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飛機前，轉動了螺旋槳。他模仿著之前卡倫的做法，又轉了第二次，第三次。最後，他使出最大的力氣拉下那個扇面，接著馬上退後了一步。

「如果你不怕吵醒他。」

「是的。」哈羅德盯著前面，竭力讓飛機直線前進，「我們能在他們撞到我們之前起飛嗎？」

他覺得自己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見鬼去吧。」他開上了通向城堡的那條大道。

那輛車已逼近到了他們面前。哈羅德知道他們來不及起飛了。只有轉彎了。卡倫喊道：「轉！」

「磁動機故障。」她冷靜地說，「經常會這樣。打開外面的引擎罩，脈衝啟動器就在磁動機和引擎中間。用石頭砸它一下。應該有用。」

他們走進了教堂。彼得聽到了好像有什麼人在呻|吟。聲音應該是從那輛勞斯萊斯里發出來的。他打開後備箱，用手電筒往裡一照，看到了一個被綁著手腳的警察正躺在裏面。

哈羅德朝後望了一眼。那輛別克完全失去了控制，朝著油車開去。車子幾乎是全速撞在了那輛車上，瞬間火光四射，整個公園都被點亮了。哈羅德想看看大黃蜂的機尾是否也著火了，但他實在沒法回頭看，只能祈求上帝保佑了。

他關上手電筒，打開了教堂的大門。她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肩膀上披了一件毛皮大衣，懷裡抱了一條毯子。他用手臂輕輕地環住了她，避開她右手的弔帶，把她攬進了懷裡。她溫暖的身體和頭髮的香味讓他一陣迷惑。

話音未落，他們就聽到了飛機引擎的轟鳴聲。

她找到了工具箱，遞給他一個扳手。他用那個扳手砸了一下脈衝啟動器。

哈羅德想關門，可克萊斯卻擋在了那裡。那個上尉抓住了哈羅德的領子，想把他從座位上拉出去。哈羅德努力地想掙脫克萊斯。卡倫用左手握著槍，可機艙里太擁擠，她很難轉過身來開槍。里奧這時也跑了過來，但因為艙門和機翼擋在中間，他沒辦法接近他們。

哈羅德打開艙門，把毯子扔了進去。「你快上飛機吧，」他說，「我們盡量在這裏面把一切準備好，出去后能儘快起飛。」

「它的反應會滯后，你得估計好。」卡倫接著喊。

他打開後備箱，漢森依然被綁著躺在那裡。哈羅德檢查了一下繩子。還好，並沒有鬆動。他蓋上了車后蓋。

彼得·弗萊明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她看到一架小雙翼飛機在草坪上滑行，看上去是要起飛了。那個帶著藍色貝雷帽的女人跪下身來，從挎包里掏出手槍，瞄準了那架飛機。

「好。」

「行。」

「疼得要死，但我可以忍。」

里奧看到他推得很費勁，索性幫他一起推。他們把機身轉了四分之一個圈，讓機頭朝著車行道的方向。

右手邊，他看到了一座廢棄的修道院。「奇怪，」蒂爾德說，「教堂門怎麼開著？」

他真想掐死她。

「你必須得確定！」

哈羅德踏下左踏板，想讓飛機回到了路中間。但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加大了力氣。過了一會兒，飛機開始向左轉。它穿過大路，開始向著左手邊的草坪滑過hｔｔpｓ://ｒｅaｄ•9９ｃsｗ.ｃom去。

「我知道，但我可能會死，在我死前必須要讓你知道。」她的語氣十分平靜，「你是我遇到過的最棒的男人，而且要比其他人好十倍。你聰明，卻從來不壓制別人。你溫柔善良，卻有軍人的勇氣。」她撫摸著他的頭髮，「而且你還很帥，是那種很有趣的帥。我還能再要求什麼呢？」

他用左手抱住她的肩膀，右手放到她膝蓋下面，自己站到箱子上，把她放到了右邊的座椅上，這樣她就可以用左手操控中間的Y形操作桿了。哈羅德將坐在左邊的駕駛座上，用右手操控。

