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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搶險結情緣

第十章 搶險結情緣

賀子勝跑向余滿江所在的4號車側翻位置。
女孩拍手歡呼:「你贏了!」
蔣雲說:「目前的狀況是,大量泄漏的硫酸甲酯已經流入高速公路兩側的農田;咱們靠近救援的消防官兵,已經有5人不同程度出現咽喉刺痛、眼膜充血等癥狀。」
孫明傑風風火火闖進大隊部,「你倆都在?快,江京高速公路118公里處發生交通事故,一輛儲罐車大量泄漏!」
賀子勝說:「怕你擔心。」
孫明傑篤定地點頭,「咱們合作,天下無敵!」
他不由自主地,完全不能自控地,一步步朝她走近。
距離高速公路最近的光明路中隊已經在李大達帶領下到達,並做先期現場偵察和處置。
他將電筒光先照在她的臉上,從頭到腳檢視一番。這女孩正巧坐在司機的後座,確實沒有受傷。不過,在她右前方的副駕駛座上躺著一名20歲出頭的男青年,面色蒼白如紙,不時低聲呻|吟。
賀子勝提起指揮服往身上套,抓緊時間問:「儲罐里存放的是什麼?」
任老像被哽住了,不說話。
「哎!你倆跑那麼快乾嘛?趕緊給我找一套裝備!」被甩下的余滿江不滿地在他倆身後叫喚。
指揮部里,鄧副市長關切地詢問:「硫酸甲酯有哪些危害性?」
任老說:「不能。可以將樣品交遞江臨大學或者市內科研機構做試驗分析和對比,但是需要時間。」
一番仔細偵察,賀子勝發現影響救援最關鍵的因素在車門。車門因擠壓變形已經無法打開,前期獲救的人員都是靠窗坐或者身體沒有被卡住的,目前被困車中的人員基本不能自主行動,要想救出被困者,必須打開救援通道!
賀子勝不在意地說:「沒啥,有點兒刺痛,像被細針扎著似的。」
蔣雲問:「罐內液體是什麼?查清沒有?」
余滿江撓頭:「您能確定?」
賀子勝與孫明傑快速商量,「按由外及內的次序施救,我帶展路、楊勇進入車內實施作業,你組織其他戰士在車門口遞送傷者,加快救援步伐。」
孫明傑自我解嘲:「算了,好男不與女斗。」
賀子勝大窘,心想:我從哪裡來女朋友!
此時的賀子勝,恨不能將她滴落的淚珠一粒粒收撿,放進懷中。他的心口處有莫名的心痛和不忍,他突然生出給她一個擁抱的念頭,然而理智又迅速將其遏制住,因為身上的戰鬥服有可能沾染危險化學品,這瞬間令他完全忘卻咽喉的損傷,語言功能暫時性恢復正常:「別哭了,趕快離開這裏!」
一直密切關注救援進程的鄧副市長此時稍稍鬆了口氣,對蔣雲說:「幸虧有特勤中隊的裝備,要不然,這車門哪能這麼容易打開。特勤中隊為咱們政府立大功了!」
「贏,還得請吃飯?」男青年無奈地苦笑,腿部再一陣劇痛,臉扭曲成一團。
余滿江見任老沉迷入工作氛圍,也就靜默地等待,不再插嘴。
賀子勝對女孩說:「你既然沒有受傷,趕緊下車,這裏交給我們消防隊施救。」
賀子勝和孫明傑無奈地,一步一回頭往外圍挪動腳步。一不留神,迎面與人相撞。
走近,他看見,她明亮的眸子上似乎瀰漫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她臉上的表情,既像高興的想笑,又像羞澀的猶豫。
孫明傑難得地贊同點頭:「沒錯,挺能幹的女孩。」
余滿江不理他,轉頭叫孫明傑。
余滿江臉色沉下來,「你怎麼把空呼器摘了?」
賀子勝沒法回答。扭頭一瞧牆上的電子時鐘,指針在4時45分。
他與她相隔十余米,他的視力一貫好,他很想看清此時她臉上的表情。然而,毒氣侵擾了他的視力,不僅眼睛酸楚無力睜大,而且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他分不清,究竟毒氣讓他想流淚九九藏書,還是,面前的人,或者說,他心中的感情,令他想流淚。面前的女孩確實真心地喜歡他,真正地關心他。這令他怎能不深深地感動,怎能不動容?
