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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查理的目光在她胸部停留了一會兒。「好的,」他說,「明天我帶些衣服過來,再給莉薩買點什麼。那樣的話,我就會多需要點時間。我大概中午到這裏。」
「對不起,你弄——」露安在心裏狠狠踢了自己一腳。「是的,是弗里曼小姐。」她很快地說道,盡量顯得老練一些。
「還沒有。」他打開套房的門,接著回頭看了看她。「為什麼不閉上眼睛呢?我們不妨演它個一整台的戲。」露安不解地看看他。「來吧,你就閉上眼睛好了。」他說,咧嘴笑著。
「看起來這個計劃你已盤算有些時候了。或許,有沒有獎金都一樣。對不對?」
「我能行。」她受傷的胳膊猛地又是一陣尖銳的疼痛,使她不由得一縮。
「好了,好了,現在沒必要浪費時間討論這個了。」他粗暴地說,「關鍵問題是我們必須把你藏匿起來,直到開獎后的一兩天。你是坐公共汽車到亞特蘭大的,對吧?」
查理搖搖頭。「我說,你可真有意思。我要不是心裏清楚的話,還會以為你是世界上最土的鄉巴佬呢。」
「查理,對。」傑克遜掛上了電話。
「你看上去年輕了點兒,不像是貓王的歌迷。」
「沒有。」露安溫順地說,一手將莉薩在大腿上摟得更緊些。
露安點點頭,伸出手去。「叫我露安。你叫什麼名字?」
露安點點頭,臉微微一紅。「可能上面還要大一點。」
12點整,查理來了,拎著幾個布魯明德爾商店和蓋普嬰兒服裝店的購物袋。接下來的一個鐘頭里,露安連試了幾套衣服,高興得什麼似的。
「你沒有社會保障號吧?那就不可能了。」
查理往門口走去。「我明早9點左右過來。這期間,你要是餓了或什麼的,可以叫客房服務。不過,別讓侍者看清你的臉。把頭髮挽成個髻,或是戴上淋浴帽,裝作要進浴缸的樣子。打開門,用琳達·弗里曼這個名字簽賬單,然後進卧室。在桌上留點小費。給。」查理從口袋裡拿出一迭鈔票,遞給她。「一般情況下,盡量別拋頭露面。不要在旅館里轉來轉去,或做諸如此類的事。」
露安給莉薩弄了瓶奶,把她摟在一條胳膊里,一隻手喂她,另一隻手拿了塊三明治,自己大口嚼起來。
她笑了。「你開玩笑吧?我在一個貨車站裡做事。要是身上不帶煙,又不打算抽煙,他們甚至不讓你進呢。一到晚上,那地方經常看上去像著了火一般。」
「我摁那倒也是。」
傑克遜慢聲慢氣地說:「你為什麼想這樣呢,露安?」
查理只是搖搖頭。「真是一個奇怪的年輕女人。大多數像你這般年紀的女孩子,若有你這樣的容貌,你拉都別想把她們從鏡子跟前拉走。簡直是那喀索斯的化身。噢,你得戴上那副大太陽鏡,還有那頂帽子;傑克遜說過不能暴露了你。或許我們不該出門,但在一個700萬人口的城市裡,我想不該有什麼問題。」他舉起一支香煙。「你介意嗎?」
查理咧嘴笑了。「我從沒這麼想過。我喜歡爵士樂。實際上,我會吹點號。除了新奧爾良,紐約也有些一流的爵士樂俱樂部。也一直演奏到太陽升起來。離旅館不遠處就有兩三個。」
他教給她那柜子怎麼用,接著又打開一扇厚實的壁櫥門。「這兒是保險柜。」他指指嵌在牆上的厚實的金屬小門。他按了一個密碼,上面的滾筒便轉到了原位。「把貴重的物品放在這裏真是個好主意。」
她聽到他嘆了九九藏書口氣。「很好,露安,你的請求絕對是頭一例,不過我準備照辦。我還是需要知道你想去哪裡。」
「你採取了適當的預防措施遮掩了面部?」
「她一定很高興,我想。」
露安點點頭,按下自己的密碼,等保險柜處於鎖定狀態時,關上了壁櫥門。
我非得這樣嗎?露安問自己。
「我不知道,我希望是的。莉薩還沒出世,她就死了。」
「下回反應快點,露安,」傑克遜說,「人們很少會忘記自己的名字。怎麼樣?對你照料得好嗎?」
露安倒吸了一口氣,把手伸進口袋,掏出彩票。「這麼說你也知道這個,嗯?」
露安吃完三明治,又喝了口可樂,然後,不安地望著他。「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裏嗎?」
