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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只見香霽口裡囁嚅說:「父親,孩兒什麼都沒有,活著、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在關五宅院內,一間斗室內氣氛陰森,尤侍和關五、屠岸夷正在密謀。
驪姬(迷茫)說:「什麼詔書?」
弦高噌地站起說:「誰害了我的妻子!?她怎麼在這裏?快說。」
驪姬說:「哼,國君多日不來,來了就告訴妾這個?!齊國離晉國那麼遠,妾不想讓你去。」
荀息說:「哦,請講。」
老扁瓜說:「啊,那是申國老大夫的女兒!天哪,這不是鬼魂吧!?」
穆姬說:「出什麼事情啦。」
晉獻公說:「寡人自知時日不多。可是,有件事一直放心不下。」晉獻公聲音微弱,荀息趕緊附耳聆聽。
百里奚說:「夫人,晉國局勢十分複雜,眼下還不能前去。」
荀息說:「國君,慢慢講。」
秦穆公說:「嗯。」
里克說:「長幼有序,重耳主政是符合祖宗定的規矩。」
村婦說:「這位先生,是他救了你的夫人。是你夫人要自盡,人家將她救下來了。」
老扁瓜說:「誰害的,她自己來這裏的。」
在宛邑的麒麟崗,老扁瓜已經認清眼前的確不是鬼魂,而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於是他決定要救她。望著那已經掛著的,還在掙扎的白色軀體,他哆嗦著,將香霽放下來。但雙手扶著放下的軀體居然是那麼的冰冷,他重新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真的遇到了女鬼?閃電中,他再看香霽的臉,那是一張沒有一點血色的臉,老扁瓜恐懼地後退,狂奔而去。
夷吾舉樽說:「夷吾祝秦伯和夫人身體康泰!」
里克說:「好。」
蹇叔自言自語說:「何為永為一家?此乃賴賬的話呀!」
晉獻公說:「嗯,讓寡人再想想。」
關五說:「哼,少噦嗦!國君讓你死,你不死就是不孝!」
驪姬說:「不嘛!」
秦穆公說:「晉侯病危啦。」
弦高對著岑綱的墓站立,弦高暗自在內心念叨:百里奚,讓我弦高走到今天這步甲地,讓香霽差點送命。我弦高對老師你發誓,要讓百里奚付出代價!
在宛邑,那場大雨後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崗坡上瀰漫著朦朧的煙霧,樹葉上帶著晶瑩的水滴。喊來了鄉鄰,老扁瓜重新來到那片樹叢,見白晝下的香霽正躺在那裡,膽子也大起來,扶著香霽躺在草上,周圍站滿了幾個村婦和老人。
穆姬說:「哦,姐有一事相托。」夷吾說:「請講。」穆姬說:「照顧好庶母賈氏。當年驪姬專權,常欲加害於我。幸蒙庶母賈氏照應從中斡旋,才使我躲過一劫。無奈今日天各一方,尢以為報。明日,弟就任國君,請代替姐姐多報答賈氏的恩典,我心也安矣!」
絳城街市的黃昏顯得無精打採的,街市上逐漸人稀,燈已經早早地掛了起來。與關五、尤侍分別後的屠岸夷心事重重,扭頭看身後沒有人,便轉身拐往另條燈火闌珊的巷子。
晉獻公氣力已經難以為繼,不得不停下來,喘息一下。
眾大夫說:「國君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呀,這是怎麼啦?」
眾人高聲說:「公子,公子!!!」
晉獻公說:「噢,那寡人不去齊國啦?」
剛剛洗去血污的晉宮殿,群臣聚集,大家都盼望趕緊再立新君,國不可一日無君!但是,意想不到的是,晉國宮廷內,在立君問題上,意見形同涇渭,群臣分成了兩股勢力。老大夫里克主張選重耳為國君,認為重耳素有賢德的美名。另一股則是呂甥和郗芮等,主張立夷吾。
百里奚抬手施禮回道說:「外臣百里奚受鄙邑寡君之命,迎夷吾公子歸國,有勞諸位遠迎,子明不勝感激!」
荀息說:「里克兄不要猜測,國君中途的確勞頓,與他人無涉。唉,國君年邁了,也不知能否頂得住啊!」
絳城的早晨,一素衣信使騎馬飛快地穿過城門,往城外奔去。那是一個報喪的使者。
帷幕下,尤侍在偷聽,他撥開帷幕,脫掉鞋子,對著驪姬作出要走的暗示,示意驪姬讓晉獻公前去會盟。驪姬不屑一顧地瞥了尤侍一眼。晉獻公似乎看到驪姬的動作怪怪的,驚訝地看著驪姬。驪姬尷尬地朝晉獻公咧嘴笑了。
晉獻公說:「嗯,可我晉國是周天子的同姓,他齊國是什麼東西!」
將領看了看重耳說:「哦,是大名鼎鼎的重耳公子。」
尤侍說:「宮中等著這邊的消息。活一定要干利索點!」
穆姬說:「他們會到哪裡呢?我那無依無靠的兄長!」
