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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誰將你置於死地

第七章 誰將你置於死地

這也就是說,兇手是故意將韓新的臉譜刻到了人皮上,目的就是暗示,暗示韓新會痛苦地死去,所以他就用一個閉目的臉象徵韓新的死相,以滿足兇手自私、變態的心理,他想讓韓新經受一場痛苦的折磨后才能死去……想到這裏,余桐發覺有個地方似乎不對,人皮臉譜是兇手憑空想象畫出的嗎?根本就不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想到了最恐怖的一幕:兇手在殺害陳彬和韓新的兒子后,在充滿血腥和死亡氣息的房子里,在陳彬猙獰恐怖的屍體邊,兇手把已經昏迷的韓新拖到了陳彬屍體邊,按照韓新昏迷時的樣子,一刀一刀地鏤刻人皮臉譜。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陳彤和兩個小女孩是什麼關係,韓新是皮影藝人殺的嗎?為什麼現場會留下韓新的大量指紋?……」隊長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
余桐猛然想起了韓新說起在公路上摔倒的小女孩,不禁心裏「咯噔」一下,這個女孩會不會就是韓新撞到的女孩呢?她到底是人是鬼?
被偷換的屍體?現場被害的屍體不是陳彤,韓新知道這件事嗎?
雖然余桐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但從這個人說話的語氣中,他突然感覺一驚,剛才還煩燥的心緒剎時冷靜下來了,他靜靜地聽著那邊的聲音,感覺有點不可思議,怎麼會是他?他為什麼要打電話來,這個一直令他寢食難安、希望馬上見到的人,此刻的不期而至卻使他有種措手不及。
「那好,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什麼時候我叫你停下,你再停下。」韓新說。
「韓新,你沒事吧?」
他伸了胳膊,對著小女孩說:「我知道你不能說話,但我想你可以聽得到,下次不要一個人出來看皮影,要和爸爸媽媽一起來。」
「做完這一切,皮影藝人開始找那個可惡的男人,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可是他卻沒有找到,喪心病狂的他,割下了女人後背上的皮膚,刻下了他想像中那個男人死亡的樣子,並把那塊人皮臉譜插到了玻璃上,以示對那個男人的詛咒。突然之間,他有種表演皮影的衝動,就拿出了身上的兩塊皮影在窗子上表演起來……」
小女孩仍然一言不發。
如此這個案件僅以上這些內容,那就太普通不過了,典型的凶殺案——這是在余桐看到那張人皮之前的看法。
「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帶了人來,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你此刻也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了。」韓新的眼眼冒著凶光,悠閑地向余桐走了過來。
這時,余桐看到一輛汽車開了過來,停在他的身旁,車門打開,裏面的人戴著有色眼鏡,他向余桐招了招手,說:「快上車!」
人皮上刻的那張臉是誰?兇手為什麼要刻下那張臉呢?
不一會兒,行動開始了,包圍圈越來越小,數十名警察一步步地靠近木板房。
他趴在草叢裡,盯著那棟破舊的木板房,猜想這個皮影藝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怎麼不逃跑,卻走進了這樣破舊的木板房中呢?
余桐則不然,在一個黃昏,他站在長江邊等待省公安廳的一位處長的時候,看到從船上走下了一群衣著樸素的皮影藝人時,突然想起了那張躺在公安局的人皮。
「你在哪兒看到她的?」
辦公室里。
他又仔細打量了女孩,怎麼看她都不像是鬼呀?他不說話,會不會是啞巴呢?
余桐看著面前這個戴著有色眼鏡的男子,心怦怦地跳個不停,腦子裡反覆閃著隊長的話:韓新已經死了!
這天,余桐正好在局裡值夜班,剛翻完一摞厚厚的卷宗就聽到電話鈴響了起來。
一股油香從屋子裡飄了出來,很濃,有點像炸魚的味道,室內還可以聽到炒菜的聲音。有人在炒菜嗎?
他既然邀請自己來,而且還有事相求,應該不會下什麼毒手。況且,從韓新的語氣中,余桐可以感覺出韓新還有隱情,也就是說他妻子、兒子的死不像現場分析的那樣簡單,以及那天,他們全家到趙縣看皮影到底遇到了什麼?為什麼殺人現場會出現人皮臉譜呢?也許這次與韓新的見面,就能一一解決了。
「沒有!」
「假的?這怎麼可能?那是兩個人啊?」
隊長要參加局裡的會議,所以,審訊皮影藝人的工作落到了余桐頭上,審訊很順利,結果卻出人意料。
余桐接起了電話,原來是隊長!
一切就緒后,他才安心地坐到余桐身邊,點燃一隻煙,他按了一下車前面的開關,房間的燈瞬間就熄滅了,然後他就兀自講起話來。
「我……我是……你不要緊張,我想你可以猜到我是誰?」是個男人的聲音,很柔和,有種落莫蒼涼的味道。
電話里傳出了「嘟嘟」的聲音,韓新掛機了。
「他離開時,在一樓的樓梯口遇上最可怕的事情,在那昏暗的燈光下,他看到了那個已經被他弄死的陳彬竟然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她渾身上下毫無損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他懵了,難道是遇上鬼了?這時,他發現面前這個女人向他走了過來,似乎根本就沒有認出他來,旁若無人地從他身旁走過——我殺錯人了?想到這裏,他追上了那個女人,打昏了她……他把她帶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把她關了起來,他以為這個女人才是陳彬,可是這個女人卻說她是陳彤,皮影藝人認為她在撒謊,就一直關著她,等待著她承認自己是陳彬。」
「兩個小女孩都在,我看到了那個被我撞傷的小女孩,我真的無法想象,他怎麼會痊癒得這麼快!皮影戲班子不在這裏,那個戲班子好像都又趙縣去了。」韓新的聲音有點沮喪。
「韓新?你沒事吧?你在哪裡?」余桐邊說話邊打開了電話定位系統。
余桐問遞給他資料的那個警察,警察搖了搖頭,說:「她的丈夫失蹤了!」
「在警方面前,她們從來就沒有說過話。」余桐說。
「你的父母呢?」余桐仍不罷休。
於是,余桐和韓新又上了船,韓新坐在余桐對面,手握著發動機操縱桿,低著頭,一聲不吭。
「什麼?住在他的隔壁,你現在在……」余桐說到這裏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電腦屏幕,韓新打電話的地方終於顯示出來了,他就在中國南海岸的火焰島上。
他問司機:「我怎麼會在這裏?」
向余桐的臉狠狠地刺了過來……余桐用左手死死地抓住了他握著椎子的手腕,右手一拳打在了那個傢伙脖子。
三門區位於城市西南方,由於城市規劃的原因,許多工廠都遷出了市區,留下了一片片破敗的廠房和堆得亂七八糟的各種雜物,給人一種荒涼而落寞的感覺,象一座飽經戰爭摧殘的城市。
「皮影藝人是在韓新夜裡出來買東西的時候認出他的,跟隨他到化工廠后殺的他。殺害韓新后,皮影藝人就開始模仿韓新的口音給我打電話,引我出來和他見面,再伺機殺掉我,這樣就沒有人知道韓新還存活於世的事實了,一切線索從此消失……」
她們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余桐看到韓新好像聽出了什麼來,已經站起來了。
難道站在我面前的是個死人?
他感覺這個詭秘的地方太不對著頭了,他有點透不過氣來,這個小女孩到底是人是鬼?
隊長開會回來的時候,審訊已全部結束,隊長迫不待地想知道真相。
「我沒事,非常感謝你……」
「你的意思是兇手另有其人?」
余桐想起了韓新說的話,他的妻子和兒子被害的那天晚上,就看到窗子上有人在耍皮影,難道他們發現我的身份了?
韓新的坐姿逐漸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身影,他坐在那裡就像一頭沉默的野獸,冷酷而兇殘——余桐望著韓新,感覺他的身影與化工廠相見那次差距很大,這個身影好像在余桐的記憶里駐留過一段時間,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那一言不發,沉默、鄭重的坐姿到底在哪裡看過到呢?難道他不是韓新?
「我開車回到家時,已是深夜,當我站在窗下向上望去的時候,竟然看到窗子上有東西在動。那東西舞動著,像影子,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細一看,我感覺頭嗡地一聲,整個思緒零亂不堪,一點頭緒都找不到了——窗子上竟然在演皮影戲,從那跳躍的影子里,我可以斷定,這就是下午兒子看的那個《大鬧天宮》,我立即想到了妻子和兒子,在我的家裡怎麼會有皮影戲呢?於是,我迅速上樓,把鑰匙插|進防盜門卻怎麼也打不開,正在我手忙腳亂的時候,從身後伸過來了一隻手,手上是一把鑰匙,他說『你拿錯鑰匙了,』我沒有多想,拿過鑰匙就把門打開了,身後的人好像也跟了進來,一進門,我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滿頭是血的妻子,我這才意識到身後的人,突然,我轉過身,頓覺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我在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方。」韓新說。
正午時分,一位二十多歲的黑皮膚年輕人找到了警方,說他看到皮影藝人,昨天,他親眼看到皮影藝人走進了他家隔壁的房子。
余桐回到房間后,開始重新整理思緒,整個案件對於他來說,有點措手不及,許多事情都無法解釋,迷霧重重,這從最開始就已經表現出來了,陳彤母子被害現https://read•99csw.com場為什麼會留下韓新的大量指紋呢?窗子上為什麼會有鏤空的人皮臉譜呢?兇手留下這張臉譜的含義是什麼呢?韓新的講述到底是多少可以相信的成分呢?他去趙縣看皮影只是為了滿足兒子的願望嗎?是否還另有目的呢?他在高速公路上撞到的那個小女孩是否真的失蹤了呢?他把妻兒送回家后,又返回高速公路幹什麼呢?真的是為了找那個小女孩?如果不是,那他到底是去做什麼了?還有,韓新稱他那天晚上回家時,看到自家的窗子上有皮影戲,而自己剛入住這家店的時候,也看到了窗子上有皮影戲,這是巧合嗎?如今,又出現了兩個紅裙子的小女孩,坐在自己身邊的和從幕布里走出來的,會是一個人嗎?她們中的一個會不會就是韓新開車撞傷的那個呢?
「余桐,我是韓新。」韓新的好像感冒了,鼻子發出艱難的喘氣聲,嗓音低沉,像換了個人似的。
「好的好的!」隊長興奮起來像個孩子。
「當然。」余桐堅定地說,忽然之間,他又想起了在趙縣旅店窗子上的皮影,便對隊長說:「我可以再看一下那張人皮臉譜嗎?」
後來,他了解到了皮影道具就夾在韓新的書櫃里,似乎是他特意收藏的,這給余桐提供了一個新的信息:韓新和皮影有關。
「我想見你!」

