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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替你了不起的爸爸去做。我什麼時候對你撒過謊了,寶貝?爸爸愛你。
安全?昨天晚上他們上床睡覺時,的確感到很安全,或者說,對過著這種生活的他們來說,感覺相當地好。她眼前閃現出那個開本田車的男人的臉孔,不由得緊緊閉上了眼睛,直到那一影像最終消逝。然而另外一個影像又取而代之。那張男人的臉孔正衝著她,臉上變幻著種種表情。馬修·里格斯為她冒了生命危險,而她給他的最好報答卻是指責他撒謊。她那樣做只會讓他更猜疑。她默想了一會兒,然後朝屋子跑去。
露安盡量不流露出內心的擔憂。「你那時就起床了?那時天還很早呢。」
查理瞅了露安一眼。「今早我放你媽媽的假。再說,我們還可以再複習一遍要考的內容,對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昨晚一直到10點半都沒睡,陪著你複習功課。你會考滿分的,肯定。去拿上你的外套,我在前面車裡等你。」
「今天有個測驗。我想我只是有點緊張。」莉薩在世界上很多地方生活過,其影響之一就是她說話時帶有多種文化、方言和口音的。痕迹。這種大融合倒是挺討人喜歡的。而今在弗吉尼亞住了幾個月後,她又開始帶點南方英語溫軟的腔調了。
露安停住腳步,在樓梯上坐下,同時也示意莉薩坐下來。「記得我怎麼一再告訴你要小心提防別人嗎?」莉薩點點頭。「對了,那是因為有些壞人也許會企圖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莉薩點點頭,兩人手牽手走下樓梯。
露安又翻身上馬,驅馬慢跑了一陣。經過一段樹枝低垂的路面時,慢跑變成了慢走。她引馬走到馬道的邊緣,望著那漲了水的小溪有力地翻騰著,在她的土地上衝出一條彎彎曲曲的河道。近來雨下得很大,山區又降了初雪,原本馴服的小溪現在水流湍急,兇險得很。她又勒馬從路邊退回來,繼續上了路。
「你很壯實。」她說,一邊穿上外套,一邊看了看他劈的一大堆木頭。
「我們為什麼要修建防護圍欄呢?」
最後,她站起身,從地上抓起一把小圓石片,懶洋洋地對著一口小池塘平靜的水面打起水漂來,手腕一次一次優雅地抖動著,石片兒飛出去,一片比一片漂得更遠。她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也沒有什麼可以重新尋回的了。她給了自己一份嶄新的生活,但卻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價。過去的一切完全都是捏造出來的,所以,她的未來也不能確定。日復一日,她擔心那一層掩蓋著她真實身份的薄薄飾面會完全剝落下來,同時又為她所做的一切感到深深的內疚。如果她的生活還有意義的話,那就是保證莉薩的人生不會因她媽媽過去——或者將來——的行動而受到任何影響。無論發生什麼,她的小女兒絕不能因為她而受苦。
查理在門廳里迎上她們。「喔唷,今天早上格外漂亮嘛。」
這些年來,露安煞費苦心地確立傑克遜為她和女兒編造的生平背景,鞏固了他們新的身份。最棘手的工作是在莉薩身上。莉薩相信她的父親是位歐洲非常富有的金融家,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死後,家裡除了他們,沒有別人。查理的角色,儘管從來沒有解釋清楚過,顯然是位家庭成員,「叔叔」這個標籤似乎很自然。薩維奇先生沒有一張照片。露安對莉薩解釋說,她父親喜歡幽居獨處,性格有點怪僻,不許別人給他照相。露安和read.99csw.com查理商量了很久,是否要真的偽造一個人,包括照片及其他種種資料,但最後認定這太危險了。一堵有洞的牆最終會倒塌的。於是,莉薩便相信她媽媽是位非常年輕的遺孀,她那位極有錢的丈夫死後將錢留給了她,使她成為世上最富有的女人之一。而且是世上最慷慨的女人之一。
