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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元和中興 九世紀 第二個十年(八一〇—八一九年)

1、元和中興

九世紀 第二個十年(八一〇—八一九年)

八月十九日,成婚。岐陽公主品行賢德,杜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長輩不下數十人,岐陽公主態度謙卑,言語委婉,像一個普通平民出身的媳婦一樣,遵守禮法。以後二十年之久,連最挑毛病的人,也挑不出岐陽公主有一點驕傲。岐陽公主剛結婚,就跟杜悰商量說:「皇上賞賜給我們的奴僕婢女,絕不可能向杜家的人低頭聽命,最好把他們送回皇宮,由我們自己到外面另買貧賤出身的男女,容易控制。」從此,家門之內一片寂靜,聽不到爭吵的聲音。
14、文武百官不斷上疏,請封德妃郭女士當皇后。但李純因郭女士門戶強盛(郭女士是郭曖的女兒、郭子儀的孫女),恐怕一旦當了皇后,後宮其他美女就難以親近,所以找個託辭,說時令禁忌,不肯答應。
23、李純下詔命振武戰區(總部設單于府〔內蒙古和林格爾縣〕)派軍兩千人,會同義武戰區(總部設定州〔河北省定州市〕)特遣兵團,共同討伐成德變軍(總部恆州)首領王承宗。
東都洛陽特別市西鄰虢州(河南省靈寶市)、南鄰鄧州(河南省鄧州市),都是高山峻岭,樹密林深,人民不從事農耕,只靠打獵為生,勇敢矯健,大家稱他們「獵戶」(山棚)。呂元膺懸賞重金,捉拿平盧戰區東都招待所逃走的變軍。幾天後,一位獵戶出售他獵到的鹿,變軍碰上,把鹿搶去,獵戶逃走,召集所熟悉的其他獵戶,聯合反抗,引導政府軍把所有變軍包圍在山谷里,全部生擒。一一審訊,找出他們的首領,原來是中嶽寺(在嵩山·河南省登封縣北)的和尚圓凈;圓凈曾經是史思明的部將,勇猛兇悍,超過常人,向李師道獻策,在伊闕跟陸渾(河南省嵩縣)之間,大量購買田地,招待獵戶居住,供給他們飲食。有名叫訾嘉珍(訾,音zī〔資〕)、門察的兩個人,率領部屬秘密投奔圓凈。圓凈拿李師道千萬錢,在洛陽興建佛光寺,暗中集結黨羽,擬訂策略,預定訾嘉珍等在城裡暴動,圓凈則在山中燃起烽火,集合兩縣獵戶,進城助戰。圓凈當時八十余歲,警備軍俘虜他后,用鐵槌猛敲他的小腿,竟不能折斷,圓凈詬罵說:「你們這些鼠輩,連人的小腿都敲不斷,還敢自稱好漢!」自己把小腿放妥,教他們如何敲斷。綁赴刑場斬首時,圓凈嘆息說:「耽誤我的大事,不能使洛陽血流成河。」黨羽被處死的有數千人,包括留守長官府、洛陽警備區司令部的將領二人,驛馬車站士卒八人,都接受李師道的任命,擔任官職,充當李師道的間諜。
十二月十一日(原文誤置於十月,據兩《唐書》改),變軍抵達單于府,再縱火燒毀城門,攻擊李進賢,李進賢翻城逃走,士卒把他家男女老幼全部屠殺;同時誅殺嚴澈。李進賢投奔靜邊軍(山西省右玉縣。屬河東戰區〔總部太原府〕)。
9、五月二十五日,奚部落(灤河上游)攻擊靈州(寧夏靈武市)。
當時,平盧戰區司令官李師道不斷派軍攻擊徐州,攻破蕭縣(安徽省蕭縣)、沛縣(江蘇省沛縣)。李願把全部兵力交給內營管理官(押牙)溫州(浙江省溫州市)人王智興反攻,把平盧軍擊敗(王智興是競走健將,參考七八一年十一月)。
六月八日,李純下詔京師內外,每一個地方都要檢查緝拿,捉到殺手的賞錢一萬串,授給五品官階;膽敢藏匿殺手的,全族屠滅。於是京師大肆搜索,高級官員家有夾牆、閣樓的,都一一調查。
十一月二十六日,李純命田懷諫當右監門衛(衛軍第十四軍)將軍(從三品)。
正巧,盧從史派營門官王翊元到中央奏報事務,宰相裴垍接見他談話,向他講解臣屬的本分,稍稍打動他的心意,王翊元遂願效忠中央,說出盧從史的陰謀和如何制伏盧從史的策略,裴垍命王翊元回去秘密進行。王翊元第二次前來京師時,就得到盧從史的總作戰司令(都知兵馬使)烏重胤等合作的承諾。裴垍報告李純說:「盧從史狡猾驕傲、性情狠毒,勢將作亂。現在,他跟吐突承璀的大營面面相對,把吐突承璀當做三歲娃娃,來往出入,都不戒備。今天如果不制伏他,以後即令動員大軍,也未必能在一年半載內把他削平。」李純一下子呆在那裡,考慮了很久,終於批准這個計劃。
12、党項部落(陝西省北部)攻擊振武戰區(總部設單于府〔內蒙古和林格爾縣〕)。
吳少陽在世時,暗中招攬亡命之徒,集結騾馬,不斷抄掠搶劫壽州(安徽省壽縣)境里的茶山,用以充實軍備(壽州屬淮南戰區〔總部揚州〕)。他的兒子吳元濟攝理蔡州(河南省汝南縣)州長,封鎖老爹逝世消息,上疏皇帝,說老爹患病,自己主持軍政(本年,吳元濟三十二歲)。
20、十一月十三日,命前河中戰區司令官王鍔當河東戰區(總部設太原府〔山西省太原市〕)司令官。
六月二十三日,李純命把王承宗前後三次奏章拿給文武百官過目,討論他所犯的罪行。
12、李純曾經在延英殿對各宰相說:「你們要替我愛惜官爵,不要用來酬謝自己的親戚朋友。」李吉甫、權德輿都表示不敢違背。李絳說:「崔祐甫有句話:『既不是親戚,又不是朋友,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才幹?』(參考七七九年閏五月)知道有才幹的還不敢任命他當官,不知道有才幹的更怎麼敢交給他工作!問題在於他的才幹能不能跟他的官職配合。如果只是為了避親戚朋友之嫌,而使政府的人才發生恐慌,苟且偷安的臣屬才這樣做,不是正大至公。假定任用的人沒有才幹,政府自有法令規章,誰能逃避?」李純說:「果然像你所說。」
16、八月二十七日,李光顏(忠武〔總部許州〕司令官)在時曲被淮西變軍擊敗。
九月七日,命洺州(河北省永年縣東南舊永年鎮)州長李光顏(阿跌光顏)當陳州(河南省淮陽縣)州長,兼忠武戰區(總部設許州〔河南省許昌市〕)總作戰司令(都知兵馬使)。命泗州(江蘇省盱眙縣准河北岸)州長令狐通當壽州警備區司令(防禦使。雖然軍事上設警備區,但壽州的行政仍隸屬淮南戰區〔總部揚州〕)。令狐通,是令狐彰的兒子(令狐彰,參考七七三年二月)。
最初,十二任帝李適在位時,至為猜忌,文武百官有來往應酬的,金吾衛(衛軍第十一、十二軍)特務人員都秘密奏報,連宰相都不敢在自己家裡接見賓客。裴度上疏說:「現在盜匪還沒有平息,宰相應該招攬延請各地的賢才,參与工作。」請求准許在私宅見客,李純批准。
13、振武戰區司令官李進賢,不愛護士卒;執行官(判官)嚴澈,是國務院左最高執行長(左僕射)嚴綬的兒子(嚴綬以賄賂皇帝李適而不斷擢升。參考七九六年六月),刻薄嚴厲,不近人情,卻很受李進賢的賞識。李進賢派營門官(牙將)楊遵憲率騎兵五百人增援東受降城,防備回鶻軍南下,發給的裝備和糧食草料都有剋扣,走到鳴沙(今地不詳〔非鳴沙縣〕),楊遵憲自己找一間房屋住進去,而讓士卒暴露在風沙曠野之中。士卒們怒不可遏,夜晚,把木柴堆在房屋四周,縱火焚燒,把楊遵憲活活燒死,然後攜帶鎧甲返回。
1、春季,正月九日,唐王朝(首都長安〔陝西省西安市〕)皇帝(十四任憲宗)李純(本年三十六歲)命博州(山東省聊城市)州長田融當相州(河南省安陽市)州長。
不久,魏博果然發生變化,田懷諫年紀太小,能力薄弱,軍政大事都由家奴蔣士則決定,屢次因他自己的情緒,調換各將領的職務,軍心憤怒。而中央的人事任命狀一直沒有頒下,眾人不安。步騎兵總作戰司令(步射都知兵馬使)田興早上前往總部,士卒數千人突然大聲喧嘩喊叫,圍繞著田興叩頭,請田興當候補司令官(留後)。田興驚駭的栽倒地上,可是包圍他的變兵不肯解散,繼續堅持,過了很久,田興知道無法擺脫,於是告訴大家說:「你們肯不肯聽我一句話?」大家說:「唯命是從!」田興說:「不要冒犯副司令長官(副大使田懷諫),遵守中央法令,申報軍民戶口,請中央任命官吏,各位同意我這樣做,我才答應。」大家說:「完全同意。」田興遂斬蔣士則等十餘人,把田懷諫全家遷出官邸(七六三年閏正月,田承嗣割據魏博〔總部魏州〕,傳田悅、田緒、田季安、田懷諫,歷時五十年而滅)。
閏十二月十八日,李純貶李涉當峽州(湖北省宜昌市)州政府倉庫管理官(司倉)。李涉,是李渤的老哥(李渤,少室山隱士;參考八〇六年九月)。孔戣,是孔巢父的兒子(孔巢父死於李懷光之難,參考七八四年七月十八日)。
閏八月二十五日,加授田弘正中央官銜:國務院攝理右最高執行長(檢校右僕射·使相);犒勞官兵二十萬串。田弘正說:「沒有比調走河陽駐軍更使我欣喜。」
十月十四日,義武戰區將士反兵變,斬楊伯玉,請任迪簡複位。作戰司令(兵馬使)張佐元又發動兵變,再囚禁任迪簡;任迪簡向變軍要求准許他辭職回京。隔了幾天,戰區將士再反兵變,斬張佐元,擁護任迪簡主持軍政大事。這時易定兩州的公庫枯竭,民間財富早被搜刮一空,任迪簡沒有一點東西可以犒勞將士,只好煮糙米飯跟士卒一同進餐,在總部住了一個月,將士們內心感動,一致請他回家睡覺,這樣,任迪簡才保住他的官位。李純發綢緞十萬匹犒勞義武戰區將士(任迪簡仁慈,參考八〇四年正月)。
11、十月十九日,擢升忠武戰區副司令官(節度副使)李光顏(阿跌光顏)當戰區司令官。
1、春季,正月十一日,唐王朝(首都長安〔陝西省西安市〕)皇帝(十四任憲宗)李純(本年三十五歲)命首都長安特別市長(京兆尹)元義方當鄜坊道(首府設鄜州〔陝西省富縣〕)行政長官(觀察使)。
九月十三日,命山南東道戰區(總部設襄州〔湖北省襄樊市〕)司令官袁滋當荊南戰區(總部設江陵府〔湖北省江陵縣〕)司令官,命荊南戰區司令官嚴綬當山南東道戰區司令官。