人皮臉譜

「不認識,他叫有急事,好像和你很熟。」
「看到那個酷似陳彬的女人,皮影藝人內心積聚多年的仇恨瞬間暴發出來了,他悄悄地跟上他們,真到目送韓新和他妻子走進自家的樓道,皮影藝人才悻悻離去,他覺得如果報復今天還不是時機,最好等韓新離開的時候,返回的途中,當他途經韓新兩個埋東西地方的時候,他的心不禁猛地一沉:自己怎麼把剛才出來的原因忘記了呢?剛才不是出來找女兒的嗎?女兒到底去哪兒了呢?想到了剛才韓新兩個人的身影,他更有點害怕了,他拿出手電筒在公路上尋找,終於,他看到了一灘鮮血,他又來到韓新埋東西的地方,瘋了似的用手趴開泥土,當他看到自己女兒血肉模糊的屍體時,他簡直都要瘋,他發出了一聲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的尖叫,夜幕下的曠野蕭瑟而凄涼,他的心已經徹底絕望了,他拿出了那把刻皮影的刀子,像一隻喪子的公狼奔入了黑夜中的城市,他這樣想的,他要殺掉韓新全家來償還他女兒的命,特別是那個棄他而去的女人。」
余桐這才明白韓新說話沙啞的原因,一種無以鳴狀的同情和憐憫油然而生,他想,韓新也許還不知道家中的那具屍體不是妻子吧?他想告訴韓新事情真相,卻沒有說出口,此刻,他不想因這件尚沒有把握的事情而破壞韓新悲壯決絕的神情。
「好的,那我們就開始說說那天的情況吧!」韓新打開舊汽車的門,示意余桐進去,余桐進入車子后,韓新又用安全帶把他緊緊地捆了起來。
余桐在旅店開了一個房間,住了下來,觀察皮影藝人們。
當他正準備翻開資料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死者的丈夫哪兒去了?
「只有我自己,我想我們之間應該好好談談。」余桐對黑洞洞的廠房說。
這樣想來,余桐對此行就更加有信心了,對韓新也更為感興趣,先前那種憂慮不知不覺就煙消雲散了。
他又找出了在殺人現場留下的物品清單,在清單的最後寫著:皮影道具一個。
「那韓新在整個殺人過程中去哪兒拉?」
「當然可以。」
「好的,我等你……」韓新的聲音突然中斷了,他的聲音有種奄奄一息的感覺,令余桐很不舒服。
「見四下無人,我就把小女孩扔進了路邊的溝里,然後把車子開進了附近的一條河邊,開了幾桶水把車子擦了擦,就直奔市區了。」
「這幾年中,你有仇人嗎?」余桐說。
余桐問小女孩:「誰帶你來的?」
夕陽映紅了大半個天,映照著這座人聲鼎沸的城市,又是一個美麗黃昏,這是余桐一天中最喜歡看到的景象,但是,有一些人卻今生註定看不到這美麗夕陽了,因為,在黃昏沒有到來以前,他們就已經提前步入了黑夜……
電話那邊傳來沙沙的雜訊還有粗重喘氣聲,卻不聽到講話的聲。
「陳彬?她怎麼和陳彤長得一模一樣,她失蹤了?」余桐說。
「看來這還真是一個迷」隊長說。
「去自首的路上,韓新和陳彤回到家后,兩個人都很害怕,都為剛才的所作所為而後悔不迭,陳彤畢竟是做老師,但她也不知道剛才自己是怎麼了,竟然沒有半點猶豫就一同和丈夫把小女孩埋掉了,她當時唯一想到的就是如果自己的丈夫遭遇不幸,那麼自己和兒子將怎麼辦呢?自己的名譽?回到家后,思來想后,她決定讓韓新去自首。韓新聽了她的話,開著車去了公安局,但他並沒有進去,他把車開到公安局門口,看著那座散著法律威嚴的辦公樓,他膽怯了,退縮了,自私和僥倖佔了上峰:自己正是事業如日中天的大好時期,多年來的拼搏創業怎能就如毀於一旦呢?如果這一關過去了,那下一步就理所當然地成為公司的副總裁了嗎?他在回到樓下的時候,看到自家的窗子上有皮影戲,他感覺很奇怪,以為是自己兒子在做怪,沒敢上樓,他害怕妻子問他為什麼沒有去自首,於是,他又離開了……」
余桐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是誰,你找我幹什麼?」
余桐拔通了韓新的電話號碼,他想把這事告訴他,可韓新的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在木板房的地下室里,警察找到了一個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的女人,她渾身上下散發著難聞的臭味,她的指甲全都脫落了,她看到警察的時候說:「你們終於來了,我們走吧!」
余桐在返回市區的途中,接到了局裡打來的電話,隊長讓他馬上回來,因為韓新的案件又有了新的發現,余桐忙問到底是什麼發現。
在她昏倒的地方,躺在一個被摔碎的相框,相框里有五個人:她、皮影藝人和三個嬰兒。
隨後,轉身離去。
余桐沒有再多想,翻開了資料。那個女死者32歲,叫陳彤,是一位教師,出事的晚上是星期六,她死的時候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她的兒子叫韓旭,好像也是從被子里弄出來,扔進浴缸的。
余桐輕握電腦滑鼠的手縮了回來,心想,韓新這傢伙真是不好對付,連電子定位系統他都能猜得到。
「我想陳彤死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有人真的要將她置於死地,何必千里迢迢弄了個陳彬的屍體來呢?乾脆將陳彤當場殺死就是,不必費這番周折。其次,她已隱藏起來的可能性很大,特別是她被人強迫監禁起來最有可能,既然有人弄出個陳彬的屍體,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隱藏陳彤,不想讓陳彤死去。最後,您說到陳彤出走了,這個推斷的可能性不大,做為一個母親,她的兒子被人殘忍殺害,她能不管不顧獨自出走?就算是她要出走,那原因呢?既使是她因某種原因出走,當她走到火車站的時候,她能忍受喪子之痛嗎?我想她上車前一定早已哭得背過氣去,如果她一定都可以做到,那就太有違常理,天地難容,不可理喻了。」
余桐還是不相信韓新是兇手,既然不是,那為什麼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呢?
皮影藝人沒有反抗,表情木然,余桐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絕望和無奈,好像有淚水,卻沒有掉下來。
十分鐘后,警察包圍了那棟建在河邊的二層木板房子。
「等我電話。」
小女孩不說話。
「案件發生那天,韓新和妻兒去趙縣看皮影戲,回城的時候撞到了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女孩當場就被撞死了,由於當時高速公路上沒有車輛,韓新和陳彤就小女孩抬到了車上,並將車開到了附近的農田,把女孩的屍體掩埋掉了,然後,兩人就開車回家了。兩個以為這件事誰也不知道,可是偏偏被出來尋找女兒的皮影藝人看到了,他一共有三個女兒,她們都是孿和姐妹,最小的這個小女孩小的時候受過刺|激,精神不太正常,所以,沒事的時候總喜歡亂跑,這天,他又乘皮影藝人演戲的時候跑了出去……皮影藝人演完皮影發現自己的孩子不見了,就出來找,他準備從農田抄近路到高速公路,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兩個人在埋東西,當時他並沒有看到韓新他們在埋什麼,只是感覺很奇怪,就藏在一邊看。」
這裏,河對岸亮傳來了警車的警笛聲,余桐知道,救援自己的人來了。
「韓新,你在哪裡?」
余桐再打電話過去,韓新已經關機了。
又拐過了兩座房子,余桐來到了一間空房子,房子里停著一輛破舊的汽車。
「問問她們?」
「我是人!」說話,那個傢伙已向余桐猛撲過來,他亮出一個像椎子一樣的尖尖的東西
難道真的是韓新親手殺害自己的親人嗎?這個問題一直纏繞著余桐以及所有認識韓新人,韓新和妻子的關係一直很好,他們是在大學的時候相戀的,畢業后便結婚了,一切都順理成章,被公認為完美read.99csw.com婚姻。會是韓新的妻子對他不忠,他頓起殺心嗎?這更不可能,陳彤是一個正派、善良、溫柔賢惠的女人,她對韓新的愛忠貞不二,怎麼會移情別戀呢?以上兩個都不是,那麼兇手到底是不是他呢?他現在又身在何處呢?
他上車後轉過身,看到了路旁站著幾個拿著照相機遊盪的男人,緊張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了下來,他看得出來,那幾個人就是隊長安排的當地公安人員。
走到了黑洞的廠房下面,韓新在電話里又告訴余桐順利牆體往裡走,余桐只好又走進了左邊那個只能容一個通過的小過道,在那窄小的空間里,他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怎麼不帶其他人來呢?如果那樣,起碼心裏可以塌實一些。可是,事到如今,一切都來不及了。
突然,皮影藝人出現了,他束著圍裙,端著一盤炸魚走進余桐的視線。
車子行進了一會兒,停下了,下了車,余桐感覺很奇怪,因為面前又出現了一片白亮的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能幫你?你在哪裡?」余桐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傢伙居然向自己求助。
「我也不清楚,搬家是父母的臨時決定,那時,我已經工作了,他們打電話說搬家的時候,我很吃驚。媽媽在電話里很急促,她告訴我不要隨便走動,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要告訴別人自己的父母是誰,我聽后要求幫他們搬家,卻被他們拒絕了。搬家那天大霧,由於連續的暴雨使河水上漲,他們必經的橋又是木橋,年久失修,早已腐敗了。他們走過的時候,橋就斷了,兩位老人都墜入了湍急的河水中,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他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推斷,在十年的時間里,已經成為我不得不接受的殘酷現實。他們的死成了一個懸念,自從那些斷橋后,關於他們兩老的人傳聞有很多,有人說在某地見過他們,有人說他們曾經出現在韓縣的某個村子里,在一棵老榕樹下,為鄉親們表示皮影戲……但大多數人認為他們死了,並把他們的死全部歸究到了我的身上,認為兩老的死和我有直接關聯,我應該回來送他們,可是我沒有那麼做。於是,我成了鄉親們眼中的不孝之子,從此,我沒有再回過韓縣。」
他愣在那裡,感覺小女孩很鬼氣。