丕鄭說:「如何處置奚齊,畢竟是世子,殺之要負弒君之罪。」
重耳說:「嗯,等下,我要體面地進城。」
卻說重耳,經歷了坎坷,先後到了十多個諸侯國,重耳一行到了齊國。齊字大旗高掛,眼前就足齊國都城的城門,看到來的是公子打扮,守城的兵士問道:「幹什麼的?」
百里奚說:「真是一個不擇手段、不計毀譽的公子。賢與不賢,一眼便知。」
荀息說:「什麼?!」
下朝後,秦穆公來到穆姬寢宮。兩人談到了重耳和夷吾兄弟倆情況,不料穆姬對兩人的態度涇渭分明。
傳令兵說:「是!」
趙衰說:「齊國會給我們準備好酒、好肉。公子再忍會兒。」
有人耳語說:「晉國世子的位置還虛著哩,晉國的前途堪憂啊!」
荀息說:「是。掉轉馬頭,歸國。」
蹇叔說:「難說,這個夷吾素來不講信義。」
荀息頭也沒有抬說:「去齊國會盟,一路上風餐露宿,加上內心鬱結,染上了寒症。」
荀息說:「聽說了。」
穆姬哽咽說:「聽說妾的幾位兄長都已經被驪姬害死!」
晉獻公說:「驅逐重耳兄弟,寡人也實屬不得已而為之!寡人用意在於避免同室操戈,祈望祖廟安定。寡人對權力之爭,厭倦已極!可荀安之策只是穩定社稷的權宜之計,爭鬥只是時間而已啊!寡人死後,重耳和夷吾兄弟倆定要回來。奚齊尚幼,那驪姬又得罪晉國人太多。寡人要你承諾,務必像生前對寡人那樣來輔佐奚齊。」
晉國都城絳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正在街市上走動,忽然,一匹快馬從人群中急奔而過,嚇得人們趕緊往兩邊躲閃,望著一溜煙離去的快馬,人們議論紛紛說:「呀,逞什麼威風,不就是個當差的嗎?」
在秦國后官弄玉又見長了。穆姬手拉著弄玉在宮殿內走動。等穆姬一鬆手,弄玉伸手去抓高處的燭台,嚇得穆姬趕緊把弄玉拉過來。這時,秦穆公和百里奚悄然走進來。
齊國將領說:「請你們中的一個人隨我進宮?」
荀息說:「國君,荀息在這裏。國君有何旨意?」
狐突說:「先君身後,有兩個公子流亡在外,究竟立哪個公子為君?作為一個老九*九*藏*書臣說了,能讓諸位大夫心服,能安定社稷嗎?」
荀息說:「國君待下臣之恩,真乃天高地厚。荀息來生結草銜環以報萬一。」說完,荀息跪地稽首。
秦穆公長吁一口氣說:「逃出火坑就好啦!」
里克說:「荀息大夫留步。在下有話要與大夫談。」
稟報之後,守城的齊國將領和狐偃從城內出來,狐偃臉掛微笑,顯得有些激動。見狀,重耳趕緊起身說:「快說說,齊國國君是怎麼說的?」
晉獻公說:「寡人,寡人意欲讓奚齊繼位。」
村婦說:「那可怎麼辦?」
百里奚說:「夷吾無德,豈能為晉國國君?」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那天驪姬聽說夷吾出走後,就立即命人到重耳住所,對重耳下手。重耳察覺后,即打點行裝出逃。重耳先從晉國宮廷后官的偏門出來,然後閃身到了一堵矮牆下,四下張望一陣。正待要走,忽然,後面喊聲大作,重耳把寶劍放在牆頭,躍身上了牆,後面魔鬼般地出現一個粗壯的漢子提劍追來,見重耳仍站在牆頭猶豫,就一把抓住了重耳袖子。重耳情急之下,揮寶劍斬斷了長袖,躍身下牆。那粗壯漢子是寺人勃鞮。他提起斷袖,哼了一聲,扭頭往回走。後面追來的尤侍帶著幾個兵士追來,慌忙問險些撞到寺人勃鞮。
百里奚說:「不如先以憑弔之名去對兩公子探詢,然後再作定奪。」
丕鄭說:「驪姬死黨都已經緝拿,驪姬投水自盡。」
屠岸夷說:「在下確有要事稟報!明日恐怕來不及了。」
兩天後,晉獻公的喪禮如期在宮殿上舉行。宮殿上下不分官人或妃嬪一片縞素,哭喪之聲不斷。官人說:「齊國的使者到!鄭國和魯國使者到……」宮人和官女在忙碌著,大夫們面帶愁容,顯示出惶惶不安。里克身後緊跟兩個武士,泰然來到殿堂。旁邊尤侍一驚,看著屠,屠假裝會意地頷首,提了提胯|下寶劍。梁五和關五見狀相顧一笑。
里克屏退左右,與屠岸夷相對而坐。
秦穆公說:「呵呵,卿今日嘴撅得像岐山一樣高,是哪位不知趣的惹夫人啦!」
此夜,里克派去一個人去給丕鄭送信,告訴他將要發生的情況。在另一個晉國大夫丕鄭的府邸內,送信人從袖中掏出帛書遞上,然後恭敬地站立一邊。丕鄭看了帛書的內容,趕緊合上,不禁「啊!」地驚呼一聲。
晉獻公注視驪姬的神態說:「卿今日是怎麼啦?」
為保證能順利接回夷吾,秦國精選了一支軍隊,由百里奚親自率軍去接這位公子。這天早晨,秦國城外軍營外,數匹戰馬在前邊,後邊是兩輛軺車,緊隨的是一支精悍的秦國軍隊。一陣鎧甲撞擊聲中,開始行進。
公子縶說:「夷吾還指給下臣看五城的方位。河西,東盡虢略,南及華山,內及解梁城。」
穆姬接過手帕說:「好可憐吶!」
