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賈氏說:「妾乃國君庶母,豈能違背人倫,有負你的君父!」極力推開惠公,反被惠公捉住雙手,惠公提起賈氏,按倒卧榻之上,扯掉賈氏的衣裙,扯爛那鮮紅的兜肚,露出羊脂般的雙乳。
秦穆公說:「老人家,對面是——?」
秦穆公說:「糧食!」秦穆公快步跑到車前,手撫摸著一袋袋糧食,雙手有點顫抖。
丕鄭說:「什麼意思?鄭出使秦國當然替晉國說話。」
杜氏說:「聽說晉國大旱,災情很重?」
夷吾的生活從一個流亡的公子變成了國君,慾望極度膨脹。六官的佳麗都是一個味道,根本就滿足不了他的慾望。於是,他就派人多次到民間選美。這天,又有一批民女被選進宮。一群身穿民間服裝的姑娘一字排開站立,正在等待大夫呂甥和宮中總管的檢查。晉惠公帶官人從旁邊經過,駐足若有所思地盯著眼前的美女。見此,呂甥趕緊跑了過去。
百里奚說:「這些難以喂熟的豺狼,倒是回頭來搶我們秦國的糧食啦!」
百里奚道說:「世上的福禍各有輪替,哪有不發牛災難的?我借糧給晉國,並非為夷吾,而是為晉國的萬千黎民百姓啊!」
穆公擲其國書于地,大怒道說:「真乃忘恩負義!給寡人先將丕鄭推下去斬啦!」丕鄭說:「啊,為何殺鄭?!」公子縶說:「臣到晉國時,丕鄭大夫即向下臣透露過夷吾的無德、無恥行徑。請國君放了丕鄭。」秦國宮廷衛士應聲上殿,把丕鄭呼啦一下圍住,丕鄭茫然四顧,不禁大驚失色。
晉惠公說:「呵呵,免了,免了!寡人是受秦國國君夫人穆姬的委託前來探視你的!」
百里奚說:「為今之計,只有去鄭國或者晉國借糧一條路啦!」
入夜後,遠在秦國,此時宮殿內燈火還依然亮著,秦穆公還在召集群臣研究對策。燈光下,秦國的宮殿顯得有點悲涼。
風捲起塵土,迷漫著,丕鄭在軺車上舉手一揖,與百里奚和蹇叔道別,悠悠遠去。
時間轉眼到了公元前645年春。
自打晉惠公回到晉國,這晉國城外的刑場就沒有閑置過。在晉惠公決定殺丕鄭、里克等十二個大夫之後的第三天,主管刑罰的官員就將行刑的日期定了下來。這下一次殺了包括里克在內的十一個大夫。如此大量殺戮重臣,對晉國來說,是首次。真是個血雨腥風的日子,陰風呼號,風聲凄厲嗚咽,沙塵迷漫。呂甥端坐高台上,下面傲然站立著里克和丕鄭,四周都是圍觀的晉國黎民,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驚心動魄的一幕。刑場上,十一個晉國大夫頭髮蓬亂,一個個綁在木樁上,平靜中顯得悲壯。
忽然官人高聲喊說:「邊地急報。」一個面容枯槁的秦國將領跪地稽首說:「國君,邊地軍隊的軍糧告罄,軍營出現吃人的慘劇。」
百里奚稽首說:「陛下憐憫天下百姓,真英明君主!下臣代寡君再拜叩謝陛下。」俯身又稽首。
丕鄭回到絳城已經快有一個月了,此日上朝,他似乎已經覺到今日的晉國宮殿充滿了殺氣。在晉國宮殿上,早朝的大夫們今日表情僵硬,一言不發。晉惠公鐵青著臉盯著展開在案頭的一冊告發信帛書,朝堂顯得十分陰暗。
百里奚說:「哦,慢慢講。」
屠岸夷說:「那是正月過後的一個星夜,丕鄭從秦國歸來,秘密在家中召集朝中十位大夫聚會。」
天上星光稀疏,洶湧的水面上,漆黑一片,反射出怵人的幽光,一人在沉浮中,搏擊駭浪遊往對岸。
蹇叔說:「國君所言極是!」
百里奚說:「國君快坐。國君忘記了,臣早年四處闖蕩,學會了節食之法,可以五日不食!」秦穆公說:「何等境地,卿還與寡人戲言。」
里克說:「老臣兢兢業業輔佐先君幾十年,不知道有何罪?」
屠岸夷一揖說:「放心吧!屠某對天盟誓……」說罷,屠岸夷將盟書揣人懷裡。
屠岸夷說:「臣在。」
晉惠公說:「給寡人翻下晉國的法典和判例,看一看對國君不敬和對世子有殺戮行為者,當判何刑?」
秦穆公說:「寡人要親自征討晉國。」
五個月後,按照晉惠公的安排,丕鄭出使秦國。在秦國宮門外,兩個官人守候著,丕鄭呈遞了有關帛書,緩步步人芷陽宮。
晉惠公駐足說:「嗯。」
周襄王說:「喔,慢慢講。」
百里奚說:「嗯,臣當以老邁之軀前往洛京向周王借糧!」
鄭甘說:「哈哈,真有你的。不怕百里奚再抓你這個奸商?!」
百里奚的軺車和後邊的馬車逼近洛邑城,遠遠可見城上高掛的「周」字大旗。旗下,五個手執長戟的兵士在警戒。穿過城門,進入洛京。