被偷換的屍體

余桐打電話給公安局請了一天假,然後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自從他跳入水中,就再也沒有人看到過他,他像一滴水融入了河水中,徹底地蒸發掉了。
余桐又查到了韓新家鄉韓縣的地址,親自去了一趟,卻發現那個地址是假的,那裡根本就沒有韓新父母,而是一個魚塘,他問村裡人關於韓新家裡人的情況,卻沒有人告訴他,許多人都含糊其詞。
「這些我都知道了,我就住在那個傢伙的隔壁。」
「那韓新又是怎麼死的呢?」
電話里的男人就是韓新。
「是的。案發前一天,我開車帶妻子和兒子去看皮影,我兒子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他從來都不煩大人,既使我和他媽媽因工作忙不能陪他玩,他也從來都不抱怨。他很喜歡看皮影戲,總是纏著我讓我帶他去,那天放假,我就開車帶他們去了。」韓新說著,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記得那天演的皮影戲有兩個《大鬧天宮》和《嫦娥奔月》,剛開始的時候,我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我們坐在台下看皮影,小孩子根本就聽不懂皮影後面的人在唱什麼,他只知道死死地盯著幕布,看著那些舞動的影子。不知過了多久,我發現自己的孩子有點不對,因為他竟然尿褲子了,他不僅尿褲子,還哭,他對著幕布無聲地流著眼淚,把我和他媽媽都嚇壞了,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話,只是用指著幕布說害怕,渾身上下顫抖不止。」
隊長若有所思地長嘆一聲,「整個案件死掉了三個人:陳彬、韓新、小男孩。小男孩是最可惜的,他那麼小,短暫的一生才剛剛開始。」
她被警方抬出去的時候,兩個小女孩哭著喊她:「媽媽!」
「我在趙縣。」
余桐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女孩放在椅子上的小手,那雙手冰涼冰涼的,像死人的手。
一個星期後,依然沒有韓新消息,好像他早已不存在於這個星球一樣,像風一樣,沒有留下半點痕迹。
劃了不久,便到達了對岸,這裡有許多木製民居,可以看到過往行人,雞鳴狗叫聲不絕於耳,幾輛印有**旅遊團字樣的白色巴士駛進了森林深處,看樣子是晚歸的遊客。
余桐剛想入跳進河水中,卻感覺右腿疼痛難忍,用手一摸,整條腿都濕乎乎的,原來,在搏鬥中,那個傢伙用椎子刺中了他的右腿……
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假冒韓新呢?
「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里,四周鋪滿了乾草,乾草上面放著一張報紙,上面寫著關於我的通輯令,我走出山洞,就看到了長江的滔滔江水,江面上各種船隻盡收眼底,我這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一個精心設計好的圈套。我不應該在把妻子和兒子送回家去就離開,我預感那個被我撞的女孩並沒有死,因為我已經給交警大隊打了電話,那天,那條高速公路上根本就沒有發生交通事故,再沒有看到什麼女孩的屍體……」
陳彤的丈夫叫韓新,一家軟體公司的經理,星期六白天,他開車拉著妻子和孩子去附近的趙縣玩了一天,趙縣是三國時的一座古城,如今已經開發成了旅遊景點,趙縣最有名的就是趙縣皮影了,皮影戲不僅在當地,乃至全國都享有很高的聲譽。陳彤帶妻子、兒子去趙縣的目的,就是為了看皮影,因為他曾和他的同事說過這件事,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們一家人在回趙縣的途中遇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有一個問題我不明白,你住在旅店裡看到窗上皮影是怎麼回事呢?」隊長說。

兩個紅裙子小女孩

余桐這才想起了韓新的事,便問隊長:「韓新是怎麼死的?屍體是在哪兒發現的?」
「有三種可能,一是陳彤死了,她的屍體在哪兒還不知道?二是陳彤被藏在了某個地方,這種隱藏是她本人自願的還是被人逼迫的也未可知。三是陳彤出走了,到底去了哪裡就不一定了。」隊長說。
余桐認為,雖然韓新的家世撲朔迷離,但有一點是可以看出來的,那就是他或多或少地在父母那裡繼承了一些雕刻皮影的技術,那個夾在書中的皮影極有可能就是他自己所刻,這樣一來,窗子上的人皮就更有可能是韓新所刻了……
「你是說他根本就沒有回過家?」
「我知道,事先我會和島上的公安局取得聯繫,他們會協助我的。」余桐說。
他的話剛說完,小女孩立刻怒不可遏地轉過臉來,狠狠地說:「你才是啞吧呢!」
「散場的時候,兒子對著我的耳邊說他剛才看到一個人在地上爬,長著紅色的舌頭。當時,我心裏一驚,以為兒子是在說夢話,一定是把什麼貓狗的當成紅舌頭的傢伙了,就沒有在意。在趙縣的街道上,幾個皮影藝人從我身旁走過,其中一個人低著頭,他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抬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目光很冷,好像與我有著深仇大恩一般。回到車子上的時候,我發現汽車被人劃了,車身有一條長長的划痕,這令我很氣憤。」
余桐終於明白了在問起韓新時,韓縣人避而不談的原因。
「我現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才能使你們相信我,殺我妻子、兒子的人並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他們這是要將我置於死地。」
余桐來到三門區水源街化工廠時,天已黑了,望著那沒有路燈的漆黑街道和錯綜複雜的小衚衕,偶爾聽到衚衕深處傳出的幾聲狗吠,這些無不令余桐對韓新刮目相看,韓新安排果然巧妙,這樣一個隱藏性極強的環境對於今天的見面的確再合適不過了。
與此同時,韓新說,「我在火焰島上,想必你已經看到我的位置了吧?」
「屍體和陳彤很像,但的確不是,回來后,再詳細和你說。」

站在你面前的是死人

他氣憤地扔下了人皮,不耐煩地對來叫他的人說:「誰呀?」
在火光中,余桐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火海中沖了出來,兩臂好像還抱著什麼東西,像長長的被子。
這時,一輛車從余桐身邊開了過去,車後面掛著小旗子,正是皮影戲演出時的招牌。
余桐心想,這回總算可以擺脫了。當他正為此慶幸時,突然,韓新伸手掏出了什麼東西,向余桐一噴,余桐聞一股香味,然後,就不醒人世了。
通過以上推斷,余桐得出一個結論:韓新不是兇手!
他忽然轉過身,向長長的走廊望去,卻沒有看到紅裙子小女孩,走廊里靜悄悄的,女孩怎麼會消失了呢?
天已經黑了。
至於在殺人現場發現的那張人皮,依然安然地躺在公安局裡,很多人都早已把它遺忘了,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兇手就是韓新,人皮也是他親自刻的,如果再在人皮上加以研究,那就會被人們認為是浪費時間。
「是的,家中的那些指紋也是他平時在家留下的,陳read.99csw•com彤說出事當天,韓新曾站在粘有人皮的窗子前哭了,這就是窗子上有指紋的原因。」
余桐把那張人皮收了起來,他想不明白,兇手怎麼會留下這樣的一張鏤空的人皮呢?
「死者死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的丈夫。」警察停頓了一下,他的下巴上長了幾個小包,他用手抓了幾個,「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室內留下了她丈夫的大量指紋,許多跡象表明他的丈夫就是兇手。」
「當然可以,現在都已明了,死在樓上的是陳彬。皮影藝人在樓下遇到的是陳彤,陳彬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看姐姐陳彤的,她事先並沒有通知陳彤,等她來到陳彤家的時候,發現只有陳彤和小男孩在家,姐妹兩個多年未見,自然格外親切,偏偏在家時,陳彤班裡的學生因為打架被進了派出所,陳彤得知后,決定親自把學生接回來。當她從派出所回來后,正好遇到了殺人後離開的皮影藝人。」
「你認識他們?」