殺手寫信給金吾衛以及首都長安特別市政府(京兆府)、長安(長安西半城)、萬年(長安東半城)兩赤縣縣政府,警告說:「不要急著搜捕,誰這樣做,我先殺誰!」治安官員行動不敢積極。國務院國防部副部長(兵部侍郎)許孟容晉見李純,說:「自從開天闢地,從來沒有發生過宰相屍首橫躺路旁,卻找不到兇手的,這是政府的恥辱!」不禁哭泣。許孟容又到立法院悲傷流淚,說:「請奏報皇上,擢升裴度當宰相,徹底搜捕匪徒,找出幕後那隻黑手!」
十月十九日,李純下詔命田興當魏博戰區司令官。張忠順還沒有回來,詔書已到魏州。田興感謝皇帝恩典,嗚咽流淚,士卒民眾無不歡欣鼓舞。
十月二十七日,命張茂昭當河中戰區(總部設河中府〔山西省永濟市〕)司令官,隨從他的軍官,都有新的任命。
裴度因受傷治療修養,在病床上躺了二十天,李純命警衛軍士進駐他的住宅保護,慰勞的宦官在路上不斷。有人請求把裴度撤職,用以安撫成德戰區王承宗和平盧戰區(總部鄆州)李師道。李純大發雷霆說:「如果把裴度撤職,是奸人的謀略完全成功,帝國再也沒有法律。我用一個裴度,足夠擊破兩個毛賊。」
李師道平常豢養身手矯健的殺手數十人,待遇優厚。那些人建議李師道說:「戰爭中最急需的東西,莫過於糧食。現在河陰倉(河南省鄭州市西北桃花峪)積存江淮(華東地區)糧食,讓我們秘密前往,放火把它燒掉。再招募東都洛陽(河南省洛陽市)地痞流氓數百人,搶劫城市人民財產,縱火焚燒皇宮,使中央沒有多餘的時間討伐淮西(蔡州),只能先忙著救自己心臟地帶的災難。這也是支援淮西的一個奇異謀略。」李師道同意。自此之後,到處都發生盜匪搶劫案件。
10、李絳又奏報說:「魏博戰區五十余年以來(七六三年至本年,恰五十年),沒有接受中央教化,卻於一天之間,呈獻所轄的六州土地(六州:魏州、博州〔山東省聊城市〕、貝州〔河北省清河縣〕、衛州〔河南省衛輝市〕、澶州〔河南省內黃縣東南〕、相州〔河南省安陽市〕)回歸中央,挖掘河朔(河北平原)的心臟,傾覆叛亂的巢穴,沒有超過他們所盼望的重賞,就不能安撫動蕩的軍心,也不能使四鄰那些軍閥的士卒們震撼,我建議由宮庫拿出一百五十萬串,賞賜魏博。」李純左右的宦官們認為:「賞賜太多,以後再有這種情形,拿什麼給他們?」李純告訴李絳,李絳說:「田興不貪圖割地自雄的利益,不考慮四周割據軍閥們的壓力,回歸中央,陛下為什麼愛惜一點小費而破壞大計方針,不去收回一道人心?錢,用完了還會回來,機會一去則永不復返。假使中央派十五萬大軍攻擊六州,一年攻克,費用豈止一百五十萬串而已!」李純大喜,說:「我所以穿粗布衣裳,吃簡單飲食,積蓄錢財,就是為了平定天下,不然的話,放到庫房裡幹什麼!」
李純曾經跟各宰相在延英殿討論如何治理國家,天色已晚,炎熱更甚,李純大汗淋漓,連衣服都濕透,各宰相恐怕他疲憊,請求退朝。李純留下他們繼續討論,說:「我回到後宮,只能和宮女、宦官在一起,所以很高興跟你們談談治國綱要,並不覺得疲倦。」
15、九月二日,吐突承璀從前方返京。
李純認為裴度有知人之明。
李純派宮廷機要室主任宦官(樞密使)梁守謙跟李絳秘密研究,說:「而今,烏重胤已經主持戰區軍事,實在不得已,必須頒發符節。」李絳回答說:「盧從史當戰區司令官,原不是中央本意(參考八〇四年六月),所以他終於產生邪念,背叛中央。而今烏重胤掌握軍隊,就命他當戰區司令官,賞罰權柄就不在中央,跟當初盧從史有什麼分別?烏重胤能當河陽戰區司令官,在他而言,己喜出望外,怎麼敢挾持眾人反抗?何況烏重胤之所以能夠制伏盧從史,全仗中央權威,才可以成功,一旦自己犯法抗詔,怎麼知道他的同僚不效法他也發動兵變?烏重胤的平輩同級軍官很多,他們不會喜歡烏重胤爬到他們頭上,調往別的戰區,會使大家滿意,用不著擔心他們作亂!」李純大為高興,批准他的全部計劃。
五月,李純派副總監察官(中丞)裴度前往討伐軍大營慰勞,並考查作戰情形。裴度回來后,說明必然勝利的情形,並特別指出:「觀察所有將領,只有李光顏勇敢忠義,一定可以立功。」李純大為高興。
4、夏季,四月二十九日,命國務院國防部軍械司長(庫部郎中)、皇家文學研究官(翰林學士)崔群當立法院立法官(中書舍人),仍兼皇家文學研究官。李純嘉許崔群忠貞耿直,命所有皇家文學研究官:「從今以後,凡是奏報皇帝的文件,都要崔群連署簽名,才可以呈遞。」崔群說:「皇家文學研究官的一舉一動,都將成為慣例。如果照陛下所指示的實行,後來萬一有馬屁精當皇家文學研究院(翰林院)首長,則屬下的正直言論,恐怕永不能到達君王面前。」堅決辭讓。奏章呈遞三次,李純才收回成命。
8、秋季,七月十一日,振武戰區(總部設單于府〔內蒙古和林格爾縣〕)司令官李光進(阿跌光進)請求修建東受降城(內蒙古托克托縣南),並整頓黃河堤防工程。東受降城被泛濫的河水沖毀(參考去年〔八一二年〕正月),宰相李吉甫建議把駐防東受降城的邊防軍,遷移到天德故城(內蒙古烏拉特前旗東北。東距東受降城直線二百六十千米)。李絳跟國務院財政部副部長(戶部侍郎)盧坦認為:「三座受降城,是當年張仁願興建(參考七〇八年三月。迄今一百零五年),正當沙漠出口(沙漠跟海洋一樣,也有港口),扼住敵人險要,水源充足,牧草茂盛,是邊防最有利的地方。而今為了逃避黃河水患,向後撤退兩三里還可以,為什麼捨棄萬世平安的長程策略,只不過貪圖節省眼前一點費用!何況,天德故城地方偏僻,窮苦貧困,距黃河遙遠,一旦邊界告警,烽火興起,跟內地不能呼應,蠻虜橫衝直撞,我國根本無法知道,是無緣無故喪失國土兩百里!」
4、五月十九日,桂王李綸逝世(李綸,是李純的老弟)。
有一天,在延英殿上,李吉甫再一次提出很多理由,說明出軍的利益,強調糧食、草料、金銀、綢緞布匹都已準備齊全;李純回頭徵求李絳的意見,李絳回答說:「任何戰事,都不可以輕率的發動,前年(八一〇年)討伐成德戰區(總部設恆州〔河北省正定縣〕),中央由各地徵調大軍二十萬人,四面攻擊,又派左右兩神策軍,從京師(首都長安)直接增援,全國騷動不安,共開支七百余萬串,結果一事無成,引起天下譏笑。現在創傷還沒有痊癒,人心害怕再開戰端,如果用詔書把他們強行驅逐到沙場之上,我想不但不會建立功業,恐怕還會激起其他變化。何況魏博根本用不著中央出軍,就可收復,事態至為明顯,希望陛下不要懷疑。」李純興奮得身子一挺,拍著桌子說:「我決心不用戰爭手段。」李絳說:「陛下雖然這麼說,只怕退朝之後,可能有別的人提出使陛下心動的意見。」李純嚴肅的厲聲宣布,說:「我已經下定決心,誰能把我迷惑!」李絳叩頭祝賀說:「這是國家之福!」
田興安葬田季安,把田懷諫送到京師。
6、夏季,四月四日,命國務院國防部長(兵部尚書)裴垍當太子賓客(正三品)。宰相李九九藏書吉甫厭惡他,才有這個變動。
26、十一月三十日,武寧戰區(總部設徐州〔江蘇省徐州市〕)司令官李願奏報說:擊敗平盧戰區軍。
最初,元義方諂媚宦官吐突承璀,宰相李吉甫為了鑽進攀附吐突承璀的搖尾系統,特別擢升元義方當首都長安特別市長(京兆尹)。另一宰相李絳憎惡元義方邪惡,遂把他趕出京師(首都長安)。元義方進宮向皇帝謝恩,乘勢打小報告說:「李絳結黨營私,偏袒他的『同年』許季同(進士科考試及格〔及第〕時,同榜的人稱「同年」),命他當首都長安特別市副市長(京兆少尹),把我驅逐到鄜坊;李絳專門作威作福,欺騙陛下。」李純說:「我了解李絳,他不是這樣的人。明天,我會親自問他。」元義方驚惶羞愧,狼狽出宮。第二天,李純問李絳道:「人對於他的『同年』,會不會先天就有交情?」李絳回答道:「『同年』,不過是來自東南西北的人,偶爾一起考中進士,寫在一個榜上,然後互相認識,如此而已,怎麼會先天就有交情!陛下不認為我愚昧,命我擔任宰相,宰相的職責就是要評估才能,任命官員。如果他真有才幹,即令是兄弟子侄,還要任命,何況『同年』!為了避嫌而捨棄人才,乃是明哲保身,不是大公無私。」李純說:「好極,我就知道你絕不會像元義方說的那樣。」於是催促元義方馬上赴任。
18、冬季,十月三日,中央分割山南東道戰區為兩個戰區,命國務院財政部副部長(戶部侍郎)李遜當原戰區司令官;命右羽林(禁軍第二軍)大將軍(正二品)高霞寓當分割出來的唐隨鄧戰區(總部設唐州〔河南省泌陽縣〕)司令官。中央高階層認為唐州(河南省泌陽縣)跟淮西(彰義)戰區(總部設蔡州〔河南省汝南縣〕)相接,所以命高霞寓主持,負責軍事行動,而命李遜徵收五州的賦稅供應支援(山南東道原轄八州:裒州、鄧州〔河南省鄧州市〕、郢州〔湖北省鍾祥市〕、復州〔湖北省天門市〕、均州〔湖北省丹江口市西北〕、房州〔湖北省房縣〕、隨州〔湖北省隨州市〕、唐州。如今分割唐隨鄧三州另置一戰區,山南東道便只剩五州)。
唐·元和六年
七月十九日,命楊於陵當國務院文官部副部長(吏部侍郎)。許遂振不久自己承認犯罪。
「對黃河以北地區,本來就不應發動戰爭,中央既然出軍,吐突承璀還沒有苦戰,就損失一員大將(指酈定進)。神策軍及昭義特遣兵團(總部潞州)進入盜賊邊境之後,不肯再進,不僅存心拖延逗留,也是力量太弱,難以發動攻勢。河東(總部太原府)、義武(總部定州)兩軍,推進到新市鎮(河北省正定縣東北新城鋪),竟無法通過。盧龍(總部幽州)一軍,圍攻樂壽(河北省獻縣),一直不能攻克。李師道(平盧〔總部鄆州〕司令官)、田季安(魏博〔總部魏州〕司令官)原來就不能保證支持中央,現在看情形似乎互相訂過密約,各于佔領一個縣城之後,就算向中央交差了事,不再向前挺進。陛下觀察這樣情勢,成功還有什麼希望!以我愚昧的見解,認為必須迅速結束這場戰爭!如果遲疑不決,弊害有四:痛惜有二,值得深刻憂慮的有二。為什麼會這樣?