他將注意力轉回到腳踏板上。他發現他們正向軍營那邊滑去，馬上踩下了右舵。

他把毯子接了過來，拉住了她的手。「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哈羅德關上了艙門。

「我也愛你。」

哈羅德知道軍官都在城堡里睡。他想到了一個方法，既可以拖住里奧，又可以幫自己的忙，「好啊，如果你要到城堡去，那就幫我把飛機推過去吧。」

飛機經過了它們身邊。哈羅德意識到，他們已經離地了。

里奧看上去有些猶豫。「他可能還沒睡。」

大黃蜂跑得更快了，在草地上顛簸著。哈羅德又打了克萊斯一下。這一次他大叫了一聲，放了手，摔在了地上。

「節流閥就位，磁動機打開。」

「好。」

她聽到一個女人大喊道：「彼得！」

里奧扛著他的步槍，兩隻手推住了上下翼之間的金屬支杆。多了一個人幫忙，大黃蜂變得輕了許多。

可就在這時，他看到有一個拎著箱子的女人穿過草坪跑了過來。「赫米婭！」他驚訝地叫道。她用手裡的箱子打中了葉斯帕森的頭。那個偵探一下子扔掉了槍，倒在了地上。赫米婭又打了她一下，撿起了地上的槍。

「我們長官知道嗎？」

「準備好轉彎！」

哈羅德把扳手放進兜里，關上引擎罩，走到機頭的位置。

哈羅德再次轉動了螺旋槳。

想起來了。之前每轉一下螺旋槳，總是會聽到「咔啦」一聲。卡倫告訴過他那是脈衝啟動器的聲音。沒有那個聲音，就不會有火花。

她朝著城堡走去。

很快地，他就轉回到現實問題上。「你覺得怎麼樣？」

當機頭轉回到正確方向後，飛機加速了。

哈羅德只有一兩分鐘時間了。

「他可能覺得沒什麼重要的。」哈羅德意識到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如果德國人真的那麼粗心，也就不可能征服歐洲了。

三兩分鐘后，飛機左翼已經展開。他朝軍營那邊看了看。哨兵看到了他，正朝這邊走過來。

他們馬上就要撞到教堂的鐘樓了。

卡倫探身過來，把節流桿推到了最前面。引擎瞬時轟鳴起來，飛機開始前行。克萊斯失去了平衡，但他依然用一隻手臂緊緊抓著哈羅德。

科斯坦村出現在了車燈前。他們看到了一座教堂和一個小旅館。村莊前面，就是一個寬闊的大門。

哈羅德從兜里拿出剛剛用過的扳手，使勁朝對方砸去。扳手的尖部打在了克萊斯眼睛的下面，頓九*九*藏*書時鮮血直流，但他依然沒有放手。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就像是開船，而且比船的反應還要慢。他又踩下了右腳踏板，讓機頭拐回來，飛機轉向右邊后，他再踩下左腳調整。這一次，機頭沒有那麼極端的反應了。他終於讓它回到了路中央。

「看到了——他是想撞我們嗎？」

哈羅德看到她的胳膊伸出了窗戶，正用漢森的手槍對著克萊斯。

修道院里漆黑一片。現在是午夜，士兵們都睡了，只剩下兩個人還醒著：軍營外面的哨兵，還有獸醫院里值班的護士。

她必須要弄清楚。

別克車消失在了一片火海中。

赫米婭繼續邊在箱子里摸索，邊用餘光觀察著那個女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赫米婭推想，如果那個戴藍貝雷帽的女人是彼得·弗萊明的同事，那麼飛機上的人就一定是好人，甚至有可能是哈羅德。他可能想帶著那捲膠捲逃跑。

里奧放下了武器。

「我不知道——」

他打開教堂的門。現在就要把飛機移出去了。幸運的是，之前停機的位置很好，機頭正好對著教堂正門。起落架上綁了一條繩子，哈羅德剛發現它的時候就知道這是拉動飛機用的。他握住繩子，用力將飛機向外拽。