自作自受

「這我知道,可是,住得好好的,為什麼會搬家呢?」
「沒有,但是,在趙縣那天,我看到那個年輕的皮影藝人,我很吃驚,因為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仇恨。」韓新說,「我希望你能幫我查一下,找到真兇,還給我一個清白。」
「幫我找到了那個年輕的皮影藝人,還有就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是無罪的。」韓新的站在牆角,看著那些被他渲泄了憤怒,變得體無完膚的車子。
「我不知道,也許是皮影藝人的兩個小女孩乾的,這也只是猜測。」余桐說。
余桐正準備離開,突然發現身邊就竟然坐著一個穿著小女孩,她就是余桐在樓梯上碰到的那個。
「我找到的那個皮影藝人身邊一共有兩個小女孩,她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余桐說。
「難道說現場的那個女人就是陳彬?」
那張人皮是被貼在窗子上,陽光照耀下顯得很透明,不仔細觀察都會誤認為那是一塊透明膠帶,可事實上那確確實實是一張人皮,一張被人精心雕刻過的、鏤空的,具有人臉圖案的人皮,人皮上刻的那張臉分不清男女,閉著眼,像安睡的樣子。
走近一些后,他才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背子,而是兩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而那個男人,似乎就是刻皮影的年輕人。

詭秘的皮影藝人

「你不要打草驚蛇,那個傢伙很危險,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的。」
「失蹤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小女孩剛離開,皮影戲也快結束了,這時,余桐看到紅裙子小女孩竟然從幕布後面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皮影,從余桐身邊走過,像沒看到他一樣。
這種事情余桐也不是第一次經歷,憑他的判斷,韓新不會是一個窮凶極惡的人。
沒有人答應,這時,舊汽車的車門開了,一個人從車上了走了下來,「啪」地一聲,門口的燈亮了,余桐這才隱約看到面前這個人的臉。
余桐是第二天的下午3點到達了去往火焰島的碼頭,4點鐘坐最末一班船踏上了島。
「為什麼?」
「那些玩皮影戲的傢伙!」韓新說。
隊長看到這一切,也有點摸不著緒:「陳彤怎麼會是兩個小女孩的媽媽?」
余桐看到女人時,感嘆地說:「事情怎麼會是個這個樣子?她怎麼會在這裏?」
他依然往樓下走,快要走到樓底時,發現一個正低頭坐在樓梯上,雙手好像在擺弄著什麼?
「你一定看錯了,絕對不可能是她,她那天傷得很嚴重,不會這麼快就出院的,我想她一定是還在躺在某個醫院里,不可能……」韓新的語氣變得急促而緊張,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一些,說話的聲音好像很痛苦。
過了一會兒,余桐跟隨小王來到了一個房間,看到了那張在殺人現場玻璃上的人皮臉譜,臉譜被放在一個玻璃容器中,也許是由於乾燥的原因,那塊人皮已經變得皺巴巴的、打著卷,躺在玻璃容器里,像一片枯黃的樹葉。
船在河中心停下來了。余桐與面前的那個傢伙對峙著。
隊長的聲音很刺耳:「我們找到了韓新的屍體,他已經死了。」
年輕人搖了搖頭,依然刻著皮影。
「你指的是案發那天早晨嗎?」
他發現那些藝人很奇怪,他們很少說話,都不聲不響地忙碌著,大概是為了晚上的演出做準備吧!
他剛一上島就接到了韓新的電話,很明顯,他已經看到余桐了。
凌晨二點,余桐被雜亂的聲音吵醒,服務員滿頭大汗地開門而進,大喊著讓余桐馬上離開。
他踏上船,盪起雙漿,在暮藹中,划進了暮色茫茫的湖泊深處……
「一個誰也找不到我的地方,你在哪兒呢?」
人皮臉譜是誰?
「他們是誰?」余桐說。
「兇手到底是不是韓新,回答起來很難,因為此案中有很多疑點。至今我們已經知道的有兩個死者,韓新的兒子和陳彬,儘管現場到處留有韓新的指紋,但他做案的動機不夠,他為什麼會平白無故地殺害自己的兒子和兒子小姨呢?是何種仇恨使他做下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呢?通過近階段調查,我發現韓新是一個為人寬宏大度,做事謹慎小心,溫和善良,對妻兒體貼倍至的男人,他的事業如日中天,怎麼會做下這種事情?如果不是他,現場的那些指紋又從何解釋呢?還有窗子那奇怪的人皮臉譜,這些都代表著什麼?」
余桐難以入眠,雙眼死死地盯著天花板,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真準備親自去?」隊長擔心餘桐的安危,「韓新這個人很複雜,真兇是否是他還不能確定,你這次去會很危險的。」
「我會的,但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幫你呢?」余桐扭了扭被捆住的身子,示意韓新幫他解開繩索。
韓新死了,那面前的這個又是誰?是人是鬼?
「那個傢伙身邊帶著兩個小女孩了嗎?皮影戲班子也在那裡嗎?」
小女孩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余桐的存在,專註地看著皮影,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眨著,她很瘦弱,細細的胳膊很白,在黑暗的空間里顯得異常突兀……