查理的辦公室完全是按倫敦男性俱樂部的樣式布置的。房間的一角是拋光胡桃木製的豪華吧台。定做的紅木辦公桌上整整齊齊、分門別類地放著一堆堆的信件、賬單票據及其他常見物品。露安迅速翻動他的卡片索引,找到她想要的那張,抽了出來。接著,她將查理放在架子高處的一把鑰匙拿下來,用鑰匙打開了他辦公桌的一個抽屜。她從抽屜里取出一把口徑為38的左輪手槍,裝上子彈,拿著上樓去了。小巧的手槍握在手裡沉甸甸的感覺讓她恢復了一些信心。她沖了把澡,換上羊毛套衫與一條黑裙子,又在外面披了件大衣,然後去了車庫。她開車駛下私人車道,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放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槍,同時不安地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因為本田車也許正藏在什麼地方。她駛上了主幹道,仍沒發現別的車輛,便舒了口氣。她看了一眼商務名片上的地址與電話號碼,琢磨著是否先打個電話。她把手放在汽車電話上,猶豫了一會兒,決定還是碰碰運氣。如果他不在,那或許再好不過了。她並不知道自己打算去做的究竟是於事有利還是有弊。她這個人向來喜歡行動,從不願消極等待,就是現在也改不了自己的性子。再說,這是她的問題,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她最終還得面對它。
她在一棵大橡樹下停住。橡樹的一根枝椏上懸著一根打了結的長繩子。露安抓住繩子,把自己從馬鞍上拽了起來。喬伊已經熟悉了這一習慣性活動,站在一旁耐心地等著主人。露安移動雙臂,迅速爬到了繩子的最上頭。她的動作準確到位,如同銅管樂器上校準了的活塞閥鍵一樣。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一根粗樹枝上,離地面幾乎有30英尺。接著,她又順著繩子爬了下來。她上上下下爬了三個來回。她家裡有個設備齊全的健身房,她堅持不懈地在裏面進行鍛煉。這倒不是出於虛榮;她很少有興趣關注自己體形的漂亮與否。她生來健壯,強壯的身體使她渡過了很多危難。這也是她生活中少數保持不變的事物之一,她不願意失去這一點。在喬治亞州長大的她爬過很多樹,在鄉村裡曾一氣奔跑過數英里,還跳過很多溝壑。那時,她只是為了好玩兒,倒沒考慮到鍛煉身體這回事。所以,除了舉重外,在她開闊的莊園里,她還建起了更為自然的鍛煉活動場地。她又順著繩子往上爬了一回,雙臂和背部的肌肉綳得如同鋼筋一樣結實。
她騎得比較快,很快將宅子拋在了後面。馬道的兩旁都是樹,她騎下一段平緩的斜坡,又轉過一段彎道。一路上,人和馬呼出的兩團白汽緊隨著他們。早晨乾冷的空氣使露安頭腦清醒起來,她可以思考問題了。
查理在外邊闖蕩慣了,非常老到,這一點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件幸事。多虧了他的努力,他們才好幾次避過了潛在的災難。他們沒有得到過傑克遜的消息,但兩人都猜他知道查理跟著她來了。感謝上帝他隨了她一道,假如他沒登上那架飛機,露安簡直不知道她九*九*藏*書會做出什麼來。就像現在這樣,離了他,她根本無法應付。但他卻在一天天老去。她不敢去想將來沒有他的生活。他分享她的秘密,深愛著她和莉薩。她怎能失去生命中唯一的這樣一個人呢?查理願意為了她們去做一切,但當他的生命終止,空洞突然出現時……她深深吸了口氣。
最終,她將不得不面對所有這一切。
她氣喘吁吁,輕輕坐進馬鞍,開始返回馬廄。縱馬在鄉間賓士了一陣,再加上費力地爬了一會兒繩,露安覺得心裏輕鬆了,精神也振奮起來。