八一三年(癸巳)

柳宗元很會寫作,曾寫過《梓人傳》。說:「建築師(梓人)不是工匠,他並不依靠斧頭、刀鋸的技巧,而只使用各種測量工具,觀察各種木材,依照房屋格局,了解它的高度和深度,選擇圓的方的,或長的短的,指揮手下的工匠,負責各自的工作,對不能勝任的人,立刻辭退。等到大廈落成,則只單獨留下他的名字(直到二十世紀,鄉村蓋屋,建築師的名字都要寫在大樑之上),薪俸也高出工匠三倍。這情形跟國家的宰相一樣,制定法令、修訂規章、選擇天下有才幹的人,使他們都有適當的工作;安撫全國民眾,使他們都可以安居樂業。有才能的擢升,沒有才能的摒棄,等到天下太平,人們只紀念伊尹(商王朝四任帝)、傅說(商王朝二十三任帝子武丁的宰相)、姬旦(周王朝周公)、姬爽(周王朝召公),而不會紀念在他手下辛苦勤勞的文武百官。有些人不懂得提綱挈領、分層負責,只在那裡炫耀自己的才幹,經營自己的聲望,親自處理一些小事,侵犯其他官員的職權,跟人爭執時,只在小節上斤斤計較,忘了重大的遠程目標,是不懂當宰相的道理。」
李絳命全國財政總監(度支使)盧坦編列預算。四年之間,共開墾農田四千八百頃(四十八萬畝),收穫米穀四千余萬斛,每年節省國家經費二十余萬串,邊防軍的供應,對這項收入十分依賴。
12、秋季,七月一日,朔方戰區(總部設靈州〔寧夏靈武市〕)司令官李光進逝世(享年六十五歲)。
九月二日,中央命張伯靖當歸州(湖北省秭歸縣)軍務秘書長(司馬),交付荊南戰區(總部設江陵府〔湖北省江陵縣〕)安排工作(歸州屬荊南戰區)。
最初,唐帝(十四任憲宗)李純準備命李絳當宰相,先把宦官吐突承璀貶出當淮南戰區(總部設揚州〔江蘇省揚州市〕)監軍(參考八一一年十一月)。現在,李純(本年三十七歲)打算召回吐突承璀,所以也先罷黜李絳。
4、宦官群對李絳恨入骨髓,決定把他逐出皇家文學研究院(翰林院)。於是,李純果然改命李絳當國務院財政部副部長(戶部侍郎),主管財政部業務(判本司)。
四月二十三日,命烏重胤當河陽戰區司令官;孟元陽當昭義戰區司令官。
二月二十五日,免除李絳職務,調任國務院教育部長(禮部尚書)。
田融,是田興的老兄。田融、田興從小就是孤兒,田融年紀較大,負起撫養及教育幼弟田興的責任。有一次田興參加軍中射擊比賽,取得冠軍。比賽結束后,田融揍了田興一頓,說:「如果你不能掩蓋自己的鋒芒,大禍就要到你頭上!」所以田興在那個猜疑、殘暴的環境中能夠保全。
唐·元和八年
唐·元和七年
13、七月五日,下詔公布王承宗的罪行,拒絕接受他進貢,說:「希望他徹底改過,自己捆綁,歸降中央。討伐的日期,等候命令。」
五月六日,昭義軍三千餘人于夜間潰散,逃奔魏博戰區。
6、三月十一日,徵召前西川戰區(總部設成都府〔四川省成都市〕)司令官、二級實質宰相武元衡到中央處理軍政大事。
19、右金吾(衛軍第十二軍)大將軍伊慎,用錢三萬串賄賂右神策軍總指揮官(右軍中尉)宦官第五從直(第五,複姓),希望被任命當河中戰區司令官。第五從直恐怕事情泄露,先行報告皇帝。
5、二月乙巳日(二月丙寅朔,沒有乙巳),李純問宰相道:「治理人民,應該寬大,還是應該嚴厲?」權德輿回答道:「秦王朝因慘毒苛刻覆亡,西漢王朝因寬容厚道興起。太宗(二任帝李世民)看了《明堂圖》,禁止鞭打人背(參考六三〇年十一月)。所以,自從安祿山、史思明以來,雖然不斷出現叛徒,都馬上消滅,因為祖宗施行的仁政,深入人心,永難忘記之故。應寬應嚴,一目了然。」李純認為他說得很對。
10、李純命振武戰區(總部設單于府〔內蒙古和林格爾縣〕)司令官阿跌光進改姓皇家李姓(遂成了李光進)。
二月十六日,監軍宦官駱朝寬被指控縱容變軍犯罪,打八十棍,摘除官階,發配定陵(六任帝李顯墓·陝西省富平縣西北龍泉山)做工。
這些都是柳宗元談到治國之道的文章。
元稹走到敷水驛(陝西省華陰市西十二千米),剛住進驛站,有宦官從后趕到(《舊唐書·元稹傳》說該宦官是劉士元,《憲宗實錄》說該宦官是仇士良),氣勢洶洶,打破驛站大門,高聲詬罵,一擁而入,用馬鞭抽打元稹,臉部都被打傷。然而唐帝(十四任憲宗)李純(本年三十三歲)卻強調元稹處理房式案的過失,把元稹貶到江陵(湖北省江陵縣)特別市政府當工務官(士曹)。
四月二十九日,貶盧從史當驩州(越南榮市)軍務秘書長(司馬)。
九月五日,李純命宣武戰區(總部設汴州〔河南省開封市〕)司令官韓弘當討伐淮西各軍總指戰官(淮西諸軍都統)。韓弘習慣於弄威專權,打算依靠敵人的壓力,來增加自己的分量,所以,並不真正願意淮西變軍早被擊滅。忠武戰區司令官李光顏,在各將領中,作戰最為努力,韓弘打算討他的歡心,搜遍大樑城(汴州州政府所在城·河南省開封市),物色到一位美女,教她唱歌、舞蹈、音樂,僅穿戴的珍珠寶玉、黃金翡翠,就值數百萬錢,派人送給李光顏。使節抵達后,先上疏約定呈獻日期。李光顏乃舉行盛大宴會,慰勞將士;酒酣耳熱時,使者呈獻美女,艷麗出眾,容貌絕世,座上的人都大為吃驚。李光顏告訴使節說:「相公(韓弘遙兼宰相)憐憫我孤身在外,賞賜美女,大恩大德,十分感激。然而,戰士數萬人,哪一個不是離鄉背井、拋家棄室?從萬裡外遠來此地,用肉體冒犯鋼刀!我怎麼忍心只單獨娛樂我自己。」不禁流淚,在座的人都跟著哭泣。李光顏就在宴席上贈送使節厚重的禮物,連同美女,一併送回,說:「替我謝謝相公(韓弘),我以身許國,發誓跟叛徒不共戴天,除非戰死,沒有其他想法。」
十一月十日,壽州州長李文通在固始(河南省固始縣)擊敗淮西變軍。
呂元膺曾經打算夜間登上城牆,門已上鎖,守門人拒不開門,左右侍從告訴說:「是大帥親臨!」守門人說:「三更半夜,分不出真假,就是大帥也不行。」呂元膺只好回去。第二天,擢升守門人擔任重要職務。
六月三日,天還沒有亮,武元衡進宮朝見,剛走出所住的靖安坊東門;殺手從黑暗裡突然衝出來,向武元衡射箭攻擊,隨從人員紛紛逃走,殺手拉住馬頭向前走了十餘步,格殺武元衡,砍下人頭帶走。又到通化坊攻擊裴度,裴度頭部受傷,栽到水溝里,因氈帽有相當厚度,才保住性命。侍從王義從背後抱住殺手,大聲呼叫,殺手砍斷王義的一隻手臂逃去。京師驚駭震動,陷於無名恐怖。李純下令金吾衛(衛軍第十一、十二軍)騎兵,箭上弦、刀出鞘,嚴密保護宰相外出的安全,各坊大門都加派崗哨,對行人嚴密盤查,官員們天亮之前,不敢出門。李純有時候早就登上金鑾寶殿,等候很久,官員們仍未到齊。
25、皇家文學研究官、國務院文官部勛賞司司長(司勛郎中)李絳在面見李純時,揭發宦官吐突承璀專權橫暴,言語非常懇切。李純拉下臉來,說:「你的話太過誇張!」李絳哭泣流淚,說:「陛下把我當做心腹耳目,我如果畏懼陛下左右,愛惜自己性命,不敢直言,是我辜負陛下。我說出來,陛下卻不願意聽,是陛下辜負我!」李純怒氣稍稍化解,說:「你說的是別人所不敢說的話,使我聽到從沒有聽到的消息,真是國家忠良。以後有話只管說出來,就跟今天一樣。」
17、十二月二十八日,命國務院財政部副部長(戶部侍郎)李絳當副立法長(中書侍郎)、二級實質宰相。
六月二十五日,命裴度當副立法長(中書侍郎)、二級實質宰相。裴度上疏說:「淮西叛徒(吳元濟)是最嚴重的毒瘤,不得不除。而且中央已經出軍討伐。兩河(黃河南北)那些割據軍閥,都在嚴密注視這件事的發展,來決定他們將來的動向,決不可以半途中止。」李純深深同意,把軍事行動全部交給裴度,討伐的工作越發積極。
正月二十六日,河東特遣兵團將領王榮攻陷成德洄湟鎮(河北省新樂市)。左神策軍總指揮官(中尉)宦官吐突承璀抵達前方,各軍對他毫不敬重,他的威信因之不能建立;既而向成德發動攻擊,又屢戰屢敗;左神策大將軍酈定進陣亡(神策軍統帥本是「大將軍」為了安置退職的戰區司令官,在「大將軍」之上,增設「統軍」;後來在「統軍」之上,再增設由宦官充當的「總指揮官」〔中尉〕)。酈定進是一員驍將(曾生擒劉辟),軍中因恐懼而喪失勇氣。
李純打算就近到皇家林園打獵,可是走到蓬萊池西(蓬萊池又名太液池,池中有蓬萊山;再西就是玄武門,向北正對林園南門重元門,進重元門,就是皇家林園),對左右說:「李絳一定會有意見,不如不去。」
八月二十五日,中央命左龍武(禁軍第三軍)大將軍(正二品)薛平當義成戰區(總部設滑州〔河南省滑縣〕)司令官,想要藉此控制魏博(薛平是昭義戰區〔總部相州〕第一任司令官薛嵩的兒子,參考七七三年正月)。
6、皇家文學研究官(翰林學士)獨孤郁,是前宰相權德輿的女婿。李純欣賞獨孤郁的才華,嘆息說:「權德輿能找到獨孤郁這樣的女婿,我怎麼找不到!」從前,公主只嫁皇親國戚和高官貴爵家,李純開始命各宰相在三公、部長以及中級官員的弟子中,遴選文雅可以擔任重要官職的青年,徵求他們的意見。很多家都不願意,只有退休太保(三師之三)杜佑(參考八一二年六月七日)的孫兒、太子宮政務管理官(司議郎·正六品上)杜悰願意接受。
秋季,七月二十三日,李純擢升杜悰當宮廷副總管(殿中少監)、駙馬都尉,娶岐陽公主。岐陽公主,是李純的長女,德妃郭女士(郭子儀孫女)所生。
四月十日夜晚,盜匪數十人攻擊河陰運輸分監部(河陰轉運院),殺傷十餘人,縱火焚燒錢三十余萬串、綢緞三十余萬匹、稻穀三萬余斛。於是,人心恐懼,文武百官紛紛請求停止討伐吳元濟;李純不許。
4、王叔文(參考八〇五年八月)的同黨被貶謫到外地的,十年之久,都沒有酌量移向內地。宰相中有人憐惜人才,打算逐漸任用,於是把他們都召回京師。但諫官堅決反對,爭著抨擊,李純和宰相武元衡也對他們厭惡。
7、秋季,七月十九日,李純封遂王李宥(本年十八歲)為太子,改名李恆。
9、宰相李吉甫奏報李純說:「淮西不同於黃河以北各戰區,四周沒有同黨救援。可是政府卻集結數十萬大軍長期戒備,勞力和經費都不能支持。今天政府再不收回主權,以後就更難著手。」李純將下討伐令。宰相張弘靖建議:「先依照慣例為吳少陽的逝世停止朝會一天,追贈吳少陽高官,派使節前去弔喪。等吳元濟有叛亂的行為時,然後出軍。」李純同意。派國務院工程部工程司副司長(工部員外郎)李君何前去祭悼。
10、冬季,十月三日,副立法長(中書侍郎)、二級實質宰相趙公李吉甫逝世(享年五十七歲)。
11、秋季,七月二日,王承宗(成德〔總部恆州〕首領)派使節前往京師為自己辯護,說是被盧從史挑撥離間,現在願意呈繳賦稅,官職出缺,也願意中央派人遞補,請求准許改過自新。平盧戰區司令官李師道等屢次上疏請求中央昭雪王承宗,中央也因討伐沒有成效,正在找下台階梯,七月九日,李純下詔昭雪王承宗(赦免是赦免有罪的人不再受罰,昭雪是昭雪無罪的人不再被冤枉,二者意義不同。過去,叛徒固是叛徒,不過中央赦免不罰;以後,叛徒原來不是叛徒,而是清白無辜,中央昭雪還他清白。時轉勢移,唐政府在文字上已不能站穩立場),命他當成德戰區司令官,再把德州、棣州交還王承宗(二州建保信戰區,參考去年九月七日)。下令各戰區特遣兵團複員,共賞賜布匹綢鍛二十八萬端匹(唐王朝制度:六丈是一端,四丈是一匹。此處是二十八萬端,或是二十八萬匹?說不清楚)。另加授劉濟中央官銜:最高立法長(中書令·使相)。
吳元濟拒絕欽差大臣入境,並且派兵四齣,攻陷舞陽(河南省舞陽縣),屠殺全城男女居民,一人不留;焚燒葉縣(河南省葉縣西南);擄掠魯山(河南省魯山縣)、襄城(河南省襄城縣);關東(潼關以東)震動驚駭。李君何不得其門而入,只好返回。
十二月七日,王智興又擊破平盧軍,殺兩千餘人,追擊到平陰(山東省平陰縣)而回。李願,是李晟的兒子(李晟,參考七六八年九月)。
三月三日,把鑒虛亂棍打死,財產全部沒收。
18、義武戰區司令官張茂昭請求中央派人接替他的官職,打算全家定居京師。黃河以北各割據軍閥紛紛派人前往遊說阻止,張茂昭不接受,共呈遞四次奏章,李純才批准。命太子宮政務署長(左庶子)任迪簡當義武戰區作戰參謀長(行軍司馬)。張茂昭把易州(河北省易縣)、定州二州檔案、簿冊和庫房鑰匙,全部移交給任迪簡,先行送走自己的妻子兒女,說:「我不要我的子孫受惡劣風氣污染。」張茂昭隨後離開(張孝忠於七八二年二月上任易定戰區司令官,傳子張茂昭,盤踞義武共二十九年)。
李純下詔命鄂岳道(首府設鄂州〔湖北省武漢市〕)行政長官(觀察使)柳公綽,撥付五千人的軍隊給安州(湖北省安陸市)州長李聽(李晟的兒子)討伐吳元濟(安州屬鄂岳道)。柳公綽說:「中央認為我是一個文弱書生,不懂軍事!」立刻上疏,請求親自率軍出征;李純批准。柳公綽到達安州,李聽全副武裝,佩戴弓箭袋,以部屬禮節參見。柳公綽把鄂岳道總作戰司令(都知兵馬使)以及先鋒特遣兵團總糾察官(先鋒行營兵馬都虞候)兩份人事任命狀,再遴選士卒六千人,一併交給李聽,告誡各部將說:「軍事行動,由統帥全權決定。」李聽感激恩德,畏懼威嚴,就九*九*藏*書好像是柳公綽的部屬一樣。
國務院文官部考核司司長(考功郎中)、詔書撰寫官(知制誥)韓愈上疏指出:「淮西戰區不過三個小州(蔡州、申州〔河南省信陽市〕、光州〔河南省潢川縣〕),農村殘破,民生凋敝,在極端困難情況下,抵抗全國軍隊,失敗和破滅,可以站在這裏等候。唯一不能預測的,是陛下有沒有決心!」遂一條條分析軍事行動的利害得失,認為:「各戰區都派出特遣兵團兩三千人,力量單薄,駐紮異鄉異土,對盜賊的情形一點也不了解,風吹草動,都十分恐懼。統帥因他們都是孤軍客兵,對待他們往往十分刻薄,給他們的工作也十分艱苦。或者把他們分開,士卒跟他們所熟悉的將領不能留在一起,士卒心情孤單、膽小畏怯,難以立功。而他們所屬戰區,對他們所需要的糧食武器供應,路途遙遠,勞力財力都要增加好多倍。聽說陳州(河南省淮陽縣)、許州(河南省許昌市)、安州(湖北省安陸市)、唐州(河南省泌陽縣)、汝州(河南省汝州市)、壽州(安徽省壽縣)一帶,跟盜賊(淮西戰區)鄰近地方,各村落的村民都擁有武器,習慣作戰,對淮西情形十分了解。這些民間武力,並沒有充分利用,但他們願意自備糧食、保衛家鄉;如果由政府正式招募,立刻就可組成大軍。等盜賊剷除之後,也很容易使他們複員,重新務農。請全部撤回各戰區特遣兵團,而由招募的當地勇士取代。」又建議:「淮西兵團(蔡州)士卒,都是大唐人民,如果投降不再作惡,中央不應有過度的誅殺。」(李純什麼反應,史書不管。)