丕豹說:「國君,發詔吧!丕豹願帶精騎五千,踏平晉國,殺了夷吾!」
洛邑城內,身著鎧甲的周兵士搬運糧食,往車上裝。百里奚在隨從的扶持下,一旁註視。晨曦未退,在迷漫的晨霧中,百里奚一動不動地坐在軺車上,後面是幾十輛運糧的馬車,急速往秦國而去。
秦穆公說:「那又怎麼樣?」
回到雍城,歸到宮內,秦穆公趕緊翻看各地上奏的奏章,看各地災情是否有新進展。
丕豹說:「是。」
呂甥高聲說:「奉國君諭旨,里克、丕鄭、祁舉、共華、賈華、騅遄、叔堅、累虎、特官、山祈等犯官罪惡深重,著問斬刑……」
百里奚說:「國君,此乃晉國的激將之計,誘使我秦國與之開戰事,居心叵測呀!萬萬不可中計。」
屠和盤托出了丕鄭與十個大夫的密謀。那天在丕鄭府邸,十個大夫在私下商討如何應對晉國亂局。昏暗的燈光下,丕鄭將一份草擬好的盟書展開,淚流滿面地對著眾人稽首說:「鄭無德無能,可世受國恩,忍看夷吾禍害生靈,暴虐無道,特請諸位同僚一同盟誓,廢掉夷吾,改立重耳為新君。如果諸位不能答應,那就請把老臣綁了,送給夷吾請功,也算老臣送給諸位的一個人情!」
弦高說:「我弦高眼裡只有錢,沒有敵人,只有你們才樹立敵人,整天鬥來鬥去。」
百里奚說:「是啊,楚國也一樣遭了災,宛邑也不知道什麼樣子。」
丕鄭說:「為社稷、為三晉父老,鄭死而無憾!」
公子縶說:「臣在。」
慶鄭說:「是。」慶鄭嘆口氣自己退了下來,躲在一https://read.99csw.com旁。
秦穆公說:「慶鄭大夫,你此次來秦國,究竟所為何事?」
屠岸夷說:「如若我們十人中有一人將今晚的事情告發出去,搜出盟書,那豈不成為夷吾剪除異己的證據?」
秦穆公說:「邊城的災荒情況如何?」
弦高說:「你在家,好好養病。我出去下。」
百里奚說:「去年我們的運河已經把渭水、蕪河、汾河三條河貫通起來,只要把糧食運抵雍城,那就可以直接通過水路到達晉國都城絳城。」
惠公說:「講!」
百里奚說:「國君是要出兵懲戒晉國?」
秦穆公說:「二卿有何看法?說出來讓寡人聽聽。」
秦穆公說:「愛卿啊,寡人看你這般辛勞,實不忍心。你年事已高,公務繁忙,怎麼能三日不進食呀……」
晉惠公說:「哼,你做的好事!寡人還沒有和你算賬!屠岸夷。」
秦穆公說:「啊!怎麼會這樣!」
百里奚說:「事情都沒有絕對的把握,尤其是戰爭。」
呂甥說:「國君,剛剛從鄉下新選進宮一批美女,請國君過目。」
晉惠公說:「卿帶戰車一百乘前往秦晉邊界,嚴加守備。哼,看你秦伯奈何得了寡人!」
在百里奚府邸,院內兩個僕人正在爭吵。樹下,虞女坐石條上在獨自哭泣。「吱」的一聲,大門洞開,秦穆公輕步進入院內。僕人驚異地看著秦穆公,不敢聲響。
星光下,黃河怒濤洶湧,遠處的山林隱隱約約顯現出一片幽暗的輪廓。風鼓盪起狐突的衣帶,在上下抖動。狐突送丕豹到河邊,囑託說:「孩子,快逃命吧,到秦困去找百里奚,那是個信義君子。」
秦穆公說:「公子縶。」
秦穆公揮鞭說:「左庶長以為,寡人帶著全國的軍隊在這邊界上行走一圈,需要幾日的糧食?」
「啊!」穆姬丟掉手中的花,驚愕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秦穆公說:「哼!」
田二爹說:「是啊,能過得去!」
里克說:「哈哈,不是老臣殺了那禍國殃民的驪姬一夥,你能就國君位嗎?」
究竟該怎麼回答晉國的借糧要求,秦穆公還拿不定主意,於是就召集眾臣到芷陽官商議。秦穆公怒氣未消,大夫們一個個沉默不語。
丕鄭說:「哦,多謝大夫對鄭的提醒,鄭告辭了。」
太史說:「當處腰斬,誅滅九族。」
田二爹說:「不輕啊!不過總算熬過來了。大人你是從雍城來的?」
就在秦國遭受旱災,糧荒出現以後,弦高驅車趕到了秦國。行至雍城城門外,弦高乘坐軺車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城頭那威武的執戟兵士。
來到丕鄭府邸前,他叩開了丕鄭的府門。丕鄭身披長衫起床,秉燭將屠岸夷迎進室內。
秦穆公放下孩子說:「寡人要征討夷吾,伸張正義,為民除害。」
鄭甘淡然一笑說:「?!」
秦穆公說:「左庶長以為呢?」
