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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嚴的毀滅 第五章

莊嚴的毀滅

第五章

霍夫曼呆了一會,用流利的中國話大叫:「我抗議!我要請求德國政府向你們提出抗議!你們野蠻無理地侵犯了德國僑民的權益!」
弔橋放了下來,孫三爺一揮手,身後的弟兄潮水般涌了過去,直把迎上來阻攔的礦警擠得東倒西歪。一個麻稈似的礦警不幸被擠進河裡……
孫三爺帶著弟兄浩浩蕩蕩開到公司大樓,其間,趙民權已接到礦門口的電話,不得不下樓迎接。趙民權一臉尷尬的假笑,自知是在劫難逃,心中不免有些緊張。然而,看到了黨部孫委員,心中又浮起一線希望:孫委員往日是公司的座上客,沒少受公司的好處,只要有孫委員在場,孫三歪決不敢過分蠻橫,神情便少許鎮定了一些。
霍夫曼又端起架子,手一揮,象驅趕一隻討厭的蒼蠅:
關鍵的關鍵是擴大武裝,當年大頭目孫美瑤威震四方,是因為有千把號人,千把桿槍,沒有這種實力,恐怕成不了大氣候。三爺把目光轉向了北王村的大刀會。
趙民權做出一副恭順的樣子,翻譯道:
三爺揚揚手:「小豆,別羅唆了,放下橋,你三爺和縣黨部孫委員要和公司辦交涉!」
堂堂中國公司,曾是何等威風,往日里,各層縣府官員,哪個不是公司桌上的一碟小菜!不和公司合作,誰能在這塊土地上立住腳?那個可惡的孫委員,原不過是公司眼裡的一隻叭兒狗,現在竟也抖起了黨老爺的威風!
不料,事情的發展卻沒有孫三爺預料的那麼好。隊伍拉起來之後,四處張羅,也不過搞了三百多號人。開頭,三爺想挖挖共產黨的牆角,把章先生拉過來,可他還未去找章秀清,章秀清卻來找他了。勸他將幾百號人、幾十桿槍併到礦工游擊隊里,也成立一個獨立支隊。他自然不幹。以後,章秀清的游擊隊配合國軍作戰去了,還真搞出了些名堂,炸了日本人的汽油庫……
孫委員忙應道:「是的!是的!鄙人,唵,願意幫忙!」
孫三爺大為不滿!操他媽,這是辦的哪門子政治?!掛旗的事就這麼完了,抗日捐的事根本就沒提!不行,孫委員不敢提,孫三爺得提提!
「孫隊長,孫委員,失敬!失敬!是不是為抗日捐來的?」
孫三爺鄭重其事地去辦「政治」。
「這個……這個么……」
三爺不耐煩地道:「行呵!你他媽的快放橋!」
時代,就是這樣不斷地製造著政治家。你需要不需要,它不管,反正它得造,造出來你就得認!捏著鼻子也得認!你不認它,它的盒子炮可認你!咋的?政治就是政治嘛!
「好!好!我問問公司!」
趙民權心裏一陣凄涼!
自打當了戰區抗日游擊總隊礦區支隊隊長之後,孫三爺有了點英雄感,自覺著具備了做一個亂世英豪的條件。首先,三爺有膽量read.99csw.com,敢於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挺身而出,力挽狂瀾,你委個軍長、司令什麼的給他乾乾,他孫三爺要不敢幹,就是他媽的婊子養的!其次,他有威望,在礦區還擁有相當多的崇拜者,尤其是對江湖上的各路豪傑,附近村寨里那些時民時匪,民匪不分的傢伙們,頗有些號召力,只要三爺大旗一豎,拉他媽個千把幾千人馬,還不是順理成章么?!