17、最初,李純因嚴綬當河東戰區司令官,所派出的將領都能立功(指李光進兄弟等),所以調他當山南東道戰區(總部設襄州〔湖北省襄樊市〕)司令官,並且督導中央討伐軍討伐吳元濟。事實上嚴綬沒有其他能力,到職之後,把軍庫里的財物,全部拿出賞賜給士卒,多少年累積下來的輜重金錢一天之內用光。平常只會用重金賄賂宦官,依作靠山。雖然擁有八個州的武裝部隊一萬餘人,駐紮州境之上,卻緊閉營門,將近一年,沒有傳過一次捷報。宰相裴度不斷指出嚴綬無能。
12、盧龍戰區司令官劉濟南下討伐王承宗時,命長子劉緄(音gǔn〔滾〕)當副司令長官(副大使),管理幽州(北京市)留守業務。劉濟率軍駐紮瀛州(河北省河間市),而次子劉總當瀛州州長,劉濟命他當特遣兵團總作戰司令(行營都知兵馬使),駐紮饒陽(河北省饒陽縣)。劉濟患病,劉總跟執行官(判官)張圮(音qǐ〔起〕)、文書員(孔目官)成國寶陰謀策劃,派人假裝從長安來,說:「中央認為大帥逗留不進,沒有立功,已擢升副司令長官當司令官!」第二天又派人來報告說:「副司令長官的旌旗符節已到太原(山西省太原市)!」又派人在街上一面跑、一面呼喊道:「旌旗符節已過了代州(山西省代縣)!」全軍震駭。劉濟大怒若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誅殺平時跟劉緄感情很好的大將數十人,派人召喚劉緄前來瀛州,命張圮的老哥張皋代替主管留守業務。劉濟從早上到下午不吃東西,口渴,索取飲料,劉總把毒藥羼在水裡送上去。
8、吳元濟派使節向成德戰區(總部設恆州〔河北省正定縣〕)及平盧戰區(總部設鄆州〔山東省東平縣〕)求救。成德戰區司令官王承宗、平盧戰區司令官李師道屢次上疏皇帝,請求赦免吳元濟,李純不準。當時,李純動員各戰區出軍討伐吳元濟,只沒有調發平盧戰區,平盧戰區司令官李師道派大將率軍兩千人,直向壽春(壽州州政府所在縣·安徽省壽縣),宣稱協助中央軍討伐吳元濟,實際上想乘機援救吳元濟。
夏季,五月十四日,恢復宥州,州政府設經略軍基地,命鄜城(陝西省洛川縣東南)神策軍屯墾兵團九千人進入駐防。
1、春季,正月九日,唐王朝(首都長安〔陝西省西安市〕)皇帝(十四任憲宗)李純(本年三十四歲)擢升彰義(淮西)戰區(總部設蔡州〔河南省汝南縣〕)候補司令官(留後)吳少陽實任司令官(節度使)。
李純自從削平劉辟兵變(參考八〇六年九月),就打算消滅彰義戰區吳家班的割據。淮南戰區司令官李吉甫上疏說:「吳少陽軍隊上下離心離德,我建議把本戰區總部遷到壽州,加強準備。」但當時中央正在討伐王承宗(參考八〇九年十月),沒有工夫顧及。後來,李吉甫擢升宰相,魏博戰區(總部設魏州〔河北省大名縣〕)司令官田弘正(田興)歸降中央(參考八一二年十月)。李吉甫認為汝州(河南省汝州市)保衛東都洛陽(河南省洛陽市),而駐防河陽(河南省孟州市)的軍隊,本來是為了對付魏博(參考七八一年正月十七日),而今因田弘正歸降中央之故,河陽已成為內地,不應再駐紮重兵,使人誤會仍對魏博(總部魏州)猜忌。
11、李絳奏報說:「振武戰區(總部設單于府〔內蒙古和林格爾縣〕)及天德警備區(總部設天德軍城〔內蒙古烏拉特前旗東北〕)附近的良田大約在一萬頃以上,請求遴選能幹的官員主持開荒屯墾,可以節省經費,使糧食充足。」李純接受。
3、二月二十四日,忻王李造逝世(李造,是十一任帝李豫〔李俶〕的兒子,李純的叔祖父)。
16、唐政府徵調義成戰區(總部設滑州〔河南省滑縣〕)、魏博戰區(總部設魏州〔河北省大名縣〕)士卒,挖掘黎陽(河南省浚縣)早已淤塞了的黃河古道十四里,用以解除滑州水患。
10、八月二十七日,辰州(湖南省沅陵縣)、漵州(湖南省洪江市西北黔城鎮)變民首領張伯靖投降(張伯靖事,參考八一一年閏十二月)。
隴州(陝西省隴縣)跟吐蕃王國(首都邏些城〔西藏拉薩市〕)疆界相接,雙方互相監視,有時還深入吐蕃國境燒殺搶掠,使得人困馬疲,不能休息(隴州屬鳳翔戰區)。李惟簡認為邊防軍將領應當謹慎小心的防守邊疆、積蓄財富和糧秣,來防備敵人的攻擊,不可為了一點眼前的小利,挑釁敵人,惹是生非,然後向中央報功;於是禁止官兵進入吐蕃邊界。一面大量購買耕牛,鑄造農業器具,發給沒有農具耕田的農民,這樣增加耕田數十萬畝,又遇上連年豐收,政府與民間的糧食都有剩餘,商人紛紛前來購買,運到別的地方出售。
柳公綽軍令嚴明,軍事上各項決定,各將領沒有人不佩服。特遣兵團士卒,家屬有病或有死亡,道政府都優厚看顧撫恤,有些人的妻子跟人通姦,柳公綽就把她丟到江里淹死。士卒大喜說:「大帥為我治理家門,我怎能不前進拚死?」所以鄂岳兵團每次攻擊,都傳出捷報。柳公綽的坐騎踢死馬夫,柳公綽命把馬殺掉,以祭祀馬夫,有人說:「是馬夫自己不小心,這是一匹良馬,可惜!」柳公綽說:「它固是一匹良馬,但它的性情惡劣,沒有什麼可惜的!」仍是把它殺掉。
六月二十八日,斬張晏等五人,誅殺黨羽十四人。李師道派的真正殺手,最後仍是暗中逃走(四年後的八一九年,李師道被殺,田弘正〔田興〕在鄆州〔山東省東平縣〕賬簿上發現有賞賜刺死武元衡殺手的記載。參考該年二月)。
1、春季,正月二十六日,唐王朝(首都長安〔陝西省西安市〕)河東戰區(總部設太原府〔山西省太原市〕)派軍五千人,在善羊柵(山西省朔州市境)跟振武戰區(總部設單于府〔內蒙古和林格爾縣〕)新任司令官(節度使)張煦會師。
15、李師道在東都洛陽(河南省洛陽市)設置招待所(留後院),本戰區人員來來往往,十分雜亂,東都洛陽特別市政府(河南府)官員不敢盤查。當時,淮西變軍緊逼洛陽,東都警備軍全部進駐伊闕(洛陽南龍門)。李師道派出精銳士卒,秘密進入洛陽招待所,多達數十人、數百人,陰謀放火焚燒東都皇宮,縱兵殺人搶財。殺豬宰羊,大宴各勇士,第二天就要發動。部屬中一位小卒直向東都警備區司令官(防禦使)兼東都留守長官呂元膺告密。呂元膺急忙調回駐紮伊闕的警備軍,包圍平盧戰區招待所。駐在招待所中的平盧變軍突圍而出,警備軍尾追,不敢迫近。平盧變軍遂衝出長夏門(洛陽南城東頭第一門),向南方群山逃走。這時,洛陽震恐驚駭,警備軍人少,力量不足,呂元膺坐在皇宮城門下面,指揮安置,態度從容,東都人民才感到安全。
于皋謨流放春州(廣東省陽春市)、董溪流放封州(廣東省封開縣),走到潭州(湖南道首府·湖南省長沙市),李純派宦官追上,命二人自殺。權德輿上疏說:「于皋謨等的罪行,如果應該處死,就應把他們綁到刑場,陳屍示眾,誰不畏懼國法!決不可以在已赦免他們不死之後,再把他們誅殺!」董溪,是董晉的兒子(董晉,參考七六九年五月)。
三月十四日,李純把他們都派到荒涼的邊疆當州長,官位雖然擢升,不過離京師更遠:永州(湖南省永州市)軍務秘書長(司馬)柳宗元當柳州(廣西柳州市)州長,朗州(湖南省常德市)軍務秘書長劉禹錫當播州(貴州省遵義市)州長。柳宗元說:「播州蠻荒,不是人類居住的地方,劉禹錫上有娘親,絕不可能母子同去!」打算請求中央准許他跟劉禹錫調換,自己去播州而讓劉禹錫去柳州。正巧,副總監察官(御史中丞)裴度也為劉禹錫向皇帝求情說:「劉禹錫固然有罪,但是娘親已老,跟兒子生別就是死離,使人傷感!」李純說:「做人的兒子,尤其要自愛,不要教父母擔憂;劉禹錫竟教娘親擔憂,懲罰應該更重。」裴度說:「陛下正奉養皇太后,恐怕劉禹錫應受憐憫!」李純想了很久,說:「我所說的話,是責備當兒子的人,並不想傷害慈母的心!」退朝後,對左右侍從說:「裴度到底是愛我!」第二天,下詔調劉禹錫當連州(廣東省連州市)州長。(王叔文這些文化人朋友,于被貶十年後,自貶所召回京師〔首都長安〕,勢將留在中央。但劉禹錫所作的一些詩,尤以《玄都觀詠》:「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里桃千樹,儘是劉郎去后栽。」當權人物大不高興,遂明升暗降,遠貶播州;李純雖自稱不願傷做母親的心,而連州更在朗州之南航空距離四百八十千米,山深人稀,但已沒有人敢再異議。)
十月九日,田弘正率軍抵達貝州。
從前,回鶻汗國屢次請求唐回兩國皇族聯婚,唐朝政府因公主出嫁,費用太高,一直沒有允許。國務院教育部長(禮部尚書)李絳上疏說:「回鶻兇悍強盛,不可以不嚴加防備;淮西(彰義戰區·總部設蔡州〔河南省汝南縣〕)貧苦窮迫,需要中央處處用心。而今,江淮(華東地區)一個大縣,每年田賦收入就有二十萬串,足夠採辦公主的嫁妝,陛下為什麼要愛惜一個縣的田賦,而不籠絡一個強悍的汗國?回鶻如果得到大唐許嫁公主的承諾,必然大喜過望,不再猜忌,我國就可以修築城池,貯備武器,在邊防工事全部完成後,專心對付淮西,才有希望大獲全勝。而今,公主既沒有下嫁,西受降城(內蒙古五原縣西北)的防務又十分空虛,沙漠口岸毫無準備,卻突然修築天德故城(內蒙古烏拉特前旗東北),刺|激鄰國生出疑心!萬一北方傳出警報,而淮西遺留下的醜類,又要再苟延殘喘幾個月。如果蠻虜騎兵南下牧馬,我國除非有步兵三萬人、騎兵五千人,便不足以抵抗阻擋。即令一年之內把他們擊敗,所消耗的費用開支,恐怕跟公主的嫁妝無法相比!」李純不接受。
9、五月七日,命金吾(衛軍第十一、十二軍)大將軍(正三品)李惟簡(李惟岳的老弟,參考七八二年正月)當鳳翔戰區(總部設鳳翔府〔陝西省鳳翔縣〕)司令官。
河東(總部太原府)、河中(總部河中府)、振武(總部單于府)、義武(總部定州)四戰區特遣兵團,負責成德北面征剿行動,在定州(義武戰區總部·河北省定州市)會師。正逢正月十五日元宵節,義武戰區治安官員因外軍進駐之故,建議取消花燈夜市,戰區司令官張茂昭(張昇雲)說:「三戰區特遣兵團,都是中央部隊,怎麼能稱作外軍?」命依照民間習俗,仍燃花燈,不禁止人民遊覽觀賞,也不關閉街巷的柵門。一連三天夜晚都跟平常一樣,沒有人敢喧嘩鬧事。
21、本年,全國糧食豐收,有些地方每斗米只值兩文錢。
十一月二十三日,免除裴垍官職,調任國務院國防部長(兵部尚書)。
18、閏十二月一日,黔中道上疏奏報說:辰州、漵州二州變民首領張伯靖進攻播州(貴州省遵義市)、費州(貴州省思南縣)。
正月十七日,免除權德輿宰相職務,仍保留國務院教育部長(禮部尚書)本職。
「我曾經聽說,回鶻(瀚海沙漠群)、吐蕃(首都邏些城〔西藏拉薩市〕)都派有間諜,我國的大事小事,他們都有充分情報。現在,集結全國的兵力,只不過為了討伐王承宗一個盜賊,從去年(八〇九年)冬季,到本年夏天,都沒有傳出捷報。我們戰鬥力量的強弱,費用的多少,怎麼可以使蠻夷全部知道!如果他們忽然見利忘義,生出野心,利用我們邊境防務空虛,揮軍進擊,以我國現在的軍事力量,是能救頭,還是能救尾?戰爭一旦膠著,什麼變化不會發生?萬一如此,勢將影響帝國的安定,這是我替陛下感到深刻憂慮的事之二。」
「討伐戰爭,如果保證可以成功,則不論開支多少,都應接受。既然明顯的知道絕不可能成功,就不應該空費錢財糧秣。醒悟之後,立即改正,對什麼事都不嫌晚。遲一天則多一天的費用,如果遲延到十天半月以後,費用將更加多,而結果還是撤退,為什麼不早日撤退?為什麼用政府的金錢綢緞、人民的血汗資財,去救濟黃河以北割據的軍閥?使他們得以茁壯強大!這是我替陛下感到痛惜的事之一。
24、十一月二十二日,吐蕃王國(首都邏些城〔西藏拉薩市〕)派使節前往隴州(陝西省隴縣)要塞,請求自由貿易。李純允許。
8、五月,前中央討伐軍大營糧秣供應總監(行營糧料使)于皋謨、董溪,被查出貪污數千串錢;李純下詔赦免二人不死。
7、四月六日,命國務院司法部副部長(刑部侍郎)、鹽鐵專賣暨運輸總監(鹽鐵轉運使)盧坦,轉任國務院財政部副部長(戶部侍郎)兼全國財政總監(判度支)。
4、二月七日(原文誤置於正月,據《舊唐書》改),李純命魏博戰區(總部設魏州〔河北省大名縣〕)司令官(節度使)田興改名田弘正。
十二月十一日,李純下詔封恩王(李連)等人的六個女兒當縣主,命立法院(中書)、監督院(門下)、皇族事務部(宗正)、國務院文官部(吏部),遴選門第、家世、人品、學識都能相配的青年,給她們完婚。
冬季,十月十一日,糾察官(虞候)楊伯玉發動兵變,囚禁任迪簡。
10、六月十五日,皇家文學研究官(翰林學士)白居易再上疏說:「我最近曾請求中止黃河以北的軍事行動,而今天的情勢,比從前更壞,不知道陛下還要等待什麼?」當時,每逢軍國大事,李純一定跟皇家文學研究官共同討論。曾經有過一個多月沒有召見,李絳等上疏說:「我們每天吃得飽飽的,坐在這裏不說一句話,對自己真是好事,可是把陛下置於何地?陛下向臣屬訪問探詢治理國家的要道,公開接受直率的批評,實在是全國人民的福氣,豈止是我們幾個人的福氣!」李純立刻下令:「明天三殿召見!」(三殿就是麟德殿,殿三面開門,所以有此綽號。三殿西側,就是皇家文學研究院〔翰林院〕。)
13、本年,吐蕃王國(首都邏些城〔西藏拉薩市〕)派軍攻擊涇州(甘肅省涇川縣),直抵西城門外,擄掠居民、家畜而去。李純非常憂慮,李絳上疏說:「京師以西及以北,都有神策軍駐防。最初,神策軍主要目的是防備吐蕃,跟各戰區的常備邊防軍配合。時至今日,神策軍戰鬥力已經衰退,官兵們身穿華麗的衣服,口吃美好的食物,空自消耗政府的錢糧(神策軍自邊疆入衛京畿之後,地位居各禁衛軍之首,參考七六五年十月)。每逢敵人出現,戰區司令官邀請他們共同出擊,他們都說只聽候總指揮官(中尉)指揮,等得到命令,蠻虜已飽掠而歸。即令有果斷勇敢的將領,得到戰區通報后,立即率軍會合,而司令官沒有誅殺懲罰的權力,跟神策軍將領互相處於平等地位,命他向左向右,或前進或後退,神策軍都不肯接受命令,這種情況,對戰事並沒有益處。我建議神策軍防地人馬糧秣以及輜重武器,都應隸屬所在地戰區司令官,使軍令統一,然後才能像手臂支使手指一樣,軍隊聲威才能振作,蠻虜才不敢入侵。」李純說:「我不知道竟是這種情形,要趕快糾正!」可是,神策軍驕傲橫暴已經很久,不高興隸屬戰區司令官;李絳的建議,終被宦官阻止。
23、十二月十二日,張茂昭抵達京師,請求把埋葬在定州的祖父(張謐)、老爹(張孝忠)的骨骸遷葬首都長安。(不知道李純批准了沒有?說不清楚。)