弄玉說:「君父,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丕豹說:「哼,夷吾不義,若借糧給晉國,無異於餵養飢餓的虎狼。對夷吾這樣的暴君,只能以刀兵征伐之!」
晉惠公說:「丕鄭,你還有何話可說!來人,除屠岸夷之外,將盟書上所有人都給寡人綁了。拉出去,明日午時問斬!」
百里奚說:「有些地方的黎民因無樹皮可剝食,竟然發生了易子而食的人間慘劇啊!子明來京都乃為秦國借糧而來。」
賈氏說:「妾賈氏恭迎國君!」
韓簡說:「臣以為我們晉國沒有兌現割城之約已經得罪了秦國,此番縱然借糧食給秦國,也不會減輕秦國對我們的怨氣,反而會增加秦國的實力,危及我國。」
丕鄭在堂下肅然站立,由秦國官人轉遞給秦穆公一封國書。秦穆公打開國書,只見國書上寫道說:「蒙秦伯恩賜,得以歸絳城謹守社稷。夷吾不勝感激,晝夜思報秦伯之恩。然朝中大夫俱言:『君為公子,亡命在外,何得將國土輕許他人』。寡人慾強不能,深為所困。今欲請緩其期,以圖后報。切切!」
秦穆公焦慮地望著凋敝的大地,一片焦土似的田野,然後攜穆姬之手共同跪在陽光下,開始祈雨,汗水濕透了秦穆公和穆姬的衣服。
將領說:「軍營已經半月沒有糧食了,軍心不穩啊!」說著,將領倒地。秦穆公急命官人將將領扶起,到後宮交太醫救治。秦穆公起身焦慮地在宮中來回踱步。
田二爹說:「那是晉國!如今三晉出了不守信義的國君,就住在對面這個國家。」
秦穆公說:「秦國今年的糧食能支持幾日?」
此時的鄭國,弦高早就捕捉到了秦國缺糧的信息。鄭國弦高宅院內,弦高看著香霽,香霽顯得很憔悴,神情也木訥。
自打公子縶去晉國時間一天天過去,秦穆公原本想從晉國得到糧食的希望徹底破滅。等公子縶一回到雍城,秦穆公就即刻召見了公子縶。芷陽宮正殿上,秦穆公急切地等待公子縶稟報晉國之行的情況。公子縶出列,走到大殿的中央,對秦穆公稽首。秦穆公示意起身說:「卿到晉國借糧,晉國方面如何回答?」
周襄王從座位上站起說:「何人在外邊哭泣?」
晉惠公說:「里克,你可知罪?」
丕鄭說:「夷吾自打繼位以來,對左右群臣無端生疑,動輒就殺戮。那呂甥乘機進饞言,助紂為虐,陷害忠良。不到一年,就先後以不忠之名,殺了多位大夫。這還不算,還要對里克老大夫和下臣下手。」
穆姬表情複雜地看著秦穆公,遲疑半天,欲言又止。在穆姬失神的張望中,秦穆公和百里奚等與手執長戟的兵士健步走往宮門。
百里奚說:「夷吾殘暴寡信,荒淫無道,鬧得天怒人怨。國君如果真的要懲罰夷吾,那此時正是時候。」
慶鄭施禮說:「那好。慶鄭告辭!」慶鄭折身恭敬地對百里奚施禮,然後嘆著氣離開秦國宮廷。
丕豹說:「屠岸夷在朝堂上告發我父親,那呂甥說我父親勾結秦國密謀推翻晉侯。晉侯聽信屠岸夷的讒言,把我父親和其他十幾個大夫全殺了。豹九死一生來到秦國並非避難,而是搬兵殺回晉國,殺了那無道暴君……」
屠岸夷說:「屠某受國君器重,不能不揭穿一個危及社稷的陰謀!」
法場上,里克、丕鄭等一個個被晉國兵士按倒在地,一排刀斧手肩抗https://read.99csw•com著亮晃晃的銅鉞赤膊上來。
狐突說:「你父親和我是至交,眼下我不僅救不了你父親,也照顧不了你。孩子,記住一句老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百里奚眶內含淚說:「是啊,這幾日,母親的樣子一直在子明眼前晃動。」
弦高說:「哈哈,秦國難道不能來嗎?生意人,什麼地方能賺錢,就到什麼地方。」
穆公說:「唉,果然應驗卿去歲所言,天下之事福禍輪替。今年大旱之災降臨到我大秦。該如何解我黎民於水火,卿以為如何才可以渡過難關啊!」
秦國宮廷內,穆姬帶著兩個孩子玩耍,一個正在採摘花朵,另一孩子在捉蝴蝶。秦穆公和百里奚身披鎧甲在秦國兵士護衛下,匆匆從宮殿走出。秦穆公掃眼看到穆姬與一雙兒女,駐足回首。百里奚和公子縶也隨之停下腳步。
屠岸夷說:「不如將盟書交於屠某保管,這樣就只有你我知道。就是夷吾來搜,也枉然。」丕鄭說:「嗯,有理。好吧,屠兄要善加保管,這可是十幾個人的性命啊!」
