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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這也是多到數不清。這畢竟是個很不安定的行業,我想你也知道。哪個藝人不知不覺再也沒在電視上出現,也很難發現。舞台劇演員也一樣。」
「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今天沒有多留預備的時間。」他以冷冷的語氣說,在椅子上坐下來,意思似乎是有話快說。
女子問他要不要喝茶或咖啡,松宮婉拒了,因為她一定也有很多工作要做。聽說「巴拉萊卡」的大型道具雖然發包請人做,但小道具和服裝基本上是由演員自行準備。她現在雖然是做幕後工作,但有時候應該也要上台。
「也就是說,和上一個男朋友分手,然後再開始和你交往。」
「越川……綿部……沒有,我沒聽過。」諏訪搖搖頭。
加賀向他招呼說,「麻煩你了。」看來是認識的。
「喂,因為這樣,所以不好意思打擾了……其實我也不知道啊……嗯,下次再慢慢聊……好的,謝謝。」掛了電話后,諏訪一臉訝異地轉向松宮,「打這通電話究竟有甚麼用意?」
「明知道可能性很大,還是要試?」
「有沒有其他與這張畫相像的人呢?」
「對綿部俊一這個名字的反應呢?」
「我甚麼都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的確很長,但話題永遠是戲劇。我不太清楚她的出身。她對我的過去好像也不感興趣,從來不過問。」
「我們這邊的調查方針已經報告給專案小組的石垣系長了,現在正依據方針行動。」
「這年頭,是人人都隨身帶相機的時代。不論職業業餘,只要問問拍攝洗橋情景的攝影師,應該可以收集到為數可觀的照片。」
「是拿長刷和鬃刷來清洗日本橋的活動。」藤澤回答,「還會有洒水車向橋噴水。」
「你看河兩旁的大樓。」加賀說,「有些大樓朝河岸的窗戶很多,有些則極端地少。你知道是為甚麼嗎?」
「我想是淺居二十四、五歲的時候,她樣子有點怪怪的。常發獃,排練也不專心。我罵她到底在搞甚麼,結果是惠美子跟我說的,惠美子是月村琉美的本名。她說,淺居跟男朋友出了問題,好像分手了。」
「一個月過去,到了五月,月曆就翻一張。」說著,加賀做了翻月曆的動作。「這麼一來,就會出現寫有一石橋的那一頁。看到那一頁,越川睦夫是怎麼想的?」他雙手盤胸,「五月是一石橋。那麼這個月就必須到一石橋去……會不會是這麼想的?」
「山本先生。一位舞台照明的專家,以前常一起合作。淺居大概也請他幫過幾次忙吧。」
藤澤粲然一笑點點頭,然後略帶躊躇地開口說:
「太慢了。這樣時間點根本不合。到底要我說幾次?這時候出現空白就整個不對了。站在觀眾的立場想想看。觀眾正期待著接下來會出現甚麼,既緊張又興奮。要是台詞講完了,只要停那麼一下,整個場面就全毀了。」
「我想不起來了,不好意思。」
「那麼,越川睦夫可能是每到這一天就來日本橋。」
松宮來找曾與淺居博美結婚的諏訪建夫,也不是有特定的目的,只不過是消去法。他是來確認這裏應該無法得到任何情報的。
「怎麼了?」松宮問。
「原來是這樣啊。」松宮雖然感到失望,但又滿心佩服,原來加賀已經做過種種調查了。
「這我知道。我是想,不知道有沒有甚麼消息了。」
「你倒是找到一個好藉口。老實說,沒有進展。我用那張人像素描來打聽,卻問不出有用的情報。我正準備要去繞一圈,不過不抱期待就是了。」
船開始鑽過常盤橋,石造的拱型橋令人遙想歷史。
「那可不行。這班船是我請船家協助辦案,特地在休息空檔出船的。沒辦法配合你的時間。」
松宮無意識地將雙手盤在胸前,嘆了一口氣。
「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留意過日本橋川。」松宮不禁低聲說。
「幾點出發?」
