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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漠情緣

第六章 大漠情緣

納蘭飛雪情不自禁地伏了上去,女子摟住他的腰,以讓他更緊地貼伏於她。在坡底的柔沙上,在大漠漸沒的夕照里,在瘋狂的迷醉中,他的喘息和女人的尖叫混雜在一起,飄過微波蕩漾的湖水,傳到了大漠深處。
她閉著眼睛,仰著頭,享受著突然而至的愛撫。
納蘭飛雪終於看清了女子的面容。女子身穿粉紅色左衽窄袖絲綢短衣,足蹬烏色皮靴,五官精緻絕美,尤其是一雙溫婉柔美的眼睛,猶如蕩漾著一池春|水,而略略向兩邊翹起的嘴唇,卻又顯示出一種決絕與剛毅。
遼將知道來者不善,他退後幾步,拉開了一副決鬥廝殺的架勢。
只見這個遼將頭戴兜鍪,身著緊袖鎧甲,足登長靴,腰下跨劍,神情冷漠,對老叟的哀求置之不理。
天空漸漸地暗了下來。風卻越來越大了,隱隱地,透著一種莫名的寒流,遠處傳來一陣陣風吼,納蘭飛雪知道,草原刮沙塵暴的日子要來了。
遼將本想撥腿就走,不想被這個老頭死死地抱住了大腿,不禁惱羞成怒。「大爺向來都是白吃白拿,哪有給錢的道理,我看你是活膩了!」他腳下發力,猛然將老叟踢出數米之遠,隨即拔刀在手,直剌老叟的胸膛。
女子弱不禁風地依偎在納蘭飛雪的懷裡。
他突地一躍而起,手中的刀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斜劈納蘭飛雪的肩頭。納蘭飛雪輕輕地偏了一下頭,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北珠是女真境內的一種名珠,遼國將北珠定為女真進貢的貢品。每年四月至八月,女真人成群結隊,乘坐獨木舟,來到河岔幽谷,選好地點,潛入水中,撈取河蚌。採珠的人赤身扎入深水中,將河底的河蚌撈出,送到河岸上,岸上有家人點燃篝火,採珠人一上岸,便馬上圍在篝火邊喝酒取暖。岸上的婦女、孩子把河蚌一一撬開,尋找北珠。由於長年的過度捕撈,河蚌日趨減少,而北珠更是罕見,往往尋遍好幾個河岔才撈到幾個河蚌,而從成百上千隻河蚌里,也難以尋得一顆上好的北珠。女真人僥倖尋得北珠后,歡天喜地,放在特製的魚皮袋或樺皮盒裡保存。一旦被契丹人看到,便被低價收購,甚至被強行搶走。
只見這個神秘的女子不置可否地一笑。
納蘭飛雪看著女子複雜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女子嚇得魂飛魄散,意識俱失,雙手緊緊抱住納蘭飛雪。隨著納蘭飛雪將馬逐漸馭緩,她從驚魂中醒轉,卻驀地感覺到有一絲久違的體溫從後背傳來,讓她在塵沙飛揚的天氣中有了一種難言的溫暖,她驀然驚覺到了異樣。她回過頭來,發現自己依在一個男人的懷中,慌忙撒開雙手,滿面羞紅,一邊扭身掙脫著,一邊低低地喚道:「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這個擁自己入懷的男子,好像從哪裡見過,女子默默地回憶。思忖中,她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泛紅的臉龐上遂盈盈一笑。
女子明亮的雙眸顧盼生輝,斂眉凝神間隱然有桀驁不馴之氣。納蘭飛雪看見她的腰上掛著一枚美輪美奐的翡翠,能夠佩戴如此飾物的,決非是一般人家的大家閨秀。納蘭飛雪心下生疑,一直悄悄地跟在身後察看。
在這荒漠上,還有人同處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之中,納蘭飛雪不禁心生同病相憐之感。他打馬上前,只見青驄馬的馬背上馱著一個女子,她竭力拉住馬韁,可青驄馬全然不聽她的指揮,在瀰漫的風沙中失控地亂跑亂撞,馬上的女子被顛簸得搖搖欲墜,她俯下身來,手胡亂地向前抓著,嚇得臉色慘白。
