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遠笑一笑說：「那也不多，它的信用額度是天文數字。」

「雷米，你記得嗎？」

「但是慧慧，你相不相信都好，我在揣測你的過去，在想那背後的謎底是誰。但我同時也那麼喜歡你，你那麼好看，那麼乖，我做些什麼你都真心說謝謝，我想要買些什麼東西，你小心翼翼地幫我算價錢……我也跟自己說，別管她的過去如何，我在一個好時候遇到了她，所以我才是那個人。

久違的楊曉遠忽然光臨她的店，在一個傍晚，快要打烊的時候。

「鮮花我們要哪裡的？從荷蘭買，還是瑞士？」

「淡水和物資怎麼辦？有船運去嗎？」

楊曉遠稍向後坐一坐，靠在椅子背上，看著慧慧的臉說：「我知道無論如何都得跟你有個交代，我也知道你不會哭也不會罵我。」

「慧慧，」他輕輕叫她的名字，手肘架在桌子上，彷彿思忖良久，才說出之後的話，「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跟你的淵源比你想象的要長。你從來也沒有想起我來，是不是？」

「我後面再見到你，就是在里昂的春節招待會上了，你的樣子沒有一點變化，讓我在簽到簿上簽字，你還誤以為我是個大學生，我一眼就認出來是你了。

「管家是瑞士人，給他這個人情吧。」

盛夏結束了，初秋天氣。

他點點頭：「所以後面很多事情是有意為之的。」

他字正腔圓地說出那個中國名字：「楊曉遠。」轉頭看著她，「他又來找你了？」

「那更有趣。」

「我想了想，還ｒeaｄ•9９cｓw•ｃom是要跟著你，我想要送你回去，然後我再回來。我追了幾步，被尤爾根叫住了，他說丹尼·海格來了，我們要跟行長和總裁過去，多少說句話，他最近動作多，我們要爭取拿到個生意。

「慧慧，有沒有時間？我們聊一下。」

「你記得我請你去參加的瑞銀的那個周年慶典舞會吧？你忽然不舒服，中途跑出去。

丹尼·海格輕輕笑了一下，沒等她的話說完，忽然指了指外面電影院的招募貼畫：「我們等會兒去看這部電影。」

之後的事情她就知道了，她出去買麵包，兩個男人在屋子裡談生意。丹尼·海格出的價格達不到楊曉遠的胃口，於是他對產品進行了再加工，他要和她結婚了，以此要挾丹尼·海格。

「是的。」

「比如，我們在湖邊遇見他？」

丹尼·海格上了車，一邊收傘一邊說：「迷路了吧？來得這麼晚。」

她拍拍他的手背：「再見，曉遠。」

「在我家遇到他呢？那之前你真的去了美國嗎？」

「其餘人目瞪口呆，可是我腦袋裡面已經有了一個不好的假設。我追出去，假設被證實了：丹尼·海格拍著車窗，要你從裏面出來，你卻發動車子跑了，他立即上了他的車追出去。

「夏威夷群島，方圓四十公里的一個島，沙灘很好，一棟樓，十八個房間，很舒服。」

「你進來之後我一直在看你，你就是個留學生的樣子，穿毛衣、牛仔褲，背著書包，我想，這姑娘想九九藏書要來這裏打工的話，不應該往櫃檯上走啊。

她點點頭，喝了一口茶。

她對楊曉遠說：「我曾經替你在丹尼·海格面前辯護過，我說他下了魚餌，所以他沒有權利說上鉤的人貪心。現在看來，我這麼說對他也不公平，這其實就是兩個人的博弈，對不對？」

「見了一個人，聊了兩句。」

楊曉遠現在是真正的富人了，他從瑞銀退休，有了自己的島嶼。

「不可笑，真的感情就是諱莫如深，我作為旁觀者和你當時的男朋友，心裏很難過。」

「那天我是大堂的值班經理，你進來之後，到一個櫃檯把信用卡拿出來，跟業務員說想要往一個賬戶上轉賬兩萬歐元。

楊曉遠的雙手在桌子上面交叉起來，看著她：「我信的，慧慧，所以我有了海島，日子過得並不高興。我來，至少當面告訴你真相。」說完，他又迅速低下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那個傲慢自大的傢伙進了門，話沒說幾句，還心不在焉的，他忽然回頭看，我們正詫異他要幹什麼，他已經跑出去了。

「……」她腦袋裡面的畫面是突尼西亞港口的外面，丹尼·海格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沙子，試圖從裏面扒拉出些錢財來買船票。