手機螢幕上顯示了山本這個人的電話和電子郵件帳號,松宮把這些抄在記事本上。
「你還真read.99csw.com趕上了。要是再晚一分鐘不來,我就打算出發了。」
「但願可以幫上忙。」
女子帶他去的房間里,有大約可供八人圍坐的桌椅。四周的架子上放著小道具和工具類。桌上的煙灰缸堆滿了煙蒂,這是近年難得看到的。
「要收集洗橋的照片嗎?」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為她是女演員,所以會視需要扮演她的角色,不能相信女演員的表面。」諏訪看看表,從椅子上站起來,「時間差不多了。請你就到此為止吧。雖然規模不如淺居,但我這邊也是有大公演要準備的。」
「沒有為甚麼。只能說,就是這麼覺得……」諏訪歪著頭想了想,然後靈光乍現般地抬起頭,「用一句話來說的話,就是她是個女演員。」
「有這樣的房間啊?」
獃獃地等了一個鐘頭,正準備站起來買飲料的時候,門開了。
「你是說,你懷疑淺居忘不了前男友?」
「我剛才也說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才短短三年。」
「好的,下次我一定會試試。」
「照月曆上寫的,」松宮打開記事本,「三月的左衛門橋之後,四月是常盤橋。」
「那麼,除了演員以外的人呢?有沒有相似的人?」
「其實我也是。」加賀說,「你很快就會知道原因了。」
「不光是這樣而已。」諏訪果然沒讓他失望,繼續說下去,「淺居在我之前,有一個跟她關係匪淺的男人。我想她大概是一直對他無法忘情吧。」
抵達神田川畔的船塢時,再幾分鐘就要三點了。加賀在入口處等他。
加賀「啊」了一聲,「對,還有洗橋。我記得那也是七月。」
從船上仰望日本橋,打了光的麒麟像散發出莊嚴的氣氛。
「她果然是被懷疑了嗎?」諏訪問,「我是說淺居。」
「知道是知道,可是不曉得電話有沒有換。」諏訪從褲子的后口袋取出手機滑了滑,「就是他。」把螢幕朝向松宮。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認識很多演員,其中也有老牌演員。給他們看這張畫,請他們演出有這種神韻的人,他們可以說變就變。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這樣的人多得數不清。」
船改變航向,開始朝日本橋川順流而下,突然變暗了。因為首都高速公路就在正上方。支撐高速公路的粗大樑柱,一根根排列在河中央。
「沒有,就我一個。」
「這是誰啊?」諏訪問。
松宮上了船,坐在長椅上環視四周,神田川上停留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船。而理所當然的,河畔的建築物全都在頭頂上方。即使在東京住了多年,松宮也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色。
進來的是在馬球衫上套了羽毛背心的諏訪建夫。
「七十啊……勉強要說的話,算是像阿山兄吧。」他自言自語般低語。
「可以請你再仔細看看嗎?不用非常像也沒關係,光是神韻相似也可以。如果有的話,可以告訴我們嗎?我們絕對不會造成對方的困擾的。」
「是一次很好的經驗,下次我想來趟私人行程。」
「請一定要來。我也很推薦走隅田川到小名木川的路線。那裡有扇橋閘門,是利用兩道水門,讓船在水位完全不同的兩條河之間通過,很有趣。」
「似乎是如此。」松宮已經聽加賀說過離婚的原因了,但這時候不宜有所表示。如果被問到是怎麼知道的,會難以作答,「可是,你們婚前應該交往了一段時間吧?而且又在同一個劇團,不是應該比誰都了解彼此嗎?」
接下來好一陣子,船筆直前進。從河上望出去的風景,對松宮而言非常新鮮。萬世橋的車站舊址有明治的氛圍。而過了聖橋便是綠意盎然的溪谷,如果不是四周的高樓大廈,幾乎會令人忘記這是東京。