兵十大聲往下喊說:「掉轉馬頭。」車隊戛然而止,發出一陣騷動和馬的嘶鳴。
里克說:「知道世子怎麼死的嗎?」
弦高說:「香霽,你怎麼在這裏!讓我找得好苦哇!」
穆姬說:「國君,晉國來消息丫?」
下朝來,里克和荀息心事重重地出了宮殿的大門。
里克府內,里克怒氣沖沖,在密室來回踱步,丕鄭細細品味著情勢。
秦穆公說:「如今還說這個幹嗎!你不是也不饒人嘛,冷落你了,就一個人生悶氣。只要夷吾能兌現那五城之約,那就不算刻薄。」
在秦軍紮營處,百里奚沒有忘記對自己軍隊的約束,自己身著鎧甲帶兩兵士親自巡過軍營,看兵士都正在吆喝著用餐,這才回營傳命令說:「往下傳我口諭,飯後午時整裝待發,不得有誤。」
里克說:「是被驪姬逼死的!堂堂晉國世子,卻落得個如此下場!」
老扁瓜說:「昨夜下大雨時候,我看見她對著老大夫的墓祭拜,然後就要自己掛在那個白綾上。哎喲,可真可怕!」
秦穆公搖搖頭說:「唉!」
秦穆公憂慮說:「夷吾不敢欺寡人吧!?」
被丟在一邊的穆姬臉色沉重地看著早已忘形的夷吾,露出極度的不快。
呂甥說:「在列位公子中,夷吾在晉國同樣具有賢名啊!」
重耳說:「喔,路如何這麼遠吶!」說著,重耳跌倒地上,一下暈倒了。
宮廷外,荀息失神地看著前方,慢慢步出宮門。眾大夫呼啦一聲圍了上去,「什麼口諭?!」眾人齊問道:「國君病情如何?!」恰此時,官內一聲聲嘶力竭的悲喚說:「國君!」隨即,宮內傳出一片女人號啕聲。荀息停住腳步,嘴唇抽搐一下,淚如泉湧。
逃出虎口,在流亡的路上,面對一片荒涼的野外,重耳和幾個晉國大夫饑寒交迫,在路上連續急行。山坡下,一行疲憊不堪。狐毛和狐偃攙扶著重耳慢慢坐下。狐毛、狐偃說:「公子,這兒距離齊國還有多遠吶?我都快撐不住了。」
秦穆公說:「你看,又來了不是!他們已經離開了晉國。他們走得越遠,就越安全!可是自古鄰國互不干預政事。晉國內部的事務,我們秦國也不便過多干預,寡人對此有些力不從心!」
晉獻公說:「不行,忤逆!申生以死對抗寡人,這就是忤逆。」說罷,晉獻公怒氣攻心,險些跌倒在地。兩官人趕緊上去攙扶。在官人扶持下,晉獻公丟下眾大夫,往後官走去。
百里奚說:「子明乃受寡君之命來梁國,是公務,並非子明個人的意願,公子不必每言必稱報答。」
秦穆公說:「嗯,趕緊再派人催問。唉!」
穆姬說:「那夫君就等著吧!」
尤侍說:「那個重耳呢?有人看到他往這裏跑了。」
夷吾說:「感謝秦伯和姐姐。回到晉國,夷吾一定割河西的五城給秦國,以報答秦國的迎送之恩典。」
穆姬說:「夫君!」說著,穆姬伏在秦穆公的肩頭嚶嚶哭泣起來,秦穆公撫著穆姬濃密的秀髮,無奈地撫摸穆姬肩頭說:「不要急,也許事情並不像傳說的那麼糟!」
穆姬說:「那重耳怎麼樣了?」
見旁邊子圉還愣著,夷吾道說:「快喚姑母。」
重耳說:「好,快去快回。」重耳焦慮地看著他們進城,在趙衰扶持下坐在路邊。
日暮時分,遠遠望去,蒼茫大地,大軒車行進在一彎曲小路上。晉獻公的大軒車搖晃著前行,就像一葉扁舟行駛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給人以風雨飄搖的感覺。
晉獻公說:「寡人已經好幾日沒有來你的寢官了。」
公子縶道:「那夷吾見臣前往憑弔,很是殷勤。可是那夷吾面無悲色,絲毫感傷也看不到。夷吾待臣如上賓,一再央求下臣要成全他,讓下臣勸國君選其做晉國困君。夷吾還許諾說九九藏書,如若他成為晉國新君,他將把河西五城划給秦國。臨行時,夷吾還饋贈了臣一對玉佩和六件珠寶!」
在晉國晉獻公寢宮,晉獻公從卧榻上伸出乾枯的手,示意自己最信任的重臣荀息到跟前,然後吃力地牽荀息的手。
經過遠途跋涉,秦國軍隊終於到了梁國(今山西韓城)邊境的一個小村落。百里奚挑簾下車,眼前,一片梁國大夫在國君帶領下簇擁著夷吾迎上前來。黎民爭睹這一難得的景觀。夷吾身後是他的兒子和大人。這夷吾看來已經有四十開外年齡,面龐消瘦,山羊鬍鬚,長著個鷹鉤鼻子。身後一個年紀很輕的少婦頗為豐腴,自然是他的夫人。另外旁邊還有一個略帶稚氣的少年,那是夷吾和他的梁國妻子共同的孩子,起名叫子圉。
秦穆公說:「哈哈哈,夷吾可真是迫不及待呀!嗯,不過夷吾所說的這片土地可不小啊!」
里克說:「立儲的事情,要有個萬全之策,對得起晉國萬千百姓。」
尤侍繼續在一旁不停地打著手勢。驪姬厭煩地點頭,表示已經懂了意思。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過去一年。上朝時候到了。在秦國芷陽宮內,秦穆公的話題又回到了晉國兌現割讓五城的事情上了。