他一躍而出,跳出了遼兵的包圍,手中的冷艷奪魂刀左挑右剌,直奔那匹白色寶馬而來。守護著寶馬的幾九九藏書個遼兵猛然間見納蘭飛雪向他們殺來,早已嚇得神魂俱散,紛紛抱頭鼠竄。
一瞬間,漫天而來的風沙就將納蘭飛雪吞沒得無影無蹤。
遼將抽身不得,不禁勃然大怒。正僵持之際,從遼兵隊伍中走出一個人來,納蘭飛雪一看,此人完全是一副西夏人的裝扮。只見這個西夏人走到遼將的身邊,附在他的耳邊說道:「將軍,不要與這老不死的糾纏不休,而誤了你我的大事。一旦寶馬」追電「有個閃失,你我可擔當不起!」遼將聽了,不免猶豫不決。
到哪兒才能找到救命的水呢。納蘭飛雪舉目四望,映入眼帘的全是那綿延的荒蕪漠野。絕望像鬼魅一樣牢牢地攫住他的思緒。
女子想起來了,眼前的這個男子,不就是自己在寧江州榷場上看到的那個路見不平撥刀相助的年輕人嗎!一股敬意從心中油然而生。
遠處,那個身穿淡青左衽上衣的女孩竟然嚇得叫出聲來。
一陣饕餮般地狂飲,女子終於抬起頭,長出了一口氣。
只有向前,不容後退!事到如今,納蘭飛雪全力應付。他手中的冷艷奪魂刀上下翻飛,化作一團銀色的光盾,將自己罩在其中。但聽「叮叮噹噹」之聲大作,如同無數珠玉打落在金盤之上,霎是悅耳。而就在這動聽的打擊聲中,遼兵的第一輪攻勢被納蘭飛雪悉數化解。
廝殺了一會兒,納蘭飛雪手下稍慢,一個遼將的劍尖從他的頸上滑過,他真切地感受到刀劍的冰冷。一種死亡的恐怖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
遼將知道,這種白色的海東青最為兇猛異常,當獵物出現時,它盤旋上空,然後收緊雙翅,如離弦之箭直中獵物。一般的飛禽見到它都會逃走,甚至於恐懼得筋麻骨酥,不能動彈。
她的心裏充滿了感激。
一縷搖搖晃晃的孤煙升了起來。熊熊的篝火映照著兩個相愛的人的面龐。
納蘭飛雪輕輕地吻著她的嘴唇。女子吐氣如蘭,她的嘴裏帶有一種少女特有的甜甜的清香,起初她還是笨拙地被動接受,最後卻是激烈地回應了。
他牽著她的手,踏著鬆軟的細沙,分花拂枝,穿行在杏花之間,納蘭飛雪不住地回頭看她,陽光下的她生動而輕靈,巧笑倩兮,卻讓陷身大漠中的納蘭飛雪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種虛幻飄渺、不可把握的感覺。
納蘭飛雪梳理著「艾尼爾」的羽毛,剛才一陣突如其來的沙塵,將它颳得無影無蹤,自己正為它的去向擔憂,卻不想它自己找回來了。
遼將見來了幫手,膽氣稍壯,他哈哈大笑:「剛剛搶得百年人蔘,不想又遇到了千年難遇的寶刀,看來大爺今天有得玩了!哈哈哈……」
「跟隨您的那個侍女呢?」納蘭飛雪急忙問道。
空曠的天空上,一輪碩大的落日隱沒在遙遠的地平線下。黑暗,頓時籠罩了整個大漠。
納蘭飛雪看著她唇邊襲上一抹笑意。他見過許多女孩子,但如此柔順純真的實在太少了。他們默默地站在杏樹旁,女子溫柔的秋波里有一絲曖昧的笑意。
女子好像馬上就要摔了下來,納蘭飛雪急忙縱馬上前。突然,一隻兔子被急奔的馬蹄驚起,從藏身的草窠里箭一般地躥出,青驄馬驟然受此驚嚇,兩隻前蹄猛然騰空直立,本來就左搖右晃的女子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兩手脫韁,整個人被拋在了半空之中。只見納蘭飛雪急馳過去,探身一把抓住她的衣服,使勁將女子拉到馬背上。納蘭飛雪一手抓緊韁繩,一手攬住了女子的纖腰,將她攏坐在自己的胸前。