「等一下!你知道那會有多少照片嗎?而且又不知道越川是不是真的去看了。」
「心中永遠的摯愛嗎?這也有可能,畢竟她似乎是個意志堅定的人。」加賀轉向松宮,「專案小組還在懷疑九九藏書她?」
「原來如此。」
「當然是從藤澤先生那裡聽來的。」說著,加賀朝駕駛座露出笑容。

「喂,請問是山本先生嗎?」
「哦,原來還有這個緣故。」
「洗橋?」
「橋。月曆上寫的橋,分佈在神田川和日本橋川上,我想搭船去這兩條河看看。」
「說到七月,就想到七夕。日本橋有沒有甚麼活動?」松宮問。
「的確如此。我去見了淺居小姐的前夫。他姓諏訪。他說淺居是女演員,所以不能相信她表面的樣子。」
「恭哥,拜託。也讓我一起去。」他邊說邊舉起了手,迎面正好來了一輛空計程車。
「是啊,怎麼了?」
「你要搭船?為甚麼?」
「那裡,沒關係的。」松宮把公事包收好。
「只能先找和人像素描長得像的人了。然後再選出幾個人,請認得越川的人來看。視情況,也可能要麻煩宮本康代女士。」
離開排練場后,松宮站在路旁打電話給加賀。電話一接通,加賀劈頭便問甚麼事。
「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有個東西想請你幫忙看看。」松宮從公事包里取出一張紙,放在諏訪面前。就是那張越川睦夫——綿部俊一的人像素描。
松宮想拿名片,男子見狀皺眉搖手。
不愧是加賀,這些他都調查過了。
「不僅是我認識,而且是和淺居有關的人,是吧?」
「就是因為想知道他是誰,才到處詢問的。諏訪先生認識的人當中,有沒有人長得像這張畫里的人呢?」
「我知道。我已經在路上了。」松宮坐進計程車,向司機說到淺草橋。
「小菅公寓里的月曆,是每月一張,對吧。」加賀邊收起記事本邊問。
「這和建築的時期有關。以前主流的想法認為面河這一側只不過是建築物的背面,所以窗戶很少;但最近認為能俯瞰河川是一種價值,所以開始積極開設窗戶。」
「可是,這張臉應該是未經修飾的。既沒有化妝,也沒有演技。」
這回換加賀打開自己的記事本。
「當然,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借我看看。」
「那當然了,網路上有的就已經這麼多了。」
「橋的名字就寫在角落,每個月一座橋?」
「白走多少路,調查結果就會有多不同——對吧?」
請問——有人從旁邊對他說。是個嬌小的年輕女子。她穿著防風夾克,手上戴著粗布工作手套。
「藤澤先生和加賀認識很久了嗎?」松宮問。
「話是這麼說,但你明明是從淺居那條線找到我這裏來的啊?」諏訪瞄了畫一眼,放回桌上,「沒有。我認識的人當中,沒有這種人。」
「那麼,也查了我嗎?」
「看這個狀況,不知道甚麼時候才會休息,所以可以請你到另一個房間等嗎?」
「你知道怎麼聯絡這位先生嗎?」
「對,有小狗照片的月曆。」
男子自我介紹姓藤澤。
「你為甚麼會這麼想?」
「有的,我先告辭了。」加賀大步向前走。
松宮跟在加賀身後爬上樓梯,走進船塢。那裡有一間小小的辦公室,他們從那前面經過。在搖搖晃晃的船塢上等他們的,是一艘可以塞進二十人的船。甲板上有一張長椅。
「有個『七夕浴衣祭』。」
「洗橋。」
加賀看著松宮笑了,「對,一點也沒錯。」
「剛才那位是山本先生本人,沒錯嗎?」
船繼續往下行駛,愈來愈接近常盤橋。
西河岸橋之後,就是日本橋了。
看樣子諏訪罵的,不是說台詞的演員,而是針對躲在旁邊桌子後面的年輕男子。他縮著脖子,過意不去地道歉。
「電話是響了……啊,阿山兄?我是諏訪。好久不見……不是啦,其實是有警察來找我,說找阿山兄有事。我請他聽哦。」
「不至於吧,不會是因為分手了,才這麼想的嗎?」
「我想問一下狀況如何。」
「這是左衛門橋。」加賀指著橋說,「現在河右邊是台東區,左邊是中央區,但是一過橋,左邊就變成千代田區。」
「這艘船也會read.99csw.com到日本橋川嗎?」
