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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魯希哈刺殺向熊 尚朝勇擒斬向虎

第二十五回 魯希哈刺殺向熊 尚朝勇擒斬向虎

「請你去土司城一趟!」
「你們說不說?」過了一小會,向虎拔出腰間的長刀厲聲又喝道。人群里稍稍波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人做聲。向虎於是提刀上前,一把拉出一個白鬍子老人問道:「你告訴我,魯希哈是誰?你躲在哪裡?」
一天,魯希哈陪向熊邊喝酒邊扯起了酒白話。魯希哈說:「乾爹,我看你每天睡覺怎麼老把眼睛鼓著,是不是睡不著?」向熊因為喝了酒,一時吐真言道:「我老實告訴你,我睡的時候,眼睛要是鼓著,那就是睡著了,要是眼睛未鼓,那就沒睡著哩!」魯希哈心裏一下才明白:「啊,原來是這樣!」當下便記在心裏了。
「我就是!」向虎回道,「你們是土司城來的兵嗎?」
當時,居住在水獺峒一帶土民,決心聯結起來,共同反抗向虎向熊的殘暴統治。有一天,附近陳、彭、谷、鍾、劉、李、趙、朱、熊十大姓的族會都各自派出議事人,在一個祠堂里秘密商定了一個辦法:決定選派魯姓族裡的魯希哈打入到向熊內部去,然後伺機殺掉向熊。
「我是替我兄弟報仇才去殺他們的。」
向虎聽到這叫聲,抬起的手臂也猛的放了下來。他呵呵笑著:「好你個魯希哈,你自個站出來了么?我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說罷,立刻命令幾個兵丁上前,將魯希哈押了出來。原來,這魯希哈自從晚上回到家后,沒有向外逃跑,當向虎領著兵挨戶搜查時,便也被押著和大家一起進了坪場來。向虎開始審問的時候,大家都想保護他,沒有讓他站出來,眼看著魯姓人全都要遭滅頂之災了,他這才挺身而出。
「你們告誰的狀?」
「行,你有這手藝,就收下你為乾兒子!」向熊待魯希哈演試完畢,當即滿意的應允了,魯希哈連忙叩謝不盡。
隨即,幾個兵丁擁上前,一下便將向虎扭住捆綁了起來。
向虎來到門口,便見一隊兵丁迎面走過來。為首的一個舍把大叫道:「向旗長,誰是向旗長?」
「爵爺請你去,你去了自然就曉得了。」
所有兵丁立九-九-藏-書刻端起刀槍,刷地圍了攏來。現在只要向虎一聲令下,坪場上便會槍彈齊發,刀劍鏗鏘。那時血肉飛濺,整個魯姓一族人便會全遭誅滅。
魯希哈恭身施過禮后回道:「在下是魯家峪人,姓魯名希哈,今日前來是想投靠老爺,如蒙不棄,還想拜做乾兒!」
「出去看看。」
所有在場的人瞬間都為這聲音驚住了。
住在水獺峒的向熊生得四肢粗壯,身軀高大,滿臉橫肉,形態可怕。這人平生唯有兩大嗜好:一好酒,二好色。喝酒,連續十八大青花碗下到肚子里醉不倒;好色,只要見著美貌女子就要誕皮賴臉,動手動腳。向熊依仗自己的勢力,不僅搶劫了許多美女進行姦淫,而且公然規定,四方鄉里受他管轄範圍內的人家,只要有女子出嫁,都要首先讓他行使初夜權,如若不從,便要遭殺身之禍。當地百姓為此對向熊已恨之如骨,人們都在希望除掉這個禍害。
原來,向虎和向熊是兩弟兄,向虎在雅角寨當旗長,向熊在水獺峒當峒長。兩人手下都各管轄幾百人戶。
「向虎真敢如此行兇作亂?他為何與水獺峒結冤?請把案情講清。」
「他們是幹什麼的?」
且說桑植司和容美司結盟之後,兩司邊界從此安定了數年。而鄰近的永順宣慰司內,這時又接連出了幾件大事。先是老土司彭廷椿從北京進獻大楠木回來不久便病死了。接著,新司王彭泓海承襲父職,剛上任就碰到屬下的雅角寨出了亂子。
「找我有何事?」