八一〇年(庚寅)

十月二十五日,命國務院左秘書長(尚書左丞)呂元膺當東都洛陽(河南省洛read.99csw.com陽市)留守長官。
6、六月七日,司徒(三公之二)、二級實質宰相(同平章事)杜佑以太保(三師之三)名義退休。
6、魏博戰區(總部設魏州〔河北省大名縣〕)司令官田弘正(田興),派他的兒子田布率魏博特遣兵團三千人,協助嚴綬的山南東道(總部襄州)特遣兵團,討伐吳元濟。
變民焚毀襄州貯藏在佛教寺廟中的軍事裝備。中央下令把京師所堆積的草料都運到四郊,防範火災。

八一五年(乙未)

二月丁丑日(二月己卯朔,沒有丁丑),貶前戰區司令官李進賢當通州(四川省達川市)州長。
5、五月三日,李純對各宰相說:「你們屢次報告說:淮河、浙江(錢塘江)流域去年(八一一年)不是水災就是旱災,可是近來監察官(御史)從那裡回來,堅稱並沒有災害,到底怎麼回事?」李絳回答說:「我考察淮南戰區(總部設揚州〔江蘇省揚州市〕)、浙西道(首府設潤州〔江蘇省鎮江市〕)、浙東道(首府設越州〔浙江省紹興市〕)所上的奏章,都說境內水旱成災,人民紛紛逃亡,請求中央定出辦法勸阻、安撫,可看出他們唯恐受到責備的心情,怎麼會沒有災害而異想天開的硬說有災害?這些監察官打算作姦犯科,所以先說些悅耳的話給陛下聽。請告訴我這些監察官的名字,應該移交法辦!」李純說:「你說得很好,政府全靠人民擁護,聽說人民受苦,自當極力拯救,怎麼可以再去懷疑?我剛才沒有詳細考慮,說出不應該說出的話。」命迅速免除災區人民的田賦捐稅。
十一月六日,派詔書撰寫官(知制誥)裴度前往魏博慰勞,攜帶巨款一百五十萬串犒勞官兵,六州人民免除捐稅勞役一年。魏博官兵接受賞賜,歡聲雷動。成德戰區、平盧戰區(總部設鄆州〔山東省東平縣〕)好幾名使節正在魏州,你看我,我看你,面色激動,嘆息說:「反抗中央,有什麼好處?」
李絳曾經在輕鬆的氣氛中,規勸李純不要聚斂那麼多錢,李純說:「兩河(黃河南北)數十個州,中央政令都不能到達,河湟(甘肅省及青海省東部)數千里廣大土地,仍淪陷在蠻夷(吐蕃王國)之手,我日夜都在想洗雪祖宗的恥辱,而財力不足,不得不開始儲備。否則,宮中的開支非常節儉,存那麼多錢幹什麼!」
正月二十七日,李純下詔免除吳元濟所有官爵,命宣武(總部汴州)等十六個戰區道出軍討伐(韓愈《平淮西碑》記載:忠武〔總部許州〕司令官李光顏,率河東〔總部太原府〕、魏博〔總部魏州〕、郃陽〔陝西省合陽縣·神策軍基地〕三特遣兵團,河陽〔總部汝州〕司令官烏重胤,率朔方〔總部靈州〕、義成〔總部滑州〕、陝虢〔首府陝州〕、西川〔總部成都府〕、風翔〔總部鳳翔府〕、鄜坊〔總部鄜州〕、邠寧〔總部邠州〕七特遣兵團,宣武〔總部汴州〕司令官韓弘之子韓公武,率宣武兵團,壽州州長李文通,率宣武〔總部汴州〕、淮南〔總部揚州〕、宣歙〔首府宣州〕、浙西〔首府潤州〕、武寧〔總部徐州〕五特遣兵團,加上鄂岳〔首府鄂州〕、唐州〔總部唐州〕兵團;合共十八戰區道以及神策軍,諸道攻擊淮西變軍)。山南東道戰區(總部設襄州〔湖北省襄樊市〕)司令官嚴綬發動攻擊,獲得小勝,就不再防備,淮西變軍(蔡州)于夜晚反攻。
7、閏八月十二日,彰義(淮西)戰區司令官吳少陽逝世。
25、當初,吳少陽對信州(江西省上饒市)人吳武陵十分景仰,邀請他當自己的賓客幕僚,吳武陵不回答。吳元濟叛變后,吳武陵寫信規勸說:「你不要太肯定你的部屬不欺騙你,人之常情,他們跟你一樣,你背叛中央,他們也會背叛你。換一個立場推斷,情形可以預知。」
5、三月二十九日,忠武戰區(總部設許州〔河南省許昌市〕)司令官李光顏(阿跌光顏)奏報說:「在臨潁(河南省臨潁縣)大破淮西變軍(蔡州)。」
九月二十六日,貶竇群為開州(重慶市開縣)州長。
又寫《種樹人郭橐駝傳》(橐,音tuó〔駝〕),說:「郭橐駝所種的樹,沒有一棵不生長茂盛,有人問他有什麼方法,郭橐駝回答說:『我並不能讓樹木活得長久,也不能讓樹木活得蓬蓬勃勃。樹木的性質,根部一定要有發展的空間,初移植時,一定要保留相當多原來的泥土。既然種下去,就不要再搖晃它,也不要擔心它長得好不好。這時候,應該走得遠遠的,種植時像愛護兒子一樣的愛護它,種植之後就像拋棄破東西一樣的拋棄它,它自然會依照它的本性,茁壯成長。有些種樹的人卻恰恰相反,移植時把根砍削得跟拳頭一樣大小,泥土也都是新的,愛得太殷勤,憂得太過分,擔心不會成長,早上看看它、晚上摸摸它;已經走開,又回頭照顧;甚至用指甲摳破樹皮,查驗一下它是死是活?搖晃一下樹榦,觀察泥土是緊是松?遠離樹木本性,雖說愛它,其實害它;雖說挂念它,其實仇視它。所以成果不如我!』從政做官的人,跟這一樣。我從前住在鄉間時,看見官員喜歡頒布繁瑣的命令,看樣子很像是愛護人民,後來卻總是給人民帶來傷害。有時是早上,有時是晚上,官員忽然駕到,集合民眾,宣讀上級的文件,督促他們如何耕田,如何收割,如何養蠶,如何織布!我們這些小民全副精力都用在接待官員上,連飯都沒有時間吃,又怎麼能改善我們的生活,安寧我們的心情!現在這種物質困苦、精神怠倦的社會,都是這個緣故所造成。」
17、李純問各宰相道:「有人說外面結黨的風氣非常流行,怎麼回事?」李絳回答道:「自古以來,帝王最痛恨的事,沒有一件超過臣屬『結黨』。所以,卑劣的小人物陷害正人君子,總是咬定他『結黨』,為什麼?『結黨』聽起來使人厭惡,可是真正追究起來卻又沒有一點痕迹。東漢王朝末年,全國正人君子都被宦官指為『結黨』,剝奪他們政治權利,王朝終於滅亡(「朋黨」之名,事實上早在誅殺竇憲時就已出現。參考九二年六月)。這都是惡棍陷害善良人士的武器,請陛下深入了解。正人君子當然跟正人君子合作,難道要他們跟卑劣小人合作,然後才可以稱為『沒有結黨』!」
最初,伊慎自奉義戰區(總部設安州〔湖北省安陸市〕)司令官任上來京師朝見(參考八〇五年十二月),命他的兒子伊宥主持留守軍務,中央遂命伊宥當安州州長(參考八〇六年正月八日),仍不能清除伊家班勢力。正巧,伊宥的娘親在長安逝世,伊宥貪圖手握軍權,不立刻發布喪事消息。鄂岳道(首府設鄂州〔湖北省武漢市〕)行政長官郗士美,派使節辦事,路過安州,伊宥出來迎接,使節告訴伊宥娘親逝世消息,事先已準備好轎子,當天送伊宥啟程。

八一二年(壬辰)

李吉甫當宰相,對曾經結過怨的人多作報復,李純也多少得到報告,所以擢升李絳當宰相,對他制衡。李吉甫精於迎合皇帝的意思,而李絳耿直,在皇帝面前,發生過很多次爭論,李純多半認為李絳有理,接受他的意見,因此,李吉甫、李絳之間結下怨恨。
11、六月四日,宰相李吉甫上疏說:「自秦王朝到隋王朝,共十三個王朝(李吉甫指秦、西漢、東漢、曹魏、晉、南宋、南齊、南梁、陳、北魏、北齊、北周、隋。這是儒家學派所謂的「正統」,故意抹殺西楚、新、玄漢、東吳、蜀漢和五胡亂華時代林立的小國),而國家官員的數目,沒有一個超過我們唐政府。八世紀五〇年代之後,中原(華北地區)現有的軍隊,可以計算出來的,有八十余萬,其他像商人、和尚、道士,不能從事農耕的,佔全國人口的十分之五六,正是用十分之三勞動農民的辛苦汗珠,來養活十分之七不事生產的人穿衣吃飯。現在中央和地方官員靠著政府稅收而生活的,不下一萬人。全國三百余縣,很多隻有一個縣的土地就設一個州,只有一個鄉的人口就設一個縣,荒蕪凋零的情形,舉目皆是,請求陛下命有關單位詳細擬定清查條例,官員可以裁撤的裁撤,州縣可以合併的合併,做官的渠道可以減少的減少。帝國初建時的傳統制度,官員一律依照品級領取薪俸,一品官員每月薪俸僅三十串錢,職田供應的糧食也不過一千斛(職分田,參考七二二年正月注)。八世紀五〇年代以來,增加很多特設機構首長(使),俸祿優厚(參考七二九年十月)。八世紀七〇年代時,手握特權的官員每月薪俸高達九千串錢,不管大州小州,州長都是一千串錢。常袞當宰相,才定下最高限額(參考七七七年四月),李泌當宰相,又根據官員工作的繁重或清閑,分別增加(參考七八八年正月),當時認為切合實際,現在自然難以減削。然而有的官位雖存,職務卻廢;有的官位已經撤銷,薪俸卻仍照發;繁重和清閑之間,待遇的差異至大。請陛下命有關單位詳細考察薪俸及津貼(包括食料、差役、雜用)發放情形,深入研究,定出一個合理數目,奏報陛下。」李純於是指定御前監督官(給事中)段平仲、立法官(中書舍人)韋貫之、國務院國防部副部長(兵部侍郎)許孟容、國務院財政部副部長(戶部侍郎)李絳,共同商議決定。
12、秋季,九月,富平(陝西省富平縣)人梁悅為父報仇,誅殺仇人秦杲,前往縣政府自首。李純下詔說:「殺父之仇,根據《禮記》,不共戴天;但依照國家法令,殺人的人必須處死。『禮』『法』二事,是君王教化全國人民兩大綱鎖,卻有如此重大的差異,應該廣泛討論,國務院(都省)負責集結專家學者商議,並將商議結果奏報。」國務院國防部圖籍司副司長(職方員外郎)韓愈提出意見,認為:「法律缺少有關為父報仇的條文,並不是漏掉,因為這是一個最大的困擾。如果不許報仇,則傷害子女的孝心,違背古帝王的教訓;如果准許報仇,則有些人仗恃法律保護,會獨斷專行,肆意誅殺,沒有辦法禁止。所以聖人在經典上再三強調,但又通過法律,特別加以限制,用意就是要法官完全依法判決,而學者專家則可以根據經典,提出補救。我建議應該在刑法上增加一條:『凡是為父報仇,事情發生,應呈報國務院(尚書省)討論奏報,依照實際情形,斟酌處理。』就能兼顧經典和法律的精神。」李純下令:「打梁悅一百棍,流放循州(廣東省惠州市)。」
李吉甫有一次說:「臣屬不可以勉強君王接受自己的意見,最好是君王喜悅,臣屬平安,豈不兩全其美!」李絳說:「臣屬應該不畏懼君王的憤怒,而苦口婆心,指出錯誤。如果閉嘴不言,使君王蒙上惡名,怎麼能算忠心!」李純說:「李絳的話對了!」李吉甫到立法院(中書省),每天睡覺不辦事,只是長吁短嘆。有時,李絳很久沒有規勸,李純就質問他說:「是我不能包容,還是沒有什麼可以批評?」
3、宰相李吉甫奏報說:「中央過去把『六胡州』遷置到靈州(寧夏靈武市)及鹽州(陝西省定邊縣)境內(六胡州,參考七八六年十二月)。八世紀二〇年代,玄宗(九任帝李隆基)撤銷六胡州,另設宥州統轄降戶(六胡州人民內遷,參考七二二年九月)。八世紀四〇年代,宥州州政府遷到經略軍基地(內蒙古鄂托克旗東。七〇四年,六胡州併為匡州、長州。七三八年,撤銷匡州,在宥州州政府所在設延恩縣〔內蒙古鄂托克旗南〕)。七六二年以來,在無人過問情形下,宥州州政府瓦解流失。我建議恢復,用以防備回鶻汗國(瀚海沙漠群),並慰勞安撫党項部落(陝西省北部)。」李純接受。
正月二十七日,張煦進入單于都護府(內蒙古和林格爾縣),誅殺變軍首領蘇國珍等二百五十三人。
20、閏十二月二十一日,太子李寧逝世(謚號惠昭太子,本年十九歲。封太子事,參考八〇九年閏三月)。
28、十二月二十八日,河東戰區司令官王鍔逝世(享年七十六歲)。
7、夏季,六月,大水成災(《新唐書·五行志》記載,京師〔首都長安〕大水成災)。李純認為是陰氣太重的反應。
13、嶺南戰區(總部設廣州〔廣東省廣州市〕)監軍宦官許遂振,在李純面前造謠陷害戰區司令官楊於陵,李純把楊於陵免職,召回京師當一個散官。宰相裴垍說:「楊於陵廉潔正直,陛下卻因許遂振的緣故把他罷黜,絕不恰當。」
三月十九日,下詔命吳少陽當彰義戰區候補司令官(留後)。
李純曾經詢問宰相說:「八世紀九〇年代,政治敗壞,國家大事混亂,為什麼成了那個樣子?」李吉甫說:「德宗(十二任帝李適)自以為蓋世英明,不相信宰相,卻相信宰相以外的人,姦邪之輩就利用這個機會作威作福。政治敗壞,國家大事混亂,原因在此。」李純說:「可是,也不見得全是德宗(十二任帝李適)的過錯。我小時候在他老人家左右,看到政治發生重大缺失時,當時宰相從來沒有人再三再四、鍥而不捨的堅持立場!大家都貪戀官位薪俸,苟且敷衍,今天怎麼能把過失全部都推到他老人家頭上?你們應用此當做鑒戒,遇到事情有誤,就應當堅持你的正確意見,不斷向我警告,不要恐懼把我觸怒,而不敢說話。」
3、李純因河朔(河北平原)戰事正在進行,不能同時再討伐彰義(淮西)戰區(總部設蔡州〔河南省汝南縣〕)變軍首領吳少陽(參考去年〔八〇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正月十六日,唐王朝封大言義當渤海王(八任僖王)。
15、十二月十八日,振武戰區監軍宦官駱朝寬奏報說:兵變已經平定,請發給官兵冬裝。李純大怒,命夏綏戰區(總部設夏州〔陝西省靖邊縣北白城子〕)司令官張煦任振武戰區司令官,率夏綏兵團兩千人到差。又命河東戰區(總部設太原府〔山西省太原市〕)司令官王鍔,派軍兩千人護送張煦,授權給張煦相機行事。駱朝寬把罪狀推到部將蘇若方頭上,斬首。
二月二日,嚴綬在磁丘(河南省泌陽縣東北)大敗,後退五十余里,逃到唐州(河南省泌陽縣)拒守。壽州(安徽省壽縣)民兵司令(團練使)令狐通也被淮西變軍擊敗,退回州城拒守,州境上各營寨守軍,全數被淮西兵團摧毀屠殺(《新唐書·藩鎮傳》:淮西兵團攻陷霍丘〔安徽省霍丘縣〕,在馬塘〔今地不詳〕屠城。令狐通據城〔應是壽州城〕守衛,不敢出擊)。
5、昭義戰區(總部設潞州〔山西省長治市〕)司令官盧從史,是第一個煽動中央討伐王承宗的人(參考去年四月),但等到中央出動大軍,盧從史卻拖延逗留,不肯前進,並且跟王承宗秘密交結,命士卒暗藏王承宗的旗號,又故意提高糧食草料的價格,以增加中央財政支出,一面暗示中央任命他當宰相,一面指控其他各戰區都跟變軍(王承宗)勾結,勸中央不可以再向前推進。李純深感厭惡。
8、八月十二日,魏博戰區(總部設魏州〔河北省大名縣〕)司令官田季安逝世(本年三十二歲)。
十一月十一日,變民焚燒獻陵(一任帝李淵的墳墓·陝西省富平縣南)的寢宮和甬道。
成德戰區駐京辦事處(進奏院)士卒張晏等數人,經常為非作歹,違法亂紀,大家對他們開始懷疑。
16、宰相裴垍中風,李純非常惋惜,問安的宦官在路上一個接連一個。
2、振武戰區(總部設單于府〔內蒙古和林格爾縣〕)黃河決堤,大水泛濫,東受降城(內蒙古托克托縣南)全被淹毀。
二月十三日,貶于頔當恩王(李連,是十一任帝李豫〔李俶〕的兒子)輔佐官(傅),仍不準朝見。于敏流放雷州(廣東省雷州市);于季友等被貶謫,奴僕被處死的有數人。于敏至秦嶺逝世。