「是嗎?」松宮點點頭,把人像素描收進公事包。
「那多等我一下有甚麼關係。」
「給她看過人像素描了嗎?」
在新小岩燒死的死者就是租用小菅公寓的越川睦夫,而他真正的身分是曾經與加賀母親有一段情的綿部俊一——這是很大的進展。然而,接下來案情卻停頓了。押穀道子與越川睦夫命案應該有所關連,但至今仍無法查出兩人的接點。他們已要求宮城縣警方協助,設法取得綿部俊一這個人物的資料,但仍然沒有得到任何線索。
「淺草橋。」
「我們認為很有可能,但目前的問題是還查不出死者的身分。」
「遺憾的是,這和橋本身幾乎無關。這項活動舉辦的範圍很廣,向東一直到淺草橋都有,我想跟這個無關。」
諏訪的視線再次落在畫上,嘆了一口氣。
「阿山兄?」
這可是不能錯過的情報,「可以請你談談詳情嗎?」
「我好奇啊。再怎麼說,這個案子都有親戚牽涉在內。」
「我想沒錯,聲音聽起來是他。」
「如果是那張人像素描,我已經請他看過了。」加賀說。
「坂上先生給她看過了。她舉出了幾個相似的人的名字,但所有人都還在世。」
「他劈頭就問我一個怪問題。問我有沒有像拜七福神一樣,把所有的橋去過一遍就有神明保佑之類的說法。不管我再怎麼跟他說沒聽過這種事,他就是不肯接受。」藤澤苦笑。
來到大馬路上的加賀,朝遠方看。看來是想攔計程車。看著他的側臉,松宮想起一件事。
「你要來是可以,千萬別遲到。我可沒時間等你。」
松宮贊同加賀的話,說:
下一座橋慢慢靠近,是一石橋。
「如果用備忘的角度來看,很可能就是這個意思。」
「那是一般人,我們不是。我們等於是被彼此的才能吸引才結婚的。」
諏訪一臉不滿地撥了電話,貼在耳朵上。
松宮闔起記事本,伸手去拿人像素描。
加賀這麼說,松宮便把顯示了圖片的手機遞給他。
這個問題讓諏訪微晃著身體苦笑。
「很抱歉百忙中前來打擾。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敝姓松宮。」
旁邊的其他演員都面無表情。看起來是專註于自己的演技,但也像是怕隨便幫別人講話反而遭到池魚之殃,而刻意切割。
「真的,相當盛大呢。」
「還是在名單上,不過懷疑確實變淡了。姑且不論押穀道子,大部分同事都認為越川睦夫命案不可能是女人乾的,但是如果有共犯就另當別論了。」
引擎發出巨大的聲響啟動了,接著船慢慢動了。朝著神田川的上游,彷佛要趕過並排在旁邊的屋形船般前進。
松宮也向藤澤道了謝,匆匆追上加賀。
「不是的,我們是針對所有的相關人士進行這樣的調查。」
「只從單一角度看,會不了解本質,人和土地都一樣。」
「對,是這個意思。」
顯然之前也已經這樣繞過橋好幾次了。
手機傳來加賀的嘆息。
「我聽到兩位的談話,有一件事想請問。」
「那麼在那些人當中,有沒有最近不見蹤影,或是失去聯絡的人呢?」
「柳橋是在昭和四年七月完工,淺草橋是昭和四年六月,左衛門橋昭和五年九月,對不上。」
「也許是,不過是五月幾日?」
聽加賀提起時,松宮就感覺到這一點了,但他不能輕易表示同意,便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不能一概而論吧?」用意是希望誘使諏訪多說一些。
「當然。過了水道橋,就有岔路。」
「你們提到了七夕,不是嗎?說雖然有『浴衣祭』,但和日本橋本身無關。」
「殺害……與淺居的同學遇害的案子有關嗎?」
「沒有甚麼詳不詳情的,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這樣。我不知道那個人是甚麼人。她身邊有人,我也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一個跟淺居很要好的女演員。啊,不過她現在已經不演戲了。」
「有的,不怎麼乾淨就是了。」
