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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戴維森記下了這個名字。「他現在在哪裡?」賈馬爾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關門?拜託,警官,別這樣啊。一定有補救的辦法吧。請告訴我們。如果關門,我們的損失就大了。」
「為什麼?」修理工問。
「他叫什麼?」
「什麼?找不到什麼?」戴維森問,語調里明顯透露出不滿。
「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們的修車記錄做得很好,」賈馬爾說,「我父親不想惹麻煩。能否請你們到辦公室里談談,看看我們可以做些什麼。」
「什麼第二套方案?」
老人對兒子說了句什麼,又朝著辦公區做了個手勢。
「等我想出來就告訴你。」
剛走進修理間的時候,戴維森就注意到有名工人正在往一輛剛噴過漆的計程車車頂上安裝「獎章」。「你他媽的在幹什麼?」他厲聲問。
「胡說!」
雖然所有的細節已經瞭然於心,戴維森還是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掏出本子翻了幾頁,一板一眼地說:「6月9號,星期五,凌晨時分,一輛黃色計程車涉嫌交通肇事逃逸,事發后不久,那輛計程車被人送到這裏維修。是你們修的。」
汽車修理間的升降門是關著的,所以,他們只好從旁邊的一扇標準大小的門走到裏面。修理間里有四台液壓升降機,一邊兩台。最裡面的角落read.99csw.com是一處臨時噴漆區。工具櫃貼牆而立,保險杠、擋泥板、倒車鏡、車身面板以及其他零部件散落一地。在修理間的最裡面還有一扇升降門,可以通往一處小型停車場,裏面堆的是一些快要散架的計程車。修理間的天花板下面吊著幾盞日光燈。
「我覺得他在說謊。」
老人端著三隻杯子和一盤糖果進來的時候,賈馬爾正在檔案櫃里翻找著維修記錄。沃恩不用看就知道杯子里裝的是什麼:茶。
戴維森看著他。「嗯?怎麼回事?他拿維修記錄本了嗎?」
老人朝戴維森和沃恩點點頭,指了指辦公室,敦促他們跟他兒子走。
「有。」
「我說的是外面有四輛車違規並排停在那裡。」戴維森一邊說,一邊記下了兩人的名字。「我說的是你這裏的修理工往那輛計程車頂上安裝『獎章』。這還只是開始,更多的問題在後面呢。告訴你父親,他可以讓這些工人回家了。他還可以告訴那些顧客也可以走了。你們就準備關門吧。」
沃恩此時已經收集完那位修理工的個人信息,回到了戴維森旁邊。
賈馬爾兩手一攤,笑了,像雞琢米那樣直點頭,好像知道了一個艱深謎語的謎底一樣。「阿里。馬蘇德昨天晚上把本子帶回家了。」
「嗯,你們幫https://read.99csw.com著肇事逃逸的人掩蓋真相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個後果。」
終於,賈馬爾說:「找不到了。」
「掩蓋真相?」
「法庭?你在說什麼?」
賈馬爾仍然在翻找記錄,老人和兩位警官坐在那裡喝茶。
「沒幹什麼啊。」修理工說著,離開了計程車,把手裡的電鑽放在地上。
「維修記錄本。我們是和所有的維修詳單放在一起的啊。現在找不到了。」
「為什麼?你他媽的非常清楚,只有消費者服務辦公室才有權碰計程車上的『獎章』。你麻煩大了。」
「你有他的電話嗎?」
「那我們怎麼辦?」
早他們將沃恩的福特牌維多利亞皇冠汽車留在餐館,開著戴維森的烈馬越野車去了「新月汽車修理廠」。在修理廠外面,有幾輛計程車並排停在街上,穿著傳統短上衣、緊身褲的男人們站在車前聊天,許多人都留著大鬍子,幾乎所有人都穿著拖鞋。沃恩一時有些蒙了:這是在芝加哥還是在卡拉奇啊?
