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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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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趙匡胤愣了一下,說道:「說實話,朕不是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
趙普彷彿想要躲避趙匡胤的眼光一樣,微微低下了頭。他沉吟片刻,又抬起頭,看著趙匡胤說道:「陛下應該在接見南唐使者之前,送李筠回潞州。」
「哎,掌書記,你說,如果天下各國都相安無事該多好?那樣,百姓就可以安居樂業,就不會因為戰爭而妻離子散。有時候朕常常在夢中盼著這一天的到來。你說說看,天下各國,為什麼就一定要相互攻伐呢?」
「微臣讀書不多,有些事也說不清楚。說實話,微臣一門心思想要當大官,當個好官,能治國、治人。大禹治水,讓河流改道,這是戰勝了物的天性。治人,就是要改變人的天性。人的天性,有好有壞。孔夫子說性本善,可是微臣有時想,人性有善有惡,而天性可說無善無惡。人最初有的,就如同野獸一樣,是天性。只是後來,人經過教化,開了竅,才有了真正超越天性的人性。」
大車帘子落下去后,趙匡胤的眼前彷彿依然還停留著阿琨美麗的面容,依然還閃爍著阿琨帶著悲傷的眼眸。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我對她來說,只不過是路人啊!即便我在心底還愛著她,又有何意義呢?這離別的一刻,她在想什麼呢?這次離別,下次相見又是何時呢?趙匡胤獃獃地想著。
「後悔披上黃袍了嗎?」
「微臣哪裡有什麼奇思妙想,胡思亂想罷了。陛下不把微臣所說的當奇談怪論就已經是萬幸了。」
李筠不知皇帝為何突然嘆氣,冷笑了一下,道:「好!」說罷,他翻身上馬,他的兒子李守節也跟著上馬,阿琨凝視了一下趙匡胤,掀開大車的帘子,上了車。
「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這句話,是孔子說的,意思是上天賜予我品德,桓魋究竟能拿我怎樣呢?當年,孔夫子從衛國前往宋都,未到宋國,坐在一棵大樹下向弟子傳道,結果宋國司馬桓魋派人砍倒了大樹。孔夫子自知宋國容不了自己,便帶著弟子提前改道,前往鄭國了。離去之前,面對焦慮的弟子們,孔夫子以一種坦然而驕傲的姿態,從容地向弟子們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以對桓魋表示輕蔑。這句話所包含的深刻內涵,古來學者參悟甚多。雖有爭論,但想來在那種情境之下,孔夫子言下之意是:品德是內在的,桓魋能夠砍倒大樹,但是又如何能夠滅掉我的品德呢?孔夫子一定是抓住那個時機,向弟子暗示一個道理:上天賜予人內在的品德,外力是無法把它摧毀的;或者也可能是,人順天意而生的內在品德,外力是無法摧毀它的。後來,孟子說,只要內心有浩然之氣,「雖千萬人吾往矣」,這大約是將孔子在惡勢力面前懷抱道德的從容無懼,進一步發展成了大無畏之精神。
於是,趙匡胤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對李筠說道:「李將軍,朕已經在周世宗畫像面read•99csw•com前發過誓言,為了開創太平,朕將不惜代價!」
「不錯,天下的節度使也一定在觀望陛下的反應。」
「他說什麼了?」趙匡胤心中不悅,卻忍不住追問。
趙匡胤默默不語,望著阿琨乘坐的大車漸漸消失在飛揚的黃塵中。
「哦?」
「這麼說來,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為了自己而戰咯?按照你的說法,朕與李筠的爭鬥,與野獸之間爭地盤沒有什麼兩樣?」趙匡胤聽了趙普的言論,感到頗為沮喪,甚至感到心底隱隱升騰起怒氣。
「那陛下現在想好了嗎?」
「什麼?」趙匡胤一驚,眼光離開了搖搖晃晃的竹葉子,看向趙普的眼睛。他看到趙普的眼睛里閃著精光,沒有一絲笑意。
趙匡胤喜愛讀書,孔夫子的著作也是常讀的,「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這句話他怎能不知道。