弦高說:「咱回鄭國,生意也不做了,好嗎?」殘陽下,一輛軺車載著弦高和香霽,搖晃著朝鄭國駛去。
驪姬說:「國君也不相信妾啦!妾哪敢啊!?他可是一國世子啊!」說罷,驪姬掩面傷心地哭泣起來。
秦穆公說:「好,寡人也祝公子早繼國君位!」
村婦說:「她看著不是來祭拜!」
秦穆公說:「晉侯新亡。晉侯大夫中,荀息迂腐,但里克卻頗為剛正,此人怎樣?」
丕鄭懷揣這封帛書趁著夜色急匆匆趕往裡克府邸。他從軺車上下來,在里克僕人的迎候下,躋身進門。身後,門又咣的一聲合上。
路太難行了!車繼續在顛簸巾行進,車內晉獻公唇乾到皸裂程度,病情加重。荀息掀開車的帘子,遞上一個陶質的飲器。晉獻公顫抖著接過來,大口狂飲,水隨不聽使喚的嘴角不斷溢出,鬍鬚上掛滿了水滴。
此時,晉獻公決定參加這次齊國召集的會盟,雖然他覺著委屈,可現如今晉國的影響沒有齊國影響大。野外的道路很坎坷,風塵滾滾,飛沙肆虐,軒車艱難地往前行進,後邊擔任護衛的一支身著鎧甲精良的晉國軍隊緊緊跟隨,鎧甲長戟整齊威嚴,沒有絲毫懈怠。大夫荀息掀開帷幕探視,只見晉獻公躺在車內面色蠟黃,不停地喘氣。
屠岸夷說:「我乃晉國武士,名屠岸夷。有重要情況稟報。」
穆姬說:「啊!」
秦穆公說:「呵呵,那夷吾又有何等光景?」
晉國穆姬記掛著她的父親,可卻沒有法子回到晉國。
狐偃說:「齊國國君已經同意進城了。快進城吧!」
里克說:「唉,已經太晚啦!」
眾大夫說:「國君,晉國乃我秦國的鄰國,又是秦晉之好的友邦,理應順應天意,為晉國再選新的國君。此乃顯示我秦國教化興國,禮儀治國的大好時機呀!」
穆姬說:「君父哇——!」聽著穆姬慟哭,秦穆公也暗自傷神。
秦穆公說:「噢,還在為夷吾的事情生氣啊!」
穆姬說:「弟弟,哎,可回來啦!」姐弟二人不禁悲從中來,相與掩面而泣。
晉獻公說:「寡人即位以來,四處征戰,使晉國國力大增,幾無憾事。早年,寡人驅逐重耳和夷吾這幾位公子。名為避免子嗣之爭,卻也只是穩定國家社稷的權宜之計。可如今……」
夷吾說:「那是,那是,大夫高義。不,左庶長高義!」
里克說:「啊,那不行,我們要傳太醫,知道國君的病究竟如何?」
狐突說:「對呀,眼下,就看秦伯的意思啦!」
趙衰對狐偃說說:「介子推去要飯了,只要他一回來,就可以吃了。」
路上,軺車在路上顛簸著前進,後邊跟著兩個僕人。車上,弦高抱緊香霽,唯恐香霽再跑了。
齊國大夫說:「寡君有請重耳公子。」重耳點點頭,在趙衰等扶持下,振作精神擺出公子的派頭,信步走進城門。
荀息說:「國君,我們這是在歸國的路上,齊國不去了。」
秦穆公說:「公子縶,你回來得如此之快,此行定然已經有了結果?」
郗芮說:「對呀!」
里克說:「嗯,罪有應得!」
見晉獻公想發怒,驪姬慌忙給晉獻公脫下外邊的大氅,扶老態的晉獻公坐下。
百里奚說:「重耳險些為驪姬所害,他斬斷自己的一隻袖子,才掙脫刺客的追殺。」
驪姬說:「妾真的很悲傷!外邊有人說足妾逼死世子,妾真的很冤枉啊。」
蹇叔說:「按常理,鄰國如果出了賢能的國君,對自己國家倒未必是件好事。」
夷吾說:「祝秦晉永為一家,萬世不變!」
晉獻公說:「齊國國君來信,要寡人前去會盟。分明是羞辱寡人,寡人怎麼能和其他諸侯一樣前去!」
子圉說:「快看,那邊來了一條大船。」
大夫甲說:「人常說秦晉之好,現在晉國有難處,不如請秦國國君來幫忙。」
日暮時分,百無聊賴的申生正在屋內假寐,忽然,門被猛然撞開了,門外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晉國兵士。關五、尤侍衝著申生一步步走來,關五在一旁手按寶劍,尤侍從袖中取出帛書,對申生說說:「世子爺,國君說了,昨天夢中看到你母親向你君父訴說孤獨,想起你這個孝順兒子,國君賜你五更之前到陰曹去,以盡人子之孝。」
百里奚說:「時下晉國無君,國君應當為晉國代為擇定新君!況且晉國已經派人來,表達了此意。」
秦穆公說:「嗯,左庶長派人到晉國打探,剛剛回來。」
里克說:「這麼晚了,來找老夫有何事?」
晉獻公說:「唉,看來寡人這回是真的過不了這道坎了!事到今日,寡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卿與奚齊啊!」說完,不停地咳起來。驪姬拭淚,趕忙上去為晉獻公捶背。
在秦國宮廷內,巨鼎冒出屢屢青煙,重重帷幕中,穆姬坐在卧榻上正在垂淚。見狀,秦穆公從宮女手裡接過手帕,上前為穆姬拭淚。
里克說:「一不作,二不休,乘發喪日,廢了奚齊,將驪姬一夥剷除十凈,共迎重耳!」
秦穆公說:「夷吾登基繼位已經多久了。」
趙衰說:「晉國公子重耳投奔齊國而來,請速速稟報。」