她開著車子穿過彎彎曲曲的古巷舊街，抄近路到了海格公司的門口，天空中下著小雨，他撐著把小傘在等她。

「哎哎，我在開車呢。」慧慧笑起來。

不知何時，慧慧杯子里的茶已經喝完了，她看著楊曉遠，皺著眉頭說：「所以，其實在我家read.99csw.com遇到丹尼·海格之前，你早就知道他了。」

她站起來，離開那裡，在咖啡廳的門口叫了車子，沒有回頭看一眼。

「那天我再也沒有回酒會，在外面坐了很久。我起先覺得自己彷彿最終窺探到了一個我不願意看到的故事，覺得很不好，很沮喪。但同時我的另一半思維告訴我，這可能是一隻潛在的收益巨大的股票，如果我把它做好，可能僅是一筆生意所賺的錢就足夠退休了。」

他們在離她的店不遠的一家咖啡廳坐了下來，要了兩杯熱飲和兩碟點心。慧慧打量著楊曉遠，他除了皮膚被晒成麥子顏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還是那麼好看那麼帥。他穿著一件粗線毛衣，一條很舊的牛仔褲，原來那麼講究，只穿名牌，現在他的衣著很普通。她覺得他有些有錢人的樣子了。

「那麼曉遠，你想看我怎麼樣呢？」慧慧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想跟我結婚，忽然跑掉了。就是這樣，要是幾個月之前，我可能痛哭流涕，也可能打你耳光，但是現在不會。我後來太忙，也沒有那麼憤怒了。」

「我是親眼見過你用黑卡的人，但是你現在經營一家小店，住套小房子，開一輛兩三萬歐元的車子。我謹慎地猜著到底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你身上。

「我的同事讓你等一會兒，然後讓我拿著信用卡去驗一下，看看這東西會不會是你撿到的，或者偷的。我馬上去辦，一點問題都沒有，信用卡的主人就是你這個中國女孩兒，我們馬上就辦理了你https://read.99csw.com要求的業務，而有些東西可能你都不知道，瑞銀的黑色信用卡，全球發行不過四十二枚，你用的那一個，信用資產是中東的兩架油井。」

「他從他的海島回來，跟我說了幾句話。」

「可是謎底在那個時候揭開了。

「但是我覺得我受到了打擊，因為你。

關於楊曉遠的話題就這樣被他結束了，他們之後沒有再繼續下去。

「對。」楊曉遠說。

他笑了：「說得也對。」

楊曉遠微微笑著，嘆了口氣：「沒有。」

他進到店裡來的時候，她沒有馬上認出來是他，以為是顧客，笑著從座位上站起來走過去，正要介紹產品，漸漸看清了他的臉，她愣了一下：「……是你？」

慧慧看看手錶，快八點鐘了，她跟人約好了在一家餐廳見面，吃晚餐。

「你看到我們裝作不認識不覺得可笑嗎？」

「那年我從馬賽畢業，馬上就在瑞銀找到了工作。在里昂分理處，我是新人，薪水已經是兩千歐元一個月，我在一個很不錯的街區租了一間五十多平方米的房子，我開自己的車，我對當時的狀態很滿意。我知道一個在生化研究所工作的武漢大學的博士要用一千八百歐元養活一家人，我不認識比我過得舒服的僑民。

慧慧探過身子看了看：「《美人計》，老電影了。」

在突尼西亞的旅行結束后，丹尼·海格和齊慧慧用埃及律師的錢乘坐法國航空公司的飛機回到了里昂。

……

像有些事情女人應該知道，有些事情她最好永遠不要知道一樣。

「說什麼？https://read.99csw.com」

「那裡旁邊就是旅遊區，配套設施很完美，有物資船每天經過一次，像市場一樣，什麼東西都能買得到。不然，我也用自己的水上飛機。」

她想起來他放在那裡的美國杏子。楊曉遠真是聰明的人，他把每一步都計劃好了。

他沒有追問，像是在專心整理雨傘的樣子，她知道他等著她自己說。

即使現在，慧慧聽到這裏，心裏也忽悠一下：「我確實不知道，我知道了就應該給小多打進去兩百萬歐元。」

她笑了笑，想了半天還是跟他說：「曉遠，你忽然離開的時候，我確實非常難受，因為我是想要跟你好好過日子的，你信嗎？」

「哦。」他忽然想起了更重大的事，「婚紗的設計圖我看了，我覺得不錯，你的眼光很好。」他說著探過身來，隔著頭髮親親她的耳朵。

經過一個路口，紅燈亮了起來，慧慧把車子停下，向外看看：「說……說抱歉，說其實他早就知道是我，說他早就計劃著要跟你做這個生意，他告訴了我很多我原來不知道的事情。」

「後來我跟認識的人打聽你，我知道你也過得不錯，但是跟我想象中的比，差距很大。

他沒有說話，仍然低著頭，呼吸里，鼻音很重。

丹尼·海格把雨傘裝在套子里，他把每一個褶皺都整理好。

「……」

「好的，曉遠。謝謝你告訴我真相。」慧慧拿起自己的手袋，「但是我跟一個朋友約好了，現在要走了。你現在有你想要的東西了，我希望你以後高興起來。」

她手裡捧著茶杯說：「你在哪裡買了海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