「陛下,您的希望,何嘗不是微臣的期望。可是,陛下,您想想,天下各國,你擔心我奪了你的地,我擔心你搶了我的糧,彼此之間是不可能避免猜忌的。有猜忌,就會有防禦與反擊。有的國家會選擇主動出擊爭奪先機,有的國家會選擇保守防禦,也有的國家會被動選擇抵抗,有的國家則乾脆選擇投降。所以,天下各國,有合縱,有連橫,有聯盟,有分裂。還有,再退一步說——」趙普話說了一半,目光轉向天井,似乎突然陷入了深思。他的目光失去了焦點,不知是看著竹子,還是在看中堂對面的影壁,或是看著虛空。
「山中的野獸,往往會在一個地方撒上一泡尿來向其他野獸表明——」趙普說到這裏,似乎故意打住了話頭。
「他說,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陛下,您後悔了?」
趙匡胤心想:「趙普說得很對啊!人與野獸,在天性上真是有些相似。」
鴻臚寺的官員宣讀詔書後,李筠並未急著上馬,他不緊不慢地走到趙匡胤跟前,微微低首,說道:「感謝陛下送微臣回潞州。古話說,外出一里,不如屋裡。金屋銀屋,不如自家狗窩。咱們後會有期!」
「右拾遺楊仲猷陛下不會陌生吧?」趙普徐徐說道。
「這很重要嗎?」
「我大宋初立,謠言足以亂政。他若有意詆毀朕,朕會讓他受點懲罰,長長記性。不過,酒後狂言,人也在所難免,」趙匡胤沉下臉來,又擺了擺手,「這個,就休要再提了。朕知道了。掌書記提起此事,是為了催促朕儘早送李筠回潞州吧!」
趙匡胤思索著趙普剛剛說過的話,沒有打斷趙普的沉思,等著他隨時把未盡之言說完。
片刻,趙匡胤扭過頭,帶著恍然若失的神色,口氣生硬地對一同來送別的幾位大臣說道:「回宮吧。午後朕接見南唐使者。」
「表明什麼?」趙匡胤問道。
說完,趙匡胤深深嘆了口氣。
欲借大遼的離間計除去趙普的計謀失敗后,李筠的內心一度忐忑九*九*藏*書不安。他擔心趙匡胤追查此事,最終可能會發現他與趙光義、王彥升的密謀。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趙匡胤不僅似乎無意于追究大遼南京留守蕭思溫私下賄賂趙普之事,而且順水推舟讓趙普正式聯繫蕭思溫,達成了北部宋遼邊界的暫時休兵協議。這個結果,使蕭思溫自以為得計。李筠後來細細思考,覺得自己也並沒有吃虧。因為,當時他通過密信向北漢主許諾,只要除去趙普,他就一定在潞州起兵反宋,聯合北漢共取天下。如今趙普未能除去,他對北漢主並沒有欠下什麼,也沒有必要履行密信中的諾言。這樣一來,李筠意識到自己依然掌握著主動權。日後真的起兵反宋,再要求北漢聯合出兵時,北漢主一定會以為佔了便宜。至於北漢主,儘管知道除去趙普的離間計失敗,但是宋遼休兵的協議已經達成。大遼南京留守蕭思溫欠了他一個承諾,那就是日後一旦要對付宋朝,大遼就有義務給予北漢軍事方面的支持。李筠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閭丘仲卿。這位傑出謀士聽了李筠的分析后,當即表示贊同。於是,李筠與閭丘仲卿經過進一步討論,形成了一定的共識。這次離間計失敗的後果,並不像一開始想象的那樣令人沮喪。這種想法,為他倆的內心帶來了不少欣慰。是啊,至少潞州、北漢和大遼在共同對付宋王朝這一點上,達成了某種默契。李筠知道,這種默契,正是他日後所需要的。
「掌書記的意思是,人與野獸沒有什麼分別,也有這種天性?」
另外,他在這個時候提起楊徽之、李穆、石熙載等人,也絕非是藉此催促趙匡胤儘早放李筠回潞州這麼簡單。這幾個人,都是趙光義信任並喜愛之人。楊徽之可以說是趙光義的詩友,殿中侍御史李穆又與楊徽之交好,石熙載則是趙光義擔任泰寧節度使后的掌書記,殿中侍御史鄭起也是楊徽之的好友。這樣一來,趙普就在趙匡胤面前將自己與趙光義的人放在了對立面,這無疑使他進一步獲得了趙匡胤的信任。
「陛下在擔心什麼呢?」
「你的意思,不僅李筠在猜測朕的心理,南唐也在看朕如何對待李筠?」
「這個楊徽之,是將朕比作桓魋嗎?哼,他也真是大胆!不過,掌書記是怎麼聽說這句話的呢?」此刻,趙匡胤盡量壓制著內心的不悅,希望將此事問個水落石出。
「哦?」
「掌書記的意思是?」趙匡胤問道。
「李筠對陛下定然是一半了解,一半不了解。陛下與他共事多年,李筠一定知道陛下不會在京城殺了他。李筠了解的是陛下的性格,可是卻並不知道陛下判斷天下大勢后的應對策略。」