露安給她以前一起在餐館做事的夥伴貝思寄去了足夠的錢,讓她自己開起了連鎖餐館。在步行商業區工作的約翰尼·賈維斯也從她那裡收到一大筆錢。那筆錢,使他得以在全國最負盛名的幾所大學里攻讀了好幾個高級學位。杜安的父母也得到了足夠的錢,從而保證了他們退休后的日子過得逍遙自在。露安甚至也給雪莉·沃森寄了錢,因為她心裏有些愧疚,她畢竟弄得雪莉在家鄉名聲掃地,而雪莉也只有在家鄉小鎮生活的勇氣與奢望。還有,露安母親的墓地上也豎了一塊精緻得多的墓碑。她可以肯定,警方一定盡了所有的努力想從她這些慷慨的饋贈中找到她的下落,但他們一無所獲。傑克遜把錢藏得嚴嚴實實,叫當局根本無跡可尋。這些年來,她和查理選定了許多慈善機構和其他一些公益事業團體,將她每年收入的一半匿名捐給了這些組織。他們還一直在留意尋找更多應該得到資助的收容所。露安決意要儘力用這筆錢行善,以贖償——至少是部分地贖償——這筆錢來路不正的罪過。就算這樣,錢還是滾滾而來,讓他們都來不及處理。傑克遜的投資項目收益相當可觀,甚至出乎他本人的意料,預計每年2500萬美元的贏利實際上每年超過了4000萬美元。露安沒花掉的錢也被傑克遜重新用於投資。資金餘額不斷增長著,以至於最後露安自己名下的資產已將近有5億美元。想到這駭人的數目,露安搖了搖頭。按照她與傑克遜所簽合同的規定,原先那筆獎金,1億美元,很快就要歸還給她了,因為10年的期限已到。這對露安沒多大意義。傑克遜可以自己留著,她似乎並不需要。但他會還給她的。這個人,她不得不承認,完全信守諾言。這些年來,無論他們在世界的什麼地方,詳細的財務報表每一季度都寄到他們手裡。但出現的只是單據而非他本人,露安的擔憂最終消失了。隨同所有財務報表一起呈上的信函均寄自一家投資公司,地址在瑞士。她不知道傑克遜與這家公司有什麼聯繫,也沒興趣進一步調查這個問題。她對他已了解得不少,對他的喜怒無常敬讓三分;更令人不安的是,他會採取極端行動,這也讓她有所顧忌。她還記得他曾經準備殺了她,要是她不接受他的提議的話。他身上有些很不自然的東西。他似乎具有超人的能力。
那人加快了速度,額上汗珠直滾。他有些氣喘,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20分鐘后,他得要兩三下才能劈開一段木頭,粗壯的臂膀累得很快沒了力氣,胸膛起伏著,兩腿也軟了。露安繼續劈著,速度不減,揮錘擊木的力量也絲毫不見減弱。那人望著她,越發地驚異了。實際上,她落錘似乎越來越有力量。金屬與金屬的撞擊聲也越發響亮起來。最後,那人扔下大鎚與九*九*藏*書楔子,靠在了牆上。他的腹部一起一伏,雙臂再也揮不動了。儘管天氣寒冷,他的襯衫被汗浸得透濕。露安劈完自己的一堆木頭,一錘也沒耽擱,又接著把他剩下的那堆也劈完了。幹完活兒,她擦了擦前額,把鎚子掛回到牆上的挂鉤上,然後抖抖胳膊,又瞅了一眼那位直喘粗氣的場地管理員。
露安緩緩地下了馬,一屁股坐在一塊從地里斜伸出來的大石頭上。好幾分鐘以後,她才慢慢地恢復過來,把腦袋輕輕地來回搖動著,彷彿喝醉了酒一般。
長期的旅行生涯中,露安也學會了一項運動,現在,她正準備去做這項運動。馬廄就在宅子的主建筑後大約500碼處,三面都是濃密的小樹叢。她邁開大步,很快就走到了。她雇了好幾個人專職照看場地和馬廄,但他們還沒來上班。她從馬具房取來馬具,熟練地給馬套上馬鞍。為了紀念她的母親,她給她那匹馬取名喬伊。她從牆上取下一頂闊沿斯泰森氈帽和一副皮手套,然後,翻身上了馬。喬伊已經跟了她好幾年了,和他們一起去過好幾個國家。帶馬旅行並不容易,但假如你的錢取用不竭的話,還是可以辦到的。露安一行是坐飛機到的美國。喬伊則是乘船渡海而來。
莉薩扭頭看了看母親。「快好了。」
露安微微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一連得了那麼多個后,再也不會那麼緊張了呢。」她摸了摸女兒的肩膀。在那段東奔西走的生活中,她投入了所有的精力以及大筆的錢財,努力改變自己,將自己重新塑造成一個她一直想要成為的人物,一個與那個名叫露安·泰勒的不值一文的南方白人有著天壤之別的人物。如今,受到良好教育、能說兩門外語的她驕傲地看到莉薩已經能說四門外語,在中國就跟在倫敦一樣自在。過去的10年裡,她經歷的生活足足有幾輩子那麼豐富。就今早的事件來看,那或許是件好事。她是不是到時間了?
