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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速四十公里的密室 第六章

時速四十公里的密室

第六章

「對喔,是田島吾郎本人!只有他一直待在行駛中的貨車貨鬥上。啊啊,原本明明應該率先想到,我為什麼至今都沒想到?」
「對。洋蘭庄剛好有個裝得下一個人的箱形長椅,所以就拿來利用。我們預定讓田島鑽進箱子,送到三星貨運行,他再搭另一輛車從後門逃離。」
「……」什麼嘛,原來是這麼回事。
康子與敬太郎露出疑惑表情,一起看向箱內,並且同時發出意外的聲音。
「對吧!」流平像是炫耀勝利般,誇示自己發現的新線索。「傷口共兩處,分別是脖子與後腦杓。也就是說,遇害者恐怕是後腦杓被硬物重擊,再被刀子割喉,是這種順序才對。怎麼樣,這樣就不可能是高速行兇吧?即使再怎麼高速,也絕對不可能瞬間以不同兇器攻擊兩個部位。」
「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是的,我確實也親眼看見。你們搬的箱子似乎很重,我立刻就知道裏面有人。這麼一來,當時是最後一次看見活著的田島吾郎。」
「怎麼樣,很棒的作戰吧?是我想的。」康子得意洋洋地挺胸。「就這樣,我和兒子一起開貨車到洋蘭庄。」
「這是自殺啊,自殺!一般來說,要是在密室發現屍體,首先應該考慮自殺的可能性。時速四十公里行駛的貨車車斗,也可以形容為密室。既然這樣,當然應該考慮自殺的可能性。」
「嗯,應該是挫傷。槌子之類的東西打中頭部造成的傷。」
「不,這種說法不正確。應該是我與媽媽下車跑到貨斗時,田島已經死亡。」
就在這個時候,至今默默聆聽的敬太郎忽然開口。
「啊,鵜飼先生嗎?我read.99csw.com是戶村。唔,那個……該從哪裡說起……」
「這樣啊……是誰?」
就這樣,田島吾郎的死不像是流平、康子、敬太郎、恭子夫人或其他人下的手,也無法想像是田島自殺,命案完全成為懸案。三人的討論無法解開這種離譜狀況,只是在浪費時間。
「請等一下,只要一通電話,三星貨運就會接這種委託?」
「真拿你沒辦法。」康子進一步說明:「恭子剛才在洋蘭庄幽會,幽會對象是田島吾郎。而且偵探想拍下這一幕。這裏說的偵探就是你們。到這裏都懂吧?」
「你騎車追撞貨車,順勢跳到貨斗。驚覺不對的田島,應該會從箱形長椅探頭觀察狀況。你趁機持刀迅速割他脖子,然後將兇器扔到遠方,假裝倒在貨斗動彈不得,再被我與媽媽發現。換句話說,這是你高遠行兇吧?」
「荒唐。外遇又沒曝光,為什麼要在別人車上自殺?」
「裝什麼裝!」敬太郎怒斥流平,轉頭看向母親。「媽,我的推理怎麼樣?這次說的還算中肯吧?」
「你說誰是金髮媽媽!不淮隨便叫我!」
高速行兇?原來有這種手法。敬太郎意外犀利的指摘令流平讚嘆,但現在不是佩服的時候。流平沒反駁就會成為殺人兇手。
「恭子察覺有人監視,所以打電話給我,委託我協助情夫偷偷逃走。」
「這樣啊……可以說明詳細一點嗎?」
流平有些猶豫,相較之下,電話另一頭的鵜飼,毫不猶豫說出這句話。
「咦?剛才不就做出結論嗎?沒有任何人在上面……啊!」
「不是,我和恭子是老朋友。她知道我開貨read.99csw.com運行,認為只要拜託我,就可以順利送田島離開,我當然不會因為是朋友就不收錢,是特惠價。我們用電話討論計畫。」
「我的意思並不是田島自殺。還有一個人上了貨斗。」
「好痛……我、我的背……膝蓋……」
「慢、慢著,請看這具屍體。仔細看會發現後腦杓也有小傷。」
流平一副「當然懂」的樣子默默點頭。
連幹練的康子也這麼說,流平慌了。「慢著慢著!金髮媽媽!」
「抱、抱歉,我不小心太激動……不過,請不要連你都被騙。仔細想想,高速行兇這種說法有很多破綻吧?只是因為至今的推理像是篩子,才會覺得底部開洞的水桶很了不起。」流平不滿大喊,再度走向貨鬥上的箱形長椅。「請看箱形長椅周圍的血海。出車禍之後,貨斗就是這個狀況吧?如果是我高速行兇,就代表我殺他數秒后就變成這樣,這是不可能的。何況即使他從箱子探頭,我也沒辦法瞬間割喉……唔?」
「哎呀,看不出來?」康子像是真相簡潔易懂般說明:「簡單來說,我是『貨運人員』,恭子是『客戶』,田島是『貨物』。就是這樣的關係。」
「是的,用小一點的刀就有可能。田島以這把刀割喉之後,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刀子扔出貨斗。他是從裏面打開箱蓋扔掉的。接著,用儘力氣的田島無力蜷縮,剛好裝在箱子里斷氣,箱蓋自然而然關上,不久被我們發現……我有說錯嗎?」
如此思考的流平,心中浮現一個當然該考量的可能性。「對喔,換句話說……」