「是的。」

「燃油開啟。」卡倫回答說。

它發出了巨大的「咔啦」聲。

飛機搖晃了兩下之後又恢復了平衡。哈羅德看到他們正朝著那輛油罐車撞去。他踩下左腳的踏板，大黃蜂的右翼將將避開了那輛車。

「集中精力！」卡倫朝他喊道，「我們要起飛了！」

他沒看到任何車子停在外面，但這也不能保證他們不在。警察如果要設陷阱抓他，肯定會想辦法把車子藏起來。

什麼動靜都沒有。

還有一個人跟她一起下了火車。那是一個戴著藍色貝雷帽的女人。

突然，卡倫喊了起來：「停在那兒！否則我就開槍了！」

「哦，知道，達克維茨先生跟他說過。克萊斯上尉說沒問題。」

但飛機有腳踏板，可汽車的方向完全靠方向盤。所以在草坪上行駛時，二者的情況完全不同。那輛別克一開到草地上，就開始打滑。在這時，月光從方向盤後面那個男人的臉上掃過，哈羅德看到那就是彼得·弗萊明。

「保持這個方向。」卡倫大聲說。

「準備好了！」

卡倫是坐著救護車回來的。他們離開劇院前，她說她會儘快從家裡逃出來。如果警察還沒來，她就會來教堂找他。

克萊斯停了下來，里奧也定在了那裡。

「關於桑德島的事——」

他壓抑著自己的怒氣。「什麼？永遠不提了嗎？」

「是拍月光下的照片，用城堡當背景。」

飛機沿著車行道前行了一段距離，但速度提高以後，它便開始向右邊偏去。「踩腳踏板！」卡倫大喊，「保持走直線！」

月亮藏到了雲彩後面。公園裡燈火通明。如果有人望過來，一眼就能看到那架飛機。必須要再快一點。

「我想達克維茨先生如果沒和克萊斯上尉說的話，決不可能讓我們拍照。」哈羅德倚在橫尾翼上往前推。

他罵了一句。這可九-九-藏-書不是出問題的時候。

他加快速度打開了右邊的機翼。剛剛完成，便發現哨兵走到了他身後。是那個友好的里奧。「你在幹什麼？」他好奇地問。

可她卻走出車站，毫不猶豫地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她必須要阻止那個女人。

「有些女孩子希望男人西裝革履。」

哈羅德小心地潛入教堂附近。

他看著她的大衣。「你冷嗎？」

哈羅德拉開打油泵的拉環，壓了兩下燃油泵的槓桿，給化油器注油。然後他關上引擎罩，掛好挂鉤。把手電筒從嘴裏拿下來。「節流閥就位？磁動機打開？」

這時，一輛車朝著他們駛來。

後面響起了一個聲音：「馬上停下！」

「我推左翼，你推右翼。」

哈羅德在教堂外面仔細地傾聽著。他聽到迴廊那邊有匹馬噴了一下鼻子。為了謹慎起見，他站在那塊木樁上，向窗戶里望了望。

彼得·弗萊明換到一擋。蒂爾德剛要上車，車子就躥了出去。她撒開了正要關車門的手，大叫了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彼得真希望她扭了脖子。

卡倫向前推動操控桿，大黃蜂的機尾抬了起來。他喊道：「你看到那輛車了嗎？」

「真的嗎？你從來都沒這麼說過。」

「請不要再說那件事了。」

剛剛下了一陣雨，草都淋濕了。不過現在雨已經停了。一陣輕風吹走了雲朵，缺了一個小角的月亮從雲彩的縫隙里射出了皎潔的光。鐘樓的影子隨著月光時隱時現。

他重複了之前的步驟。但他知道，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了。他轉動螺旋槳的時候，本該有些什麼反應，但現在完全沒有。他試著回憶之前的情景。

他跑到她那邊的窗前。「沒有聲音！」他說。

哈羅德不知道卡倫會不會用手槍——當然，克萊斯也不知道。

「對不起，」蒂爾德說，「我犯了一個錯誤。一切都結束了。我們依然是朋友，是同事。」

她不知道自己到城堡之後應該怎麼辦。她不想敲門引起注意。或許應該等到早晨，再打聽哈羅德的去向。可這意味著她要在外面度過整晚時間。這倒也沒什麼。不過如果城堡里有燈光，她倒可以找個人私下裡打聽一下，比如找一個僕人。時間太寶貴了，她實在耽誤不起。