好個三爺,舉槍對準大樓頂端的旗杆就是一梭子,竟將旗杆上的繩索打斷,旗幟嘩啦啦落了下來。
民權爽氣地道:「公司現今已屬禮和洋行,但,抗日捐我們分文不少,兄弟和大伙兒湊一湊,明日一定送到隊部,如何?」
「媽那個巴子,這是怎麼回事?公司什麼時候又拾個德國洋爹?!馬上給我把旗降下來,別的事以後再說!」
孫委員果然害怕了,恨不得給孫三爺兩個耳光。這三爺太沒有政治頭腦了,搞政治哪能這麼魯莽呢?若是惹出外交上的麻煩,孫委員可吃罪不起。於是乎,板起面孔對三爺就是一通訓斥,而後,面向霍夫曼賠起了笑臉:
不一會兒,一行人光臨公司大門。
四月十七日,坂垣、磯谷兩個師團和偽軍劉桂堂部三萬餘人再犯台兒庄,其攻勢之猛烈為前所未有。台兒庄再次告急。與此同時,日軍在魯南發動全面進攻,徐州危在旦夕。
「天時天用,地時地用,日時日用,午時午用,刻時刻用,時時時用……」
孫委員儘管是大政治家,儘管精通三民主義,卻從未和外國洋人打過交道,他的偉大政治壓一壓中國人是綽綽有餘的,至於外國洋人么,孫委員得揣摸揣摸。蔣委員長把德國大使陶德曼當爹敬著,他孫委員恐怕也得對霍夫曼恭敬點……
四月二十六日,日軍武裝佔領劉家窪煤礦,宣布:劉家窪發生「華人排英」事件,日軍為避免流血慘劇的發生,對德羅克爾公司予以接管……
公司大門口戒備森嚴,大弔橋已高高拉了起來,大門兩旁的炮樓上晃動著許多持槍礦警的身影,炮樓面對大路的槍眼裡探出不少黑烏烏的槍口,樓頂的機槍也支了起來,門梁正中的鐵旗杆上,一面德國卐字旗在迎風飄舞。
孫委員卻認為沒有這麼嚴重,不緊不慢而又不失威嚴地道:「老三,到時候你聽我的,唵,不得造次!尤其和德國人,這個……這個……唵,要講禮節,咱們中國素來是禮儀之邦嘛!和公司那幫人么,也要講道理,唵,總而言之,統而言之,要以理服人!」
霍夫曼開始說話,說話時雪茄依然粘在嘴唇上,不時地抽上兩口,根本不用手去碰;一隻腳尖點著地,兩隻藍眼睛透著輕蔑,不往孫委員、孫三爺臉上看。他哇里哇啦講了一陣子,然後停下來,九_九_藏_書微微向趙民權點了下腦袋,讓趙民權翻譯。
孫三爺並不回話,眼一瞪,呼地從腰間拽出盒子炮,槍口向樓頂的德國旗一指:
孫委員是黨老爺,精通三民主義,擅長黨務,總理遺囑倒背如流,政治家哩!孫三爺服氣。於是,連連點頭答應。轉念一想,又覺著有必要和弟兄們交待一下,歪嘴兒一抽,轉身對身後幾十個荷槍實彈的弟兄交待道:
孫三爺抓住了理,一肚子火總算髮了出來,未等孫委員同志說完,便張牙舞爪地道:「不是通商口岸,就不準掛旗!媽那個巴子,馬上降下來!」
最後,孫三爺和孫委員才威風凜凜地走過弔橋。
霍夫曼大腦袋直搖:「野蠻!野蠻!簡直不可思議!」
短短几天,三爺變成政治家了。三爺抗日哩!打鬼子哩!打鬼子自然需要錢,可萬惡透頂的中國公司居然不出抗日捐,派人催了三次都沒交!操他媽!三爺火了,盒子炮一拔,要帶弟兄們踏平公司。走到街面上,領受著大伙兒尊敬的眼神兒——打日本,誰個不敬?自然,盒子炮本身也值得尊敬,三爺有了點冷靜,自覺不妥,勉強咽下了一口氣。現今,孫委員要查處公司,他便和孫委員合計了,乾脆搞一場氣氣派派的政治鬥爭,把掛旗和派捐的事合在一起搞。
敢想,卻不敢講。眼下有槍有人有賊膽的,哪個不是草頭王?公司早已不是過去的獨立王國了,孫三歪也不是早先的窯工了,人,得識時務。因此,得笑,得笑的自然,笑的得體,笑的生動,得顯出個大方的樣子,反正這錢也不是他趙民權的。
孫委員受寵若驚,卻不願再找麻煩了,連連拱手告辭。
「二哥,盒子炮揣上了么?我分析他們要『負偶(隅)頑抗』的,所以,這麼總而言之,統而言之地一『研究』,我讓弟兄們全帶上了硬傢伙!」
霍夫曼身材高大,熊一般笨拙肥胖,一臉傲慢之色,兩隻長滿黃毛的手插在褲袋裡,嘴上噙著一支點燃了的雪茄,身後跟著兩個挎著衝鋒槍的德國兵。
「霍夫曼先生千萬不要介意!掛旗的事么,還是可以商量解決的,只要公司在西嚴的產權確屬禮和洋行……」
小頭目一臉沮喪,直搓手:「三哥,你可叫我怎麼交差?」
「哎,別忙!姓趙的,抗日捐的事咋說?」手上掂著盒子炮,說話就有膽氣,況且趙民權不是洋人,「台兒庄大捷,縣府組織各界民眾勞軍,三爺的隊伍好歹也算半個軍界,多少也得給捐兩個吧?啊!」大拇指向孫委員臉前一挑,「孫委員同志動員抗日,日夜操勞,保衛你們發財,你們就不表示點意思?良心被狗吃了?!」
原來,霍夫曼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國通,從小隨傳教的父親在漢口長大,還娶了一個中國妓|女做老九九藏書婆。他根本不是什麼黨衛軍上校,軍服是為了應付局面仿製的,手槍是從公司借來的,而且不會使用;身後兩個衛兵也是洋行職員,從未擺弄過軍械,衝鋒槍的槍膛也是空的。不過,就這樣也足以嚇唬住孫委員同志了。
孫三爺不怯於洋鬼子,在三爺看來,標準的人應該是黑眼睛、黑頭髮;眼睛發藍,頭髮發黃必是廢品!毫無疑義!三爺想拿出點大國民風度訓一訓這頭「洋熊」,可又講不出「政治」的東西來,一肚子惱火,只得在肚皮里罵:操他媽,堂堂中華,被日本人欺負還不算,還得讓德國人欺負!