災害在那個年代,對國家和百姓來說都是十分糟糕的事情,但卻不幸讓百里奚言中了,在晉國受災的第二年,秦國也遭受了一場大的災荒。公元前646年,秦國景象卻一如當年的晉國。空蕩蕩的河谷,亂石沙礫,河道徹底乾涸了。烈日下,幾個孩子赤身在河谷里汲水,掏出的卻是泥汁。秦國災難降臨,路上滿是逃難的人。旱災震動了朝野,秦穆公和百里奚憂心如焚,帶人到鄉間察看走訪。所見到的,都是乾涸的河道,龜裂的大地,光禿禿的山岡上樹木的皮都被剝盡。偶然見到大樹旁一人靠樹獨坐,彷彿睡著了。百里奚上前用手推,那人頹然倒地。仔細看,那人早已死去。
穆公說:「大夫來秦,可是來兌五城之約?」
夜幕下,陰風怒吼,一攤黑紅的血跡,身首異處的屍體,狀如地獄,呈現極其恐怖的一幕。月光下的刑場,被處以極刑的人橫七豎八。
晉惠公淫笑說:「寡人就愛看你這個風情萬種、惹人心疼的樣子,真是海棠帶水勝牡丹啊!」
晉惠公說:「你講講,丕鄭大夫歸來以後,就幹了些什麼?」
鄭甘說:「哦,還好。你怎麼又來秦國啦?」
晉惠公說:「秦國派公子縶來了,住下不走。眾卿家看,寡人能否借糧給秦國?」
秦穆公說:「贏氏子孫沒有害怕打仗的!」
晉惠公說:「嘿嘿,卿還是身如玉脂,風姿不減啊!」
「陰謀?!」堂上一片混亂,人們驚惶地交頭接耳議論。「嘩嘩嘩」——鎧甲聲中,一隊全副武裝手執鋒利長戟的宮廷侍衛進入宮內,迅速將堂下臣子全部圍住,朝堂如臨大敵。
丕豹渾身是水地站在官的正中央,痛哭流涕。
十個大夫鬧哄哄地說:「哎喲,大人道出了天下人共同心愿。快請起!」
賈氏說:「臣妾老矣!國君這是?」
秦穆公說:「唉,天作孽啊!晉國國君無道,那黎民有什麼罪過?」
里克說:「奸賊,我等著你。」
百里奚說:「秦地災難深重,地里幾乎是顆粒不收,大片土地荒蕪,餓殍滿地啊!」
秦穆公和百里奚細聽歌聲,不禁面面相覷。
百里奚說:「不守信義的國君,世所罕見。」
葛林說:「稟奏國君,我們相爺把馬殺了,肉都分給了城外的饑民,我留一缽湯準備給相爺,可卻讓他當髒水給潑了。」
百里奚說:「不難,下臣已經察訪了路途,運糧可走水路。」
百里奚說:「大王,秦大夫百里奚叩見大王!請大王救救秦地的子民吧!」
百里奚說:「臣正是親自前去,以誠心來打動那周王!」
慶鄭說:「自去年以來,晉國大旱兩年啦!災情嚴重,飢荒蔓延,晉國各地十室九空。寡君讓外臣來,為的是想從秦國借糧,解燃眉之急。」
眾人說:「晉國沒氣力搬運呀!」
百里奚說:「天意呀!隔條黃河,竟然兩重天!」
蹇叔木然不語,秦穆公在殿上來回焦慮地踱步。
秦穆公暴怒說:「夷吾小兒,天不容你!寡人要與你決一死戰!」
田二爹說:「這是上月的事情。羊跑了,我要趕羊了。」遠處傳來田二爹粗獷的歌聲(秦腔)說:「八百秦川、岐山地,羊皮換來了百里奚,百里奚身價五羊皮,楚王後悔秦伯喜。喜哩來的那個麒麟子……」
田二爹說:「人家都說,秦伯肚量大,晉國國君欺騙你,你還給人家糧食。可去年秦國遭災,晉國卻不給秦國一粒糧食。」
秦穆公說:「噢!」
百里奚說:「國君,這舞刀弄槍,究竟是為何事?」
秦穆公說:「你們二人為何事爭吵?」
那年輕後生見狀,趕緊緊閉雙目。喀嚓、喀嚓一陣響聲過後,年輕後生緊咬嘴唇,怒目發狂般直視台上的人,嘴唇流出殷紅的血水。此人就是丕鄭的兒子丕豹。
秦穆公說:「可從雍城往晉國運糧確實不容易啊!運糧談何容易!到晉國要很遠的路程,加上晉國的旱災,救濟起來相當困難。」
軍中將士呼喊說:「勝之!勝之!」
弄玉低頭不語,子繇認真地說道說:「孩兒不怕!」
惠公說:「好哇!功德無量的事情,寡人當然同意。」
秦穆公說:「卿是說洛京?」
周襄王說:「秦國的災情竟有如此嚴重?」
晉惠公看著手中盟書在奸笑說:「盟書內有祁舉、共華、賈華、騅遄、叔堅、累虎、特宮、山祈等十位。這些都是寡人器重的大夫,竟對寡人下此毒手!可惜呀,你們遲了。給寡人綁了!」
賈華說:「我們歃血為盟。」
晉惠公俯身說:「正是,正是!說來慚愧,五城之事,容寡人慢慢計較。」
秦穆公說:「嗯,怕嗎?」
丕豹哭訴了夷吾、屠岸夷陷害忠良的暴行,極力要請兵前去報仇。但是,這牽涉到秦國和晉國的關係,實在難以立刻決斷。目睹丕豹充滿英武的氣概,秦穆公很為讚賞,當即拜丕豹為大夫,留在秦國候用。
弦高說:「那自然,這一回可是你們秦國人請我來的。」