無數個聲音同聲吆喝:「一、二——」
李大達彙報:事故現場相撞的5輛車中,1號為客車,司機死亡,30餘乘客中有20名已經被疏散和救出,部分受傷較輕的乘客被交警送往醫院救治,但因車體被撞嚴重變形,仍有10餘人被卡在車中,一時難以施救;2號、3號、5號均為貨車,其中2號、5號車中的正副駕駛員全部死亡,3號車的駕駛員跳車窗逃生,身負重傷已被送往醫院;最糟糕的是4號車,這輛儲罐車的駕駛員和押運員當場死亡,可是儲罐被撞開一個長30cm,寬17cm的裂口,罐內液體大量泄漏。
泄漏品的品名得到確認。
「這,這……太簡單,不就是……是『錯』字嘛。」
沒見效果。
醫院的救護車趕到,在賀子勝等人的幫助下,醫護人員將男青年抬上救護車。
賀子勝順著孫明傑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瞧見一襲白衣的蔣一娜翩然立於救護車旁,正為傷員掛吊瓶,於是朝孫明傑謔笑道:「怎麼,不喊她作潑婦?」
隨著那聲「三」亮堂堂地吆喝出來,孫明傑大呼一聲:「好!」賀子勝疾聲道:「上液壓剪!」
插上鐵鋌,賀子勝沉心、靜氣,對孫明傑說:「當喊到『三』的時候,我倆用最大的力氣,頂起!行不行?」
孫明傑興奮地一邊擦臉上的汗與血,一邊對賀子勝說:「真不容易,我們救出整整10個人!」又湊近了,低聲對賀子勝說:「那位蔣一娜,在做現場救護!」
聲音雖低,還是被男青年聽見,他喃喃說道:「沒用,我的血液快流光了,我要死了……」
一聽這話,賀子勝精神愈加振奮,聲調拔高七度:「那還等什麼?集合,馬上出發!」隨即,兩人一前一後往外沖。
第一位被救出來的是位60開外的老太太,她的大腿被垮落的行李架鋼條居中刺穿,失血過多,神志不清,嘴裏偶爾喃喃冒出幾個呼救的音符。展路和楊勇合力抬起壓在她身上行李,用液壓剪強行剪斷刺中她的鋼條,將她解救出去。半分鐘后,他們成功解救出那名頭部冒血的中年婦女;3分鐘后,第三名被困者也被救出;緊接著又過了5分鐘,另外2名被困者被先後救出。
任老帶來了希望的曙光,余滿江喝令賀、孫兩人:「還不快命令所有戰士戴好空呼器。」回頭,臉上平添幾縷討好的笑意,追問任老,「那您能判斷出品名嗎?」
立即分發裝備,賀子勝將有毒氣體偵檢儀移交給余滿江,然後提起鐵鋌就往車禍現場沖。余滿江連忙拉往他,一頭霧水地問:「這有毒氣體偵檢儀上半截像電子手錶,下半截像燈座,管用?」
蔣雲主動上前:「來,我帶頭,大傢伙兒一起喊號子!」
孫明傑那一組在救出3名受傷者后,在車後部的救援受阻,只能寄望于打開車門,為了救援方便快捷,他同樣早已解下空氣呼吸器,前來幫忙,與賀子勝合力握住鐵鋌。
「什麼……謎語?」
「我沒有受傷。另一位,他的雙腿被卡住。」
車門被撬開不足半指的窄縫,液壓剪硬生生插入,油泵啟動,鬧耳的「嗡嗡」聲中,鋼鐵製成的車門如同軟沓的麵包,生生被切割成兩片,無力地耷拉下來。