莉薩走開后,查理轉過臉神情嚴肅地看著露安。「送過莉薩后,我準備去城裡調查些事情。」
「比如說搶劫我們?」
「是要給我們的莊園修建防護圍欄和大門的人。他有些工程計劃方面的問題要問。」
「生活中大部分有價值的東西都不容易。但是,你要努力爭取,這才是最重要的。盡你最大的努力,這就是我在一切時候對你所做的要求。我不在乎你的成績怎樣。」她將莉薩的頭髮梳成了粗粗的馬尾辮,繫上蝴蝶結。「只是別得個8回來。」母女倆一齊大笑起來。
莉薩綻開了笑顏。「對。」
露安看著他們兩個上了查理的那輛蘭騎·羅福,驅車離去。她沉思著,披上件厚重的外衣,穿過宅子,進了後院。她從那個奧林匹克標準大小的游泳池旁邊走過。游泳池的四周砌著扁石平台和3英尺高的磚牆。在這個季節,游泳池抽幹了水,用金屬罩遮護著。網球場可能明年建好。這兩項運動露安都不喜歡。她童年過得貧苦,不曾有機會悠閑地抽打那麼個黃球,或者懶洋洋地泡在加氯消過毒的水裡。但莉薩特別喜歡游泳和打網球,一來到威肯獵庄,就再三要求建個網球場。說真的,知道自己能在一個地方待上很久,以至於都可以切實地計劃在公路的那頭修建個網球場什麼的,倒未嘗不是一種美好的感覺。
「先將他放著,以後再說。我現在就去敲他的門,他可能更要起疑心了。如果有什麼發現,我在車九*九*藏*書裡打電話給你。」
有很多次,她曾想過回到喬治亞,說出事情的真相,和盤托出,然後將過去拋到身後。但這些想法從來沒有變成切實的行動,原因很清楚。儘管她是出於自衛殺了那人,但她不時想起那位自稱虹先生的人說過的那番話。她跑了,所以,警方會做最壞的設想。再者,她擁有億萬家產,現在還會有誰同情她、憐憫她呢?尤其是她家鄉的那些人。像雪莉·沃森那樣的人物世界上並不少見。而且,她所做的那件事怎麼說都是不對的。她正騎著的這匹馬,她身上的衣裳,她住的宅子,還有這些年來她自己和莉薩所受的教育,長的見識,無一不是那筆相當於偷來的錢買來的。從嚴格的經濟意義上來說,她算得上有史以來最大的竊賊之一。如果必要的話,她願意為此接受起訴,但是接著她眼前又閃過莉薩的面龐。幾乎與此同時,那天在墓地里她在恍惚中所聽到的本尼·泰勒對她說過的話再次穿越時空,傳人她的耳際。
「是的,或者別的什麼。」
莉薩看上去害怕了。「我這麼說不是想嚇唬你,寶貝,但從某一方面來說,我想我的確希望你留心點,注意周圍的動靜。如果你肯用心,睜大眼睛留心周圍,就不會有事的。我和查理叔叔絕不會讓你出任何事。媽媽向你保證,好嗎?」
「媽媽今天不送我去嗎?」
莉薩穿戴好了,背對著媽媽坐下來。露安拿起梳子,開始給女兒梳頭髮,這是她們兩個每日的例行公事。兩人總利用這個機會談心、交流。
露安握住她的手。「我們以前談過這個問題,莉薩。我們,呃,我們的家境非常富裕。你知道的,世上有些壞人,他們可能會打壞主意,想從我們這兒弄到錢。」
「他是誰?」
「比如什麼呢?」
「我沒辦法,還是要緊張。要做到不緊張也不總是容易的。」
她和查理決定買下這座莊園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這裡有無數條馬道,其中一些可能始於托馬斯·傑斐遜時代。
莉薩,寶貝,你所有的生活都是一個謊言。你出生在叢林中一個活動小屋裡,因為我沒錢讓你出生在任何一個別的地方。你父親是個蹩腳的廢物,為了毒品送掉了性命。那時候我在喬治亞州瑞克斯維爾縣的第一貨車站的餐館里做服務員。上班時,我把你塞在餐館櫃檯下。我殺了人,為此潛逃在外。這些錢都是媽媽偷來的,你做夢都想不到是多大一筆錢。你和我所有的一切都來自這筆錢。
兩人一起下樓時,莉薩看了看母親。「今天早上我看見你在外面和一個男人說話。你和查理叔叔。」
「你認為會找到那傢伙嗎?」
「準備好了嗎,寶貝?」露安向門裡瞅去,目光深情地落在一個女孩子的背影上,小姑娘正在穿衣服。