公子縶說:「那重耳和夷吾雖系同父所生,可性格和品行卻遇然不同。臣先到狄國,見公子重耳,表達國君的憑弔之意。那重耳見臣前去弔唁,便面露悲傷神色,痛哭流涕,每言必稱自己的過錯,悔恨自己未在晉獻公面前盡孝,鑄成大錯。其悲https://read.99csw•com情十分感人。所隨大夫如狐偃、介子推、趙衰等,個個俱是賢德之人。」
里克說:「驪姬一夥要動手,我們必須及早安排。」
秦穆公說:「哦,卿不必擔心。外邊儘是風言風語。左庶長昨日已經派人到晉國,看看事情究竟是怎麼同事。」
「瞧,朝堂上又出事情啦!」
荀息說:「不,荀息要按照國君的囑託來辦……國君的詔書,你也看了。」
此時的秦國宮廷內,晉國的消息傳來后,引起極大不安。穆姬坐在秦穆公身邊,秦穆公深沉地看著窗外。
尤侍說:「三個公子中,唯獨你最為孝順。現如今,國君和夫人需要你死,你難道要抗旨,承擔不孝的罪名嗎?」尤侍說畢,向關五使了個眼色,將一壺酒放在案几上。那顯然是一壺毒酒。旁邊,一個宮女眼見此景,魂飛魄外,大喊說:「世子不可!」關五惡狠狠地嗯了一聲,將右手放在劍柄上,就要抽劍。嚇得那宮女連連後退慘叫著逃往外邊。
夷吾在雍城呆了兩日,由於晉國方面一再催促,秦穆公遂決定,由百里奚帶著秦國一千精兵,于第三日親自送公子夷吾。在秦國騎兵的護衛下,送行的車隊和夷吾一家的車輛都停在黃河岸邊,等待晉國接駕的船隻。百里奚站立於瑟瑟風中,徒然添得幾分蒼涼。夷吾正與穆姬夫人敘話。身邊還有夷吾的夫人和他們的兒子子圉,一個寡言的白面後生。
香霽睜開混沌的眼說:「你在哪兒?」
荀息說:「國君,不用動怒,身體要緊。等國君身體複原再說。」
「這樣子,宮內肯定有急事。」
夷吾說:「姐姐就請放心吧!」
秦穆公說:「不著急。回去將晉國治理好再說。」
穆姬說:「夷吾缺乏做國君的胸懷,為人過於尖刻,請國君不要立他。」
申生到曲沃的次日,驪姬派的關五和尤侍就魔鬼般跟蹤而至。
關五殺氣騰騰,正待要追殺那個宮女。申生說道說:「慢著!」沉默中,兩下相持著。申生慢慢走向那壺酒,從容挽袖子,將壺中酒一飲而盡,旋即倒下。血從申生嘴角溢出。關五上前用手放在中生鼻子上,趕緊縮回,與尤侍交換了一下眼色。尤侍揮手,關五、尤侍在一片鎧甲聲中離去。世子府內,驟然被一片宮女宮人的哭聲淹沒。
軺車停在路邊,弦高用手替神態恍惚的香霽整理了一下外邊的披風,然後,獨自朝岑綱大夫的墓走去。
子圉說:「姑母。」
晉獻公說:「有人說,世子是接到詔書才自殺的!他一貫反對寡人,可寡人並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嘛!」
百里奚說:「依臣所見,公子縶大夫是察訪晉國公子的最好人選。公子縶聰敏而知外交禮儀,善於和諸侯交往。聰以知遠,明以察微,出使各國從來不辱使命。」
夷吾說:「姐姐,還有什麼吩咐?」
蹇叔說:「是啊,里克遇事優柔寡斷,難成大器!」
荀息說:「遵先君遺詔,從即日,世子奚齊即國君位。參拜國君開始。」噌噌!殿上傳來幾聲利器刺穿的聲音,宮女驚呼說:「啊!」霎時,殿內一片騷動。荀息扭頭,目瞪口呆,歇斯底里地大叫說:「陛下!」奚齊倒在血泊中,旁邊武士手提帶血的寶劍,怒日圓睜。尤侍拔劍上前,卻被屠岸夷一下攔住。尤侍說:「你,你這是要幹什麼?」
野外通往梁國的道路,黃沙飛塵,一隊秦國軍隊車馬如蜿蜒的長龍,戰車上高擎斗大的秦字大旗,黑色的頭盔,熠熠閃光的長戟,隨聲聲馬蹄,急奔梁國的邊境。一路上芳草萋萋,蒼茫穹隆下,凋敝的村落隨處可見。
宮內傳出聲音說:「國君駕崩啦!」
趙衰說:「公子,看,齊國宮內來人啦。」只見城門下一個官人和一個齊國大夫打扮的人正朝這邊走來。
遠處船上,不知哪位晉國大夫呼喊說:「國君!」雲遮霧繞,洶湧的黃河水面上,那條人船乘風破浪駛來,船上高懸的晉字大旗愈來愈清晰。轉眼船到眼前,船頭一一可辨地跪著呂甥等晉國大夫。
晉獻公說:「意欲讓奚齊繼位,此事託付于大夫。卿按照寡人的意思,趕快擬詔。」
一路輾轉,車隊及晉國公子夷吾終於到了雍城,這消息一下在秦國不脛而走。首先第一個出來接駕的當然是夷吾的姐姐穆姬,畢竟她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娘家的人了,所以,內心既喜也憂。前腳夷吾住進館舍,後腳秦穆公攜穆姬夫人就前往探視。
趙衰說:「已經過了地界了,不太遠了。」
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奚齊順利當上世子,驪姬同樣沒有放過晉獻公的另外兩個兒子。公子夷吾聞訊逃出絳城,重耳在官內,險些被驪姬所害。