賀子勝和孫明傑彎腰,打亮強光手電筒照進車內,首先躍入眼帘的是一名頭部冒血的中年婦女,本已昏迷過去的她受到光線刺|激,激動地低聲呻|吟,睜開的雙眼散發出強烈的求生慾望。其他尚有意識的乘客陸續發出聲音,有的用微弱的聲https://read.99csw.com音喊:「救命,救命……」
女孩搖頭,說:「我不下車,我得看著他。發生車禍后我一直跟他說話,不讓他昏迷過去,現在更不能走。」
賀子勝額頭上的青筋直冒,車門巋然不動。
任老介紹道:「硫酸甲酯有醚樣氣味,微溶於水,油狀,我是根據綜合評判大致確定的。它有劇毒,對呼吸系統、皮膚有強腐蝕刺|激作用,影響神經系統和血液系統,能損害心、肺、肝、腎等功能。空氣中含1%的硫酸甲酯氣體,吸入人體就有致命的危險!」
賀子勝繼續朝車的內部深入,手持電筒吶喊:「還有人嗎?」
他醒悟過來,連忙啞著聲說:「沒,我沒受傷,身上的血跡,全是救人時,不小心,不小心濺上的。」為示誠實,他伸直胳膊滑輪式舞動,踢開雙腿左右晃擺,得意地說,「瞧,沒,沒事吧。」
賀子勝正要道歉,抬眼一瞧,撞上的正是客車裡的那名女孩。
男青年喘息,低聲呻|吟道:「痛,痛得受不了。我想睡覺,睡著就不痛……」
「具體情況不明。支隊下達命令,由咱們特勤中隊主戰!」孫明傑在緊張中帶著幾分應戰的雀躍。
賀子勝定睛一看,突然間覺得全身的血液不再流動,整個人怔在那裡。
「你別胡說。」女孩打斷他的話,既帶笑,又有些嗔怒地說:「就這一會兒,你流的血能有多少?我是學醫的,替你計算過,不夠400CC呢,就這點量,當做獻血醫院也不收呢,不頂用。」
「新的故事,你肯定沒聽過……」
「一、二、三!」
賀子勝狠狠地揩把額頭上的汗,搓搓掌心,喊:「再來!我還真不信我拗不過它!」
賀子勝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孫明傑,心道:什麼叫「你的」馮媛媛?
擴張剪啟動,輕微的顫動隨即牽動男青年腿部的劇烈痛楚,「啊——」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賀子勝看到,任老慢慢抬起頭,一貫淡漠的臉上隱約透出幾分笑意。
剛剛趕到的任老沒有回應他倆,直接由余滿江手中奪過手電筒,仔細觀察孫明傑的眼睛后,說道:「泄漏品對皮膚、呼吸道有強烈的刺|激作用,一定是一種高毒性和高腐蝕性的化學物質。」
賀子勝三兩句簡要說明使用方法,一邊往現場跑,順便回頭加上一句:「這玩藝兒今天正式開封啟用,現代化與實戰結合管用與否,還得參謀長您用實踐來檢驗。」
「行!」鄧副市長馬上表示首肯,同時關切地加上一句,「你們要迅速把受傷的5名官兵送到醫院進行救治。」
這是一起車輛連環相撞交通事故。昨晚下過一場小雨,地面濕滑,第1輛客車車速過快,失控側翻橫在道路上,尾隨其後的4輛車旋即發生「多米諾骨牌」效應,追尾碰撞。
他對孫明傑說:「時間就是生命,裏面有重傷員,流血過多,挺不住太久。我們得縮短營救時間。救援從兩個位置同時開展。你,帶領4名戰鬥員從車的後部破窗施救,注意,破窗時要仔細小心,不要對傷者造成二次傷害;我帶領4名戰鬥員從車頭門展開救援。」
這個人,真的是馮媛媛!
