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居民區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還斗膽朝後面瞥了一眼。

「這就是維修記錄本？」戴維森走到桌前問。

修理工肯定估算過兩人之間的距離，覺得他有足夠的精力甩掉警察，因為沃恩似乎看到他臉上掠過了一絲得意的表情。不，更像是笑。修理工根本沒有打算停下來，他只是歇一下，喘口氣而已。

修理工渾身一緊，沃恩看到他臉上掠過了一絲得意的表情，沃恩此前覺得那是笑。

賈韋德·米勒傑抬頭看看戴維森，又扭頭含淚看著沃恩。「求求你，警官，我在巴基斯坦老家的村子里沒活干。我給家人寄錢，讓他們買吃的。我要是被送回去了，全家人都要餓死。」

「我在執行第二套方案。」戴維森說著，離開辦公室，朝修理車間走去。

戴維森看著沃恩，喊道：「抓住他！我去開車！」

賈馬爾拿著複印件走了過來，遞給戴維森。「對不起，我們只能幫這麼多忙了。」

馬蘇德聳聳肩。「那我要查查維修記錄。」

基斯坦人根本不聽指揮，反而跑得更快，好像他不這樣跑就命懸一線了。

「沒有，警官。」馬蘇德說。

「但你可以換個角度看問題。」戴維森說著，一隻手摟住了修理工的肩膀，領著他朝越野車的後排座位走去。「這樣一來，至少你可以和家人團圓了啊。」

「你是怎麼知道的？」

沃恩連忙跟著他走，只見他提著手拷，指著先前的那個修理工說：「你！放下工具，過來！你被捕了！」

戴維森轉身對馬蘇德說：「有沒有顧客說他是撞了行人之後來修車的？」

「警官，這個我可以修。」

到了九*九*藏*書約好的時間，沃恩和戴維森再次來到新月汽車修理廠，有工人領著他們進了辦公室。賈馬爾坐在一張桌子後面，桌上攤著一個紅色的筆記本。沙發上坐著賈馬爾的父親和另一名男子，估計他就是阿里。馬蘇德。賈馬爾一直懶得介紹那名男子是誰。

沃恩看著修理工，聳聳肩。「抱歉，賈韋德。」戴維森打開越野車後排座位的門，賈韋德·米勒傑的腦袋又聾拉下來了，就在戴維森準備把他往裡推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如果我幫你們，你們幫我嗎？」

「他的意思是，說點有用的，否則就進班房。快！」

「我聽見他們說的話了。」賈韋德回答道，「他們叫阿里。馬蘇德做一個新本子。」

「好，」沃恩喊道，「你個狗娘養的，就給我站那兒！」

「我要去洗手間。」修理工說，「我的胃很不好，你跟在我後面追，讓我的胃更難受了。」

一旁的沃恩雖然知道這三個人都在撒謊，但苦於沒有逮捕他們的理由，所以一直不敢有所動作。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就是和戴維森一起惹出非法拘留的麻煩。沃恩貼到戴維森耳朵旁，低聲說：「你在幹什麼？」

「你住哪兒？」

沃恩火冒三丈。戴維森死哪兒去了？

沃恩在拐角處向右跑了沒多遠，看見修理工已經穿過街道，跑到了一條小巷子里。追趕某人的時候最不希望跑的地方是小巷子，但問題是這些傢伙偏偏喜歡往小巷子里鑽，很少有人挑選鮮花盛開的開闊草坪。

「千萬別！」沃恩說，「賄賂警察可是重罪。你的麻煩已經夠大了九*九*藏*書，你還不知道吧？你叫什麼名字？」

戴維森停下手，讓他靠在越野車上。

戴維森明白了。他們甚至故意把茶水潑到上面，讓它看上去像舊本子。「那我們的估計是正確的。」他說，「那天晚上的肇事車輛來過這個修理廠。」

「這一招是在公共交通管理處學的？」沃恩靠在巷口的房子上，直喘粗氣。

「不對，」戴維森糾正道，「是你逃跑才讓胃更難受的。好啦，別扯啦，有屁快放！」

戴維森內心測謊儀的數值快要爆表了。不過，他還是靜靜地翻看著被打濕了的本子。本子的每一頁上都一板一眼地記錄著計程車的車牌號、維修時間、維修項目以及金額。「這是你寫的？」他問沙發上坐在老人旁邊的那名男子。

「求求你，警官，我可不能進班房啊。」

「阿里·馬蘇德。」

「是的。」

「不，不要。」修理工哀求道，「求你了，警官，別送我回去。」

修理工在地上翻滾著，活像一個粘塵滾筒刷，身上沾滿了碎玻璃渣和小石子。雖然他這個皮肉擦傷肯定不是人類歷史上最為嚴重的，但是，撞他的既不是自行車也不是摩托車，應該是夠他受的了。

「樂意效勞，警官。」賈馬爾一邊說，一邊拿起維修記錄本，走到一台小型複印機旁。

「馬蘇德先生，你記得最近有人曾經談論過肇事逃逸這件事嗎？」

賈韋德看著他說：「我修的。」

「我？」修理工問。

「對不起，警官。」修理工說。

戴維森掏出筆記本，寫下了他的名字。

巴基斯坦人一臉困惑。

「等一下，」沃恩說。戴維森掏出手銬威脅著read.99csw.com要逮捕修理工的時候，沃恩就知道他說的第二套方案是什麼了。「也許我們可以想想辦法。也許，如果米勒傑先生可以幫我們，那我們也可以幫他。」「賈韋德·米勒傑幫不了我們。他要回巴基斯坦。」