她點了點頭:「我沒事。」
「弗里曼小姐嗎?」
「當然沒有。」露安撒了個謊。
查理沒答話。他拿過彩票,只瞄了一眼,就把它塞進了保險柜。「你選擇一個密碼——但不要用明顯的組合,像出生日期呀什麼的。不過,你選的數字必須是能記牢的那種。不要用筆把數字記在什麼地方。明白嗎?」他說著又把保險柜打開來。
「我知道你帶著孩子,所以就在車裡預備了牛奶、奶瓶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旅館里你需要的東西他們都有。」
查理目光銳利地看了她一眼。「這麼說吧,我很清楚不要問太多的問題。我們就此打住。」他微微一笑。
「謝謝你,查理。真的謝謝。我自個兒絕對不敢出門。但我心裏又痒痒的,你懂我的意思吧。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大的地方。我敢說僅這個旅館里的人就比我家鄉整個鎮子上的人多。」
「沒關係的,露安,真的沒關係。幾天之後,你人就在比紐約要遠得多的地方了。」
「莉薩,莉薩·瑪麗。你知道,是照著埃爾維斯女兒的名字取的。」
「那你能不能在護照上讓他們給換個名字?我是說用我的照片,用另外一個名字。在所有的證件上也都這樣,行嗎?」
「好吧,只是好奇,沒別的。」
「我不是——我是說,我並不真正喜歡聽那種音樂,但我媽媽喜歡。她是個道地的貓王迷,我給女兒取這名字是為了她。」
「好主意。你有紙和筆嗎?」
「這些袍子可以穿嗎?」她用手摸摸柔軟的棉睡袍。「想穿的話就穿。大約75美元一件。」查理答道。她走到窗前,將窗帘拉開一部分。頓時,紐約城的一大片空中輪廓線出現在面前。天空籠罩著陰雲,天色已漸漸地暗下來。「我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高樓。人們到底怎麼區分得清呢?在我看來,它們都是一個樣。」她回過頭來看看他。
「唔,你知道好奇心給老貓帶來的下場吧。」他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掃了眼露安,黑眼睛亮閃閃的,「安安穩穩的,照吩咐你的去做,你和孩子就不會有麻煩,以後也不會有。這對你來說沒什麼問題吧?」
替她辦好登記手續后,查理送她到客房。這套房間在第32層樓上,面積大得驚人。它包括一個大起居室和一間獨立的卧室。露安驚奇地四下打量著房間里優雅的陳設,當看見富麗堂皇的浴室時,差一點摔倒。
傑克遜接著說道:「能記下多少你就記多少。查理手裡也有一份詳細的材料。一切就緒,你可以高興了。後天下午6點鐘,中獎彩票號碼將在全國公布。你可以在你旅館房間的電視上看到,所有主要的電視網都會播九_九_藏_書放。不過,這裏面的具體情況對你來說恐怕就沒有多少戲劇性了。」露安幾乎可以想像出他說這話時嘴角掛著的造作的微笑。「這之後,全國的人都將急切地等待中獎人的出現。你不要立即站出來。我們得給你時間——當然是在理論上的,讓你平靜下來,開始把事情想清楚,或許還要到金融行業的人員、律師那裡徵求點意見等等。然後,你便高興地踏上來紐約的旅途。當然,一般並不要求中獎人非得到紐約,記者招待會在哪兒都可以舉行,甚至在中獎人的家鄉。不過,過去很多中獎人都不怕辛苦自願趕到紐約來,彩票委員會也樂意這樣。在紐約舉行全國性的記者招待會要容易得多。這樣的話,你的所有這些活動得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官方規定,可以在30天之內來領取獎金,所以,這一點不成問題。順便提一下——以免你沒想清楚——我之所以讓你等等再來,就是出於這個原因。假如人們發現你在中獎號宣布之前就已經到了紐約,這似乎不大妥當。在我們準備好把你作為中獎人推出來之前,你必須繼續隱匿自己的真實姓名與身份。」由於原來的計劃被迫做了變動,他聽上去有點懊惱。
「求你了,傑克遜先生,要是你能那樣做的話,我真的感激不盡。當然了,要是這太難辦了,我也會理解的。」露安拚命屏住呼吸,一心希望傑克遜的自負能讓他上鉤。