他聽到了含混的咕噥聲和什麼東西的碰撞聲。過了一分鐘，又撞了一下。他想那應該是漢森。阿羅德感到有了希望。如果漢森還捆著，那就說明葉斯帕森太太和彼得還沒回來。看來他們還有可能起飛。

哈羅德早已經編好了故事。「我們要拍一些照片。達克維茨先生想賣掉這架飛機，反正也弄不到燃油。」

余光中，那輛車也轉向了同一個方向，並沒有放棄的意思。那是一輛別克，和彼得·弗萊明開去詹斯博格·斯科爾的那輛車一模一樣。車子一個急轉彎，對飛機窮追不捨。

彼得·弗萊明帶著蒂爾德·葉斯帕森在赫米婭前趕到了城堡。「我們得把車停得隱蔽點，看她想怎麼樣。」他說。

他打開了左翼和機身之間的插銷，打開機翼。然後又把上翼內側最裡面的摺疊式襟翼折了下去。之後，hｔｔｐs://ｒｅad.99cｓw•ｃｏm他繞到機翼的前緣處，打開下翼插銷，把它撥回原位，但好像有什麼東西擋住了。之前練習的時候，他就遇到過這種情況。他輕輕地搖了搖機翼，插銷馬上歸了位。接著他用皮帶將機翼鎖住。他重複著同樣的步驟打開了上翼，用翼間支柱將它固定住。

蒂爾德說：「飛機不見了！它飛走了！」

他加速前進，任副駕駛那邊的車門在風中搖擺。聽到引擎在尖叫，他切換到了二擋。哈羅德·奧魯夫森就在飛機上，這一點他非常確定。他要阻止他，哪怕要了他們兩個人的命也無所謂。

克萊斯滾到機身旁，跳到了機翼上。

「永遠。」

他輕輕地吻了她。「我愛你。」

「好的。」

赫米婭聽到飛機的響聲，開始朝城堡的方向跑去。走進科斯坦莊園之後，她看到了車行道上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在狂奔，跟剛剛在車站看到的那輛車很像。突然間，那輛車突然向旁邊一滑，撞向了路旁的一輛油罐車。兩輛車頓時一起炸成了碎片。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電筒，打開，用嘴叼住。他打開機身左前面的挂鉤，打開了引擎罩。「燃油開啟？」他問。

赫米婭趕上了韋斯特港站出發的最後一班火車。火車在午夜到達了科斯坦村。

他又換到了三擋。

他踏下左腳。由於滑行速度提高，飛機這次的反應快了許多，一下子滑向車道外——它轉得太猛了，哈羅德有些擔心剛剛修好的起落架受不了這樣的轉動。他馬上又踏下另一隻腳調整。

「沒關係，我知道為什麼——因為我很棒。」

大黃蜂比他想象的要重。除了引擎之外，上面還裝了三十九加侖的油，再加上卡倫。這不是個輕鬆的活。

「是漢森的手槍。我不知道把它放在哪兒。」他關上了艙門。「你還好嗎？」

她在漆黑的車站外停了下來，打開了箱子，假裝在尋找著什麼。如果那個女人確實是在跟著她，那麼她就也會找個理由停下來。

他什麼也做不了。他只能正對著她開過去，如果轉向某一邊，她就更容易瞄準了。他咬緊了牙關。子彈有可能只是穿過機翼或者機身，不一定會造成什麼威脅。但她也可能會打到引擎，打壞配件，或者打穿了油箱，又或者打死他或卡倫。

「離開那架飛機！」克萊斯喊道，「這是命令！」

公園裡被火光照得如同白晝。哈羅德看到葉斯帕森太太正用槍對著大黃蜂。

她有點害怕。她會不會做錯了？這個女人可能是和彼得·弗萊明一起在跟蹤她？

他發現她爬不進機艙，便搬了一個大箱子過來。她站在了箱子上，卻很難把那隻傷了的腿挪到機艙里。大黃蜂機艙的空間還沒有一輛小轎車的前座空間大，正常人進去都很費勁，對於傷到了兩根肋骨的人就更難了。看來哈羅德得把她抱進去。