流平取出手機,撥打鵜飼的號碼。
「自殺?」康子https://read.99csw.com聳肩指著沾滿血的箱子。「在你眼中,那樣像是自殺?田島縮在那麼小的箱子里,自己割喉自殺?」
「接著貨車開走,我騎車跟蹤……」
「就是你啊,是你!」敬太郎直指流平鼻頭。「剛才在路口出車禍的時候,你飛到貨鬥上。換句話說,除了死掉的田島,你是唯一在貨車行駛途中上了貨斗的人。」
「哎呀,真的耶,而且這道傷看來不是刀傷。」
流平看向敬太郎徵求同意,但敬太郎緩緩搖頭,不屑地反駁。
康子疑惑蹙眉,流平將剛才靈光乍現的推理告訴她。
「唉,沒有啦,話是這麼說,但各人都有難言之隱……何況到頭來,先這麼說的是你啊?你說只有一個人上了貨車貨斗,我才以為你在說田島……」
流平無奈般搖頭。看來因為討論太久,這個人忘了一開始說的事。
「你們討論出來的計畫,是讓田島鑽進箱形長椅打包搬走?」
「真是的,沒辦法了。」康子如同時限已到般嘆氣。「總之,既然是這麼奇怪的狀況,警方同樣摸不著頭緒,我們也不用擔心會被一口咬定是嫌犯。敬太郎,你去打一一〇報警吧,我聯絡恭子說明這邊的狀況。」
「但你現在挺有活力,根本就活蹦亂跳吧?」
行駛時的貨車貨斗,是迷人的殺人劇舞台。如果是受邀以不可能犯罪為題材撰寫百張稿紙短篇的推理作家,應該會樂於挑選這種場所為舞台。不過對於實際犯罪的人來說,這裏肯定不算是理想舞台。不只危險又引人注意。風阻與車子的震動,對於兇手來說也很棘手。現實真的有殺人兇手,刻意挑選這種空間當成行兇現場嗎九九藏書?流平非常在意這一點。
兩人同時取出手機,各自打電話。流平見狀總算回想起完全遺忘至今的那個人。這麼說來,他還在洋蘭庄監視恭子夫人,姑且必須向他報告這裏發生的事。慢著,沒必要吧?不,果然有必要。嗯,肯定有。
「嗯,當然。田島在我們面前鑽進箱子,恭子也看著這一幕。蓋上箱子,就完成逃離淮備。我與兒子從兩邊抱起箱子搬上貨車貨斗,你也有看到吧?我當時擔心箱子底部會不會壓破,幸好沒事。」
「你在說什麼?」康子神情詫異,流平揮動雙手解釋。
「難道田島離開洋蘭庄的時候就已經遇害?換句話說,箱形長椅里的他,打從一開始就是屍體,不知情的你們受命搬運這個裝屍體的箱子。對,肯定是這樣!」
「你在洋蘭庄見到活著的田島吾郎吧?」
「不,不一樣。我的意思是你摔到貨鬥上的時候,箱子里的田島或許還活著。」
此時,流平忽然看見意外的東西。從打開的箱子,看得見田島吾郎的屍體,他的後腦杓有一個地方留著血痕。原本以為是沾到脖子流出的血,不過看位置應該不是。至今眾人只注意脖子的傷,所以一直沒察覺。
見習偵探戶村流平難以考量時速四十公里密室的真相,因此他試著從另一個角度觀看這個案件,思索兇手為何在貨車上殺害田島吾郎。
「嗯?這不是一樣嗎?」
「先說暗語。」
「用看的是如此,但我們在貨鬥上還聽得到聲音。箱形長椅放好之後,裏面傳來『麻煩安全駕駛』的聲音,所以我保證當時肯定還活著。」
「原來如此,以這種做法,我肯定只能跟蹤到這裏。」
「唔……九九藏書」這也是錯的?由於流平充滿自信,失望感也很強烈,但他無法輕易放棄。「我無法相信。可以說明當時的狀況嗎?畢竟在外面監視的我,完全不曉得洋蘭莊裡發生什麼事。到頭來,你們和恭子夫人及遇害的田島吾郎,究竟是什麼關係?」
「開什麼玩笑,既然這樣,那場車禍也是我故意撞的?我為了高速行兇刻意撞貨車?動彈不得也是作戲?不可能,我真的痛到沒辦法動。」
就這樣,流平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發現後腦杓挫傷,也同時完美消除流平提倡的自殺論點。無法想像死者是自己重擊後腦杓再割喉自殺。
「等一下。仔細想想,只有一個人上了貨車貨斗吧?」
以這種方式解開懸案像是旁門左道,但罪犯往往會選擇旁門左道。在這種狀況,行兇的當然是小山田恭子夫人。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愛情糾紛容易成為悲劇的種子,恭子夫人殺害了情夫田島吾郎。流平對自己的推理自鳴得意,另外兩人卻失望地垂頭喪氣。
流平不由得驚叫。唯一待在貨鬥上的人,而且至今成為盲點,沒成為議題焦點的人。這個人的名字如同閃電,掠過流平腦海。
「所以說,這方面剛開始就推翻了吧?我出車禍飛到貨車貨斗時,田島吾郎已經死了。」
「……」
「嗯,聽起來是至今最可信的推理,不愧是我的骨肉。」
「原來如此,我很清楚你為何質疑這種可能性,但你錯了。田島是在我們面前主動鑽進箱子,並不是箱子里一開始就裝著屍體。」
議題至此回到最初階段。明明沒人接近貨斗,究竟是誰在行駛中的貨車貨鬥上殺害田島吾郎?不行,這個不可能的狀況還是沒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