「那你不要說話。」

「報告警官，」米勒傑說，「我不想進班房。」

「我也覺得對不起你們啊，」戴維森說著，掏出了手銬。

這個巴基斯坦人的眼睛從戴維森身上轉移到了沃恩身上。不知什麼原因，他好像覺得沃恩比戴維森好說話，也更加理智，於是盯上了沃恩：「警官，求求你，不要送我去班房。」

「你逃跑之前就該想到這個後果。」

「阿里。馬蘇德不小心把茶水潑到上面了。抱歉。不過，字還是能看清的。」

「你是非法移民。」沃恩說。

「對，是誰修的？」沃恩問。

「不是。」

「我的朋友，好戲才剛剛開始。」戴維森說著，把他拖到巷子里，將他頂在越野車後面站著。此時沃恩的呼吸慢慢正常了，他走了過來。「我叫你別跑，你還跑！」

「賈韋德·米勒傑。」

賈韋德·米勒傑耷拉著腦袋，點點頭。

這個巴基斯坦人似乎看透了沃恩的心思，他兩眼死死盯著沃恩，猛吸一口氣，又撒開了腿。

「他們給你看的維修記錄本是假的。不是真的。」

戴維森仔細查看了6月9號那一天的維修記錄，記下了所有計程車車牌號，然後又認真看了後面七天的維修記錄，並記下了車牌號。「你能替我複印一下嗎？」他問賈馬爾。

修理工跑到兩座大樓中間，跳上一隻大垃圾箱，翻過一道鐵圍欄，到ｈｔｔｐs://ｒｅａd.９９csw.ｃｏｍ了一處空蕩蕩的停車場。此時雖然沃恩離他還有四五十米遠，但兩人的距離在漸漸縮短。

戴維森又重複了那個問題：「這是你寫的？」

「是他寫的。」賈馬爾回答道。

「我在問你嗎？」戴維森問。

沙發上的男子點點頭。

修理工和沃恩來到了下一個十字路口，修理工卻一點沒有慢下來的意思，直接衝過車流，差點兒被撞到。那些汽車緊急剎車，停了下來，猛按喇叭表示抗議，喇叭還在響個不停的時候，緊接著沃恩又沖了過去。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等沃恩跑過來的時候，戴維森已經跳出越野車，將嫌疑人的手臂扭到了身後。

「你。」

「我給你們錢。」修理工說，「我有錢。求求你們了。」

「我也不指望你記得這種事情。」戴維森說。阿里·馬蘇德沒有說話。

戴維森打開封面，翻到第一頁，發現那一頁是潮的。「怎麼回事？」

「實際上，你在弄計程車上『獎章』的時候，就該想到了。你瞧你當時好像在擺弄冰箱貼似的。」

戴維森翻到6月9號，即艾莉森。泰勒被撞那一天的記錄時，停了下來。「你還記得6月9日那一天有一輛計程車撞人後來這裏修車嗎？」男子搖搖頭。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沃恩真的火了。他不僅要抓住這個渾蛋，還要好好修理他一番，是用《艾米莉·波斯特禮儀聖經》還是用《芝加哥市電話號碼簿》，那就要看哪一本更厚一點了。你跑吧，跑吧，渾蛋九_九_藏_書，沃恩想。

戴維森笑了。「不，朋友，你可以進班房。那地方可不好受。」

跑到停車場的另一端之後，修理工很快上了大路，向左邊跑去。沃恩以前沒怎麼追過巴基斯坦人，但下次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他暗下決心，直接拔槍射擊！

「知道啦。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要跑？」修理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如果我進了班房，就要被送回巴基斯坦了。」

修理工說了一個地方。沃恩問了幾個關於他家庭背景的問題之後，又問：「你為什麼要跑？」

沃恩衝到門口，正好看見修理工在一個拐角處向右邊跑了。作為警察，追趕嫌疑人是他最不喜歡做的一件事，但還是硬著頭皮在後面追。

「晚了！」

這個巴基斯坦人終於開始慢下來了。就算他的底子再厚，現在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你自己看著辦。」沃恩說，「你幫我們，或者進班房，然後被送回巴基斯坦。」

沃恩吹了一聲口哨。「賈韋德，這可不好了。我的朋友，太不好了。如果你無法讓法官相信你來自墨西哥，離開美國的下一班飛機上肯定有你的座位。你會說西班牙語嗎？」

「我的醫生告訴我，我這身體可不能太費神費力。」戴維森給修理工戴上手銬，一把將他拎站起來。「我渾身疼。」那個巴基斯坦人直哼哼。

戴維森剛剛朝他走了兩步，修理工就丟下工具，朝門口跑去。

「你叫什麼名字？」

「我們無能為力。作為警察，我們要守法。還有，你看看你把我的汽車前罩弄成什麼樣子了。」

他離開了路牙才跑了三步，進入巷子和大街的交匯處，這時，保羅·戴維森的烈馬越野車撞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