他把人皮夾在玻璃里,放到燈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東西看,他想把握臨行前的最後一次機會,再研究一下人皮臉譜,看是否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今天的劇目的是《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台下坐了一堆的小孩,唱腔上極像陝北的「陝北碗碗腔」,皮影戲演得熱熱鬧鬧,寂靜的夜裡,一堆人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盯著一塊跳動著鬼魅影像的幕布,聆聽著幕布後傳出古怪而詭譎的腔調,雖比不上時下的流行音樂,但從那輕快、活潑的曲調中卻使人倍感愉悅,令人體會到身心的安寧和舒服。
余桐根據韓新提供的路線進入了小島腑地,穿枝葉繁茂、陰暗潮濕的灌木叢小徑,迎面而來的是一個湖泊,湖邊停著一條小船。
「是啊,陳彬和韓新的死都在於他們自身的人性弱點,試想一點,如果陳彬能夠安安穩穩地和皮影藝人生活至今,照顧好三個可愛的小女孩,其中的一個也就不會亂跑,以至於被開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的韓新撞死,沒有小女孩的死,皮影藝人也不會用那麼殘忍的手段的殺害他們三人,所有的緣由都是從一個個錯誤的決定、錯誤的選擇、錯誤的行為造成的,他們做出這些錯誤的事時,並沒有以為是錯的,就是這種主觀上的固執使他一步步走向人生的盡頭,將他們置於死地的不是別人,而恰恰就是他們自己。」
余桐找出了韓新的通輯令,把韓新的照片和人皮臉譜反覆對照,最後,他驚奇地發現,人皮臉譜和韓新的臉竟然是驚人的相似,有了這個想法,他又把韓新的網上的照片,進行圖片處理,將韓新盯開的眼睛製作成閉眼的模樣,這次,他再把兩樣東西放到一起,終於成功了——韓新的閉眼照片和人皮臉譜一模一樣。
余桐戴上手套,把那塊人皮輕輕地拿了出來,用兩塊玻璃板把它了夾起,這樣看起來比較平整一些。
他就是韓新,他個子很高,戴著眼鏡,雙手叉著腰站在那裡望著余桐,深邃的眼神中透著驚恐和複雜的光芒,他的臉色憔悴,黑色的胡茬使他變得更加蒼桑,可以看來這是多天的逃亡生活留下的痕迹。
「她的臉上有傷嗎?」
他去哪兒了呢?
余桐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輛計程車里,天已經亮了,太陽正從天邊冉冉升起。
他接了起來,原來打來電話的是韓新。
他們離余桐有一段距離,只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就消失了……
這有很大可能,只要不是鬼就成,余桐這才放下心來。
「一位先生把你送上來的,叮囑我要把你送到公安局。」計程車司機說。
「你想讓我幫你什麼?」余桐說。
余桐坐的位置離皮影年輕人隔兩排,在演出的過程,有觀眾不斷在余桐前面走動,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站起身,向前望去,發現那個年輕人竟然不見了。
「皮影藝人當時只看到兩個人的背影,當其中的那個女人轉過身時,他驚呆了,那個女人竟然是自己10年前那個逃跑的新娘,他三個女兒的母親,那個過去只有愛九九藏書,現在只有恨的女人。10年前,皮影藝人正是風華正茂,經常跟隨戲班子到鄉村演出,在一個縣城,他認識了陳彬,陳彬當時還是一個小姑娘,天天來看他的皮影戲,後來,兩個人相愛了,皮影藝人走的時候,陳彬也跟隨他一同走了,不久,兩個人就結婚了,婚後,陳彬為皮影藝人生了三胞胎女孩,可這個時候的陳彬卻已不再是小姑娘了,在她的眼中已看不到那純真、天真無邪的目光了,皮影藝人出去演出的時候,陳彬就一個人出去玩,她接觸各式各樣的男人,從他們身上獲得金錢、衣服和體面的生活,她像一個富家小姐一樣出沒于城市中……皮影藝人開始和她吵架,他們吵架的時候,三個還在襁褓中的女孩開始爭先恐後地哭泣,她們的哭聲對於父母之間的唇槍舌戰毫無作用,陳彬和皮影藝人的戰爭永無休止……終於有一天早晨,皮影藝人被孩子們的哭聲驚醒,他發現陳彬不見了,她的衣服也都不見了,他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的了。」
「我在趙縣的旅店裡。」
「好的。」
從韓新的死亡地點看,那天,余桐從韓新那裡離開后,韓新就一定呆在化工廠,從未離開過,既使後來,他打電話告訴余桐自己呆在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時,他仍沒有離開。按照韓新的死亡時間來看,余桐從趙縣旅店大火離開后的第二天,皮影藝人就找到了韓新,並殺死了他,然後,皮影藝人又假裝自己是韓新,約余桐出來,可是,皮影藝人為什麼要殺害韓新以及他的兒子和陳彬呢?皮影藝人約余桐出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剎那間,數名警察閃電般地衝進了屋子,制服了皮影藝人,他手上的那盤炸魚掉到了地上,碎了。
為了證實這個信息的真實性,他再次來到了韓縣,找到了那個鄉的鄉長,在鄉長的協助下,余桐終於得到了韓新家的真實情況,韓新的父母原來都是皮影藝人,他們居無定所,十年前就已經搬離此地了,據說,搬家的那天大霧,鄉南面的橋還斷了,正好他家人路過,全家人都落入了河水中……許多人說韓新父母死了,可是,後來,又有人說在某個城市見到了他的父母,他們還在演皮影戲,至少韓新,很多人都絕口提。
現場沒有搏鬥的痕迹,窗子和門都完好無損,所以,余桐斷定,行兇的人一定熟人。
夜裡不便搜查,只有等天亮了。
「先從最初開始說好嗎?」余桐說。
余桐心中暗罵,這又是一句模稜兩可的話,故弄玄虛,簡直跟沒說一樣。
「為什麼?」隊長說。
「是的,這個叫陳彬的女人失蹤的時候,正是陳彤被害的前三天。」隊長說。
余桐只把注意集中在那張人皮上,卻忘了那死去母子的身份,還是將看看資料吧,也許會對破案有用。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早晨當我醒來時,發現妻子和孩子都已經死了。」