「我父親不會說英語。」那個巴基斯坦年輕人說。「九九藏書那沒關係,」戴維森說,「法庭肯定會為他提供翻譯的。」
戴維森站起身說:「那我們兩小時后回來,到時候如果本子不在,我不僅要你們關門,還要把你們抓起來。你們父子倆妨礙執法。聽明白了嗎?」賈馬爾不住地點頭。兩位警官離開了修理廠。走到外面的人行道上,戴維森問沃恩:「你怎麼看?」
「我們修理了大量的事故車。我們就是干這個的。」說完,年輕人把剛才的情況翻譯給他父親聽,因為老人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
「你沒幹什麼?我不覺得你沒幹什麼。」戴維森扭頭對沃恩說,「記下他的名字、身份證,還有其他所有信息。」
老人走到戴維森跟前,嘴裏還在嚷嚷著烏爾都語,這時,那個年輕人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後拖。
賈馬爾的英語非常流利,戴維森估計他很可能是在美國出生的第一代。「你們幫著毀滅犯罪證據,這就是掩蓋真相。」
「誰是老闆?」戴維森問。
「你不要和我和稀泥。」戴維森沒有理會年輕人的質問。「這個我們可以在法庭上討論。現在,你們可以關門了。」
在這些人的祖國,那裡的警察濫用職權世界聞名,因此,在這些司機的內心深處埋藏著一種恐懼,那是對執法人員的恐懼。戴維森常常利用他們的這種心理。在他看來read.99csw.com,和這些人打交道與此前他對付那些地痞流氓沒有任何區別。
「阿里·馬蘇德。」
在和計程車司機這個群體的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如果要讓戴維森說他明白了一個什麼道理,那就是這些人只認強權。只要你露怯,哪怕只有一點點,你就完蛋了。你必須從一開始就對他們施展權威,絕對不能讓他們忘記一點:你是老大。
修理工正要開口,這時,一個長著灰色鬍子的老人嘴裏嚷嚷著烏爾都語,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
「然後呢?」
「真的。」賈馬爾說。他和父親說了幾句話,得到老人的應答之後,賈馬爾指著一張桌子說:「我們還有另外一個人。他負責保管維修記錄本。這是他的桌子。」
戴維森一邊朝烈馬越野車走去,一邊從口袋裡摸出車鑰匙。「我們給他兩小時,如果他還是耍我們,就執行第二套方案。」
和父親簡短交流之後,賈馬爾轉身對戴維森說:「我們並不會問顧客汽車受損的經過,我們只修車。即使顧客告訴我們了,我們又憑什麼懷疑他們做了壞事,繼而報警呢?」
「你的姓名?」
兩人走過去的時候,那些男人不聊天了,直直地盯著他們看。戴維森故意把夾克丟在車上沒有穿,所以,那些人的眼光都落在了他皮帶https://read.99csw.com上卡著的警徽、屁股後面的手槍上。沃恩沒有露出任何可以顯示他身份的東西。沒這必要。那些人都能看出來,他也是警察。
「你耳朵聾了?」他說,「我在問你話呢!你弄『獎章』幹什麼!?」
賈馬爾掏出手機,撥了號碼。很快,他和對方說起了話,聊了不到一分鐘就掛了。
「我叫賈馬爾,這是我父親法赫德·貝希爾。我還是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什麼犯罪證據啊?警官,請幫幫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間辦公室的角落鋪了一塊跪毯,牆面上除了掛著一本巴基斯坦航空公司贈送的掛歷之外,幾乎沒有什麼裝飾性的東西。那本掛歷很舊,看上去似乎有十年了。這讓沃恩憶起了當年在伊拉克多次看到的場景。辦公室里擺了三張桌子。他抬頭看看污跡斑斑的吸音天花板隔板,心想,要是下雨的話,待在這裏可不好受。實際上,只要待在這裏,任何時候都不會好受。他能夠想象天花板里正在滋生著各種有毒的黴菌。
「打電話給他。」
辦公室里有一張舊沙發,前面擺著傷痕纍纍的茶几和兩把不配套的椅子。老人指指舊沙發,請他們坐下。戴維森朝沃恩點點頭,表示同意他人座。兩位警官知道,在巴基斯坦人的世界里,不喝茶什麼事情也辦不成。
「他大概三小時后帶著本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