納蘭飛雪的喉嚨冒了煙,皮囊里僅有的一點水已經分幾次給救出的這個女子喝了,他認為,他有責任和義務好好照九_九_藏_書顧她。現在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水源。納蘭飛雪看得出,嘴唇蒼白的女子也在盡量忍耐著,沒有表露出一點的不適。可是要想走出這茫茫大漠,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果不能及時找到水源,他倆只有葬身沙漠了。納蘭飛雪看看身邊的女子,想起了家中年邁的老爹,沒有成年的妹妹,不由地一陣心酸。
正在這時,前方的集市突然一陣大亂,納蘭飛雪抬頭望去,只見一隊遼國兵將橫衝直闖而來,一些擺攤賣貨的人避之不及,竟被他們踢翻在地。奇怪的是,這些遼兵遼將竟然護送著一匹通身雪白的寶馬。只見這匹寶馬眼若銅鈴,耳小蹄圓,尾輕胸闊,通體雪白,無一根雜毛,長於養馬馴馬的納蘭飛雪知道,眼前這匹馬絕對稱得上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寶馬良駒。
納蘭飛雪慢慢地解下掛在腰間的寶刀。寶刀出鞘,光芒四射,驚得四周的遼兵遼將不禁紛紛後退。
老叟慘叫一聲死去。
肉體交融,激|情四射,女子的手指深深地嵌進納蘭飛雪肩背的肌肉,方才空前絕後地渾然忘我,此時才覺出有一絲隱痛。女子的烏色皮靴靜靜地卧在幾米遠外的沙土上。
納蘭飛雪勒緊韁繩,幾乎把身體全貼在了馬背上,雙腳緊緊地蹬住馬鐙,儘力讓自己平衡下來。
這個年輕的男子名字叫納蘭飛雪,女真完顏部人,他來到榷場主要是想賣掉一顆父親珍藏多年的北珠。幾年前父親在混同江打魚,撈上了一個碩大無比的河蚌,在河蚌的體內得到了這顆晶瑩剔透、潔白潤澤的北珠,父親一見便視若珍寶,愛不釋手,一直珍藏到現在。因為最近父親日夜咳嗽不止,後來竟然咯血了。納蘭飛雪心裏焦急萬分,只好忍痛拿出這顆北珠,打算換一些藥物回家,為父親治病。
女子髮髻高挽,按當時的風俗,顯然已是結了婚的人。
來來往往的人摩肩接踵,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一個年輕男子牽著一匹高頭大馬,他在集市上邊走邊看。
對方人多勢眾,如此打下去,自己凶多吉少,納蘭飛雪心中自忖。他的大腦飛快地旋轉著,思慮片刻,便有了主意。他暴喝一聲,手中的寶劍倏然向領頭的遼將剌去,遼兵見首領遇險,紛紛上前援救,合圍之勢立時大變,留出了一個空檔。
納蘭飛雪突然想起了北珠,急忙將手伸進囊中尋找,可是這顆如同生命一樣重要的北珠卻不見了,納蘭飛雪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沙湖裡豎立著一些乾枯的葦叢,湖中心部位還有舉著枯藕的荷枝,納蘭飛雪想,假如此時是初夏時節,湖中自是另外一種景觀:新葦如茂林修竹,鬱鬱蔥蔥;荷花亭亭玉立,宛若綠傘密布。微風吹來,婆娑作響,天水一色,葦花綻放,蓮蓬豐實,魚肥鳥集,既具江南景色之柔秀,又有西北風光之雄奇。沙漠、湖水、蘆葦、野鳥、荷花有機地結合在一起,構成獨具特色的秀麗景觀。如此美景,看來自己是無福消受了,納蘭飛雪暗自笑了。
「大爺如想要人蔘,就給小人一點銀子,也好養家糊口,求大爺可憐可憐小人吧!」老叟連聲哀求。
女子站起來,她走到杏樹邊,探出頭,輕嗅著散溢清香的杏花。她從沙塵的劫難中擺脫出來,顯現出女子愛美的天性。
不遠處,兩個美麗的女人聽到老叟的哭叫聲停住了腳步,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納蘭飛雪站在她的面前,他希冀用自己的身影為女子遮蔽一片涼蔭,然而這都是徒勞的。
