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

「沒事，沒事，」安德森說道。「我們會換掉那個可釘在牆壁上裝飾用的小女生，改用別的來取代她。」

「所以她看起來——安德森先生，我可以對您開誠布公嗎？」

「我沒聽懂您的意思。」

「體操上衣，對了。」

「還有一點，安德森先生。你看過第十一格的構圖吧？」

「坐，葛雷特瑞克。」他盯著桌上的便箋看。「昨晚我看到的不是你吧？在坪力克街？」

貝格西德的聲調從居心叵測變成喜出望外。

「她看起來像是電影裏面的盪|婦。」

「親愛的安德森先生，您那位畫家把她畫地像在劈一字腿。」

「我想你沒有仔九九藏書細端詳它。亞瑟先生表示，它的構圖真的讓人做嘔，這一點我當然也同意。」

「那兒離你家很遠吧，葛雷特瑞克，不是嗎？」

「第十一格？」

「會劈腿的盪|婦可不多。」

「是的，我住在艾靈頓。偶而我會到坪力克街看看朋友。」此刻安德森抬頭，目光直視前方。椅子上的葛雷特瑞克不安地動了動。「老守護神的啤酒口感很好。」

「畫體操上衣時一定得小心謹慎，安德森先生。那是一件很容易遭人非議的服裝。」

「我說那些是行不通的，安德森先生。亞瑟先生這一生中，從未看過像這樣的東西。」

「什九九藏書麼？」

「真的嗎？」

「您和歐洛奇小姐同行。」葛雷特瑞克平和且愉快地露出笑容。「您在包廂雅座裡頭，而我待在公眾大廳。」

葛雷特瑞克仰起頭來，與安德森四目相接，他的眼神之中似乎蘊含著率直與慰問之意。

「哦。」

他掛斷電話，然後小心翼翼，宛如觸摸詭雷似地拿起信封。裡頭有東西，於是他用裁紙刀切開信封口。一張紙掉了出來。那是一張白紙。

「可以，儘管有話直說吧。」

某個念頭在他腦子裡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賴森、威威、雷佛頓，還有馮恩。四人中的某一個。或者——他想起在酒吧外面所見之事。九-九-藏-書

「是的，這件事我聽說了。我很遺憾。」

他會否認嗎？但這位優雅的金髮男子卻點頭承認。

「也看到我太太了吧？一個白膚金髮、體型嬌小的女人？」安德森遲疑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她三個星期前死了。」

為了這個只瞄一眼的廣告稿，安德森花了十分鐘來爭辯它的優點。童裝衣領圓的太過火了，袖子太短，翻領又太寬。結果貶低了童裝世界的商品質感。亞瑟先生沮喪的不得了。安德森在便箋上做了筆記，然後表示他會派人取回廣告稿，並且做些修改調整。

「噁心。就是那幅畫有體操上衣的圖。」

「我明白。」兩人在漫長的凝視中，九-九-藏-書彷彿達成了某種意義深遠的共識與包容。

「無須提及你看到我和歐洛奇小姐在一起的事情。我們只是一塊兒喝個酒，你明白吧。」

他告訴珍·萊特莉把廣告稿從童裝世界收回來。「另外，請葛雷特瑞克過來見我。」沒多久人就進來了，他站在安德森桌前，白膚金髮碧眼、穿著端正優雅，態度有點必恭必敬。

安德森的桌上有個白色信封，它放在吸墨襯墊的正中央，上面沒有署名。他站著俯視它，伸手摩搓塗過快變靈的下巴，觸感像極了正摸著光亮的玻璃。他的思緒紛亂，想著指紋、想著他在夜裡所見的小薇的臉龐，以及茉莉·歐洛奇喉嚨上的斑紅指痕。電read.99csw.com話鈴聲響起，他拿起話筒，目光停在仍未去碰觸、內容也許和小薇沒什麼關聯的信封上。安德森心不在焉地聆聽，突然間他聽到貝格西德用命令式的鼻音說道：「採取行動吧。」

這張紙在他手上翻來覆去。他期待找到什麼呢？他感到如釋重負；氣力似乎回到身上了，心情也恢復愉快。他開懷大笑，把紙和信封揉成一團，丟入廢紙簍。緊接著，當起初萌生的興奮之情平息下來時，他又開始推敲沉思。如此惡意作弄他的目的為何？今天是一張空白信紙，但是昨天那張，無疑是小薇寫的信。

「而你覺得畫家處理的不夠小心謹慎。」

「你知道那地方？說不定你在那裡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