秦穆公說:「眾卿以為,寡人應當選哪位公子做晉國國君?」
里克說:「荀息大夫,依在下看,應當按照立長不立幼的祖訓,請公子重耳回國主政。這也是諸位大夫的意思啊!」
如晴天霹靂,申生瞪大眼睛說:「什麼,你們胡說!昨天本世子還見國君,你們這分明是按照驪姬的意圖,假借國君的名義來加害本世子!」
驪姬假借晉獻公的名義,派人前往申生的封地,害死了申生。世子位置已經空置丫起來。原本強盛的晉國,由於晉獻公受驪姬一夥的蒙蔽,而一片混亂。
守城兵士說:「稟報將軍,來的是晉國的公子,叫什麼重耳。」
百里奚說:「選君,還是要選有德之君。只有如此,才能體恤百姓。」
守城的將領從城上走了下來,厲聲問道說:「你們這幾人,來齊國幹什麼?」
晉獻公說:「喔,來讓寡人看看。」
里克說:「何事?」
丕鄭說:「那?就不能勸其改弦易轍……」
驪姬矯詔逼死申生以後,又與尤侍聯手趕走了公子重耳和夷吾,為自己的兒子奚齊當世子,掃清了障礙。時光飛逝,轉眼到了公元前651年,晉國正發生新的變故。
穆姬說:「哼,妾早就說過夷吾為人過於刻薄,不是個國君的料。」
百里奚說:「臣所察,里克多謀寡斷,難以調理各個方面,晉國已經陷於亂局。」
重耳府邸內,此時四十三歲的重耳正在案幾前書寫文章,忽然外邊響起趙衰的聲音說:「公子可在家?」僕人回應說:「在。」重耳趕緊起身,準備迎接。只見趙衰已經快步走來說:「公子,世子被害啦!你還在這裏等啊!」重耳說:「啊!申生,我那兄長啊!」重耳大叫一聲,身體幾乎站不住了,手中的竹簡嘩地掉了一地。
百里奚說:「眼下,還沒有回一點消息。」
夷吾說:「姐姐。」兩人見面,夷吾望著穆姬遲疑半天才喊道。
晉獻公說:「唉,事情怎能到如此田地。」
里克說:「國君https://read.99csw.com,申生是世子。雖是自盡,可也該以伯侯的規格下葬。」
百里奚說:「快一年啦!」
眾大夫失望地說:「唉!」
秦穆公說:「寡人也是剛得到消息。」
里克一驚,站立起來說:「什麼?你為何告訴老夫這個?!」
屠岸夷並沒有回家,而是在府邸前來回踱步,一隊巡夜的晉國兵士開過來,盤問後走開了,屠岸夷趕緊進了里克府邸。
狐偃說:「只要有口飯吃,就是吃農夫剩下的殘羹也行啊!」
「聽說世子給逼死啦!公子重耳、夷吾也快了!」
里克說:「好。既然我里克不能對此事進行決斷,那就讓狐突老大夫來決斷。」呂甥說:「好,那就請狐突大夫決斷!」
荀息說:「什麼,不去了?」
秦穆公和百里奚對視一下,無言以對。
荀息說:「里克兄,你在說什麼呢?!國君在氣頭上,你說話可要小心點。」
狐偃說:「重耳公子受到奸佞小人的迫害,特來貴國避難。請向齊國國君稟報。」
寺人勃輥提著斷袖說說:「瞧,險些抓到他。」
晉獻公說:「嗯,寡人決定不去了。」
秦穆公說:「看看公子縶回來怎麼說吧。」
從兩位公子巾選晉國國君的事,終於就這樣定了下來,接下來是去接這位公子。根據秦穆公的意圖,百里奚帶兵趕到黃河邊,約見了齊國大夫隰朋,向齊國通報了晉國新君的選定情況,並及時向周天子做了稟報,這就是秦國頭一次為晉國選定新的國君。
梁伯一臉憨厚之態,說道說:「大夫一路辛苦,可否到城內歇息。」
穆姬拭淚說:「是啊,該高興才對。」
晉國的消息傳到了秦國,聽到晉侯駕崩的消息,穆姬傷心欲絕,在宮女的攙扶下,哭泣著往後宮走去。后官傳來穆姬的哭聲說:「君父……」秦穆公讓宮女趕緊將穆姬送走。目送穆姬離開,秦穆公長嘆一聲。
秦穆公說:「卿如何一人獨坐?」
荀息說:「是,國君。」
一天,在驪姬寢宮內。宮女都被支了出去,羅帳輕輕地飄起,年輕的驪姬頭髮在風中飄逸,顯得很嫵媚妖嬈。驪姬靠著床坐著,尤侍趴在驪姬的腿上正在眼瞅著驪姬調情和獻媚。忽然,外邊一聲傳喚說:「國君到!」晉獻公駕臨驪姬寢官,尤侍慌忙躲閃到羅帳後面。
夷吾說:「火夫千里來接,夷吾對大夫恩情將永世不忘,有情定當后報。」
驪姬說:「國君,齊國想藉助周天子的旗號,稱霸天下。」
秦穆公沉吟說:「是啊,夷吾是晉國的不肖子孫!可五城對我們秦國可是塊不小地方啊!那就選夷吾吧!」百里奚說:「夷吾!」秦穆公說:「嗯,就選他。」
晉獻公說:「喔,啊!十數年來,卿與里克一直是寡人最信得過的大夫。」
荀息執意要做一個對已故國君鞠躬盡瘁的忠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落得身敗名裂。宮廷上,荀息被殺,驪姬和其他人都被殺了。里克和眾臣子開始忙著商議請哪位公子回來主持晉國。