納蘭飛雪將她輕輕地攬著懷裡,女子半推半就,她似乎並不厭煩他的無禮舉動,只是有著少許的猶豫不決,少許的思九_九_藏_書慮和迷惘,她睜著一泓秋水般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便羞澀地垂下頭去。
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如丘陵般起伏著。納蘭飛雪和女子騎著馬向前跋涉,天際一絲雲彩都沒有,氣溫越來越高,陽光炙烤著沙漠。納蘭飛雪看見一條晰蜴蜿蜒爬行在沙礫上,它翹著尾巴,左衝右突,彷彿停留片刻,就會被毒辣的陽光烤焦似的。
「好刀,好刀!」這名遼將也不由地連聲贊道。他哪裡知道,這是一把寶刀,刀名叫冷艷奪魂刀,乃是納蘭飛雪的師父特意用深山老林中的百年松木製成上等木炭,用燕地的殞石冶鍊而成。夜晚將此刀放置於暗處,則星漢燦列其上。除了寶刀之外,就連刀鞘也是用西夏犀牛角製成的。在當時,契丹的馬鞍,西夏的寶劍,高麗的美色,皆為天下第一。
「這沙塵暴一刮,暗無天日的,不知被刮到哪裡去了!也不知她是否還活著?」女子擔心起來,偎在了納蘭飛雪的懷裡。
納蘭飛雪騎在馬上,耳邊呼呼生風,周圍的景物一掠而過。他在心裏嘆道,真是一匹寶馬。他催馬疾跑,遼兵遼將逐漸地甩在了後面。
這個人正是納蘭飛雪。
一夕涼夜,風冷水寒,納蘭飛雪望著一彎殘月,傷心地擁女子入懷。他說:「假如天若有情,你我緣份未了,他日當有緣一晤,也好了你我今生之憾!」
遼將抽出刀,冷笑著,在老叟的衣服上擦拭著刀上的鮮血。他轉過頭欲走,一個人冷冷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遼將看到眼前這個年輕人,修長的身材儘管有些文弱,但是他的雙眼暴射|精光,一看就是有深厚武功的人。他的肩膀上,竟然還架著一隻白色的海東青。
儘管男人的身材修長,可此時正值中午,只有一截短短的陰影。女子勉強抬起頭,她無力地看了面前英俊男人一眼,便低下了頭。
納蘭飛雪似有所悟,他攙扶起奄奄一息的女子,跌跌撞撞地朝著「艾尼爾」盤旋的地域走去。中間不知歇了幾次,終於快到了。這平日里只是一個時辰就可走到的路,此時對他們而言,艱難如登天之路。
納蘭飛雪奔到寶馬的身邊,一躍而上,手裡一抖馬韁,寶馬一聲長嘶,急馳而去。
女子細眼瞅去,只見這隻海東青渾身雪白,腹部稍微白里泛黃。喙咀鉤曲尖銳,腳趾強健有力,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馬仍然狂躁不安地奔跑著,只是風沙逐漸地小了。納蘭飛雪目視前方,淡淡地說:「這荒野大漠,難道你想下去找死嗎?」
女子聽了,猶豫片刻,便乖乖地順從了。她一反剛才的拘謹,重新靠在納蘭飛雪的懷裡,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牢牢地環抱住納蘭飛雪的手臂。
這個女子的身後跟著的女孩身穿淡青左衽上衣,面容清秀,身姿裊娜,舉止落落大方,一看便是出於貴族大戶人家。這兩個女人在集市的攤位前走走停停,卻沒有買任何一件雜貨。納蘭飛雪心中納悶不已,暗自揣度她們的身份。
她無力地抬起頭,嘴裏終於囁嚅出一句:「渴!」
女子看著納蘭飛雪愛惜的眼神,她知道,凡是本領高強的男人,大多都有一隻自己馴養的海冬青,它是主人行圍打獵的好幫手,也是男人心中的愛物。
呈現在納蘭飛雪眼前的是一片沙湖。一片廣約百畝的沙地突兀下陷數米,四周沙地不規則地隆起,內擁一泓微波蕩漾的湖水。沙攏碧湖,湖蘊細沙,波光粼粼的湖水,就像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廣袤無際的沙漠上。