魯希哈是魯力嘎吧的後代,他二十七八歲。此人從小學了不少武藝。為人膽大心細,愛講義氣打抱不平。自從向熊入主水獺洞稱霸以來,他早想去刺殺向熊,可是一直苦於沒有接近他的機會。這次十大姓的人開會想出辦法,推舉他混進峒去刺殺向熊,他便欣然應承而去。魯希哈先挑了一擔豬、牛、羊肉之類的禮物,這一日慢慢來到水獺洞的泉河邊。在洞旁一座精緻的亭子前,兩個端槍站崗的兵丁盤問了他一番之後,便徑直帶他進洞九_九_藏_書,到了向熊的面前。向熊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高聲問道:「你是何方人?為啥給我送東西?」
魯希哈答道:「我是相信算命的,有一次瞎子給我排八字,說我需要找上你這樣有權勢的峒主做乾兒,將來才能圖個出息,所以我便來相拜了。」
第二天早上,水獺峒的眾兵丁不見了向熊,知道大事不好,忙爬上揚旗山吶喊,向雅角寨的向虎報信。揚旗山是座高聳入雲的大山,它與背後的雅角山彼此遙遙相對。向熊和向虎早先有過約定,凡是雅角方面出了事,就以吹牛角號聯繫,水獺峒方面出了事,就以搖旗吶喊為號來聯繫。當下,向虎駐在雅角山上瞭望的兵丁,瞧見揚旗山上旗幟搖晃,知道向熊方面出了事,趕緊就跑下金藏坪里向向虎報了信,向虎當即帶著大隊人馬翻山越嶺,很快趕到了水獺峒邊。在洞邊不遠的山坳里的一座石灰窯邊,發現了向熊被砍斷的屍身。向虎扶著屍身嚎哭了一番,向熊部下的兵丁,接著跑來報告說,魯希哈昨晚殺死向熊后,現在已逃跑不知去向。向虎聽罷這消息大怒,他立即傳下命令,將居住在水獺峒一帶的所有魯姓氏族的百姓全部捉來,他要親自將那魯希哈審出來。
三位老人遂跪告叩謝,然後給尚朝勇的中軍帶路直向金藏坪赴去。再說向虎回雅角寨后,每日在家只是飲酒作樂。一日清晨,忽有一家丁慌忙報通道:「老爺,壞了,寨子里開來了一支隊伍。」
「啟稟爵爺,我們是受水獺峒的土民推舉,前來告狀的。」其中一個姓魯的老人回答道。
向虎殺氣騰騰的如此說完,兩道眼睛如電光一般向人們射去,在場的人們都屏住呼吸,一聲也不敢做,整個平塔里象死一般寂靜。
殺得血眼腥紅的向虎,此時擦拭一下刀口上的血痕,嘴裏哈哈狂笑一陣,接著又發出最後警告道:「你們今天要不把魯希哈交出來,就和這老東西一樣下場!」說罷,便將手一揮,「給我準備殺!」
「告雅角寨向虎的狀。」
向虎即抓著了魯希哈九九藏書,也就不再誅殺族人。他當即命人將魯希哈綁在一棵樹上,又另外挑選了六個青年抓住陪殺,接著命令一班弓箭手,一陣亂箭射去,將那些青年都活活射死在樹上了。
三位老人隨即你一語他一言,將那案情的來龍去脈細說了一遍。
「不知道。」
「他濫殺無辜,血洗我水獺峒寨子,殺死我峒村民魯觀林等八人,還掠走許多財物,特請求主爺為民除害。」
「你不說呀,我叫你啃草皮!」向虎咬著牙縫狠狠地一面說,一面舉起鬼頭刀,聽著卡嚓一響,老人齊肩至腰一下被砍成了兩截。
「你作惡多端,今日我們專來捉拿你。」那舍把說著,便將向虎押到了中軍首領尚朝勇的面前。尚朝勇呵呵笑道:「向虎沒想到這麼快就把你捉住了!人們都只說你如何厲害,卻不料是草包一個。」
「你自己作了惡,殺了水獺峒那麼多人,還有何話可說?」
「唔,是這樣嗎?」向熊又道;「我且問你,你會幹點什麼呢?」
「派這麼多兵來,專來伺侯你呀!」那舍把說著,猛然下令道:「給我拿下!」
魯希哈說罷,隨手將峒旁一根二、三百斤重的大石柱托起,腳下一轉步,即玩了幾個飛舞的花樣,眾兵丁在旁見了都忍不住喝采。
彭泓海聽罷三個老人的講述,遂點頭道:「向熊作惡多端被殺死罪有應得,向虎濫殺無辜,應該給他懲處。」說畢,即命五營中軍首領尚朝勇道:「尚將軍,你帶二營中軍去雅角寨輯拿向虎。」
「你們為啥要捆我?」
從這天起,魯希哈便打入到了向熊的身邊,但在起初一段時間里,向熊對這乾兒子也未敢十分信任。有時出外行動也不讓乾兒知道。他想,對這乾兒還得考驗考驗,不能盲目就相信了他。魯希哈知道這「乾爹」還有戒心,便也小心翼翼地服侍他,千方百計為他表現出忠心的樣子。有一次,向熊帶幾個親兵外出活動,路途被一夥強賊圍困,正在危急關頭,魯希哈帶人趕來,經過一陣拚死搏鬥,將一夥強賊打得大敗而逃,從而解除了對向熊九九藏書的重圍。向熊打這之後,便對魯希哈很信任了,有事也不再瞞這乾兒,並且時時放他在身邊侍衛。