「哦?掌書記聽到了些什麼?」
「陛下,這楊仲猷以前就曾向周世宗諫言,彈劾陛下把控軍權,收買人心。」
「表明——這兒是自己的地盤。如果有其他野獸不小心闖入了這個地盤,那九*九*藏*書個在這裏先撒尿的野獸就會對闖入者進行攻擊。它們之所以對闖入者進行攻擊,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地盤受到了侵犯。因為,自己的地盤被侵犯,意味著它們原本擁有的食物、水源、駐地、交媾的對象等等一切都可能被搶奪。所以,它們必須反擊。這也許是野獸的天性吧。」
「好,微臣不說過去。可是陛下不知,他如今還敢口出狂言啊。」
「掌書記的意思,是要朕用人性去戰勝天性,如此方能使爭奪天下的意義不同於野獸的爭奪?」
「不過什麼?」
「少拍馬屁。朕讀的書再多,也沒有你掌書記的奇思妙想啊!」趙匡胤用手指點了幾下趙普,佯怒著說,心裏卻思考著趙普方才的話語。
趙普一笑,道:「算是吧!」
「再退一步說——陛下,你可曾聽說過?」
過了片刻,趙普彷彿回過神來,眯著眼睛,臉上露出略帶神秘的微笑。
「陛下是想軟禁李筠,或者是殺了他?」
「正是,微臣最近聽坊間傳言,說他與石熙載、李穆、賈黃中、鄭起等人經常宴飲吟詩,對禪讓之事多有議論。」說到此處,趙普打出了話頭,用似乎是漫不經心的眼光看著趙匡胤。實際上,他此刻是用了十二分眼力來觀察趙匡胤神色的細微變化。趙匡胤臉上微微顯出的不悅之色,並沒有躲過他的眼睛。於是,他決定繼續說下去。
「自陛下登基,有半個月了,南唐此前已經派出使者,如今時隔未久,再次派出使者前來朝賀,恐怕動機並不簡單。微臣猜想,南唐一直是在靜觀天下的態度,同時派使者借朝賀來刺探我朝的實力和內外部各種力量的漲落。南唐是想看看原來周朝各地節度使的反應,也想看看吳越、后蜀、北漢、契丹等國的反應。在這段時間內,契丹偷襲我棣州而敗北,李筠帶著妻兒來京城,且不管李筠是抱著什麼心思來的,這些消息,恐怕早有眼線通報到南唐國主的耳中。我大宋初創,京城除了韓通一事,總的來說還算承平,這是打破南唐幻想的一個方面;隨後,契丹偷襲棣州敗北,可能讓南唐進一步感到我大宋的實力。如今,李筠來京,可能也向南唐傳達了一個信號——後周的節度使還是臣服新王朝的。微臣說『可能』,是因為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李筠與南唐之前已經有了串通,兩處一呼一應,說好了在同一時間來京城,以觀陛下的應對。」
「說下去!」
「哈哈,恐怕陛下心中早有此意。不過……」趙普的話起了頭,便停住了。
趙普這一笑,笑得輕鬆,笑得意味深長。因為,他今天達到了目的,簡直可以說非常順利地達到了目的,而且是一箭雙鵰。不,簡直可以說是一箭三雕。
「不!朕不後悔。」
勸趙匡胤放回李筠無疑是他的目的之一。實際上,他最初曾想勸趙匡胤在京城內殺了李筠,但當他知道這樣的思路不可能符合趙匡胤的意圖時https://read.99csw.com,便迅速改變了自己的策略。
「那個楊徽之楊徽之(921-1000),字仲猷。?」
「這個,微臣也無法說清楚,大約是這個意思吧。陛下老是讓微臣多讀書,可是微臣稍讀一點書,就喜歡自己胡思亂想。陛下讀的書比微臣多,一定會比微臣想得更清楚的。」趙普帶著神秘的微笑,眼光爍爍。
「陛下心事重重地來找我,是為了李筠之事吧?」趙普問道。他眯著眼,坐在中堂的椅子上,微笑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皇帝趙匡胤。
「什麼?」
「朕擔心棋局走錯一步,滿盤皆輸啊!」
「在接見南唐使者之前,陛下也許還應完成一件事。」
趙普的這步棋,還隱藏著更為深遠的謀略。他知道,楊徽之是工部尚書竇儀所器重的人。竇儀學問淵博,品行端正,為人剛直。趙普知道,竇儀一定是未來自己仕途上的敵手。他希望通過打擊楊徽之,使竇儀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受到影響。
「朕想放李筠回潞州。范質大人說的意見的確是有道理的。也許這次放他回去,他就會回心轉意,明白朕的心意。可是,如果他執意與朕為敵,那豈非就是朕放棄了避免戰爭的辦法嗎?」
「微臣方才談的是野獸的天性和人的天性。但是,人會說話,人會思想,這就不同於野獸了。所以,微臣認為,人一定有超越野獸的地方。」