不知跑了多久。突然,前面傳來戰馬的長嘶,納蘭飛雪心裏頓時一緊,疑心是那些遼國兵將追上來了。他勒住馬,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只見前面模模糊糊read.99csw.com地有一個人,騎著一匹青驄馬,在漫天肆虐的風沙中,模樣甚是狼狽不堪。
女子柔嫩的手掌令納蘭飛雪的心頭微微一顫,他不由地感到喉嚨發緊,雙目發澀。
納蘭飛雪不發一言,他雙眼冒火,瞪視著遼將。
這時,一聲尖利的鷹唳從空中傳來,納蘭飛雪抬起頭來,一個小黑點自遙遠的天際划來,轉瞬間黑影越來越大,一隻海東青從遠而近,像一條優美的弧線,直撲女子而來。「艾尼爾!」納蘭飛雪長嘯一聲,猛然抬起左手,只見那隻矯健兇猛的海冬青落在了他的左手臂上。它斂翅息羽,歪著頭看見剛才抓著主人手臂的女子。顯然它怪她侵犯了它的棲息之地。
女子跌倒在沙地上,她蹴足不前,實在是支撐不住了。
讓人恐怖的「嗡嗡」聲已經消失了。納蘭飛雪想起來,這裏就是父親所說的「響沙」吧。小時候,他聽父親說過,在沙漠深處有一處奇怪的沙坡,人從坡上滑下來,頓時會有一種類似鐘鼓的樂聲,當地人都稱之為「響沙」,沒想到自己今天竟然遇到了。
這個女子還在死命地抱著他,二人臉兒相偎,互相摩擦著,最後連嘴唇也粘到了一起,仇人劫掠一般,就像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似的,連手也不老實,竟然都探到了對方的衣服里,不安份地遊走。納蘭飛雪抓住她胸前飽漲的風景,他感覺女子的乳|房大得難以捕捉。除了碩大之外,還有不可言說的滑潤、柔軟和讓人感到親近的溫熱。女子的白色窄袖短衣不知是被誰剝掉的,也許是她自己吧!裏面的那一抹紅色的胸衣,也早已飛到了一邊。女子肌膚勝雪,高翹挺拔的乳|房上炫耀般地頂著兩顆精緻的紅櫻桃。以及她的纖巧秀美、玲瓏別緻的腰身,簡直是妙不可言。
納蘭飛雪朝「艾尼爾」飛走的方向走去,在數十米遠之外,赫然看見湖面上橫陳著一條巨蛇的屍體。巨蛇黑質而褐章,顯然是一條有著巨毒的毒蛇。毒蛇附近的湖面,還飄浮著幾隻野山雞、野兔的屍體,顯然它們是喝了浸過毒蛇的湖水給毒死的。
原來西夏國王聽說天祚帝剛登基不久,為了表示祝賀,特意從西夏選了一匹寶馬,進貢給他。因為這匹白馬奔跑如風,日行千里,故此還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追電」,而這些遼兵就是專門護送寶馬「追電」去遼國的。
湖水的東岸是一片茂密的杏樹林,正值開花的季節。那一樹紛繁的杏花,重重疊疊,似一個小女人低垂著慵懶懨懨的俏麗面龐,累綴成一副花團錦簇的景象。一陣微風拂過,點點殘花裊娜地委頓在地上。
可能是遺落在打鬥的現場了,可是現在後有追兵,又恰逢百年不遇的沙塵暴,返回去尋找是不可能的了。納蘭飛雪心中焦急萬分。
女子心中五味雜陳,只是執手而視,無語凝咽,唯有頻頻點頭而已。
四周風沙瀰漫,天地一片昏黃。
寧江州榷場。
老叟不甘自己的人蔘被搶走,他爬了幾步,死死地抱住遼將的大腿。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兩個身材窈窕的美麗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從她們的衣著打扮來看,顯然是主僕關係。只見女主人身穿一套粉紅色絲綢左衽窄袖短衣,襯得一張滿月似的臉蛋光彩照人。她前額邊沿的頭髮已經剃去。而頭部中間的長發分成數綹長髮結成細辮,然後用絲絹在頭頂上扎在一起。
遼將見偷襲不成,惱羞成怒,「唰唰唰」連砍數刀。擁上來的遼兵遼將見首領動了手,也不怠慢,便一擁而上,各揮兵器齊向納蘭飛雪身上襲來。