「你們聽著,我的兄弟向熊昨晚被人暗殺了!這個人名叫魯希哈,就在你們之中。現在我請你們把他交出來,不然的話,就莫怪我向虎不客氣!你們一族的人我都要統統殺掉!你們聽見了嗎?」
「呵,你是想來拜我做乾兒子呀!」向熊緊繃的橫臉松馳一下,似乎覺得有些意外。他細瞧這魯希哈,小夥子生得身材英俊,天庭飽滿,地角方圓,一雙濃眉大眼透出著機智和靈巧,心下便又有些高興。此人倘能真成為他的乾兒,倒也是難得呀!原來向熊五十多歲年紀,雖講得有幾房妻妾,卻因為荒淫無度的緣故,竟沒有一個後嗣小兒。為此他時常還想過要過繼一個兒子來接代才好,魯希哈現在既然找上門來願做乾兒,豈不是難得的好事?向熊惦量一番后,已有幾分悅意,只是不知此人底細,到底還是不太放心,於是細問道:「我們以往即無交往,又非親非故,你如何要來拜給我做乾兒呢?」
向虎恨恨地說:「向宣慰為何派兵來抓我?」
那是一個下著大雪的上午,水獺峒有三個老人冒雪來到土司城,在土司行署外喊冤告狀。彭泓海讓門衛把幾位老人帶進司署內,親自詢問道:「爾等有何冤情,請直說。」
「會點兒小武藝。」
魯希哈接觸向熊的時候比較多了,但他發現,要殺死向熊也還難有好機會下手。因為這傢伙警惕性很高,他隨身從不離武器,即使在睡覺的時候,他的眼睛有時半睜半閉,有時全然大睜著,樣子都象很警覺。魯希哈心裏很急,眼看三個多月時間過去了,他一直還未尋著機會下手。
待到這晚上,多喝了幾杯酒的向熊,倒在床上睡下了。魯希哈此時便悄悄把刀子磨得快快的。等到鼓打三更,進去一看,只見向熊正鼓起一雙大眼在打呼嚕哩!魯希哈輕手輕腳走過去,手裡舉起鬼頭刀,一刀下去,即把向熊的腦殼砍掉了,爾後提著那血淋淋的人頭就跑。說也怪,read.99csw.com向熊人頭雖掉了,那屍身猛然一豎而起,隨後就緊緊向魯希哈追來了。魯希哈心裏緊張得汗毛直豎,他從水獺峒出來,轉彎抹角跑了好幾里路,想把那向熊的屍身甩脫,卻怎麼也擺脫不了。再向前跑至施河橋的一個石灰窖邊,魯希哈急中生智,忙把手裡的人頭向石灰窖里一丟,那濃烈的石灰將人頭一下糊住了,向熊的屍身這時才晃幾晃,猝然倒下地去。魯希哈大功告成,便悄然又回到家中隱藏了起來。
被圍困的人們此時都一個個驚恐萬分。眼看向虎將刀又慢慢向上舉起,那「殺」的命令就要從牙縫裡蹦出來了,就在這時,猛聽人群中有人大叫一聲:「不要動手,我就是魯希哈!」
「好,我就班門弄斧,獻點小丑!」
「遵命!」尚朝勇答道。
「去土司城幹嘛?」
多雲的天空此時顯得特別昏暗,河灘上低低飄動著一層霧氣,似一股陰森森的殺氣遲遲不散。坪塔里那刀槍圍困著的圈子內的人們,又似一群無辜的羔羊被趕進屠宰場一般,眼看著隨時都有被宰割的危險。
「不錯,我們正是爵爺派來的兵,專來找你。」
「啊......」人們驚恐地慘叫著,有幾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人群中又起了一陣大騷動。
「請我去,為啥派這麼多兵來?」
幾百兵丁於是一起動手,挨家挨戶把姓魯的一族人全部趕到了河灘旁一個大坪塔里,又在四周布下密密的崗哨,嚴加看管起來。向虎在一夥親兵的湊擁下,便來到一個土檯子前開始審問了。
向虎為向熊報了仇,當天也便班師回了雅溪寨。向虎一走,全族人都抱著死者的屍體痛哭不止。全寨人最後商議,推選了魯德清等幾個老人到土司宮來告狀,期望土司來懲治向虎。
「向虎怎麼啦?」
白鬍子老頭捋著鬍子盯了向虎片刻,爾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濫殺無辜,罪不容赦!本將軍奉命就地處決你!」說畢,只一揮手,幾個如狼似虎的兵丁就像拖豬一般,將向虎拖到寨邊幾棵樹下,一頓亂刀砍成了肉泥。
「那麼請試一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