賀子勝提高聲音,安慰道:「乘客們,我們是消防員,特地來救你們。請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救出你們。現在,大家不要太激動,不要高聲喊叫,注意保存體力。」
任老戴上老花鏡,迷著眼睛,查看盛在容器里的泄漏品樣品形態,說:「你少來哄抬我。」
指揮部做出分工:特勤中隊負責搜救任務,分別由賀子勝和孫明傑帶領兩個戰鬥組,使用特勤裝備,救援第1號車內的被困人員;李大達負責稀釋泄漏品並協助高速公路交警加強外圍警戒;余滿江負責查明read•99csw.com泄漏品。
賀子勝和孫明傑走到外圍,碰見協助警戒的李大達。李大達像遇見親人,熱絡地朝賀子勝招手:「賀子!你來得正好,警戒區外有個女孩點名非要見你,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嘿嘿,是不是你女朋友?」
賀子勝上前擺弄一番,無奈地咳嗽一聲,說:「《化學危險品》手冊里列出的化學危險品有6000多個,光靠這種儀器恐怕沒法確定。」
賀子勝聽得揪心,手不禁微微發抖。
就在女孩與男青年說話的當口,賀子勝和孫明傑找來三角木,在液壓擴張剪擴張的前提下,進一步拓寬作業空間,接著,他們採用擴張直徑更大、功率更強的機動剪擴兩用鉗進行再次擴張,將男青年的雙腿成功取出。
蔣雲說:「我們建議,第一,馬上控制危險物品,請政府調集公安幹警立即採取修築圍堰、緊急調運石灰進行現場處置,控制被污染的農田,阻止污染擴大;第二,組織鄉鎮、街道幹部,立即疏散附近村民;第三,有可能的話,調集防化部隊,對消防車和現場的警車、其他車輛全部進行洗消作業。」
近1小時車程后,特勤中隊抵達交通事故現場。同期到達的還有支隊長蔣雲,以及市政府分管安全工作的鄧副市長、市公安局朱副局長,現場成立救援指揮部。
她突然間發出一聲驚叫:「你流血了!」這聲驚叫帶著明顯的哭腔,她連聲追問,上下打量,有些失控的驚慌,「你哪裡受傷了?我們馬上去醫院!」
鄧副市長點頭,說:「作為消防部隊,你們沒有承擔這類搶險救援的責任。不過,現在全市也沒有專業力量和隊伍來處置這樣的泄漏事故,所以,請你們制定下一步的救援處置措施。」
余滿江馬上下令:「報告指揮部,趕緊嘗試撥打這個電話。」
感謝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女孩驚詫地打斷他的話,說:「哎喲,你的呼吸道被灼傷,趕緊去醫院!我有事,再見!」她朝他招手,匆忙往前跑,迅速地消失在晨曦薄霧中。
賀子勝先敲敲車門,再摸摸厚度,果斷地說:「先撬再剪切。上鐵鋌,啟動液壓剪切器!」
「嗨,這裡有一個電話號碼!」賀子勝在車輪胎旁叫嚷。他佩戴空呼器后,圍繞罐車轉悠,在罐車尾部告示牌后,發現一排極細小的數字,應當是電話號碼。
「誰有心思騙你。再說,你堅持了這麼久,眼看可以得救,這個時候放棄可不划算。來,不聽故事,咱們猜謎語。」
孫明傑跑步過來,余滿江把手電筒朝他身上一晃,驚叫:「小孫,你的眼睛怎麼紅通通的,充血了?」
側翻的大貨車橫卧在路邊,在有星無月的夜晚,路面黑油油像一汪水田,警車和消防車的車燈照射過來,看見「水田」里橫七豎八散落著行李、衣物,滿地碎玻璃。
在現場指揮部里,孫明傑用臨時安裝的緊急電話機撥通對方電話,接電話的正是這台儲罐車的車主,聽說發生車禍,車主驚叫:「罐車裡裝載的是硫酸甲酯,毒性非常大!」
急促的警鈴聲響起。賀子勝先醒,窗外一片迷濛的混沌,顯然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余滿江則慣性地一骨碌彈跳坐起,醉意全消,精神百倍,問賀子勝:「哪裡的火警?」
孫明傑已經跟上,兩人仔細研究救援對策。
女孩眨眨大眼,連連點頭。
這時的賀子勝幾乎無法出聲,每發出一個音符,都挾帶著刺痛。他按住喉結,朝任老吞咽出一句話:「只要,您在,我們就在。」
「嗨,忍一忍,消防官兵正在想辦法救你。」女孩說道,語調輕鬆,似乎面對的不是艱難的救援,而是一場過家家的遊戲。
余滿江四下望:「哪兒有固定電話,我得給任老打電九-九-藏-書話。」
1米長的消防鐵鋌被遞到賀子勝的手中,一名戰士用強光手電筒照明,賀子勝卸下空氣呼吸器,瞅准車門的接縫處,插|進去,用力,撬!