露安突然低頭看了看她皺巴巴的襯衫和牛仔褲。「唔,我全部的衣服都在這兒。我,唔,我出門太匆忙。」她看上去有些困窘。查理好聲好氣地勸她:「那不要緊。沒行李,沒問題。」他迅速估量了一下她的身材。「唔,你大概5英尺10英寸,對嗎?穿8號尺碼的衣服?」
露安在房間里四下看了看,接著在一張靠窗放著的古色古香的桌子抽屜里取出了一張紙和一枝筆。
「我以為,孩子出生的時候不填好那個,醫院不會讓出院吧。」露安幾乎要大聲笑出來了。「我又不是在醫院里生的,傑克遜先生。人家說我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堆在母親卧室里的一堆臟衣服,因為我外婆就是在那裡把我給接生下來的。」
「買火車票時自然沒用真名噦?」
「那麼那張彩票呢?」
「不行的,我天生不是做模特的料子。」
「是的。」
「查理?哦,當然。彩票在嗎?」
他沒有回答,領著她走向出口。「你想讓我來抱這小姑娘嗎?那玩意兒看上去挺重的。」
「別擔心,我知道我根本不像個經理。」露安伸手將頭髮從眼睛旁掠開,說話時做出一副不在乎的口氣,儘管她這種刻意貶低自尊和查理答話里受傷的語氣一樣顯而易見。
她臉色開朗了。「出去玩那太好了。」
「你見過傑克遜先生嗎?」
露安緊緊擁抱了他一下,將莉薩放進車裡,然後雙雙出門而去。
「你能把它們造出來嗎?甚至像社會保障卡?」
他又走了回來,看上去有點慍怒,儘管她認為她在他臉上的某個地方察覺到一絲笑意。「好吧,你就叫我查理,怎麼樣?」
「我明白。我仔細想想,然後儘快讓你知道。」
「至少在這盛大的活動舉行之前。然後,你就可以繼續回去做你的露安·泰勒了。」
「假如你爸爸媽媽從來沒給你填過這東西的話,你又怎麼會有呢?」她快言快語地說。
「我究竟要到哪兒去呢?」
她當即報出了一個姓名,以及那位虛擬人物read.99csw.com的出生地,這倒著實出乎傑克遜的意料。
兩人出了火車站,走過一群在計程車停靠點排隊等車的人,來到一輛改型高級轎車前。他替露安打開車門。上車前,露安傻望了一會兒這輛豪華轎車。
他走後,露安將莉薩從睡籃里輕輕抱出來,放在那張巨大的床中間,同時輕輕撫著她的頭髮。她麻利地給她脫了衣服,在那龐大的浴缸里給她洗了個澡,然後給她穿上睡衣褲。她將小女兒放回到床上,蓋上毛毯,在兩邊都支上大枕頭以免她滾下來。這一切做完后,露安思量著自己是否也去浴室試一試浴缸,也好泡去身上的疼痛。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她猶豫了一下,一種犯罪與身處陷阱之中的感覺同時湧上心頭。她拿起聽筒。「喂?」
「嗨,你本來就是一副模特兒的身材。衣服就是專為你這樣的人做的。你想過以這謀生嗎?就是說,做模特兒?」
「我們大約20分鐘後到旅館。你這會兒想吃點或是喝點什麼?火車上的伙食糟透了。」
「我希望是這樣。」
露安走進浴室,打開浴缸的水龍頭放水,一面對著鏡子查看下巴上的傷口。傷口愈合得很好,但可能會留下條刀疤。這她倒不在乎;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她從冰箱里又拿出瓶啤酒,接著回到浴室。她泡進熱水,呷了口冰啤酒。她覺得,要挨過接下來的兩三天。還得喝幾瓶酒,泡幾次愜意的熱水澡。
「很好。我想你的蹤跡被有效地清除了。」
他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我們用不著停車。」他把手伸進冰箱,拿出蘇打水、啤酒、一些三明治和小吃。他啟開汽車內部鑲板的一部分,一張桌子又變了出來。就在露安驚訝地望著的當兒,查理已經把吃的喝的都擺好了。接著他又放上一隻碟子,一些銀餐具和餐巾,於是一頓飯的東西就都齊全了。他的一雙大手干起活來又利索又有條理。
「泰勒小姐?」他的聲音低沉,但很清晰。「傑克遜先生派我來接你。」