八一四年(甲午)

劉濟(盧龍司令官)奏報攻克安平(河北省安平縣)。
兩天後(九月十六日),李純免除吐突承璀左神策軍總指揮官職務,改當兵工廠長(軍器使)。中央及地方,一致慶賀。
李恆,是郭貴妃生的兒子(貴妃,小老婆群第一級)。小老婆生的兒子澧王李寬,年齡比李恆大;李純將封李恆的時候,命皇家文學研究官崔群替李寬撰寫讓位奏章,崔群說:「把自己的東西交給別人,才叫『讓』,遂王(李恆)是嫡子,李寬有什麼可讓的!」李純才停止(郭貴妃也是小老婆,李恆怎麼能叫嫡子?跟李寬一樣,都是庶子)。
「而今,天氣開始變熱,跟戰場上的殺氣互相激蕩,士卒們饑渴難忍、身心俱疲,疾病瘟疫交加,暴露在毫無遮風蔽雨的荒郊野外!驅趕這種人衝鋒廝殺,於心何忍!他們縱然不惜犧牲生命,也難承當沙場悲苦。何況神策軍士卒都是城市小民,https://read.99csw.com像烏鴉一樣集結一起,根本不能適應,每天所想的是如何找到一條生路,甚至乘機逃亡,只要一個人逃亡成功,就會有一百個人受到鼓勵,一支軍隊如果潰散,其他軍隊必定動搖,事情—旦壞到這種地步,後悔已來不及,這是我替陛下感到深刻憂慮的事之一。
29、成德戰區司令官王承宗揮軍四齣擄掠,盧龍(總部幽州)、橫海(總部滄州)、義武(總部定州)三戰區困苦。紛紛上疏請求討伐王承宗,李純打算批准。副立法長(中書侍郎)、二級實質宰相張弘靖認為:「中央在南北兩地同時作戰,恐怕人力財力無法支持,應全力討伐淮西(總部蔡州),然後再討伐成德。」但李純不肯同意,張弘靖遂請求辭職。
李光顏、烏重胤(河陽〔總部汝州〕司令官)在小溵水(潁河支流,流經河南省郾城縣北)擊敗淮西變軍,攻克溵水縣城(河南省商水縣)。
2、宰相李絳屢次因腳痛辭職。
最初,田季安娶洺州(河北省永年縣東南舊永年鎮)州長元誼的女兒(元誼投奔魏博,參考七九六年正月),生下兒子田懷諫,依慣例充當副司令長官(節度副使)。大營作戰司令(牙內兵馬使)田興,是田庭玠的子(田庭玠是田承嗣的堂弟、田季安的堂叔祖;參考七八一年正月),勇敢健壯,又相當喜愛讀書,性情謙恭。田季安荒淫暴虐,田興屢次規勸,將領們對田興都很依靠。田季安認為田興收買軍心,把他貶出當臨清要塞(河北省臨西縣)指揮官(鎮將),打算把他處決,田興假裝得了手足麻木不仁的病,燃燒著的艾草,布滿全身,才逃出一死。田季安卻真的中風,隨意誅殺,軍政陷於混亂。正妻元女士召集各將領會議,擁護田懷諫當副司令長官(副大使),主持軍事,田懷諫時年十一歲。把田季安抬到別的房間安置,一個多月後逝世。召回田興當步騎兵總作戰司令(步射都知兵馬使)。
六月二十四日,李純召見裴度進宮談話。
4、各路兵馬討伐王承宗為時已久,沒有戰果,白居易上疏,認為:
14、八月七日,李純跟各宰相談話時,談到神仙,問道:「是不是真的有神仙?」皇家圖書院圖書管理官(秘書郎)李藩回答道:「嬴政(秦王朝一任帝)、劉徹(西漢王朝七任帝)求神學仙的效果如何,史書上記載得至為明白(嬴政事,參考前二一九年;劉徹事,參考前一三三年十月);太宗(二任帝李世民)長期服用天竺(印度)佛教和尚的長生不老葯,引起疾病纏身(天竺和尚那羅邇娑婆寐於六四〇年隨王玄策來中國,而於六五七年在長安逝世〔參考該年七月〕。李世民死於服藥事,參考六六八年十月),這是自古迄今明顯的鑒戒。陛下年富力強(本年,李純三十三歲),正應竭盡全力治理帝國,最好是拒絕巫師術士們的遊說。假如行事合乎正道,品德高於世人,人民平安,社會和諧,何必擔心沒有伊祁放勛(黃帝王朝六任帝堯帝)、姚重華(黃帝王朝七任帝舜帝)的壽命!」(伊祁放勛享年一百一十九歲,姚重華享年一百歲。)
十月二十一日,命嚴綬當申光蔡三州慰勞安撫特使(招撫使),率領各戰區道軍隊,討伐吳元濟。
李純問李絳道:「依照慣例,財政部副部長(戶部侍郎)都進貢『盈餘』,你卻什麼都沒有進貢,為什麼?」李絳回答道:「負責地方行政的官員,向人民苛征暴斂,呈獻皇上,換取對自己的恩寵,天下人還認為他不對;何況財政部所掌管的,都是陛下庫房裡的東西,無論支出或收入,都要在賬簿上登記,怎麼可能有盈餘?如果只是把國庫(左藏)里的東西,移送到宮庫(內藏),就算是『盈餘』,特別呈獻,不過是從東庫搬到西庫,我不敢繼續做這種詐欺的事。」李純欣賞他的正直,更是器重。
十月十八日,李絳再奏報說:「中央的恩德威信,是喪失或是重建,在此一舉。時機千載難逢,為什麼把它放棄!利害十分明顯,希望陛下不要遲疑。估計張忠順的行程應該剛過陝州(河南省三門峽市),請陛下明天一早就下詔書,命田興當戰區司令官,仍然來得及。」李純打算依照慣例,先命田興當候補司令官(留後),李絳說:「田興恭敬順服到這種地步,除非有非常的大恩,否則無法使他產生非常的感激。」李純接受。
20、十一月七日,會王李纁逝世(李纁,是李純的老弟)。
李純左右收受王鍔大量賄賂,所以異口同聲對王鍔稱讚。李純命王鍔遙兼二級宰相,宰相李藩堅決反對。權德輿奏報說:「宰相併不是依照年資銓敘就可以升遷的事務官。唐王朝創業以來,各地軍事將領,除非有大功大勛,或者一些兇惡跋扈的人,中央萬不得已,有時候也使他遙兼宰相。現今,王鍔既沒有大功勛,中央又沒有萬不得已,為什麼迫不及待加授給他!」李純才中止。
19、十月四日,國務院司法部副部長(刑部侍郎)權德輿奏報說:「自從七三七年修訂《法令判例大全》(《格式律令事類》。參考七三七年七月)之後(迄今七十九年),有關法令判例的詔書,經過刪定,又集結三十卷,請正式頒布實施!」李純同意。
十月二十三日,振武戰區、天德警備區上疏奏報說:「回鶻軍騎兵數千人到鵜泉(內蒙古烏拉特后旗西北。鵜,音pìtí〔僻啼〕)。」邊防軍戒嚴備戰。
8、九月二十五日,命河東戰區(總部設太原府〔山西省太原市〕)司令官王鍔遙兼二級宰相(同平章事·使相)。
彰義戰區舊將董重質,是吳少誠的女婿,吳元濟用他當自己的智囊。
5、司空(三公之三)、二級實質宰相於頔回長安后,一直閑散無事(于頔入朝事,參考八〇七年十二月),憂鬱寡歡。有一個名叫梁正言的人,自稱跟宮廷機要室主任宦官(樞密使)梁守謙都是梁姓—家,可以替人關說。于頔命兒子、祭祀部主任秘書(太常丞)于敏用重金賄賂梁正言,請求出任戰區司令官或道政府行政長官(觀察使)。很久之後,梁正言的騙術敗露,于敏希望索回賄款,卻索不回,就誘捕梁正言的奴僕,把他誅殺分屍,拋棄在糞坑裡。事情被發覺,于頔率領兒子、宮廷副總監(殿中少監)于季友等,改穿素色衣服,前往建福門請求處罰。守門人不准他們進去,退下后,背靠南牆站著,派人呈遞奏章,收發處因奏章上沒有印信,又沒有內線關照,拒絕接受,直到天晚才回家。第二天,再去站立。
24、十二月十六日,命副總監察官(御史中丞)呂元膺當鄂岳道行政長官。
淮西變軍一早就緊逼忠武兵團(總部許州)營門列陣,李光顏無法衝出,於是自行拆毀軍門兩側柵欄,發動騎兵攻擊。李光顏親自率幾名騎兵,直衝敵陣,殺入再殺出,殺出再殺入,來冋三四次,淮西變軍士卒都認識他,集中射擊,李光顏身上中的箭使他像一個大刺蝟一樣;他的兒子抓住馬頭阻止,李光顏舉起刀來把他罵走。於是人人爭先拚死,淮西變軍崩潰,被殺數千人。
裴度跟田興談論君王跟臣屬之間的正義道理,田興傾耳恭聽,整夜都不疲倦,接待裴度十分優厚,請裴度視察轄區里的州縣,宣布中央政令。奏請中央派遣副司令官(節度副使),李純命國務院財政部稅務司長(戶部郎中)河東(山西省永濟市)人胡證擔任。田興又奏報屬下出缺九十人,請有關單位列出有資格可以任用的人選;接受中央法令規章,向中央繳納賦稅。田承嗣以來凡超過身份的房舍,田興都不居住。
14、黔州(重慶市彭水縣)山洪暴發,大水成災,黔中道(首府黔州)行政長官(觀察使)竇群,徵發溪洞蠻搶救(溪洞蠻散布黔中道所轄十四個實質州及五十個羈縻州),要求苛刻慘急,於是辰州(湖南省沅陵縣)、漵州(湖南省洪江市西北黔城鎮)兩州州境內蠻夷聚眾起兵,竇群出軍討伐,不能平定。
9、八月二十五日(原文誤置於七月,據《舊唐書》改),撤銷天威軍(原左、右殿前射生軍,七八七年改稱左、右神威軍;八〇六年合併稱天威軍),官兵撥歸神策軍。
2、渤海王國(首都龍泉府〔黑龍江省寧安市西南東京城〕)國王(七任定王)大元瑜逝世。老弟大言義暫時攝政。

八一一年(辛卯)