「還不是為救援時方便,那麼窄小的車廂,哪能背負空呼器呢。」賀子勝委屈地叫冤。
蔣雲和余滿江催促他倆:「救護車就在外圍,趕緊去緊急治療,這是命令!」
余滿江說:「時間緊迫,咱們哪能這樣空等。」
賀子勝歡喜地打招呼:「你……」
馮媛媛「撲哧」一笑,羞澀地低聲說:「別顯擺了,比狗熊跳舞還難看。」
孫明傑說:「這名男青年的情況與其他被困者不同,他的雙腿被車輛前檔板和右檔板卡得太死,單純利用液壓剪很難拓寬作業空間。」
余滿江與賀子勝同時驚喜地喊道:「任老,你來了!」
蔣雲扶了扶任老的肩:「老任,新鮮出爐的特大好消息,全國消防部隊支隊級以上單位馬上全新組建防火監督處,專門從事防火業務指導工作。老哥哥,你有更好的用武之地!」
孫明傑推他:「快,去見見,說不定是你的馮媛媛。」一邊高聲回答李大達,「對,就是賀子的女朋友,快放人家進來吧!」
這個消息不僅令任老精神明顯一振,連余滿江也禁不住喜形於色,說:「真的?那咱們消防部隊真正與武警內衛不一樣了,除司令部、政治處和後勤處外,添加了防火監督處。消防工作,看來會很快打開新局面的!」一邊說,一邊繼續催促賀子勝和孫明傑,「你倆還愣著幹什麼?為了這新局面,你倆也得快去治傷!」
「那當然。」女孩理由氣壯地說,「我對你有救命之恩。趕緊聽題:有一個字,人人見了都會念錯。這是什麼字?」
余滿江一籌莫展,頗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模樣,手持有毒氣體偵檢儀,圍著泄漏品打轉,說:「你來,你來,我們沒法確定泄漏品的品名。」
蔣雲首先詢問現場情況。
余滿江看著任老的眼睛,誠懇地說:「師傅,您是我們的精神動力,留下來吧,我們需要您。」這是喧囂的救援現場,警車紅燈來往,呼喊驚嘆交雜,腳步及剎車聲此起彼伏,在這熱鬧嘈雜的背景映襯中,這樣簡短的一句話卻清晰有力。
「這裏很危險!」他的語氣中透著十分的關切與誠懇。
馮媛媛又是一愣,反而走進一步,合身依靠進他的懷裡,輕輕攬住他的腰。
李大達答道:「仔細檢查過罐體,除車身標有一個『爆』字外,沒有任何品名標識。目前……無法確定危險物品種類。」
余滿江神色警覺,「怎樣的痛感?還有哪裡不舒服?」
賀子勝上前探過男青年的脈搏,心頭一沉,這個男青年流血過多,情況十分危急。在這危急時刻,最不能喪失的就是信心,親人之間的相互關切鼓勵確實很有必要。於是他沒有堅持讓女孩下車,叮囑她:「你在這兒也行,請你協助我們工作,多多鼓勵他。他的情況很危險,施救也有一定難度。」
「千萬不能睡!你要睡了誰陪我聊天?要不,我再給你講故事?」
馮媛媛一愣,哀怨地抬眼瞥去。
余滿江訕笑:「儀器再好,比不上人腦。現在最流行的電腦不也是人發明的?師傅您就是全市消防部隊最精細的人腦。」
賀子勝和孫明傑同時笑著站起來:「同志,恭喜你,施救成功!」
不一會兒,傳來清晰的回答聲,是女子的聲音:「有,還有兩個人,我們在副駕駛座的位置。」
她也同樣。
賀子勝和孫明傑均被蔣雲列入「必須立即送醫院救治」的範圍。然而,他倆都不肯走,因為他們看到,在政府的統一調集下,大批公安幹警還有政府機關幹部一批批抵達現場,在這個時候讓他倆離開,怎麼甘心九-九-藏-書
賀子勝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摸索,同時追問:「你們傷勢怎麼樣?哪裡被卡住?」