民權向孫委員點點頭,轉而對霍夫曼道:「霍夫曼先生不要生氣,掛旗的事,孫委員還是願意幫忙的,只是做不了主,嘿嘿……」
「中德兩國,唵,系友好國家。對霍夫曼先生的光臨,我們表示歡迎。可是,西嚴礦區非通商口岸,唵,按我中華民國政府之規定,唵,一律不得懸挂外國旗幟。總而言之,統而言之,不得掛外國旗幟。」
民權道:「這我做不了主。德國人不是公司請來的,是以債權資格來接管公司的,章總經理都沒有辦法,兄弟我又有什麼權力令其降旗呢?」
「是的!是的!那麼,容鄙人向上峰請示后再磋商吧!民權兄,您看如何?」
孫三爺在緯三路上大搖大擺地走,坦然地領受著人們的注目禮。忽然,鼻腔里有點癢,一些黏稠的玩意兒在往下墜,怪不舒服的。三爺用手捏住紅鼻頭,一憋氣,一用力,有聲有色地將一大把鼻涕莊重地甩了出去。而後,向身邊的孫委員嚴重地道:
「民權老兄還是……唵,識時務的。抗戰么,是全中國民眾的事,唵,蔣委員長早就講過,要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唵,國家存亡,匹夫有責么!何必心疼兩個錢財呢?國家不保,個人焉存!唵,總而言之,統而言之,大家都是炎黃子孫!要學學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唵,要學學岳武穆,精義忠心報效黨國……」
孫三爺拍拍小頭目的肩頭:「怕啥?如今不是過去!今非昔比了,公司敢咬你的屌!老子們是抗日的隊伍,你在公司呆不下去,到三爺這兒混!」
孫三爺兵不強,馬不壯,一直未敢輕舉妄動,搶錢莊、綁肉票的計劃亦未實施。時候未到哩,一著棋走錯會滿盤皆輸。孫三爺不傻,孫三爺的偉大還在於懂韜略,知道在咬人之前,先夾緊自己的尾巴。
小頭目將手罩在眼睛上方,擋住陽光的照射,凝神看了一下,臉上的皮肉迅速動作起來,咧開一口黃牙笑了:「喲!三哥!孫隊長!這咋說的?兄弟我眼瞎,該打!該打!」
「霍夫曼上校講,現在,中國公司在西嚴的產業已屬於德國禮和洋行,所以,必須懸挂德國旗幟。霍夫曼上校表示九-九-藏-書:將根據德國外交原則,及國際法準則,在中日交戰期間嚴守中立,請你們不要派兵來,以免發生不愉快的外交糾紛!」
光這陣勢就將孫委員的政治嚇掉了一大半。然而,孫委員得挺著,這關乎國家尊嚴哩!孫委員眼下代表黨國哩!好一個英勇的孫委員,腿桿竟然沒有打顫!