15、冬季,十一月,宮廷軍械庫弓箭分庫長(弓箭庫使)宦官劉希光,接受羽林(禁軍第一、二軍)大將軍孫璹賄賂兩萬串錢,企圖推薦孫璹當戰區司令官或道政府行政長官。消息泄露,李純命劉希光自殺。事情牽連左衛(衛軍第一軍)上將軍代理宦官總監(知內侍省事)吐突承璀。
冬季,十月十日,魏博監軍宦官急行奏報中央,李純立即召集各宰相,告訴李絳說:「你判斷魏博的發展,絲毫不差!」李吉甫請派宦官前去慰勞安撫,觀察事情變化,李絳說:「不可。現在田興呈獻他的土地和軍隊,坐在那裡等候中央指示,不乘這個機會誠心相待,用非常的大恩大德相結,必須等欽差宦官到那裡,帶回將士們擁護他當戰區司令官的奏章,然後再行任命(這是李適嚇破了膽之後的做法),則恩德來自部將,而不來自中央,將領們才重要,中央不過一個圖章罷了,田興對中央的感激之情,恐怕不能跟今天相比。機會一旦失去,後悔已來不及。」李吉甫一向跟宮廷機要室主任宦官(樞密使)梁守謙結交,梁守謙也支持李吉甫,提醒李純說:「依照慣例,戰區發生變化,都要派宦官前去慰勞。今天,對魏博卻沒有,恐怕產生隔閡。」李純最後仍是派宦官張忠順前去魏博,打算等他回來再作討論。
十二月二十三日,命李絳當立法官(中書舍人),仍然保持皇家文學研究官。
「我也恐懼,黃河以北的割據軍閥,看到吳少陽(彰義候補司令官)已被中央任官,一定拿它作為例證,用跟吳少陽同樣的言語,請求昭雪自己的罪名。王承宗如果這樣請求,在法理上中央不能拒絕。等他提出要求,中央不得不勉強同意,心理上已居於劣勢,反而使王承宗和他同一性質的人團結得更為堅固。如果這樣,中央授予或罷黜的權力,都由地方政府做主,中央將再也沒有恩信。最後,中央的權威將在黃河以北全部消失,這是我替陛下感到痛惜的事之二。
06、十六宅里的親王既然全不出宮(初名十王宅、百孫院,九任帝李隆基預防親王政變,集中居住,直到老死,不出宮擔任政府官職,參考七二七年五月),他們的女兒也不能在適婚的年齡出嫁,即令出嫁,也都由宦官做主,很多人只好用貴重財物賄賂宦官,早日許配(皇族女兒不婚或晚婚,在安史之亂后便一直維持。參考七八〇年十一月)。李吉甫上疏說:「自古以來,公主下嫁,一定門當戶對,只有近世不同!」
李吉甫又一次奏報皇帝,說:「賞和罰,是領袖手中的兩大權柄,一個也不可以廢除。陛下登基以來,對人民的恩德十分深厚,只是缺少嚴刑峻法,所以中外官員全都懈怠,陛下應該採取凌厲的措施,使他們振作!」李純看著李絳說:「你認為怎麼樣?」李絳說:「聖哲君王的仁政,崇尚道德教育,不崇尚嚴刑峻法,為什麼不效法姬誦(周王朝二任王成王)、姬釗(周王朝三任王康王)、劉恆(西漢王朝五任帝文帝)、劉啟(西漢王朝六任帝景帝),而去效法嬴政(秦王朝一任帝始皇帝)父子?」李純說:「是的!」十幾天後,司空(三公之三)于頔進宮面見皇帝,也建議李純施行嚴刑峻法。過了數日,李純告訴宰相們說:「于頔真是個大姦邪,勸我嚴刑峻法,你們可知道他什麼用意?」大家回答說:「不知道!」李純說:「他是要我失去民心!」李吉甫霎時面無人色,退朝後整天低著頭,不言不笑。
有一次白居易在面對李純時,脫口而出說:「陛下錯了!」李純臉色大變,拂袖回宮,秘密召見皇家文學研究院院長(承旨)李絳(皇家文學研究官初設時只是獨立的個體。八〇五年,李純剛登帝位,加設院長〔承旨〕,命鄭絪擔任,帝國重要文誥和重要人事變動,以及宰相們的機密計劃,中央及地方的親啟密奏,跟皇帝指定事項,都交給皇家文學研究官提出意見),說:「白居易不過一個小官,說話粗魯,教他離開皇家文學研究院(翰林院)!」李絳說:「陛下容納臣屬率直的批評,所以臣屬才敢竭盡忠誠,絲毫沒有隱瞞,白居易說話雖然有欠考慮,但他卻是一片赤心。陛下今天給他懲罰,我恐怕天下所有的人都會封口,這不是使君王耳聰目明,榮耀神聖品德的方法。」李純大為高興,待白居易跟當初一樣。
九月十四日,李純命吐突承璀再當左衛(衛軍第一軍)上將軍(從二品),兼左神策軍總指揮官(左軍中尉)。宰相裴垍抗議,說:「吐突承璀首先提倡討伐王承宗,使全國陷於民窮財困,沒有建立一點功勞,陛下縱然因顧念他從前的貢獻(吐突承璀在李純當太子時,是太子宮宦官),不公開誅殺,也應有所貶黜,向全國人民認罪!」御前監督官(給事中)段平仲、呂元膺上疏,認為吐突承璀應該處死。宰相李絳上疏強調說:「陛下拒絕懲罰吐突承璀,將來如果再有作戰失敗的將領,中央應怎麼對待?如果誅殺,則罪狀相同,懲罰不同,他一定不服。如果也不聞不問,那麼,為了保全自己性命,誰還肯跟敵人拚死?希望陛下割捨不忍心割捨的愛心,執行永不改變的國家法典,使將領們有所警惕,得到勉勵。」
二月二十六日,吐突承璀返抵京師(首都長安),再當宮廷軍械庫弓箭分庫管理官(弓箭庫使),仍當左神策軍總指揮官(左神策中尉)。
閏八月十七日,李純命河陽戰區(總部設河陽縣〔河南省孟州市〕)司令官烏重胤當汝州州長,兼河陽懷汝戰區司令官,總部遷往汝州。
十一月五日,李純貶吐突承璀當淮南戰區(總部設揚州〔江蘇省揚州市〕)監軍宦官。李純問李絳道:「我把吐突承璀趕出去,你看怎麼樣?」李絳說:「人們想不到陛下立刻就能這樣果斷!」李純說:「他不過一個家奴罷了,以前因他當差的時間很久,所以對他特別包容,如果犯法,去掉他容易得就像丟掉—根羽毛!」
3、河東戰區將領劉輔格殺豐州(內蒙古五原縣)州長燕重旰(豐州屬天德警備區〔總部天德軍城〕)。戰區司令官王鍔誅殺劉輔以及劉輔的同黨。
東受降城帶兵官(城使)周懷義分析利害,跟李絳、盧坦說法相同。但李純最後仍采李吉甫的主張,把東受降城的邊防軍撥付在德警備區(總部設天德軍城〔內蒙古烏拉特前旗東北〕)。
平盧、彰義、成德不斷派遊說的客人前來魏州,用盡千方百計,挑撥離間,田興始終拒絕。平盧戰區司令官李師道派人告訴宣武戰區(總部設汴州〔河南省開封市〕)司令官韓弘說:「我們李家跟魏博戰區田家,世世代代相約,互相支援。現在的田興,不是田家正統嫡系,又破壞兩河的割據傳統,應該也讓你憎惡,我打算會同成德,聯合出軍討伐!」韓弘說:「我不知道利害,只知道遵照中央命令行事。你如果派軍渡黃河北上,我就派軍東下攻取曹州(山東省定陶縣)。」李師道畏懼,不敢行動。
皇家文學研究官(翰林學士)李絳、崔群奏報說:元稹沒有犯罪。白居易上疏指出:「宦官凌|辱政府官員,陛下對宦官一聲不問,卻先把政府官員貶謫,恐怕從今以後,宦官在外將更為凶暴,沒有人再敢反映給陛下。而且,元稹身是監察官(御史),不畏懼權勢,被他彈劾的人很多,無不對他咬牙切齒,如此下場,恐怕自今以後再沒有人肯替陛下做事執法、懲治罪犯。如果出現大奸巨猾,陛下也無法知道。」李純不理。
盧從史貪得無厭,吐突承璀拿出蓋世奇異珍寶,試探他的口味,偶爾也送他幾件。盧從史大為高興,越發和吐突承璀親近,不拘形跡。
3、宰相李吉甫、李絳很多次在皇帝面前發生爭論,國務院教育部長(禮部尚書)、二級實質宰相(同平章事)權德輿始終保持中立,不作任何判斷,李純看他不起。
3、三月二十八日,李純登延英殿,宰相李吉甫奏報說:「天下已經太平,陛下應該及時行樂!」李絳說:「劉恆(西漢王朝五任帝文帝)在位期間(前一八〇年至前一五七年),刀劍都是木頭做的,沒有鋒刃,社會富有、家給人足,可是賈誼卻認為猶如在堆積的木材下放置火種,不可當做平安(參考前一七四年)!而今,中央政令不能執行的地方,黃河南北,還有五十余州(計平盧〔總部鄆州〕十二州、魏博〔總部魏州〕六州、成德〔總部恆州〕六州、盧龍〔總部幽州〕九州、彰義〔總部蔡州〕三州,合計三十六州。李絳之數有誤)。蠻夷(指吐蕃王國)腥膻的難堪氣味,緊逼涇州(甘肅省涇川縣)、隴州(陝西省隴縣),烽火不斷傳來,邊城一夕數驚。加上水災旱災不時發生,國庫倉廩都告枯竭。這正是陛下夜以繼日辛苦勤勞的時候,怎麼能說天下太平,可以及時行樂?」李純快慰地說:「你的話正合我意!」退朝後,對左右說:「李吉甫只知道拍馬屁,討我的歡心。像李絳,才是真正宰相。」
2、正月二十五日,擢升前淮南戰區(總部設揚州〔江蘇省揚州市〕)司令官李吉甫當副立法長(中書侍郎)、二級實質宰相(同平章事)。
2、東都洛陽(河南省洛陽市)特別市長(河南尹)房式,被指控有違法失職情事,東都行政監察官(東台監察御史)元稹上疏請求逮捕審訊,在沒有接到詔書批示前,元稹擅自做主,命房式先行停職。中央認為元稹處理錯誤,罰他三個月的薪俸,調回京師(首都長安)。
12、五月二十六日,李光顏奏報說:在時曲(河南省漯河市南)擊敗淮西變軍(蔡州)。
11、最初,吐蕃軍打算重建烏蘭橋(甘肅省靖遠縣西南五十千米,參考八〇〇年五月),先把建築材料貯放在河邊。朔方戰區(總部設靈州〔寧夏靈武市〕)時常派人暗中出動把它們都投到河裡,始終不能完成。吐蕃軍知道戰區司令官王佖(音bì〔必〕)是個贓官,先行用重金賄賂,然後集中力量修橋完成,並興築月城駐守。從此,朔方戰區每天抵抗敵人攻擊,再沒有閑暇休息。九九藏書
十月二十五日,命任迪簡當義武戰區司令官。
夏季,四月十五日(原文誤置於三月,據《舊唐書》改),吐突承璀跟特遣兵團作戰司令(行營兵馬使)李聽秘密定計,邀請盧從史來大營賭博,在帳幕中埋伏勇士,發動突襲,制伏盧從史,拖到帳后繩捆索綁,放到早已準備妥當的囚車上,飛奔押送京師。盧從史隨從侍衛驚起反抗,吐突承璀斬十餘人,告訴他們是皇帝詔書指示。盧從史大營士卒聽到消息,霎時換上盔甲,一擁而出,手拿武器,奔走喊叫。烏重胤站在營門那裡,厲聲呵斥道:「天子命令:服從的有賞,反抗的斬首!」士卒們只好收回武器,回到原來崗位。正逢夜晚,囚車賓士如風,天還沒有亮,己奔出昭義戰區轄境。烏重胤,是烏承玼的兒子(烏承玼事,參考七五八年六月)。李聽,是李晟的兒子(李晟,參考七六八年九月)。
22、十一月,壽州(安徽省壽縣)州長李文通奏報說:擊敗淮西變軍。
1、春季,正月,唐王朝(首都長安〔陝西省西安市〕)盧龍戰區(總部設幽州〔北京市〕)司令官(節度使)劉濟,親自率軍七萬人,攻擊成德戰區(總部設恆州〔河北省正定縣〕)變軍首領王承宗。當時,各路人馬都沒有向前推進,劉濟單獨奮勇攻擊,攻陷饒陽(河北省饒陽縣)、束鹿(河北省辛集市)。
十一月八日,李純命前山南東道戰區司令官嚴綬當太子少保(太子三少之三)。
有人報告李純說:泗州(江蘇省盱眙縣淮河北岸)州長薛謇兼任代北(山西省北部)水運總監(水運使)時,曾得到一匹奇馬,竟沒有呈獻皇帝。李純批交全國財政總監署(度支)處理,總監署派巡察官前往實際了解。巡察官還沒有回來,李純不能等待,再派高級宦官(品官)劉泰昕前去查辦(高級宦官,參考八〇一年五月注)。盧坦說:「陛下既派政府官員前去,接著又派高級宦官再去,豈不是陛下不信任政府官員而只信任宮廷宦官?我請求先受罷黜!」李純遂召回劉泰昕(主題奇馬沒有下落,史書只是突出盧坦的諫諍,而不管事件的完整)。
6、四月十八日,范希朝(河東〔太原府〕司令官)、張茂昭(義武〔定州〕司令官)在木刀溝(河北省新樂市西閔鎮)大破王承宗軍。
唐·元和五年
13、九月二十二日,國務院文官部(吏部)上疏奏報說:中央地方官員共裁減八百零八人,各單位九品以下僱員共裁減一千七百六十九人。
21、十月十三日,東都洛陽(河南省洛陽市)奏報說:變民焚燒柏崖倉(河南省濟源市西南)。
行政監察官陳中師審訊張晏等,張晏等一致承認刺殺武元衡;只宰相張弘靖懷疑是屈打成招,屢次報告李純,李純不接受。
7、夏季,四月三日(原文誤置於三月,據《新唐書》改),李光顏又奏報說:在南頓(河南省項城縣)擊破淮西變軍。
王鍔有公務才能,做官幹練,增加生產、集結軍民,都有顯著成績。范希朝當戰區司令官時,率領全部河東兵團進駐山東(太行山以東),庫存輜重大量消耗,王鍔初到差時,軍隊不到三萬人,戰馬不過六百匹,一年之後,軍隊增加到五萬人,戰馬增加到五千匹,武器精良,倉庫充實。又向皇帝進貢家財三十萬串,李純又想命王鍔遙兼二級宰相,李絳勸阻說:「王鍔在太原,雖然績效顯著,但是如果因他呈獻家財而教他當宰相,後世將有什麼批評?」李純才停止。(王鍔是個贓官,一年多而能把轄區治理得欣欣向榮,毛病可能出在奏章上,王鍔如此上疏,史學家照錄而已。)