傑克遜放聲大笑了。「你真的以為杜安·哈維能找到你?就算有警察陪著,我都懷疑出了瑞克斯維爾縣,他是否還能找到路。」
「這樣很好,查理。我想你替傑克遜先生工作。你們之間使用真名嗎?」
「業務經理?但願沒人問我問題。」
「我想是的。」她將一頂寬檐軟帽扣在頭髮上。「看上去怎麼樣?」她擺著姿勢站在他面前。
他驀地一愣。「這倒並不重要。請跟我來,我有輛車在等著。」說完他抬腿就走。
「像我以前就對你說過的那樣,由你來定。歐洲?亞洲?南美?你說個地方,我來安排一切。」
「當然了,孩子跟我們一起去。」
「很好。一流的,尤其是塔樓。不是廣場飯店,不過這又有什麼呢?也許有一天,你會下榻廣場飯店的,誰知道呢。」他出聲地笑了,拿餐巾擦了擦嘴。她注意到他的手指粗大得不正常,關節碩大,而且疙里疙瘩的。
查理笑了:「是啊,我想,我本人一直待在這個地方,對這兒已經習以為常了。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完全明白。」
「好了,你再也用不著去什麼貨車站餐館了。」
「哦,查理。」那喀索斯,希臘神話中的美少年,因拒絕回聲女神的求愛而受到懲罰,死後化為水仙花。
火車在沿線好幾個站點耽誤了時間,當露安與莉薩最後終於出現在忙亂嘈雜的佩恩車站時,已是將近下午3點30分。露安平生沒在一個地方見過九九藏書這麼多的人。她東張張西望望,眼看著旅客與行李如同獵鹿用的大霰彈從槍口裡噴出一般打她面前一撥撥地匆匆走過,不由得目瞪口呆。她又想起火車售票員的警告,趕忙抓緊莉薩的睡籃。她的手臂還在一陣陣地抽痛,但她相信,要是有哪個企圖打她什麼主意,不管他是誰,她還是能撂倒他的。她低頭看了看莉薩。看到身邊這麼多有趣的事,小姑娘簡直要從自己的位子上蹦出來了。露安慢慢向前移動著,不知道怎麼走出這個地方。她看見了麥迪遜廣場花園的招牌,模模糊糊地記起幾年前她在電視上看過的一場拳擊賽,就是從那裡轉播的。傑克遜說有人在這兒等她,但露安想像不出那人如何能在這一片混亂中找到她。有人碰了她一下,露安微微一驚,抬頭看見一雙深棕色的眼睛,寬大扁平的鼻子下長著銀白色的鬍髭。有那麼一會兒,露安疑惑這人是不是就是她在那場花園拳擊比賽中看見的那個。不過,她立即意識到這人要老得多,至少已有50歲出頭了。但他有著一副寬大的肩膀,扁平的耳朵結著硬殼,臉看上去也傷痕纍纍,所有這些都表明他以前是位拳擊手。
「我們去哪家旅館?」她問。「沃道夫一阿斯托里亞旅館。塔樓。你以前到紐約來過嗎?」查理喝了一大用來調製飲料的蘇打水,靠到椅背上,解開了外套前襟的扣子。
「這算不了什麼,你等著瞧我怎麼給我女兒打扮吧,」她驕傲地說,「那真正是我所夢想的事情。一再夢想的!」
她遵從了。幾秒鐘后,他說:「好了,睜開眼睛吧。」她睜開眼睛,看見一輛嶄新的高檔童車。
「年輕一些?我的天,你不過才二十齣頭呢。」
「不是這回事,露安。我不是有意……」他最後聳了聳肩。「瞧,我也只是讀完了高中,從沒進過大學,倒也混得不賴。我們兩個都冒充不了哈佛畢業生,所以,有什麼好在乎的呢?」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睡個好覺。明天我過來,我們可以出去觀觀光,你盡可以嘮叨個夠,怎麼樣?」
「我怎麼突然擔心起來了,怕以後要後悔選了你來參加這麼個小小的冒險活動?」他話語里的某種暗示讓露安打了個寒戰。「開獎后我再與你聯繫,告訴你其餘的細節問題。就這些了。祝你在紐約玩得開心。需要什麼東西的話,告訴……」
「比《宇宙》雜誌上的任何一個女郎都漂亮,真的。」
露安搖搖頭,咽下一三明治。「我其實嗄也沒去過。」
「我替你辦旅館登記手續。你的房間是以琳達·弗里曼這個名字登記的,你是一家總部設在倫敦的公司的美方業務經理,眼下帶著女兒出差兼旅遊。」
一小時后,莉薩穿上了蓋普嬰兒服裝店最新款式的時裝,露安將她放進嬰兒睡籃里,提起來,然後轉向查理。「你準備好了嗎?」
「那好,這樣的話,我想我可以給你弄個社會保障號。」他倨傲地說道。
「那旅館什麼樣?」