「人像素描很難處理。」加賀說,「九-九-藏-書因為憑藉的是人類的感性。要知道,像宮本康代女士那樣的例子,反而是罕見的。」
「越川睦夫遇害是三月,四月以後的月曆上也已經寫好橋名了。多半是一拿到月曆,就馬上寫上去了,表示這件事非常重要。」
松宮取出手機搜尋,立刻找到許多圖片。也有照片拍到大批群眾聚集在橋四周,看著噴水的情景。
「刑警先生是因為甚麼都不知道才會這麼說。淺居她啊,從來都不想要我的孩子。如果她愛我,應該不會這樣。」
「好的,請你帶路。」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現在打個電話給他嗎?」
「甚麼事?」
「對不起。其實,這張人像素描上的男子已經不在世了,警方認為他遭到殺害。」
「我是。」一個男性低沉的聲音困惑地回答。
「我是警視廳的刑警,敝姓松宮,冒昧來電真是抱歉。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請您不要放在心上。那麼,我把電話交還給諏訪先生。」
松宮忽然想到一件事,打開公事包,「有個東西想請你看一下。」
「實際上是怎麼樣呢?」
「原來如此,難怪啊。」
「這件事怎麼了呢?」松宮問,「其實有關嗎?」
諏訪說,她的藝名叫作月村琉美。
「就是因為這東西。」加賀指指上方,「再往前,一直快到和隅田川會合的地方,一路都是這掃興的高速公路。為了一九六四年的東京奧運,非建高速公路不可,卻又找不到用地,迫不得已選出的路線就是這裏。以至於現在去查谷歌地圖,也因為高速公路而幾乎不會注意到有日本橋川。過橋的時候,也沒有走水路的感覺,而是好像從公路底下鑽過去。因此就連住在東京的我們,平常都不會注意到這條河。」
松宮接過諏訪遞過來的手機。
真是不好意思——松宮說著低頭行了一禮。
「你的意思是,你們之間沒有愛情?」
男演員台詞才說到一半,諏訪建夫就一腳踹飛了旁邊的鐵椅。
「一點也沒錯,所以徒勞無功的可能性很大。」
接下來,他們陸續經過江戶橋、鎧橋、茅場橋、湊橋,鑽過豐海橋下,來到隅田川。朝上遊行駛,便會到達隅田川與神田川的合流處。固定的觀光路線是從這裏繼續往隅田川北上,最後到達晴空塔附近,但今天直接駛入神田川。
「我也想去啊。有機會能把上面寫的橋全部跑一趟,怎麼能錯過。」
仔細看著畫面的加賀,若有所思地將手機還給松宮。
「話是沒錯……你是說,越川睦夫可能被拍到了?」
「如何?」下船之後,藤澤問松宮。大概是認為不能打擾刑警談話,駕船時他幾乎沒說話。
「我想你也知道,常盤橋是日本橋川上的橋。」
接著,松宮又將諏訪懷疑淺居忘不了以前的男友這件事告訴加賀。
「不知道。過了一陣子,淺居也恢復了原樣,我們好像就是那之後不久在一起的吧。」
聽他這麼一說,也許真是如此,松宮不得不點頭。
諏訪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又看了一次畫,「這個人大概幾歲?」
「這個嘛,或多或少。」松宮含糊其詞。
諏訪的表情嚴肅了些。
「三點。」
諏訪彷佛在說沒這回事般搖手。
「是啊。」加賀點點頭。
「收集那些做甚麼?我們又不認得越川的長相。」
「我還是頭一次這樣看東京。」
「你只要辦交代給你的事就好了。」
第一座橋從前方逼近。
「七月七日是『浴衣日』。聽說這一天,銀行和旅行社的櫃檯人員都會穿上浴衣。」
「咦!是嗎?」
松宮來到劇團「巴拉萊卡」位於北區王子的排演場。在像座小型體育館的空間里,擺了桌子、紙箱等等,團員把這些當成大道具來排戲。為了下個月的公演,正加緊排練。
當然必須再度確認,但多半是山本本人吧。也就是說,又落空了。
「繞一圈?」
松宮將手機歸還,諏訪一臉莫名其妙地接過去,再度貼在耳朵上。
「船?」松宮握緊了手機,「那艘船從哪裡開?」
「這樣啊。」read.99csw.com
加賀低吟一聲。
松宮說聲「原來如此。」表示了解,暗自佩服他不愧是導演。專案小組裡沒有一個人會有這種想法。