公元前648年,晉惠公繼位的第四個年頭,突如其來的旱災使晉國田野龜裂,滿目凋敝,黎民嗷嗷待哺,到處是餓死的人。屍骨露於野。一滿臉滄桑的老人跪地向上蒼乞雨。太陽依然毒九-九-藏-書毒地烘烤著大地。這正是:晉國國君的無道暴虐使晉國遭受難以承受的災難,上天似乎是有意懲罰晉國。晉國顆粒不收。晉惠公不得不改變自己對秦國的態度,再次向秦國請求援助。
晉惠公說:「卿深夜上殿,所為何事?」
丕鄭說:「嗯。」
百里奚到了洛邑,但被宮人阻在宮外。大概官內的周天子對百里奚的來意已經知道了八九分,所以,閉門不出。在宮殿的廊下,忽然傳來百里奚悲切的哭聲。寂靜空曠的宮殿上,迴響起百里奚的哭喊說:「救救秦國,救救你的子民吧!秦國大難臨頭,秦國餓殍滿地呀!」
秦穆公說:「哼,休想。何時兌現五城之約,再借給晉國糧食!」
秦穆公說:「呵呵,竟有此事!」
丕鄭說:「屠兄半途而歸,有何見教?」
百里奚說:「下臣這不好好的嗎?」
弦高說:「你問問,他敢嗎?只要有糧食,他就不吝嗇秦國的錢,因為秦國快餓瘋了!」
百里奚說:「丕鄭的兒子?你父親?」
晉國賈氏寢官內,賈氏頭髮凌亂,衣衫半掩,眼睛依然噙滿淚水,獨自在哭泣。卧榻上,惠公裸|露著胸脯,心滿意得地在一旁竊笑。
惠公淫相畢露地抓住賈氏袖子說說:「穆公夫人捎書信書于寡人手掌之間,請卿過來瞧瞧。過來呀。」
秦穆公說:「老人家,今年收成怎麼樣?這牛羊可是你養的?」
丕鄭說:「非丕鄭之過,懇請秦伯明察!」
秦穆公說:「晉國欺人太甚,在邊境陳兵千乘,整日來回遊弋,耀武揚威。寡人難以咽得下這口氣呀!」
丕鄭說:「呸,呂甥,你沒有好下場的!」
百里奚說:「大夫乃三晉高士,期望我們共同謀秦晉之好,造福黎民。」
呂甥說:「哼,可惜呀,今日只有我呂甥來給你倆送行!」四周圍觀的晉國黎民在涌動,人群中擠出一個體格健壯虎氣十足的年輕後生,睜圓兩眼看著眼前的場面。猛地從胯|下抽出寶劍,怒發齊豎就要衝上去。可胳膊被一隻有力的手攥住了,如何也動不得。後生怒目回首,見老大夫狐突對著自己搖頭。
丕鄭上前一揖說:「國君,不可擅殺功臣吶!」
百里奚說:「陛下,秦國並不缺糧,但去歲給晉國借糧,今歲義遭災,才導致糧荒。等秦國有了糧食,一定如數奉還所借的糧食。」周襄王頷首,表示同意。
呂甥說:「出賣國家,與國君作對,臨死還如此驕橫。著即刻斬首。斬!」
巍峨的高闕,森森的院落,回蕩著一個弱女子的哭喊聲和夷吾的喘氣聲。在宮廷門前,兩個宮女麻木地站立著。宮內傳出夷吾淫|盪的笑聲和賈氏的喊叫聲。官門口,一宮女撲哧一笑。
這天夜裡,丕豹到了雍城,即刻進宮面見秦穆公。面對晉國的災難,秦穆公和百里奚充滿憐憫地看著丕豹。
周襄王說:「唉,可憐天下百姓啊!可周的糧食也不足的。」
賈氏說:「為贖罪,請求將先世子申生的靈柩以伯侯的禮儀移葬到京城,為申生伸冤。」
公子縶說:「晉侯背信棄義,河西五城還沒兌現,今番又來借糧。」秦穆公猶豫不定,攬衣起身踱步,盯著蹇叔和百里奚。
百里奚說:「先送慶鄭大夫到館舍歇息。借糧一事,容再議。」
弦高說:「秦國遭受了大災荒!衛國的朋友約我一起將一批糧送到秦國。」
賈氏說:「妾身蒙穆姬和國君眷顧,不勝感激。」
里克、丕鄭說:「奸賊,我在陰曹等著你。」
丕豹放聲大哭說:「他、他已經被晉國的昏君殺了!」
就在弦高到雍城的同時,百里奚坐在軺車上,帶著借糧的車隊正駛在去洛邑的路上。百里奚面容枯槁,一臉肅穆,默默端坐車上。軺車急速行駛在曠野上,在顛簸中行進。
晉國官廷衛士如餓狼撲食,將丕鄭等人分別架住兩臂。
秦穆公與百里奚一道飲馬黃河邊,赴邊地視察災后情況。飲馬黃河,面前的黃河一瀉千里的壯觀場面,濤聲響徹雲霄。
秦穆公說:「原來不是來兌現五城之約的。秦晉之好!事到如今,夷吾竟有顏面派人來求寡人!」
慶鄭說:「這個……」
眾人說:「好!」
晉惠公說:「哎喲,大夫親自前來,讓寡人很是感激。」
韓簡說:「臣在!」
葛林、孫獻說:「拜見國君。」
呂甥說:「這還不夠,他還說當初不該用國君,而應選重耳……」
秦穆公說:「趕快發詔,命邊地城池往雍城調集一批糧食,以解燃眉之急。」
秦穆公走向穆姬和兩個孩子。子繇和弄玉見秦穆公走來,敬畏地站立起來。秦穆公俯身,兩手抱起兩個孩子。
慶鄭說:「去年秦國借糧給我晉國,今年我理應借糧給秦國。如果不借,那豈不讓天下人笑我晉國不仁不信,忘恩負義!再說,秦國一旦激怒,即會興兵來攻打我們晉國呀!」