里克嘆息說:「怕?老夫才不怕!虎毒尚且還不食子哩,唉,可憐申生還迂腐地恪守孝道,竟然因孝而亡!那可是晉人敬仰的人啊!」說罷,里克嗚咽著哭了起來,哭聲凄涼。荀息茫然地嘆氣,不知道如何解勸。
驪姬說:「國君百年之後,必定有一幫人要對妾發難,妾和奚齊可怎麼活呀!還不如和國君一起死了算啦!」晉獻公知道她的心思說:「說什麼混話,寡人還沒有死!」言畢,又一陣猛咳。
丕鄭說:「你說怎麼干吧!」
夷吾急不可待說:「喂!太好啦!」
穆姬說:「瞧他那個樣子,還沒有到晉國就把我這個姐姐丟一邊。怎麼像個國君!」
晉獻公說:「卿今日怎麼面帶緋紅,好像?」
秦穆公說:「哦,做了一年國君啦!答應寡人的五城之約至今仍沒兌現。晉國方面有消息沒有?」
公子縶道說:「回稟國君,子桑先到狄國見了重耳,又到梁國見了夷吾,兩人的賢與不賢,才能的高下,下臣有所掌握。」
百里奚說:「世子申牛被驪姬逼迫,憤而自殺!重耳和夷吾都已經逃出了絳城。」
晉獻公說:「晉國祖廟祭祀的香火能否延續,全賴大夫!」驪姬禁不住兩隻手不斷地揉搓著自己的衣角,以控制自己的激動之情。
驪姬說:「不過,那齊國人定然會笑話我們晉國不敢去!妾又不想因為妾而耽誤了國事。」
荀息說:「是,國君!」
又一道閃電。映著閃電,看清楚了,那女鬼跪倒在一個墓碑前。準確地說,老扁瓜清楚地記得那是岑綱的墓。只聽女鬼哭訴說:「父親,女兒回來啦!」
晉獻公說:「寡人愈想愈覺得不是滋味。齊侯不再將晉國放在眼裡。唉!」
帷幕重重的晉國晉獻公寢官內,晉獻公已經氣息細弱,彌留之際猛然清醒過來,顯現迴光返照。兩眼四下查看,最後目光停在驪姬身上,驪姬見晉獻公清醒了些,立刻停住哭哭啼啼撲向晉獻公。
荀息說:「立儲之事,諸位大夫各有見解,可國君有口諭!明日在下要當堂宣布。」眾大夫們見沒有什麼可說的,都不滿地議論著,一同開始往宮外走。
屠岸夷說:「屠某決不辜負諸位的託付。」
忽然,官人喊聲和女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官門口荀息一身縞素懷抱奚齊,一步一跺腳(周時喪禮),慢慢走進正殿,站立中間位置,放奚齊于座位上,代奚齊在晉獻公靈前稽首。荀息高聲喊道說:「晉國新君即位大典開始!」話音剛落,只見兩個武士一齊走到奚齊身邊。
里克說:「那讓一個毛孩子做國君?」
呂甥、郗芮說:「重耳也不是長子!」朝堂上,眾臣子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車在緩慢行進,荀息緊隨。荀息不安地掀起帷幕,往車內探看。從車內傳出晉獻公的問話說:「哎,荀息大夫,此處距離齊國還有幾日的路程?多久能到齊國呀!」
百里奚說:「兄多慮啦。不過當著眾人的面,如何不提五城之約?」
香霽出走之後,弦高大驚。「香霽一定是回宛邑了!」弦高這麼想著,決定回一趟宛邑。在風雨交加的路上,任憑狂風暴雨的抽打,一輛軺車還是頑強地朝前行駛,車上弦高渾身被雨水濕透,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淌。駕!電閃雷鳴,弦高狠命地抽打那匹馬,不顧一切往前疾馳…
荀息說:「哦,臣這就草擬詔書。」
關五說:「請屠岸夷明日當堂殺了里克,那新君就可順利繼位。」
里克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請老大夫決斷吧!」
秦穆公說:「難怪早時寡人曾做一奇怪的夢。夢中有人對寡人講『世做甥舅,三置晉君』,今日果然應驗啦!這是天意,上天有意讓我任好安read.99csw.com置晉國的新君。」
弦高說:「不!」弦高自己舉手朝自己連連扇耳光,邊扇邊說說:「叫你嘴賤!該死,你真該死!」香霽把臉扭到一邊,不願意看。旁邊的僕人趕緊上前拉住弦高,制止他的失態。
夷吾走後,穆姬同到寢宮,一言不發,獨自悶悶不樂地呆坐。秦穆公不聲不響地進來。扭頭看到一邊的穆姬,禁不住發笑。
在晉國後宮,驪姬哭哭啼啼迎接晉獻公的到來。
在晉國宮殿,宮人都獃獃地站立在廊前,一輛軺車載著申生屍首,停在官院內。晉獻公怒氣未消地從正殿走來,里克等大夫緊隨其後。走近護屍的軺車,四周一片死寂。晉獻公掀起申生屍首上的布看了看,感情十分複雜地揮揮手,略帶傷感說:「荀息大夫,以大夫規格安葬。」
里克說:「哦,壯士請坐,有何事,難道不能明日說嗎?」
一道閃電使荒野變得如同白晝,老扁瓜趕緊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清眼前的一切:那女子正在哭泣著朝樹上掛著的一條白綾走去,她要自盡!
