斷,又不折服者,天地譴之,令短折而死!』」
「老皇親知道晉代石崇吧?」
代善代表議政親王向王室大臣及文武百官,莊嚴宣告:「天位不可久虛,伏觀大行皇帝的第九子福臨天縱徇齊,昌符協應,經諸王議定,同心翊戴,嗣皇帝位。我們當共立誓書,昭告天地。」代善望望豪格,又望望多爾袞后,接著說道,「諸位請起立,我們對天宣誓!」
「速宣他們二人進殿。」
「那就走水路。由山東登州入海,轉長江,抵赴南京。」
周奎一聽借銀,先已不快,待看完皇帝聖諭后,揮手斥退了在身旁服侍的姬妾,把聖諭交還了吳麟征,不僅臉色難看,聲音也難聽了許多:「國庫缺銀,為什麼不去民間收稅、集餉?」
差人跑回吳麟征的身邊。
一直服侍在旁的親信太監王承恩,見此插言道:「萬歲爺可記得上次吳三桂總兵,曾向聖上推薦,說吏部都給事中吳麟征,勇於任事?」
「還沒吹燈呢!」婉容嬌嗔地提示。
「我怎麼認不出這屋子來啦?原先的擺設呢?」
吳麟征環顧了一下他客廳中的奇珍異寶,說道:「老皇親,屋中這許多稀世寶物,隨便拿出哪件來,不都是價值連城?萬歲爺將先祖存之宮中的老山參都拿出來變賣,宮中的金銀器皿也通通拿出冶鍊以充軍餉,難道老皇親就不能為國為民也捨棄一兩件寶物?」
「登州距清國很近,當年孔有德就是在登州叛變降清,現今他和尚可喜、耿精忠已在那附近為清國練出了水師……」崇禎對此也顧慮重重。
「那走山東。」
李自成因與劉宗敏系少年朋友,說起話來便不太顧及。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麼結果!他充滿了後悔與自責:「兄弟,這是何苦!本https://read.99csw.com來只要你有這決心就行了的……」
照例的早朝。崇禎本來情緒很好,他興緻勃勃地走向龍椅,但剛剛坐定,突然發現面前的龍案上,赫然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黃紙。
他將手放到火盆前,邊烤邊搓了搓手,問身邊的太監吳良輔:「現在什麼時辰了?」
周延儒連忙下床,將燈吹熄,重新鑽入婉容被窩,將婉容一把摟住……
大學士陳演首先出奏:「周延儒自皇上賜宴出師后,駐紮通州,但他不思迎戰圍殲清兵,而是每天與幕下飲酒娛樂,任由清兵攻伐侵略,周延儒只是跟在後面尾隨,以致清兵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先後攻克三府十八州六十七縣,共八十八座城池,搶掠無數。我大明損失如此慘重,他卻接連捷報以欺君!」
「朕能怎麼辦?滿朝文武,竟無一人可與之談心;普天之下,竟無一個可用之才。」
「首輔周延儒督師大敗清兵,是假的。」
還是吳麟征來過的那個客廳,可已全然變了模樣。周奎的身邊雖然仍是那幾個姬妾環繞,但他們均已脫去綾羅,改成了荊釵布裙,去掉了珠玉釧金,就連繫發的絲網也改成繩頭了。至於屋中原用來顯示身份、豪富的奇珍異寶更是全部收起,空蕩蕩地,櫥架上還一個個留著原來擺放的印痕。
吳麟征望著崇禎手上的人蔘,大為感動,跪拜接過。
崇禎看完之後,方才醒悟,這是闖賊李自成咒罵自己的宣傳品。而宮禁森嚴的紫禁城,竟能讓這種罪不容誅的東西順利帶入,並赫然擺放在自己的龍案上,顯然是有人通敵反叛,這還了得!崇禎氣得一掌擊在這《討明檄文》上!