放心電話,余桐有點為韓新擔心,從韓新的聲音可以聽出他的處境很危險,他所說的誰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到底是哪裡呢?為什麼他聽到小女孩的事情會那麼膽怯呢?為什麼那麼肯定趙縣的這個小女孩就不是他車撞的那個呢?韓新的這種把握從何而來?
「找到那個皮影藝人了嗎?」
這天夜裡,島上燈火通明,除了太陽,幾乎使所有能發光的物體都發光了,照得全島上下如同白晝,小島成了名副其實的火焰島。警方不僅對全島上下進行了大搜查,還封鎖了所有出島的船支,海岸線被公安人員和島上漁民嚴密地控制了起來,雖然如此大動干戈,但仍然沒有捉到那個落入水中的皮影藝人。
演出到一半的時候,余桐感覺後面騷動起來,大概是一些小孩子吧,他們似乎感覺這種東西沒有動畫片過癮,開始在觀眾席中跑來跑去。
不知過了多久,余桐睡著了,在半夢半醒間,他聽到了隔壁傳來小聲說話的聲音,他聞到了一股非常好聞的火鍋的氣味,其間還夾雜著海鮮的鮮味,也許是從哪個海鮮飯店傳來的?可是這附近沒有海鮮飯店啊?這是怎麼回事?他想著想著就睡熟了。
余桐想起自己曾經去過那裡,而且就坐在韓新被害的地方和他說話,聽韓新的死,余桐的心裏很不好受,有種悲涼、酸楚的感覺,畢竟他們有過一面之緣,共同度過一個警察與犯罪嫌疑人面對面的特殊夜晚。
「你指的是誰?」
「哦?那真的陳彤呢?」
余桐這才發現此人好像是韓新,可聲音卻與上次大不相同了,他沒有多想,就上了車。
余桐透過窗子的縫隙向室內望去,看到一個紅裙子小女孩正坐在藤椅上玩皮影,另一個女孩在屋子裡跑來跑去,他們兩個正是皮影藝人在趙縣領走的兩個女孩。
此時,岸上的公安人員已經臨近了,那個傢伙見事不妙,飛身跳入了河水中……
余桐的腦海里雖然這樣猜測著,可他與那個傢伙的搏鬥卻絲毫沒有鬆懈,在那個伙抬頭張望著,余桐飛起一腳將那傢伙踢出去,那支長長的被椎子「咕咚」一聲落入了河中。
此時,余桐和那個傢伙已經在船上扭作一團,搏鬥的過程中,那傢伙的眼鏡弄丟了,黑暗,余桐模糊看到了他那黑乎乎的眼睛,這使他不由得想起了一個人:那個帶個兩個女孩離開的皮影藝人?
窗子上也有那個傢伙的指紋?余桐感覺這個丈夫不會白痴到這種地步吧?如果他真的是兇手,怎麼會這麼粗心地留下指紋呢?難道他在和警方較量,試一下警方的鑒別力?若真是如此,他會用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來做賭注嗎?
很顯然,這張人皮是從某個人的身上割下來,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張人皮竟然是那個死相慘烈女死者的,皮是從她的後背割下來的。
「那個小女孩。」
「是的,我一直處於被動狀態,從兒子手中那奇怪的皮影、車子上的划痕、神秘失蹤的女孩、窗子上的皮影戲……好像他們是故意讓我親眼目睹這一切,卻又無力挽回,只好眼睜睜看著妻子和兒子被害,最後淪落為通輯犯,這是蓄謀已久的。」韓新的情緒又激動起來了,他跳下車,拿起了一隻鐵棍,開始狠狠地砸車子,玻璃破碎的巨響和車子的振顫使余桐體會到了韓新的心情。
「韓新早就成死人了,站在你面的根本就不是韓新,快離開他!」隊長的聲音很焦急。
「開車回家的時候,已是黃昏,趙縣到市區是高速公路,我開車也加快了速度,一想到車身上那該死的划痕,我就氣憤不已,真想抓到那個可惡的傢伙把他碎屍萬斷。正在開車的過程中,我發現兒子好像在後面玩著什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我扭頭一看,他原來在玩一個皮影,那隻皮影是紅色的,像血一樣,我突然有種感覺,那個皮影是個很不吉利的東西,就叫兒子把那個東西扔掉,兒子不幹,我就回過身來搶,就在我和兒子搶皮影的過程中,我聽到『彭』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撞到了風擋玻璃上,我轉身一看,有一個東西正從車前面一點點地滑下去,擋風玻璃上淌滿了紅色的液體,我下車一看,車前面居然躺在一個滿頭是血的小女孩……」
沒走幾步,她就昏倒了。
人皮、皮影?這兩者是否會有聯繫呢?
他回到局裡后,把那張刻著人臉的人皮拿了出來,仔細研究,發現鏤空的人臉形很怪異,而且刻的刀法很精湛,沒有一絲敗筆,很像出自專業人士之手。
兩位死者是母子關係,母親三十歲左右,頭骨幾乎都被打碎了,她那痛苦而猙獰的表情令余桐感覺毛骨悚然,與母親相比,她的兒子要死得安祥得多了,警察是在衛生間的浴缸里發現那個飄在水面上的六歲小男孩,他趴在水面上,背朝上,臉朝下,肚子圓圓的,白而透明,像一隻睡熟了的小青蛙,可以看出他在死前並沒有經受什麼痛苦。余桐看后,心裏還是隱隱有些疼痛,小男孩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這一切對他太不公平了。
余桐問他「找到做案工具了嗎?」
「他敲了幾下防盜門,屋子裡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呀?皮影藝人說,速遞公司的,這裡有您的禮品,請您簽收一下。女人打開了門,在兩個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女人驚恐地張大嘴巴,還沒等她喊出來,嘴卻被皮影藝人用手堵住了,她已經認出了皮影藝人就是自己過去的丈夫,歷經歲月的磨勵,她依然年輕漂亮、風彩依舊,她顫抖著跪在皮影藝人的腳下,請求他的原諒,他已經聽夠了她那虛假的甜言密語,過去,她用她的美貌和誓言換取了皮影藝人的心,得以離開那片家鄉那塊窮山惡水的土地。如今,她說的話是多麼的軟弱無力啊?他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鐵鎚子,狠狠地向她的頭上砸去……她死了,這時,衛生間的門開了,一個小男孩一|絲|不|掛地出來了,他揉著眼睛說,媽媽,停水了。皮影藝人看到這個小孩更是怒火中燒,他像一頭髮怒的獅子抓起了小男孩,把他扔進了浴缸,直到他飄浮起來……」
「我沒有帶其他人。」余桐說。
這個兇手是個鏤刻專家,能夠輕鬆地刻出人的臉譜來,難道真的是那個皮影藝九九藏書人?