納蘭飛雪緊緊擁抱著這個女子,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件硬物,納蘭飛雪拿過來一看,原來是女子的腰上掛著一枚美輪九_九_藏_書美奐的翡翠。納蘭飛雪猛然想了起來,他驚問道:「你……你就是在寧江州榷場上那個美麗的貴婦人吧?」
大漠上的黑夜真正來臨了。
果然,狂風夾雜著沙塵呼嘯而來,天一下子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艾尼爾」飛了回來,落在了納蘭飛雪的手臂上。它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視著主人的臉,然後長唳了兩聲,重又展開雙翅飛走了。它的身影在東南面的天空上旋轉飛翔,沉悶的天空上傳來它竭力的唳鳴。
納蘭飛雪看見她的唇角有一粒小得幾乎不為人所見的黑痣。
女子美目微闔,她慵懶地伏在納蘭飛雪的懷裡,嬌喘吁吁。
納蘭飛雪重又跑到湖邊,他又捧起了水。當然,同樣被「艾尼爾」破壞了。納蘭飛雪惱怒地站起身,他撿起湖邊的一塊礫石,朝「艾尼爾」狠狠地擲了過去。「艾尼爾」輕捷地躲開了。
納蘭飛雪驚喜地撒開趔趄欲倒的女子,連滾帶爬地爬到了湖邊。他將湖水撩在自己的臉上,他愜意地搖著頭,搖落了臉上的沁涼的水珠。他捧起水欲喝,卻馬上放下了,他像想起了什麼。他爬了起來,蹲在地上,用手撩開水面上的浮遊物,捧起一捧水,急忙跑到了歪倒在地上的女子跟前,將水送了她的嘴邊。
「艾尼爾」撲到他的身邊,叫了兩聲,又返身飛走了。
許久,他放開了她。
一個黑影急飛而來,「艾尼爾」寬大有力的翅膀重重地擊在了他的手上。手心裏那少得可憐的水灑落在沙地上,「噝啦」一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些遼兵在首領的指揮下開始了第二輪的圍攻,包圍圈愈來愈小。納蘭飛雪不待敵人布好陣勢便突擊而出,鋒利的劍刃如神龍般捲起死亡的電光,直刺敵方的咽喉!鮮血從遼兵的喉間綻開數朵血花,直飛空中,化作一片凄艷的血雨。有幾個遼兵在他的劍下已經喪命。
一個將軍模樣的遼將走到一個擺攤的老叟面前,他伸出青筋暴露的大手,將一支上乘的百年人蔘抓在手中。老叟見狀,忙上前阻攔,卻被他一腳踢翻在地。
榷場上的人川流不息,他們大多是女真各部的百姓,帶著稀有的人蔘、生金、松實、白附子、蜜蠟、麻布等土特產品,來榷場與遼國、西夏、高麗等國的商人進行交易。
忽然一陣大風吹來,兩隻蝶兒上下翻飛著,朝不同方向各自飛去,一會兒便不知去向了。
「看,快看呀!」女子指著前面跳躍起來。
納蘭飛雪在前面領路,光顧著腳下的磕磕碰碰,卻不想在他的眼前突兀挺拔起一座幾百米高的沙坡,傾斜地陡立著,舉目仰視,令人頭暈目眩。他們二人從沙坡后繞過去,爬到了坡頂,納蘭飛雪抓住女子的手,從沙坡向下滑,但見沙山懸若飛瀑,人乘流沙,如從天降。突然傳來一陣「嗡...嗡...」的轟鳴聲,猶如金鐘長鳴,直刺耳鼓,嚇得這個女子急忙撲到納蘭飛雪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這種「嗡嗡」的聲音,連納蘭飛雪也懷疑又要刮沙塵暴了。兩個人摟抱著,從坡頂上翻滾而下,一口氣骨碌到坡底。
納蘭飛雪明白了「艾尼爾」的心思,他感激地向「艾尼爾」做了一個手勢,這是主人與海東青之間特有的表達方式。納蘭飛雪向遠處走去,他終於找到了湖水的源頭。
一雙蝴蝶翩翩起舞。
遼將心裏膽怯,他一聲招呼,隊伍中又躥出幾個武官打扮的人來,將納蘭飛雪團團圍住。
「追!」遼將見西夏進貢的寶馬被搶走了,他慌了神,大手一揮,遼兵紛紛上馬,隨後緊追。
一縷若有若無的清香鑽入納蘭飛雪的鼻孔,沙塵漸漸地小了起來。四周擺脫了渾渾噩噩的濁黃,視野清晰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