諏訪忽然笑了,「我已經不是相關人士了。」
「我以為一般人都會想知道喜歡的人的一切。」
「可是你曾經與淺居小姐結婚。」
「反過來說,如果去看洗橋活動的話,就有可能被人拍到了。」
「一樣啊。有些演員就算平常也不會露出真正的樣子,隨時都在塑造形象,就連我們也不知道這種人未經修飾是甚麼樣子。」
「之前也有別的刑警來過。說甚麼淺居國中時代的朋友遇害。對方問我有沒有甚麼線索,我也只能回答沒有。我和淺居結婚是很久以前的事,而且我對她在滋賀縣的那些日子也毫無了解。」他翹起二郎腿這麼說。銳利的目光,高挺的鼻子,以及結實的下巴,在舞台上一定十分搶眼。據說諏訪也曾經是舞台劇演員。
松宮認為加賀的話一點都沒錯,默默點了頭。
「剛才加賀先生給我看了。很抱歉,我不認識長得和那張畫相像的人。因為載過的客人太多,也許曾經載過,但我們的規矩是不可以盯著客人的臉一直看……不好意思。」
不知道——松宮歪著頭說。
松宮說的那句話,正是加賀亡父的口頭禪。
松宮回想月曆掛在牆上的狀況,點點頭。
一個頭髮染成咖啡色的男子上了船,年紀大約三十四五歲吧。體格很好,看來臂力很強。
「不,『浴衣祭』和橋本身八成是無關的,我也從來沒聽說過。我不是指這個,我是想到,如果是橋本身的話,七月還有一項更盛大的活動。」
「算久嗎?是加賀先生到日本橋署以後才認識的吧?」男子向加賀徵求同意。
「這樣啊。」松宮抬頭看藤澤。
「不用了、不用了。是加賀先生的朋友吧?這樣就可以了。」
「正確的歲數不知道,推測大約是七十多歲吧。」
「咦?現在嗎?」
「一月柳橋,二月淺草橋,三月左衛門橋,四月常盤橋……」松宮打開記事本,將自己的筆記念出來,「這究竟是甚麼意思?是每一座橋完工的月份嗎?」
「我是想試試看,首先要拜訪主辦單位。」
加賀默默點頭,然後轉向藤澤道謝,「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她說不知道,不過不能相信她。再怎麼說,她都是女演員。」
日本橋署的調查員應該是在調查月曆與橋的關係。
「江戶時代,這條水路對經濟和文化都曾經有很大的貢獻。」加賀看著昏暗的河面嘆息。
船過水道橋,繼續向前,便來到河流的分歧點。左邊的水道幾乎以直角叉出去,這就是日本橋川了。
「原來是這樣,所以才會用人像素描……你們要一個一個去問?這麼麻煩?」
「說完全沒有是騙人的。我愛她,是把她當作一個女人來愛;可是她,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愛這種情感吧。」
「表面上是這樣,但實際上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甚麼活動?」
「搭檔呢?」松宮問。
「拿現在四月來說好了,月曆一角上只寫了『常盤橋』。換句話說,會不會是四月這個月不必去考慮其他的橋?」
經過柳橋下,回到出發地點淺草橋。
「刑警先生,你不適當透露一些消息,我沒辦法協助。」諏訪的聲音帶著怒氣。
「沒辦法,這是我們的工作。想請問諏訪先生,你對越川睦夫,或是綿部俊一這個名字有印象嗎?」松宮翻開上面寫著這兩個名字的記事本,朝向諏訪。
一石橋過去了,接著靠近的是西河岸橋。松宮轉頭看看四周,尋找與六月有關的事物,但河邊只見大樓林立。
松宮看了看表,正要兩點半。
「這是甚麼意思?」
加賀果然從很久之前就在調查十二個月與橋之間的關係。一這麼想,松宮的心口不由得一陣發熱。
「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會不會是五月五日?但兒童節和一石橋沒有任何關聯,和五月三日行憲紀念日也無關。」
「這一點可以先不用列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