查理的臉色嚴厲起來。「就此打住,好嗎?」
「我們可以帶上莉薩,是嗎?」
他看到了她的神情。「嘿,我沒什麼別的意思。一個人在一個地方長大,對周圍的事物就形成了一種看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頓時望著露安走過去用手撫摸著莉薩的臉蛋。「哎,這兒有個小吃酒吧。」他最後又說。
「你真沒委屈了這些衣服,簡直是把衣服襯得更漂亮了。」查理讚賞地說道。
「為什麼?」
read.99csw.com理坐在她對面。露安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打量著車子內部。
「那玩意兒你也拎得太久了,」他指著那嬰兒睡籃說道,「你的手都可以擦到地板了。」
查理輕輕地笑了。「那樣的話,大蘋果城可是個很好的開端。」
「我20歲。但生過孩子后,你就會感覺老了些。」
「查理。」
她看看他,簡單地說:「我不喜歡照相,也不喜歡照鏡子。」
「在保險柜里。」
「戴了大帽子和眼鏡。我沒遇上熟人。」
下車前,查理拿出件黑色雙排紐男式皮風衣和一頂相配的寬檐帽,讓露安穿戴上。「原因很清楚,我們不願讓別人現在就看見你。你可以把那頂牛仔帽扔了。」
「謝謝。謝謝你買這些東西。尺寸正合適。」
「當然不要。但如果你想在開完記者招待會後就馬上離開這裏,最好儘早讓我知道。對於做旅行的安排,我向來神通廣大。但我也不是神仙,尤其是你又沒有護照或任何其他身份證明。」他說話時,流露出不太相信的語氣來。「這些也都要準備好。」
查理望著她照料女兒時溫柔的樣子。「她可真逗人喜愛,叫什麼名字?」
「你肯定?」他問,接著看了看她包紮著的下巴,「你看上去像打過架似的。」
「古典的。其實我對這種音樂一無所知,我只是喜歡那樂聲而已。它讓我有種純凈優雅的感覺,就像在山間的湖水裡游泳一樣,你可以一眼望到湖底。」
「我真的希望知道和我打交道的人的名字。」露安說,站著沒動。
「那倒不難。」傑克遜斷然說道,「實際上,這很簡單,倘若你有相應的路子的話,就像我這樣。嗯,我想你還沒想到你要用的名字吧,是嗎?」
露安想了一會兒。「我現在就得定下來嗎?」
露安聳了聳肩。她正在穿一件米色短上衣,配下身的黑色百褶長裙。「想過,在我年輕一些的時候。」
「別擔心,沒人會問的。」
露安以她最快的速度草草做了筆記。「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能等待,傑克遜先生,」她匆匆說道,「我跟你說過我們家是個什麼樣子。那麼小的一個地方。人人都會知道我中了獎。他們就是會知道的。」
「哦,對不起。」查理沉默了一會兒。「那麼,你喜歡什麼音樂?」
露安穿上風衣,束緊了腰帶,又戴上帽子。
「我吃過的比那糟的多著呢,雖說我是有點兒餓。不過,我不想讓你特地為我停車。」
「噢,是因為杜安。我知道他看上去很笨,但要是他發現我贏了那麼多錢,他會千方百計找到我的。我想我最好是消失。從頭開始。重打鑼鼓另開張。新的名字,以及所有的一切。」
「這麼說,要我充當的就是她?琳達·弗里曼?」
「你有秘密,傑克遜先生,為什麼我就不能有呢?」
「明天可能有些冷,所以穿暖和點。」
「很好。查理沒說的。」
露安垂下了眼睛。「我就是世界上最土的鄉巴佬。至少算得上你所見過的最土的一個。」
「我想我沒什麼東西值得放在那兒。」
露安立即走到小吧台,打開一瓶啤酒。莉薩開始鬧起來,露安將她放到地上。莉薩開始在房間里爬來爬去。露安望著她,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笑意。這兩天,她的小女兒已摸到了爬的竅門,現在正精神十足地在寬敞的套房裡進行偵察。最後,露安自己也趴在了地上和小女兒一起玩起來。母女倆在旅館房間里兜著圈子,玩了約摸半個小時,直到莉薩玩累了露安把她抱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