唐·元和九年
二月七日,宰相李藩免職,調任太子宮總管(太子詹事)。
彰義戰區執行官(判官)蘇兆、楊元卿和大將侯惟清都勸過吳少陽放棄跟中央對抗,只身前去京師(首都長安)朝見;吳元濟對他們痛恨入骨,於是,誅殺蘇兆,囚禁侯惟清。楊元卿先前派到長安奏事,把彰義戰區的虛實和如何克制吳元濟的策略都告訴宰相李吉甫,請求中央討伐。當時,吳元濟仍封鎖老爹死訊,楊元卿建議李吉甫,凡從蔡州派到長安奏事的官員,抵達什麼地方,就在什麼地方扣留。吳少陽已死四十日,皇帝仍沒有依照慣例,停止朝見一天,表示哀悼,卻不斷調動彰義戰區周圍各軍統帥,增援人馬武器。吳元濟誅殺楊元卿的妻子及四個兒子,用他們的血塗抹靶場牆壁。
1、春季,正月十三日,唐王朝(首都長安〔陝西省西安市〕)皇帝(十四任憲宗)李純(本年三十八歲)加授宣武戰區(總部設汴州〔河南省開封市〕)司令官(節度使)韓弘中央官銜:暫任司徒(守司徒·三公之二)。韓弘鎮守汴州(河南省開封市)十余年(七九九年迄今十七年),不曾去過京師(首都長安)朝見,因自己手握重兵,十分自負,中央也不把他當嫡系部隊看待。河東戰區(總部設太原府〔山西省太原市〕)司令官王鍔遙兼二級宰相(同平章事·使相)之後,韓弘認為地位比王鍔低是一種恥辱,寫信給宰相武元衡,強烈表示不滿。中央正倚靠他的軍隊給吳元濟壓力,所以特別加高韓弘的官銜,位在王鍔之上(宰相正三品,三公正一品),作為榮耀,表示皇家的特別恩典和寵愛。
17、九月二十九日,擢升祭祀部長(太常卿)權德輿當國務院教育部長(禮部尚書)、二級實質宰相(同平章事)。
唐·元和十年
成德戰區司令官王承宗,派營門官(牙將)尹少卿前往京師奏事,並替吳元濟尋求化解。尹少卿到立法院(中書)晉見宰相,言辭傲慢,武元衡把他叱罵出去。王承宗接著上疏攻擊武元衡。
六月二十日,釋放兩百車宮女出宮(不知一車裝載幾人)。
六月十日,神策軍將軍王士則等,指控成德戰區司令官王承宗,派張晏等暗殺武元衡。治安人員逮捕張晏等八人,李純命首都長安特別市長(京兆尹)裴武、行政監察官(監察御史)陳中師聯合審問。
賄賂案牽連到佛教和尚鑒虛。鑒虛自八世紀八〇年代後期,用豐富的財力,結交權勢人物以及君王寵愛的人物,接受一級地方政府首長的饋贈,生活奢侈豪華,官員們從不敢過問他的事。自從涉及梁正言賄賂巨案,權勢人物以及君王寵愛的人物爭著為他說話,李純打算把他釋放,副總監察官(中丞)薛存誠認為不可以。李純派宦官到總監察署(御史台)宣讀詔書說:「我只不過想當面查問這個和尚,並不是要釋放他。」薛存誠回答說:「陛下如果一定要當面釋放這個和尚,請先把我誅殺,然後再帶他走。不然,我不接受詔書。」李純嘉許他的嚴正,不再堅持。
十月二十二日,命宦官總管府秘書長(內常侍)代理宦官總管府總管(知省事)崔潭峻當嚴綬大營的監軍宦官。
李絳奏報說:「邊防軍只有紙面上的數目,事實上嚴重短缺,中央空自浪費衣服糧食,將領則把士卒調作私人的僕役,或剋扣糧餉,拿來結交權貴,從來不訓練士卒戰鬥技能,以備突然發生的襲擊。在太平無事的時候,要特別留意!」當時東受降城軍籍記載駐軍四百人,可是前往天德故城交兵時只有五十人,武器只有一張弓,其他輜重都跟這一樣,所以李絳特別提及。李純大吃一驚,說:「邊防軍竟只成了空架子,你們要調查整頓!」但不久李絳被免除宰相(參考八一四年二月),事情也就中止。
19、太子宮事務署試用禮賓官(試太子通事舍人·正七品下)李涉,知道李純對吐突承璀的恩寵並沒有衰退,於是撰寫奏章,投入「銅櫃」(武曌創立,參考六八六年三月),奏章上說:「吐突承璀對國家有功,劉希光並沒有犯罪。吐突承璀長久以來,是陛下最信任的心腹,不應該遺棄。」銅櫃管理官(知匭使)、監督院高級顧問官(諫議大夫)孔戣(音mèi〔魅〕)看到奏章的副本,詢問他什麼意思,拒絕接受。李涉於是賄賂有關人員,前去宮城光順門呈遞。孔戣得到消息,上疏強烈抨擊說:「李涉姦邪險惡,企圖欺騙天子,請把他押到街市斬首示眾。」
12、冬季,十月,回鶻汗國(瀚海沙漠群)出動大軍,渡瀚海沙漠西征,渡過柳谷水(新疆哈密市東),攻擊吐蕃王國(首都邏些城〔西藏拉薩市〕)北疆。
二月十一日,中央命左金吾(衛軍第十一軍)大將軍李文通接替令狐通,貶令狐通當昭州(廣西平樂縣)戶籍官(司戶)。
唐王朝
  • 振武戰區兵變。
  • 宰相武元衡被刺身亡。
  • 圍攻彰義(淮西)戰區,生擒吳元濟斬首。
  • 韓愈諫迎佛骨,貶謫潮州。
  • 平盧戰區兵變,斬李師道。
  • 沂海道兵變,斬王遂。
東西方世界
  • 日本禁農民吃魚飲酒。
  • 查理大帝逝世,子路易(虔誠者)繼位。
2、彰義(淮西)戰區(總部設蔡州〔河南省汝南縣〕)變軍首領吳元濟指揮他的軍隊四齣擄掠搶劫,逼近東都洛陽(河南省洛陽市)近郊。
十一月三日,貶伊慎當右衛(衛軍第二軍)將軍,因此案被處死的共有三人。
七月十七日,劉濟中毒身死(本年五十四歲)。劉緄走到涿州(河北省涿州市),劉總假傳已被毒死的老爹的命令,把劉緄亂棍打死,遂接管戰區軍政(劉總弒父殺兄,禽獸行徑跟楊廣像是一個窯燒出來的,但什麼事刺|激劉總下此毒手,史書不載)。
13、十二月二十五日,命國務院右秘書長(尚書右丞)韋貫之兼二級實質宰相。
5、六月二十七日,擢升河中戰區(總部設河中府〔山西省永濟市〕)司令官張弘靖當國務院司法部長(刑部尚書)、二級實質宰相。張弘靖,是張延賞的兒子(張延賞以陷害李晟聞名,參考七八六年十二月)。
9、中央各軍討伐吳元濟,很久不能取勝。
7、李純嘉許烏重胤的功勞,打算立即命他當昭義戰區司令官。李絳認為不可以,建議命烏重胤當河陽戰區(總部設河陽縣〔河南省孟州市〕)司令官,而命河陽戰區司令官孟元陽當昭義戰區司令官。正在此時,吐突承璀奏報說,他已用公文正式告知烏重胤,命他暫時負責候補司令官事務(句當留後)。李絳堅決反對,上疏說:「昭義戰區共轄五州(潞州、澤州〔山西省晉城市〕、邢州〔河北省邢台市〕、洺州〔河北省永年縣東南舊永年鎮〕、磁州〔河北省磁縣〕),據有山東(太行山以東)要害之地。魏博(總部設魏州〔河北省大名縣〕)、成德(總部設恆州〔河北省正定縣〕)、盧龍(總部設幽州〔北京市〕)各戰區,盤根錯節,互相支援(當時稱「河朔三鎮」),中央政府只靠昭義的力量,對他們牽制。所屬的邢州、磁州、洺州,楔入河朔三鎮腹地,正是中央的至寶,關係帝國的安危(澤潞〔昭義〕戰區軍隊是天下最強悍的軍隊,參考七六五年正月)。從前盧從史盤踞,使中央憂慮不安,今天幸而收回,吐突承璀卻轉交給烏重胤,聽到這個消息,驚駭悲嘆,實在痛心!這次中央誘捕盧從史,雖然有長遠利益,但已失去體面。吐突承璀竟用公文派烏重胤當重要戰略城鎮的候補司令官,並替他請求中央發布人事命令。心目中早已沒有君王,還有什麼事比這更為嚴重?陛下昨天收回昭義,天上神靈和全國人民同聲慶賀,中央權威再度振作。今天卻忽然把它交給本戰區的部將,人心突然沮喪,帝國的法令和制度從此混亂。僅從利害的觀點分析,還不如仍由盧從史擔任。為什麼?盧從史雖然心懷奸謀,但他總算是中央任命的地方長官。烏重胤不過一個部將,而吐突承璀竟可以用一張文書,就讓他得以取代。我深怕黃河南北各戰區司令官聽到消息,都會怒不可遏,認為跟烏重胤這種宦官任用的司令官在一起,是一種羞辱。一定會指控吐突承璀引誘烏重胤驅逐盧從史,才讓烏重胤接替盧從史的位置。他們每人都有部將,豈不感到面對的危險?萬一劉濟(盧龍〔幽州〕司令官)、張茂昭、田季安(魏博〔魏州〕司令官)、程執恭(橫海〔滄州〕司令官)、韓弘(宣武〔汴州〕司令官)、李師道(平盧〔鄆州〕司令官)緊接著上疏作如此抗議,指控吐突承璀濫用權力,不知道陛下怎麼處置?如果不理,大家的憤怒將更激烈,如果因此而調動烏重胤的職務,中央的威信勢將消失。」
20、李純雖然斷絕成德戰區司令官王承宗的朝貢,但並沒有下詔討伐。魏博戰區司令官田弘正(田興)率軍進駐邊境,王承宗不斷把他擊敗。田弘正憤怒,上疏請求出軍,李純不準;田弘正一連上疏十次,李純才允許可向前推進到貝州(河北省清河縣)。
呂元膺審問訾嘉珍、門察,才知道刺殺武元衡的是李師道所派的殺手。呂元膺呈遞密奏,用囚車把二人押送京師。李純既已公開討伐王承宗,所以也不再追究真相。呂元膺上疏說:「割據稱雄的軍閥,有可以寬容的,都應寬容。但李師道竟陰謀血洗洛陽,焚燒皇宮,叛逆之情,更為狠毒,不可不誅殺。」李純同意。但因正在討伐吳元濟,棄絕王承宗,沒有能力再討伐李師道。
22、副立法長(中書侍郎)、二級實質宰相裴垍因病不斷請求辭職。
李純跟各宰相討論魏博戰區變局,李吉甫建議出軍討伐,李絳則認為用不著出軍,魏博一定會回歸中央。李吉甫竭力說明非出軍不可的理由,李純說:「我的意思也是如此。」李絳說:「我仔細觀察兩河(黃河南北)割據局面,最跋扈的軍閥,一定把軍隊分別交給幾個將領,不讓大權集中一個人手裡,恐怕權力集中之後,乘機背叛自己。各將領的官職相同、力量相等,誰也不能強過對方,即令想結成一體,因大家不能同心合力,陰謀一定泄露。如果單獨兵變,所掌握的軍隊太少,力量太小,勢必失敗。再加上懸賞既重,刑罰又十分殘忍,所以各將領互相顧忌,誰都不敢先行發動,大頭目軍閥自認為這是保持榮華富貴的永久策略。我暗中考慮,如果有一個嚴厲而又英明的統帥,能控制各將領,大體上當然可以鞏固自己的地位。然而,現在田懷諫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一切都不能自己做主,軍政大權一定會落到某一個人之手,各將領之間失去平衡,就會生出怨恨,互相不服,以前分而統之的辦法,恰恰成為今天發生災禍的原因。田姓家族即令不被屠殺,也會全部成為俘虜,為什麼非要中央派兵出征不可!新崛起的首領,本是部將,卻突然奪取主帥權柄,鄰近所有其他的軍閥最禁忌最厭惡的,沒有比這更為嚴重。奪權成功的新首領不倚靠中央的支援,怎麼能單獨生存?恐怕立刻就會被相鄰戰區攻擊粉碎。所以我認為不必出軍,就可以坐等魏博順服。只希望陛下按兵不動,培養聲威,嚴格命令各戰區加強操練人馬,等候下一步指示,並且故意讓魏博知道中央的措施。用不了幾個月,魏博一定發生變化,將有新人出頭。到那個時候,中央必須迅速反應,抓住機會,不吝嗇爵位俸祿,獎勵新人。兩河割據軍閥得到消息后,恐怕他們的部將貪圖賞賜,起而效法,一定大為恐懼,會爭著聽命中央;這是不必戰鬥,就使人屈服的謀略。」李純說:「好極!」
李光進跟胞弟李光顏(阿跌光顏)友愛,李光顏先結婚,娘親把家事交給他的妻子。娘親逝世后,李光進才結婚,李光顏命他的妻子把全家鑰匙以及財產賬簿歸還長嫂。李光進全都退回,說:「弟媳侍奉娘親,娘親命弟媳掌管家事,不可以隨便更改。」兄弟二人握手流淚。
27、東都洛陽警備區司令官(防禦使)呂元膺,建議中央招募南方群山獵戶,保衛洛陽皇城。李純批准。
9、十月二十五日,李純給皇子們改名:澧王李寬改李惲、深王李察改李悰、洋王李寰改李忻、絳王李寮改李悟、建王李審改李恪(改兒子們的名字,是唐王朝皇帝的娛樂之一,所以改個沒完)。
11、李純自李吉甫逝世(參考去年十月),把討伐吳元濟的事全部交給武元衡。平盧戰區司令官李師道豢養的殺手遊說李師道說:「皇上所以誓死討伐蔡州,都是武元衡的主意,如果把他暗殺除掉,其他宰相都會破膽,誰也不敢再堅持這件事,恐怕都要爭著建議皇上停止軍事行動。」李師道認為有理,發給足夠的費用,派他們出發。
8、五月二十一日,吐蕃王國派官員論思邪熱來唐王朝晉見皇帝,並送迴路泌、鄭叔矩的棺柩(二人于平涼劫盟時被俘,平涼劫盟發生於七八七年,迄今二十四年)。
十一月五日,討伐淮西各軍總指戰官(都統)韓弘請求中央下令各軍同時進攻淮西;李純同意。
14、八月一日,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