「既然不後悔,又何必如此猶豫不決呢?的確,目前的情況,陛下無論走哪條路,都可能被天下人指責。可是請陛下想想,難道您是為了贏得讚許才承受這天子之位的嗎?陛下不是說過,要改變五代留下的亂局嗎?如果需要以戰止戰,那就該戰;如果有一線贏得和平的機會,就要去爭取。至於是否放李筠回潞州,微臣左思右想后認為,還是得放。不放李筠,或在京城殺了李筠,雖然可能避免與潞州一戰,但是可能導致天下節度使驚惶猜疑,甚至可能使天下離心。這對於我初立不久的大宋王朝絕對不利,說不定會動搖我大宋的根基。放李筠回潞州,的確有可能導致陛下與潞州之間發生一場激烈的大戰。但是,陛下請想一想,除了李筠,除了潞州,還有南唐、吳越、后蜀、南漢、南平、北漢、契丹,陛下要消除五代亂局、十國殺伐,難道就有可能避免所有的戰爭嗎?」
次日,趙匡胤率群臣親自到開封城舊酸棗門外送李筠回潞州。開封城舊酸棗門外,不少農戶的土屋錯落地散布在綠色的田野中,一條灰黃色的土路,直直向北方延伸而去,土路兩邊,在低矮濃密的灌木中,疏落地植著高高矮矮的旱柳。它們剛剛冒出了綠芽,顯出春天的生機。這是一幅寧靜悠閑的鄉村圖景。然而,在這幅美好圖景中,不論是送行之人,還是被送之人,心情都不輕鬆。
「放李筠回潞州,李筠可能自以為得計,卻不知道,陛下也可藉此贏得一部分節度使的信任。」
「掌書記https://read•99csw•com,你不用說了。他身為右拾遺,向先帝諫言是他分內之事。朕當年未曾怪罪,今日更不會追責。」趙匡胤擺擺手,生硬地說道。
「微臣聽說,他們幾個有一天在酒樓聚飲,酒酣之際,口出狂言,被旁邊的食客聽到,便在坊間傳開了。」趙普臉色平靜,不緊不慢地答道。他倒沒有說謊,坊間確實有這樣的傳言,不過,將「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這句話,與之前楊徽之彈劾趙匡胤的事情相聯繫,卻是他趙普的傑作。
「對了,南唐派來的賀使已經到了京城,朕已經安排他們先在驛站歇息了。以你之見,朕該如何應對呢?」趙匡胤盯著趙普,期待聽到他的意見。
「朕覺得頭疼啊,不管往哪條路上走,都可能被天下人指責!朕若在京城軟禁李筠,遍布天下的節度使必然大起疑心。如果在京城殺了他,恐怕天下人會說我是個暴君。若放李筠回潞州,則極可能導致一場甚至一連串戰爭。唉!」趙匡胤苦著臉嘆了口氣。
「呵呵,朕服了掌書記了。掌書記比范質大人高明啊。范大人痛哭流涕才打動朕,你輕輕鬆鬆幾句就讓朕信服咯!看樣子,朕是必須得放李筠回潞州了。」趙匡胤哈哈大笑起來。
「看樣子,李筠也算好了朕會放他回潞州?」
「掌書記說得沒有錯。不過,也不僅是這件事。」趙匡胤說話時,眼光停留在天井一角的數叢小竹子上。他盯著其中一根竹子的枝頭。那根竹子在午後的微風中微微搖晃,枝頭的竹葉隨之晃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搖晃不定,就如同趙匡胤此刻舉棋不定的心情。
「不錯。在捍衛自己賴以生存的食物、水、駐地方面,人恐怕與野獸存在類似的天性!所以,男人也會為女人而戰鬥,因為沒有女人,就無法傳宗接代。後代子孫,就是我們每個人生命的延續,所以,男人爭奪女人,不僅是為傳宗接代而戰,說到底,恐怕是為自己而戰吧。」
馬蹄嗒嗒,李筠一行徐徐離去。
所以,當他看到趙匡胤臉上露出不悅之色的時候就知道,他的這步棋走對了。「仲猷,對不住你們了。儘管你們都是好人好官,可是,誰讓你們處在這個位置呢?」他心中暗暗說道。當他把這幾隻無罪的羔羊推到一個危險的境地時,他的心裏,並沒有對他們的仇恨。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甚至覺得他們幾個身上都有某種吸引他的品質或魅力。他有時甚至覺得自己敬畏、傾慕他們,有時甚至想從他們身上學習那種他自己缺少的特質。他敬畏竇儀的嚴正剛直,嫉妒楊徽之的遠見和詩才,喜歡石熙載的醇厚,欽慕李穆的忠孝,佩服鄭起的風流飄逸。可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野心與慾望,他知道,他必須主動採取行動,為自己尋找機會,贏得未來。為此,他必須下這步棋。他知道,這步棋的影響可以很遠很遠。
「陛下,人言可畏,陛下當小心為是。」趙普臉上顯出欲言又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