晉惠公說:「當今天下,哪裡有永遠的盟友。慶夫子啊,你只知道周禮,動輒以仁義禮信來教訓寡人。婦人之仁,是難成大器的!」
晉惠公拍案說:「這個賊子!寡人何嘗虧待於你!」
晉惠公說:「竟有此事?」
百里奚說:「臣不知國君前來,未能全君臣之禮,請國君恕罪。」
呂甥說:「不知國君是否可心?」晉惠公來到跟前,一一個一個地端詳眼前的美女。他注視著一個長相標緻的女子,抬手托女子的下顎看了又看,示意讓其轉身子,失望地皺眉。晉惠公巡視一個個面色蠟黃身材消瘦的姑娘,不滿意地哼了下,拂袖而去。呂甥一臉茫然地看著遠去的晉惠公的背影。他在納悶,國君喜歡的美女究竟是啥樣子的。而此時,晉國的後宮內,還有一個地方,是夷吾一直神往的,那就是賈氏的寢官。在賈氏寢官,此時寡居多年的賈氏,已經習慣靜謐儉樸的寡居生活,自打晉獻公死後,她一直和其他先君妃嬪一樣平靜地生活著。此時賈氏剛剛起床正在梳妝。這是一個年齡在三十左右的女人,身材玲瓏嬌小,體態豐盈,面容俏麗,雖過三十,但仍然不失為絕色美女。忽然,寂靜的寢官外,響起一聲長長的傳喚說:「國君到!」聞此,賈氏慌忙對鏡子梳理了一下頭髮,整了整衣飾,在宮女的扶持下碎步出迎。眼前,夷吾滿臉堆笑,已經旁若無人地進來。
丕鄭說:「大夫https://read•99csw.com所言,鄭銘記在心。」
百里奚說:「大概要十五日的糧食。」
百里奚說:「不動如山,晉人可奈我何?」
百里奚說:「臣倒是想起另個可借糧的去處?」
香霽點頭說:「嗯。」
「啊!」聽到秦國如此重的災情,宮殿上一片驚嘆和議論之聲,大臣們對如此的災情覺得難以置信!
在秦國雍城,由於幾日沒有百里奚的消息,秦穆公焦慮的等待,變成了對晉國的憤怒。城外,秦穆公身著鎧甲,手持長戟,戰車已經準備好了,秦國兵士正整裝待發,準備征討晉國。見百里奚帶糧食歸來,趕緊下戰車迎接。
消息傳到晉國,晉國人喜形於色,奔走相告。在晉國絳城(今山西翼城東)河邊站滿了人。岸上,野風勁吹,颳起了河道邊晉國人的衣帶。晉惠公帶著群臣前往碼頭迎接。眾多的人,都在歡呼秦國船隻的到來。
幾乎是同時,遠在晉國的呂甥已知道了秦國發生的一切,並進宮向惠公稟報,彈劾了丕鄭。
晉國宮殿霎時充滿了殺氣,晉惠公望著眾大夫,示意兩個全副武裝的晉國兵士上前將丕鄭按住。丕鄭憤怒地掙扎著。殿上,響起丕鄭巨大的吼聲說:「奸賊!你,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奸賊!」
晉惠公說:「嗯,丕鄭,你可知罪?!」
賈氏說:「國君不可,使不得呀!」
呂甥出列說:「哼,此番秦國邀請下臣與郗芮一同前去出使秦國,定是丕鄭出賣下臣,然後由百里奚設下的陷阱,誘殺我二人!」
鄭甘說:「百里奚?可是他將你驅逐出秦國的。」
穆公說:「卿又消瘦啦!」
因為秦國的災難,晉惠公內心充滿了慶幸和得意。晉國宮廷,晉惠公正襟危坐,一副太平國君的模樣,正和眾心腹大臣商議如何答覆公子縶。呂甥、冀芮和韓簡席地而坐,專註地看著晉惠公。
韓簡說:「秦國有災,我正可激怒秦國,令其來進攻我國。到那時節,我們晉國就可乘其國力衰微之時,一舉勝之。」晉惠公來回踱步,哼了一聲說:「大夫妙計!寡人之意已決,糧食一粒也不能給秦國。有誰再勸寡人借糧者,斬!韓簡吶!」
在雍城,剛剛修好的運河到處是運糧的舟船。桅杆上高懸秦字大旗,百里奚帶船隊開始往晉國運糧。公元前647年,也就是魯僖公十三年,秦國並沒有因為晉惠公的失信而計較前嫌,決定賑濟晉國。百里奚親自帶兵押送,從秦國各城邑調來大量庫糧,集存於渭水的舟船之上,經渭水、黃河、汾河,浩浩蕩蕩直發晉國絳城。雲帆高懸,舟楫結隊而行,首尾相望,迤邐數十里之遙,史稱「泛舟之役」。
百里奚說:「今年秦國災難深重,黎民吃尚且不足,如何有心於戰事?支持遠征,需要太多的糧食!」
回到百里奚府邸,杜氏看出百里奚有心事,就問百里奚。
惠公說:「寡人要照料好你!寡人說合乎禮儀,就是合乎禮儀!」惠公急切上前,牽著賈氏長長的衣袖,猝然攔腰抱住賈氏。
慶鄭說:「寡君薄情寡義,有負秦伯。然秦伯乃高義之君,斷然不會與寡君一般見識。萬望秦伯看在萬千晉國黎民的面上,借糧晉國,救救晉國!」
呂甥說:「呵呵,丕大夫何以也來講情!不是擔心自己吧!你到秦國究竟替誰說話。」