「說得好。這一點我們可以慢慢調整。」

彼得希望有什麼事能讓他暫時忘記蒂爾德的拒絕。他停下那輛別克，熄了火。「我們去看看吧。」他打開汽車儀錶盤下面的小櫃拿出了一把手電筒。

「地上是什麼？」她用手摸索著。

「這就是read.99csw.com你說的漢森？」他說。

他打開了右邊的引擎罩，拿著手電筒照了一下引擎。脈衝啟動器是一個金屬的圓柱體。他低頭找了一圈。附近一塊石頭都沒有。「在工具箱里找個東西吧。」

讓飛機從靜止到開始移動，確實費了一番力氣，但飛機一向前滑動，就沒有剛才那麼重了。無論如何，哈羅德還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拉了出去，穿過公園，走到車行道上。

她打開了窗戶。「我沒問題。最佳的起飛地點就是那條車行道。風力還好，是朝著城堡的方向吹的，所以你得把飛機推到城堡大門那邊去，機尾對著城堡，迎風起飛。」

藉著月光，他可以看到勞斯萊斯和大黃蜂的輪廓。說不定有人正躲在那裡等著他。

里奧搖了搖頭。「這樣的事必須要通知哨兵。」他彷彿在背誦行為規範上面的條款。

飛機加速了。

里奧說：「我最好和上尉說一下。」

「現在不冷。但在北海五千英尺上面恐怕會冷。毯子是給你的。」

他伸手想抓住操控桿，可卡倫卻說：「讓我來吧——我可以用左手操作。」

哈羅德快步走到克萊斯上尉和里奧面前，撿起那支步槍，用它對著他們兩個人，裝出一副自信的樣子。他緩慢地退回飛機旁，繞到左艙門前。他拉住門把手，打開艙門，把槍放在了座位後面的行李架上。

「我也想告訴你我為什麼愛你，但是警察可能就要來了。」

他轉過身去，看到克萊斯上尉上身穿著睡衣，下面穿了軍裝褲，從院子那邊朝他跑過來，里奧緊跟在他後面。克萊斯沒拿武器，而里奧則扛著他的步槍。

他正要上飛機，卻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他看到克萊斯上尉朝著飛機撲了過來，一下子趴在了地上。雖然螺旋槳的聲音很大，哈羅德依然聽到了那聲震耳欲聾的槍聲——卡倫開槍了。但因為擋著窗戶，卡倫的手沒辦法放得更低，槍打偏了。

火光中，她看到了那個帶著藍色貝雷帽的女人。一切都清楚了。那女人確實在跟蹤她。而別克里的那個男人就是彼得·弗萊明。到車站之後，他們就不需要跟著她了，因為他們非常清楚她要去哪裡。他們比她先到達了城堡。可之後呢？

「哦，好，」里奧說，可接著又皺起了眉頭，「奇怪，達克維茨先生居然沒跟我說一聲。」

「拍照片？在晚上？」

赫米婭的呼吸平靜了一些。那女人應該是進城去玩的，她的丈夫在這裏等著接她回家。是自己多慮了。

他鑽進窗戶，摸索著走到了飛機旁邊。他從機艙里拿出了那隻手電筒，在教堂中照了一圈。四周一個人也沒有。

大黃蜂一下子活了，彷彿盼望著展翅高飛一樣。

她走到附近的一輛黑色別克旁。有一個人坐在駕駛位，抽著煙。赫米婭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能看到煙頭的火星。那女人坐了進去。車開走了。

「放下步槍，里奧。」卡倫說。

哈羅德和里奧把那架大黃蜂沿著車行道向前推，經過了哈羅德曾經偷汽油的那輛油罐車，一直走到城堡前面的院子里，又將機頭轉向迎風的方向。里奧跑進城堡，想叫醒克萊斯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