生死搏鬥

來自兇手的求助

「你的意思是說自始至終你都在被人牽頭鼻子走?」余桐說。
余桐感覺奇怪,他是新眼看著小女孩出去的,她怎麼又進來了呢?
「陳彤母子被害那晚的真實情況,還有,就是我需要你的幫助。」
汽車駛進了樹林,開車的韓新用一隻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拿出了幾粒藥片塞入了口中。
隊長嘆了口氣,說:「在現場發現的陳彤屍體是假的,真正的陳彤失蹤了。」
臨睡前,他又來到辦公室,找到了犯罪現場找到的那塊人皮。
「消炎藥,我的嗓子出了點毛病。」韓新說話的聲音依然有點沙啞,像變了個人似的。
余桐說:「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在吃什麼?」余桐說。
那個傢伙痛得胡地罵了一句,抓起余桐的腿,企圖將他扔進河裡。
現在天已經黑了,前往火焰島只好等到明天。
「我可以幫你,但是一件事我想問個明白,你的父母也是皮影藝人嗎?」
這一切都做好后,余桐開始仔細看人皮鏤刻出的那張臉,兇手留下這張臉是一種暗示還是預兆呢?它代表著什麼,這張被鏤刻出的人臉是兇手本人的自畫像,還是被殺者的遺容呢?這張臉是否與被偷換掉的屍體有關呢?
「這你不用管,見你的時候,我會通知你,你要一個人來。」
「有道理,一針見血,不愧為斷案高手。」隊長鐵青的臉上露出了心悅誠服的笑容,他拿起印有陳彬的照片的報紙和韓新的通輯令,認真地端詳起來,表情變得很複雜,「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這一切到底是不是韓新所為呢?如果不是他,是否另有其人?」
余桐趕回到公安局時候,隊長遞給了他一張報紙,報紙是福建一個北部三汶城市的,在報紙的中縫刊登一條尋人啟事。
「事情原來是這個樣子?」隊長說,「可以講一下為什麼這兩個孿生姐妹會同時出現嗎?」
「你指的他們會是誰?」
他仔細打量著余桐說:「我希望你能夠幫我!」
這個女人就是陳彤。
「好的。」然後,余桐就開始按照韓新的指示向前走,大概是剛剛下過雨的緣故,廠房裡有些泥濘,晚風拂過,一股刺鼻的辛辣氣味開始肆無忌憚地揮散開來,余桐想,也許是某種化學製劑吧!
他在公司的位置還空在那裡,網路公司的主管對他很是器重,所以,他的所有東西都未動過。不過,代理他職務的人卻早已選好了。
「沒有,可是,在粘有人皮的窗子上也發現死者丈夫的指紋。」
「那個傢伙住的地方挺遠的,過了這條河就到了。」韓新沙啞地說。
「好的,你找小王,他可以帶你去。」
「和我很熟?」余桐不以為然。
那隻手好像根本就沒有生命,沒有血液,余桐在觸及她那雙小手的一剎間,心也隨之變得冰凍起來。