秦穆公幹咳了一下,穆姬抬頭說:「夫君歸來了。」
秦穆公說:「好,那就由公子縶前去。」
里克說:「哼,葵丘會盟,肯定又是驪姬蠱惑國君,讓國君遠途跋涉到齊國會盟!」
重耳說:「這路上恐怕會餓死人的。」
丕鄭說:「荀息原本與驪姬原來不是一夥的。」
眾臣說:「什麼?!國君他?」荀息搖頭,不忍說下去了。
晉獻公說:「別哭啦!那寡人就立奚齊做世子。速召荀息大夫!」
晉獻公說:「哦,齊國不去了?嗯,對,歸國,趕快歸國!」看到晉獻公病得神情恍惚,荀息傷心地放下軒車的帷幕,自言自語說:「唉,英雄氣短啊——」車繼續前行。車下,荀息以袖拭淚,抬頭示意讓軒車繼續上路。
夷吾說:「哦,那是來接我們的。」夷吾扭過臉去,背對著穆姬,穆姬欲言又止。
晉獻公說:「那詔書是誰送去的?」
穆姬說:「妾要回去,妾要再見君父一面!」
丕鄭說:「官內侍衛都早就對驪姬不滿,到時候兄弟們一呼百應,盡可放心。」
屠岸夷說:「驪姬橫行已久,作惡終有盡頭的。晉國人人得而誅之!屠某雖系一介武夫,但也懂得大義。」
秦穆公勸道說:「今日夷吾公子來秦國是大好事,卿如何又哭起來了!」
秦穆公說:「哦,此主意共好!」
老人說:「看來就是老大夫的女兒,過去聽人說過!」
一月之後,公子縶的察訪終於有了結果。這天,公子縶風風火火歸到雍城,進宮稟報情況。
荀息說:「現在是孩子,但將來會成為一代明君。國君讓你我做託孤大臣,我們交情甚厚,更不能辜負國君一片心,不能抗旨啊!」
秦穆公說:「各位愛卿講的都有道理,那要選誰呢?」
穆姬說:「現在晉國情況究竟如何?」
弦高一把揪起老扁瓜,伸手拔出寶劍,嚇得老扁瓜連聲說說:「哎喲,你們可作證,是我老扁瓜救的,怎麼還這麼對我?!」
屠岸夷說:「要你的命!」一劍直刺下去,尤侍倒地氣絕。荀息大怒,大吼一聲,兩眼血紅,抽出腰間佩劍,直撲過來。屠岸夷直接迎上去,兩下相撞擊,火花飛濺,荀息手中寶劍反被擊落在地。屠岸夷揮劍之下,砍在荀息頸上,又一劍刺中其腹部。荀息登時倒在血泊之中。梁五和東五、關五咬牙怒目圓睜,平靜地拔出劍,正待作殊死之搏,卻被早已埋伏好的兵士按倒在地綁個結實。宮殿內一片血跡,丕鄭匆匆上殿,里克迎上去。
百里奚說:「好,馬上派人去催問。」
驪姬說:「是妾不好!」說著傷心地慟哭起來。
百里奚說:「既然是做一件為人分憂的好事,又是上天的意思,那就不可推辭。倘若推辭,就要受到責難!」
香霽說:「醉后吐真言!」
屠岸夷說:「明日他們要動手。以開始登基儀式為號。」
秦穆公說:「喔,那就快講講看,兩人誰賢,誰不賢?」
秦穆公說:「是啊,晉國是一個漩渦,夫人到晉國就能把秦國也拉進去啊!」
秦穆公說:「那卿以為立誰做晉國未來的國君?」
里克說:「老夫主張速迎重耳回來主政晉國。在諸位公子中,重耳深孚眾望。」呂甥和郗芮交換一下眼色,兩人面露不悅之色。
忽然遠處一陣騷動,有一群入朝這邊走來。為首的正是弦高,身後還有當地的衙役和弦高的僕人。
秦穆公說:「唉,驪姬真是秦晉兩國共同的禍根啊!」
穆姬說:「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里克說:「可荀息老夫子執意要遵照國君旨意,立奚齊為國君!」
驪姬說:「哦,國君!妾昨夜裡沒有蓋好,今日覺得手臂疼痛。」
晉國宮殿上亂糟糟的,失去了昨日的平靜和威嚴,大夫各自站立,交頭接耳。
晉國都城絳城終於到了。此時的晉國宮殿內外瀰漫著焦慮和不安,群臣在宮門外站了一片,大家議論紛紛,等待宮內傳出的消息。荀息情緒低沉地出來了,好像沒有看到大家似的,一個人只管自己走路。
當天夜裡,迎接夷吾的宴會在秦國宮廷內舉行,這天,整個宮廷觥籌交錯,歌舞聲聲,一派宴飲景象。秦穆公和穆姬端坐中央,大殿兩旁,分別席地坐著秦國的眾大夫:百里奚、蹇叔、公子縶、公孫枝和冷至等。
此時的宛邑(南陽)已經是過了盛夏,正值雨季。瓢潑的大雨像傾瀉下來,麒麟崗坡上,老扁瓜披斗笠穿過瓜地,往瓜棚跑去。一道閃電,映出一個披髮女人的身影。老扁瓜一驚道:「啊!」老扁瓜收住腳步,兩手抱樹,注視著眼前的女人。老扁瓜說:「莫非遇到了女鬼?!」
晉獻公說:「回去,齊國不去了!」
驪姬在帷幕後偷聽,官闈裏面傳出來鏗鏘話語說:「老臣必竭誠盡智,輔佐新君!」
留稀疏鬍鬚的梁國國君帶領梁國幾位大夫也一同施禮說:「鄙邑之君恭迎秦國大夫!」
弦高鬆開了手,撲向香霽說:「夫人,你為何要這樣。高只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可那是酒後之言啊!」
時間過了兩月,在芷陽宮外的長廊上,穆姬正在拉著弄玉玩耍,賴以抵消內心的傷痛,兩眼失神地看著遠處。此時,秦穆公和百里奚健步從芷陽宮迎面而來,穆姬很急切地迎上去。
狐偃說:「哦,我去吧!」
晉獻公說:「可里克因為世子申生而與驪姬構怨。里克剛強有餘,而柔韌不足,難以託付大事!所以……」
秦穆公說:「寡人正有此意,選新的晉國國君,秦國當仁不讓。可晉國是周的同姓,周王室也對此事極為關注,列國都對晉國立君有自己的企圖啊!」
驪姬說:「妾剛才才起床,有點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