秦國雍城城外,鼓聲震天,陰雲密布,場面悲壯。秦國各路大軍在野風中整裝待發,千軍萬馬就要開拔。秦穆公身披鎧甲和百里奚出現在戰車前。秦穆公矯健地躍上戰車,對著盟國的軍隊、秦軍鐵甲騎兵大聲喊道說:「尊敬的友邦國君、將士們:晉國國君夷吾自登基以來,擾亂民生,殘暴對待百姓,對鄰國多次背信棄義,以怨報德。今番寡人任好受上天的意志,帶領你們一起前去征討不義之人。用手中的刀劍換取人間的道義,用鮮血創造無上的光榮吧!戰而勝之!」
秦穆公說:「什麼?征討晉國有何不可?」
百里奚說:「臣每日如期吃飯,如何三日不進食?國君勿憂!」
賈氏仍然在抽泣說:「臣妾侍奉先君,不料失身於國君,真是罪孽深重,請求國君為臣妾做件積德的事情,來贖臣妾的過失。」
丕鄭完成使命回國時,百里奚和蹇叔親自送丕鄭走出雍城外。他們走出雍城的城門,站在城外良久。
公子縶說:「災情沒有緩解,擁往晉國的災民又被驅趕回來。」
秦穆公說:「那當下之計?」
秦穆公說:「哦,待時機成熟,寡人定與你夷吾較量!」
呵——!群臣震驚,朝堂一片混亂。
弦高說:「百里奚要糧食,只要給錢,我弦高就出,不過價格要高點!」
秦穆公說:「呵呵,沒有想到老人還知道這些。」
百里奚說:「不可,不可。當下應以秦國萬千子民的生計為重,趕緊尋找糧食。」
呂甥說:「丕鄭出使秦國,在秦國宮殿上對國君大加責難。」
秦穆公推門而人,進入百里奚府邸正堂,只見一個案幾前,百里奚正聚精會神地批閱一堆簡書,旁邊一個僕人見百里奚十分虛弱,難過地看著百里奚。只聽百里奚還糾正道說:「此地糧食貯存不多,賑災當先滿足邊地、山區、宮中……」目睹此景,秦穆公止不住眶內的熱淚湧出。正了下衣袖,慢步來到百里奚身邊。百里奚這才抬頭,忽見是秦穆公到來,吃驚地擲筆在案幾之上,趕緊扶案幾準備起身。幾番努力,在僕人攙扶下才站了起來。
弦高說:「秦國還有用得上我弦高的時候!」
燈光下,一個盛滿清水的青銅盆子。血一滴滴,滴到清水中,迅速化開,一盆清水變得殷紅。屠岸夷挽袖在帛上,揮筆寫下自己名字。後邊,十個大夫紛紛跟著在盟書上簽字。
惠公說:「卿以後在官內宮外,有什麼事情,儘管給寡人說。」
百里奚說:「陛下,寡君命下臣前來借糧,如若陛下肯借糧給秦國,下臣情願做您的奴僕侍奉左右。」
在這天晚上,一群晉國兵士手舉火把,在屠岸夷帶領下,來到丕鄭府邸門口。屠岸夷用下頜指了下大門,一手執長戟的晉國兵士上前一腳,隨後,屠岸夷帶領眾人闖進府邸,開始搜捕丕豹。院內傳出屠岸夷惡狠狠的聲音說:「搜,一定要找到這小子!」
田二爹說:「還有一件是,是俺親眼看見的,對面晉國軍隊過九_九_藏_書河來,一夜之間偷割我們大片的粟啊!」
蹇叔說:「不能乘人之危,落下不義的名聲!」
百里奚踉蹌上前說:「國君,糧食回來啦!」
丕鄭說:「外臣此次前來,並非為兌約。寡君並未命外臣來兌五城之約。」
屠岸夷說:「屠某暗自想,此事乃涉及國家命運的大事。」
是夜,絳城的街道上空蕩蕩的,風卷黃葉,凄涼之極。街道上,正在回家的屠岸夷獨自走著,逐漸放慢了腳步。他以手抵下頜沉思,躑躅不前,忽然折身往回走。
百里奚說:「子明原本就是為了晉國的百姓前來的,只要晉侯恪守秦晉之好的誠意,我們秦國還是一如既往,坦誠相待。」
秦穆公回頭對百里奚說道說:「大夫辛苦啦!回來得正好,糧食可充做軍糧。」
聽著老漢的秦腔,兩人頗有感慨。
賈氏說:「國君!」
慶鄭說:「外臣慶鄭叩見秦伯。此次前來,寡君命慶鄭帶來十套玉器、一副象牙,現呈上。」
杜氏說:「天下的百姓都是一樣的,秦國、晉國和楚國,餓的是百姓,要是能周濟這些百姓,該多好哇!記得母親在世時候,每逢過難民,她都在路口舍飯,給來往的難民吃,那都是老人自己省下的星點糧食。」
丕豹說:「夷吾真歹毒之極!國君下令吧!」
穆姬說:「這是要出征?」
丕豹說:「唉!」
賈氏說:「國君撒手,此舉恐有失君臣之儀。」
一隊秦國兵士護衛下,秦穆公與百里奚並轡行走在波濤洶湧的黃河邊,河風鼓起了他們的衣帶,顯得有幾分飄逸。一個放牧的老人趕著羊在草地上悠閑地哼著小調。此牧羊人,名喚田二爹。
公子縶說:「臣到晉國,晉國對臣不溫不涼。等了三日,晉國還是不同意借糧!」