然而,事實並沒有就此為止,杜勛接著稟報:「萬歲爺,周延儒還利用首輔之職權,貪贓枉法,賣官鬻爵!」
範文程對皇太極猝死後的皇權爭霸極為擔心,唯恐因此而宮廷內亂,他利用庄妃這一殉葬舉措,因勢利導,化解了爭鬥。因雙方勢均力敵,誰也無法壓倒對方,誰也不可能屈從對方,經過範文程的多方奔走斡旋,最終達成妥協:即以皇太極的一幼子繼承皇權,而由鄭親王濟爾哈朗和睿親王多爾袞共同輔國攝政。這位皇子即是庄妃的兒子福臨,從此二十多歲的庄妃,便以皇太後身份從後宮走向了前台,輔佐兒孫將大清朝推向了鼎盛。
李自成結結巴巴:「你,你這是……?」
「有水、陸兩途。陸路可走河南或山東。」
這年冬季的北京城,也是極為反常,大風裡著黃沙,颳得天昏地暗、日色無光,街上行人皆無,人們不得不大白天在家中點上燈籠蠟燭。
「皇親田弘遇。這是他的一所別院。」
練兵場上,將士們在演武操練……
旁邊的將帥都愣愣地看著他倆。
「吭!」周奎故意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寵姬的話頭,「冬梅姑娘回來了?」
「清兵退回,實是皇太極病故、主動撤出的,而絕非周延儒征戰之功!」
洪承疇的醜聞剛剛淡忘,如今又冒出這麼個周延儒醜聞!
「什麼?」周奎和寵姬均愣在那裡。
眾大臣隨代善一句句地復誦誓詞。
「快起來,請坐,喝茶。這麼多年來埋沒先生之大才,實是朕失察之過。據吳總兵推薦,說先生聰穎有謀,眼下正值我大明危難之時,不知先生可有什麼禦寇之急策?」
北京紫禁城。
正這時,府門洞開,田弘遇率丫鬟、家丁迎了出來,邊說邊拜道:「田某恭迎助餉欽差吳大人!」
崇禎默默禱告:「方今天下大亂,欲求真仙下降,直言朕之江山得失,不必隱秘。」
庄妃的第一次顯露頭角,是表現在納降洪承疇上。松錦大戰獲獲明軍統帥洪承疇后,皇太極深愛其才,但屢次派人勸降均告失敗,洪承疇抱定決心只求一死,結果是庄妃出面,動之情理,以脈脈溫情降服了洪承疇,使其後來為入主中原建樹了豐功偉業。從此皇太極對庄妃更是恩寵有加,庄妃也成了皇太極成就帝業不可或缺的幫手。
眾人哄堂大笑。
當晚,周延儒的府上,不久前得以重溫舊夢的相好婉容已脫衣上床。
劉宗敏雖然知道,號角就是命令,軍令如山。可他卻又捨不得這兩個可愛的尤|物。兩隻大手,將這兩個女人都摟在懷裡,左親一口,右吻一下……
婉容也是當年「秦淮四美」之一,早就與周延儒相好,但后因朝臣內互相傾軋,溫體仁專權,周延儒失寵下野,二人始終未得以結為秦晉。這次,周延儒重新出山,二人方得以重續前緣。
「萬歲!」小太監吳良輔撲地跪倒不敢回話。
對於田弘遇的酷愛女色而言,周奎雖也有幾方妻妾美女,但他更鍾愛的還是珠寶和金錢。這在吳麟征來到周府,一進客廳就感受到了。
代善:「對天宣誓禮畢。恭請大清國新皇帝接見群臣。」
「混賬!」此時吵了周延儒的美夢,他氣不打一處來地厲聲斥罵,「看看天都多晚了?告訴他們,我已經休息,有事讓他們明天再來。」
「冬梅,這是五千兩銀子,明日一早,你快回咱家,將這銀票交給我父親,讓他火速給皇上送去助餉。」
吳麟征當然知道崇禎的「如泄,將罪坐先生」幾個字的分量。兵部尚書陳新甲即是因將皇上的秘密泄露而遭處死的。但吳麟征畢竟不是陳新甲。陳新甲熱衷名位,沒有膽識;而吳麟征則是公忠為國、勇於任事,有膽有謀。他見皇上擔心,便連忙叩拜:
吳麟征起身見禮:「老皇親,小臣吳麟征奉聖上之命,前來向國丈大人借銀助餉,這是皇上的聖諭。」
嘉定伯周奎,系周皇后的父親。周皇后是在崇禎還是信王的時候嫁過去成為王妃的,後來崇禎在她幫助下躲過了魏忠賢的迫害,承繼大位,她也隨之由王妃變成了皇后,總領後宮。其父周奎隨著女兒的一步升天,他也就得以飛黃騰達。
範文程早有防範,他一把將庄妃拉住:「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呀!」
周皇后:「皇上打算怎麼辦?」
「痛快點,先生說個數吧?」
崇禎順手拿起,見是李自成的《討明檄文》,他未及思索,展開即讀。只見上面寫道:
而此時的皇宮內,也是寂寥無聲、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