窗欞上的皮影戲

「這個問題要問皮影藝人,」余桐說。
余桐接起了電話:「我是余桐,您是哪位?」
「什麼?」余桐不相信隊長的話,韓新死了?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他正在為此感到厭煩提時候,突然發現窗子上有什麼東西在晃動,他定晴一看,原來是兩個皮影在窗外晃動,此時,那扇窗子似乎成了一塊表演皮影的幕布。
不是韓新?想到這裏,余桐又重新打亂了思緒,鄭重地告訴自己,這樣想是不對的:自己只見過韓新一面,怎麼就確定前後不是一個人呢?他又想到了人皮臉譜的事,他剛要張口,準備告訴韓新的生命很危險,手機竟然響了起來。
「不,我感覺這一切都是他們在背後搞鬼。」
余桐盯著那塊皺巴巴的人皮,滿腔血液似乎都快要炸開了,他簡直抑制不住內心的氣憤,這是他平生見過最殘忍、最沒有人性的殺人場面了。
余桐給韓新打電話的那天夜裡,他接到了韓新打來的電話。
「水源街的化工廠內的汽車裡,他的屍體躺在車後座上,頭上有一個洞,和陳彬的死因極為相似,是十分堅硬的東西砸碎的,當時,他已經死了三天了。」隊長說。
這令余桐和隊長倍感沮喪,余桐依然堅信皮影藝人還留在島上,只要再仔細把小島搜查一遍就會找到的。
「你是誰?說話?」
「我看到她了!」余桐強烈地意識到他看到的小女孩和韓新撞傷的那個是一個人。
余桐喊了一句:「有人嗎?」
「是的,當時,我們在清理現場的時候,沒有做dna鑒定,因為死者和陳彤長得基本上就是一個樣子,況且她又躺在韓新的家中,所以,我們都誤認為這個女人就是陳彤。可是,當我們看到這張尋人啟事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我們的法醫又對死者屍體進行了dna鑒定,鑒定結果與陳彤完全不符,相反,她竟然與報紙上失蹤的女人的dna結果完全相符,也就是說,有人故意用陳彬的屍體冒充陳彤,讓我們誤認為陳彤已經死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忘了說明,陳彤和陳彬是孿生姐妹,陳彬是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現在可以肯定就是陳彬已經死了,至少她為何而死,又為何死在距離住所千里之外的地方都是個迷。」
當余桐看到尋人啟事上的照片的時候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照片上的人是陳彤,可尋人的姓名卻是陳彬。
很多人是看著韓新開車離開這座城市的?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令人羡慕不已。韓新事情如日中天,馬上就要被提升為網路公司的副總裁了,在這個關鍵時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免會令認識他的人感到意外和惋惜。
「很瘦弱,短髮,穿著紅裙子,大眼睛。」
他慢慢地下床,向窗子走去,眼睛始終盯著窗子上的皮影,可是他沒走幾步,皮影卻不見了。
余桐走到那個人旁邊,發現他正在用刀子刻一個皮影,那人很年輕,三十幾歲。
他走出房間,看到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小女孩正往樓上跑,十二三歲的樣子,她的手裡拿著皮影道具,充滿童真的臉上洋溢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她的笑聲像銀鈴般散滿了樓梯,她的腳步很輕,給人的感覺像慢動作一樣,一步步跑上樓梯,從余桐的身邊跑過……女孩跑過的一瞬間,余桐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陣涼風狠狠地吹了一下,感覺身體涼颼颼的。
這幾個字好像是最後被填上去的,似乎是最後被發現的。
「這個迷如今已經無關緊要了。」余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余桐站在化工廠門口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韓新:「我看到你了,你沒有帶其他人來嗎?」
韓新把手伸進包里,說:「你稍等!」
他一直跟著那輛車來到了趙縣,跟隨皮影藝人們進了縣城的一家旅店,此時已經是正午。
余桐的腿只是皮外傷,沒有太大危險,所以,他也參加了這次行動。
醒來時,聽到樓下有人在唱戲,就是皮影戲的唱詞,唱得很難聽。
「還沒有,但快了。」
余桐跑出來時,旅店已是一片火海,火光照亮了從旅店裡跑出來的每一個人,他們那奔跑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稱下顯得異常單薄渺小,不堪一擊。
余桐馬上告訴司機跟上前面的車。
「是的,我們家原來就住在韓縣。」
「想告訴你一些真實的情況。」
「我把妻子和兒子送到家后,我又把車子重新開回了撞女孩的公路上,想找回女孩,卻怎麼都沒有找到,而且連公路上的血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使我感到一陣茫然,心裏亂七八糟的,難道是遇到鬼了?」
走廊里滿是濃煙,人們尖叫著向外奔跑,余桐這才明白過來,著火了。
晚上演出時,余桐再次看到那個刻皮影的年輕人,他坐在第一排,雙手放在膝頭,抬頭認真地看著皮影,很正統的樣子,他的臉被淹沒在黑暗中,使余桐無法辨認他此刻的表情。
「什麼情況?」
他推開窗子,發現外面的樓梯上空無一人。
第二天,韓新就被列為重點犯罪嫌疑人被通輯了,網路、報紙、電視……種種媒體都爭先恐後地報導起了這件離奇的凶殺案,針對這一事件,在社會中展出了一場韓新到底是不是兇手的大討論。
天亮時,余桐再去找皮影戲班子,卻怎麼也找不到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一夜之間,從趙縣徹底消失,有人說他們是連夜走的,還有人說,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被燒死了,只跑出了一個男人和兩個小女孩。
余桐便問他:「你剛才有看到一個小女孩從這裏走上去嗎?」
「不僅如此,我還要派人和你一同前往。」隊長板著臉,倔強地說。
「你在高速公路上撞死的小女孩是什麼樣子?」
「陳彤不是,陳彬才是小女孩的媽媽!」余桐十分肯定地說。
男人掛掉了電話,時鐘指針已經指向了下午2點整,這是案發後的第16天,第372小時,那個被懷疑殺害自己妻子和親生兒子的男人終於出現了。
這天,他依然躲在公安局的資料室里研究那張人皮,忽然,他聽到有人叫他,說有他的電話,他最討厭在自己專心想事情的時候來電話了,這種打亂別人思緒的行為他認為是最不道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