他們說詰問,賀子勝焦急地朝孫明傑使眼色,低聲說:「不好,液壓擴張剪有效擴張範圍只有20公分,取不出腿。」
「我就知道!」余滿江一臉忿忿,「咱們消防檢驗器材的科技含量還得大步提升,現在跟實踐需要差得太遠了。咦?不對,賀子,你咳嗽的聲音不對。」
跟在賀子勝一組的展路問:「中隊長,怎麼破拆車門?」
說干就干,他們將電動液壓擴張剪架到右檔板位置,開始實施擴張作業。
這時,賀子勝已經到達副駕駛座所在位置。在強光手電筒的巡梭下,一名十七八歲、中等個頭的女孩躍入他的眼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男青年的雙腿不停地流血,血液濺到正在施救的賀子勝和孫明傑臉上、身上,濃厚的汽油味夾雜血腥味,窒息的氣息在狹窄的空間里瀰漫。
車門被剪斷,猶如一道鋥亮的陽光照人車中,被困人員剎時看到生的希望,叫喊聲、求救聲、痛哭聲四起,撕心裂肺。
賀子勝說:「得親口向她道謝。」邊說邊四下張望,還沒尋覓到女孩的身影,卻聽見余滿江急促地呼喊:「賀子,趕緊過來!」
蔣雲將余滿江、賀子勝、孫明傑等人召集到現場指揮部,商討對策。
任老淡淡地回答:「我不是神仙。再說,你們不是已經有先進的儀器裝備嗎?怎麼,仍然識別不出?」
蔣雲自豪地笑笑,說道:「裝備與人的素質、精神,相得益彰。」
任老又聞又嗅又看,甚至將容器樣品倒在地面觀察,並跑到罐車泄漏處查看,十余分鐘后,對余滿江說:「很有可能是硫酸甲酯。」
「我確實擔心,我真的害怕。」馮媛媛忽然哽咽,她別過頭,流淚。晶瑩的淚水一滴滴灑下,滾落到白色T恤衣領上,露珠般滑動,滾落地面。
「很簡單,我出題目,你來猜,你要贏了,得請我吃飯。」
「你已經講過……講過好幾個了……」
孫明傑點頭,馬上展開行動。他的進展順利,割開玻璃車窗后,隨著一聲歡呼,一名傷勢較輕、足部輕微被卡的中年男性被成功救出。
「好!」參戰官兵共同喝道。
經過緊張商討,現場指揮部達成三條共識:其一,在無法確定危險物品的品名和理化性質的前提下,全體指戰員必須加強個人防護,佩戴空氣呼吸器,以免誤吸毒氣;其二,立即封鎖高速公路,考慮到泄漏物品有可能為易燃易爆化學危險品,為防止遇火發生爆炸,迅速出一支水槍對泄漏品進行稀釋作業,同時禁絕火源;其三,迅速查明泄漏品的種類。
任老則不咸不淡地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難不成你倆一個想當啞巴指揮官,一個想當瞎子消防官?」
賀子勝考慮頃刻,說:「不如試試用電動破拆組合,對右腿旁邊的擋板進行擴張?」
這句話提醒了賀子勝,他說:「哎呀,方才那名女孩可真不簡單,咱倆能夠成功施救,她功不可沒。而且你聽清楚她的話沒有,原來,她跟那名男青年沒任何親屬關係,居然這麼熱心助人。」
她穿一套凈白的短袖運動T恤,扎馬尾辮,相當隨意,也看得出,她出行匆忙,來不及多做打扮。這次救援行動十分重大,相關媒體應該進行了報道,她一定在知悉消防隊出動后,迅速趕到現場。
賀子勝捂嘴再次咳嗽,「大概方才救援時,我吶喊次數過多,現在咽喉有些痛。」
李大達1.90米高大的身軀一晃,從身後閃出一道苗條的人影。
「不會吧……我上月獻過200CC血,你騙我。」
孫明傑渾然不覺,「沒有!」抬手打算揩眼睛,有人伸手過來,勒住他的手腕,說:「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