她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上學起直到16歲上,她差不多每天都要劈柴。那時候可不像現在這樣為了鍛煉身體;那時她是為了取暖。「別喪氣,我練得很多。」
露安走進屋,關上門,坐到床上。「薩莉小姐說你早飯沒吃多少,你沒有不舒服吧?」
媽媽什麼時候對你撒過謊了,寶貝?媽媽愛你。
10年前,她、查理,還有莉薩三人在倫敦著陸后,立即乘飛機去了瑞典。傑克遜給他們制訂了詳細的頭12個月的行動計劃。他們不敢違背他的指令。接下來的6個月,他們三彎九轉旋風一樣行過了西歐。之後,他們在荷蘭待了幾年,然後又九-九-藏-書去了斯堪的那維亞,因為在那兒,一位高個子、淺色頭髮的女人不至於顯得太與眾不同。他們也在摩洛哥及其周邊國家待過。最後兩年,他們住在紐西蘭。他們都喜愛當地那種平靜、文明,甚至有些守舊的生活方式。莉薩通曉多種語言,但英語還是她的第一語言;露安堅持這一點。露安仍然保持著一個美國人的本色,儘管在國外呆了那麼長的時間。
「我說過,我對這次測驗很緊張。」
走回宅子時,她欣賞了一會建築的背面。到目前為止,她最奢侈的一項花費就是購買和整修這幢宅邸了。她購置房產出於兩個原因:第一,她厭倦了旅行,想安定下來。不過她的居所要是簡陋些,遠非這麼富麗堂皇,她反倒會更開心些。再者,並且更為重要的是,為了莉薩。這些年來,她所做的絕大多數事情都是為了莉薩。她要給莉薩一個永久性的真正的家園,讓她在這裏成長、結婚並且生兒育女。過去的10年裡,家一直是旅館、租用的別墅以及休假的小屋。露安並不是抱怨過那種奢華的生活,但那些都談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家。比之她在歐洲最豪華的居所,多年前林區深處的那所活動小屋對她反倒有著更深刻的牽連。現在他們有了這座宅子。露安對著面前的建築笑了:宏偉、漂亮、安全。想到「安全」這個詞,她的身子突然在外衣里瑟縮了一下。一陣風從樹叢間刮過。
「是這樣。」
查理聳了聳肩,一邊扣上大衣的扣子。「也許找得到,也許找不到。這個城鎮不大,但藏身之處很多。這也是我們選中這地方的一個原因,對嗎?」
「我有測驗。」
她不認識那個人,這當然並不是說,她原本指望能認出誰來。出於直覺,她倒一直感到會有素不相識的人認出她來。他知道她的真實姓名。至於他是自己剛剛發現的,還是早就發現了,那她就無從知曉了。
莉薩·薩維奇的相貌與矯健的身材都酷似露安,她是母親生命中不可動搖的里程碑。
她勒住韁繩讓喬伊停下,雙手捧住頭,腦海里出現一幅痛苦的幻象。
他驚訝地望望她,大笑起來。「在你來之前,我也一直這麼認為。現在,我倒有意去廚房幹活了。」
馬廄旁的一間大倉庫里,一位場地管理員剛開始動手用大鎚和楔子劈原木。他30出頭,身體粗壯。露安騎馬經過時,從敞開的門裡瞥了他一眼。她很快下了馬,將喬伊送回它的隔欄。她走·到倉庫門口。那人朝她點頭打了個招呼,接著繼續干他的活。他知道她就住在這豪宅里,除此之外,他對她一無所知。她觀望了一分鐘,然後脫下外衣,從牆上取下另一把大鎚,又拎起一塊備用的楔子捏在手裡。她掂了掂楔子的分量,在墊墩上放上一段原木,然後將楔子敲進原木粗糙不平的表皮。她退後開來,利索地掄起大鎚。楔子深深地插|進了木頭,但沒有將木頭劈成兩半。她再次掄錘砸下去,正中楔子,接著又是一下子。木頭一分為二裂了開來。那人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聳聳肩,又繼續劈起來。兩個人都不停地掄著鎚子,彼此相距不過10英尺。,那男人一錘下去就能劈開木頭,而露安總得兩下,有時三下才能劈開。他沖她笑了,腦門上沁出了汗珠。她繼續揮動大鎚,臂膀動作協調一致,準確到位。不出5分鐘,她也能一鎚子劈開木頭了。不等他覺察,她的速度已超過了他。
露安點點頭。「那裡格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