孫三爺的勝利,對孫委員有些刺|激,委員同志自覺著剛才對霍夫曼低聲下氣,丟了些臉面,很想在趙民權身上找補回來。原不準備訓話的,現在卻認定有了必要,便板起面孔對趙民權道:
「咱們到時候看孫委員同志的眼色行事,誰他媽的胡來,老子不饒他!」
大刀會的入會者都是二十余歲的年輕壯漢,各備大刀一把,天天念咒練刀,總計人數約有千余,打出的旗號是:保家衛土,抗日剿匪。會首是孫三爺當年仗義偷放的一個肉票,姓李名俊之,因排行老二,官稱二老師。這二老師據說得了仙人真傳,刀槍不入。孫三爺找到二老師,商量合作抗日,保衛鄉土。二老師一來感恩,二來也想借重孫三爺的影響和力量抵禦各路股匪的侵襲,同意合作,只是提出:孫三爺一夥必須沐浴熏香,全部入會。孫三爺一口答應,遂由二老師親臨礦區,主持儀式,口吹法氣,面授咒語:
霍夫曼聳了聳肩:「不!不!日本人決不會象這幫土匪一樣無理!不,決不會!」
搖完電話,小頭目又出現在炮樓上:「三哥,公司說了,只准您和孫委員進來,其餘的弟兄就委屈一下,在這兒候著!」
孫委員不愧是個黨務專家,最初的一陣膽怯過後,倒也鎮靜下來,毫不遲疑地向霍夫曼出口了一批上等官腔:
在此期間,章達人偕同霍夫曼,親自前往徐州市府,會見有關官員,解釋懸旗緣由,遂被批准,並索得一紙批文,掛旗一事得以解決。漢口方面,由於副董事長紀湘南活動得力,遷移監督委員會同意戰時由德人代管,取消爆炸命令,田桂陽三十一人組成的爆炸小組撤離礦區。然,遷委尚留有餘地,稱雲:如局勢惡化,德人無法代管,還須炸毀……
霍夫曼這才平息了一些怒火,向孫委員咧了咧嘴,邀請孫委員到樓上坐坐。
訓示完畢,孫委員、孫三爺帶著橫七豎八的弟兄們走了,大樓的廣場上只剩下趙民權和霍夫曼以及兩個木偶似的「士兵」。
盒子炮堂堂正正別在腰間,槍把上的紅綢子呼噠呼噠地撩著衣襟;破了兩個洞的黑氈帽規規矩矩扣在尖腦瓜上;眼、嘴、鼻子雖然還是歪斜,卻也透著適量的莊嚴;從穿上身就沒扣過的對襟小褂扣上了——自然,怪不舒服,怪不習慣的,也多多少少減去了些瀟洒,可還得扣。辦政治么,不能一身甩氣!
民權翻譯道:「霍夫曼上校說,德國產業懸挂德旗,早有先例九-九-藏-書。且戰爭期間,不掛旗標明國籍產權,很容易遭到中日雙方武裝人員的侵擾。再說,掛旗是一樁不值一提的小事,並未侵犯中國的實際利益,所以不必大動干戈,大動干戈是不友好的。」
未待孫三爺、孫委員一行靠近護礦河,北炮樓一位礦警小頭目便吼了起來:「喂,哪部分的?來幹什麼?」
民權苦笑一下:「霍夫曼先生,這才剛剛開始,不可思議的事恐怕還在後面!更難對付的是日本人!」
霍夫曼冷冷一笑,根本不買賬,又講了一通,讓趙民權翻譯。
這麼一來,孫三爺突然地強大起來,其實力地位再不容小覷。北王莊的農民弟兄時常三五成群的提著大刀到西嚴鎮走走,到三爺的隊部坐坐,給三爺的門面增了些勢派。支隊督導員孫金龍孫委員也服氣三爺!孫委員同志說了,得招兵買馬,得搶在共產黨頭裡下手。明擺著,孫委員偏著三爺,不喜歡共產黨。孫委員引著三爺辦政治哩!
民權將臉轉向孫委員:「孫委員,你看是不是和德國人直接交涉?霍夫曼先生就在樓上。」
「媽那個巴子!大爺給你個友好的!」
這時,總經理章達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剛才的一幕,他在樓上的辦公室完全目睹了,他的感覺和趙民權略有不同,他認為自己是請來一群保險的「鬼子」。
離得老遠,章達人便伸開雙臂,作出了和霍夫曼擁抱的姿勢,禿衰的腦袋頻頻點動著,臉上掛著一絲甜甜的笑意……
孫三爺一步跨到高高的河堤上,雙手叉腰,大大咧咧地罵:「趙小豆,我日你姨!你狗眼長褲襠里去了?孫三爺都不認識?!」
民權恨得直咬牙,臉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動人的笑容。台戰打響以來,公司各種軍費、捐款已支出幾萬,有些是政府派下來的,沒辦法,有些真是鬼知道!最不象話的就是孫三爺的隊伍,乾脆明火執仗!指望這幫人抵抗日本人,見鬼!日本人一過來,第一個當漢奸的,準是這個孫三爺!
「你無權查看洋行的業務合同!」
沒容孫委員想出頭緒,霍夫曼已從樓上走了下來,他身著一身嶄新的黨衛軍軍服,腰間的皮帶上佩著一把手槍,足蹬油亮烏黑的大皮靴,「格登格登」來到孫三爺、孫委員面前。
三爺大怒,將孫委員路上交待的話全忘到爪哇國去了。真他媽的欺負人,在中國的土地上亂掛德國旗,還講大爺們不友好!
孫三爺根本不信這鬼咒語,更不信什麼刀槍不入,二老師莊嚴念咒之時,他幾乎想笑起來。但,他沒笑,反而儘力裝出一副虔誠模樣。共產黨講究統一戰線,孫三爺自然也要講點戰線的統一,只要大刀會姓孫,跟著念兩句咒語又有何妨!反正又不準備真的用肉胸脯往熱槍子上碰。
三爺有了點感動:「行!老趙義氣!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