百里奚說:「五城之約是夷吾自食前言,與丕鄭無涉。丕鄭乃晉國的信義君子。」秦國宮廷衛士放下長戟,退出大殿,殿上氣氛立刻緩解。
百里奚說:「啊,萬萬不可!」
丕豹說:「小的名叫丕豹,是丕鄭的兒子。」
秦穆公說:「京城離我秦國有千里之遙,卿要親自前去,怎經得住遠途顛簸!再說,周王也未必答應啊!」
不豹深沉地點頭,向狐突稽首,大踏步地走向洶湧的波濤之中。
晉惠公說:「順了寡人,寡人虧待不了卿!」賈氏把臉扭到一邊,夷吾又野蠻地用手掰了過來,強迫賈氏那帶淚滴的臉對著自己。
百里奚說:「嗯,變本加厲!」
孫獻說:「小人其實真的不知道,誤將肉湯給潑掉了!」
停車鄭甘府邸前,鄭甘府邸的門頭上掛著的篆字「鄭府」很顯眼,門前兩個守門的面無表情地站立著。弦高下車,走向大門,守門的人盤問了下,讓弦高進去了。弦高的馬夫在車旁守候著弦高說:「鄭甘兄,別來無恙啊?」
百里奚說:「僅能支持十日。」
百里奚耳旁彷彿又響起了秦穆公的聲音說:「雍城已經斷糧三日了,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卿請鄭國的商人來秦國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公子縶說:「奸商在卡我們!哪裡真是給我們糧食啊!」蹇叔說:「邊地城邑調糧,也可解燃眉之急。」百里奚說:「此次要到洛邑借糧,借不到糧食臣決不回來。」
晉惠公硬要派慶鄭出使秦國,慶鄭是硬著頭皮去的。一進雍城,慶鄭就急匆匆奔秦國芷陽官。晉國使者慶鄭小心翼翼地站立在堂下。秦穆公低頭看一眼慶鄭遞交的國書,然後讓宮人遞交給了百里奚。
丕鄭說:「屠兄的意思是?」
蹇叔說:「此去前程灰暗,大夫應慎重處事,明哲保身為妙!」
屠岸夷說:「這可是為了晉國的江山社稷。」
大夫左鄢父說:「啟奏大王,殿外乃秦國大夫百里奚在哭泣。」
秦穆公說:「水路?」
穆姬說:「國君,此去是哪裡?」
田二爹說:「不過,人心是桿秤啊!晉國的百姓還是好的,去年,這裏災重的時候,河對岸的百姓還給俺們送過糧食。那都是背著晉國國君乾的!」
百里奚說:「救晉國黎民,與救濟秦國黎民原本是一樣的。」
看到百里奚的船靠岸,晉惠公趕緊迎上前去。
秦穆公說:「調集兵馬!」
晉惠公說:「巧言詭辯,蔑視國君,罪加一等。太史何在?」
秦穆公說:「你們幾個人為何吵鬧?」宮人示意讓僕人過來,葛林與孫獻相顧,抹著淚唯唯諾諾前來。僕人一見是秦穆公,立刻跪地稽首。
鄭甘說:「是秦國向你買糧食?」
穆姬囁嚅說:「事情真的到了非要刀兵相見的時候?」
軺車停在周宮殿外。這周的宮殿,從上俯瞰,殿堂巍峨,檐牙高啄,參差錯落。穿過長廊,由一名周的大夫引導,百里奚在侍從攙扶下步入宮院,朝正殿艱難地走去。
晉惠公說:「這一別十多年,卿還是嬌美不減當年啊!」惠公揮手,示意身後的宮女出去。
秦穆公說:「呵呵,正是。」
晉惠公說:「弒君犯上。」
丕鄭說:「呂甥,你不得好死!」
黃河岸邊,丕豹精疲力竭,艱難爬上岸,挪動雙足,忽然又重重地跌倒在地。
虞女哭訴說:「百里相爺把自己的口糧分給了東城門口那些饑民,身體也有些須浮腫,正在……」說著嗚咽起來。秦穆公擰緊兩眉,注視正堂,然後快步走向正堂。
秦穆公說:「嗯,看好孩子!寡人很快就會回來的。」
田二爹說:「雍城的人來這裏,難得啊!」
周襄王說:「何事呀?快喚他上來。」
呂甥說:「對危害社稷的人,不能手軟,請國君明鑒。」
秦穆公說:「秦國可獲全勝?」
周襄王說:「百里奚乃列國大夫之典範,當今之賢相。你看人家對秦伯和秦國黎民的赤膽忠心,連朕都為之感動!普天之下都是大周的子民,朕命廩官即刻發糧。」
丕豹流淚說:「嗯!」
香霽眼睛一亮說:「是嗎?」
公子縶說:「到何處尋找哇!小國,存糧必然不多;大國,又遠水解不了近渴。」
太史說:「臣在?」
百里奚說:「據晉國使臣來講,晉國受災嚴重的地方,黎民百姓餓死的幾乎佔三成。有的地方,人死了,人們沒有氣力去埋葬,就暴屍在荒野,景象十分凄涼。」
秦穆公說:「悔不該當初選了這麼個千刀萬剮的昏君!」
秦穆公一愣說:「是嗎?」
秦穆公說:「去年災荒嚴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