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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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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浣說:「我和他已經沒話好說了。」
安子良說:「如果這樣,我安某也不會虧了你,你的股份照算數,每年該分給你多少錢,我會讓人給你送去。」
次日晚上,顧浣趕到特區,在金昌大廈安子良的辦公室見到了安子良。
丁一心問:「那你打算咋辦?」
安子良問:「江海洋找你問過沒有?」
丁一心說:「這不至於吧?她咋發起來的,自己心裏沒數嗎?」
車載上顧浣呼嘯而去,最終停在遠離特區郊外的一個破倉庫里。
丁一心憂心忡忡地說:「我知道,這陣子江海洋可沒少往北京跑。」
丁一心憂慮地說:「安總,我看最危險的還不是控股問題,搞不好我們都要栽進去,這個女人知道的太多了!許多我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除非你能讓她回心轉意,否則……」
顧浣訥訥道:「這我知道,都知道。」
顧浣說:「這我承認,——丁一心不是外人……」
丁一心問:「趕走江海洋?」
丁一心從車裡探出頭說:「顧總,安總想和你再談談。」
丁一心點點頭:「好吧!」
直到1994年4月,安子良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當初留下江海洋是個多麼嚴重的錯誤。北京方面的朋友不斷反饋過來的信息證明,這個頑強的對手得寸進尺,已在暗中對他和他的遠東國際實業公司開始了頻繁的內查外調。更要命的是,顧浣已有倒戈的跡象。據伍桂林的彙報,這個該死的女人簡直成了江海洋的同黨,一切都聽江海洋的。安子良便想,如果有一天顧浣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江海洋,他就死定了,不論是大量走私還是騙取巨額海關退稅,都足以把他送上刑場。
丁一心勸道:「安總,顧總不會這麼糊塗,大家還是在一起干吧!」
顧浣閉著眼睛不做聲。
沒想到,顧浣竟明確表示反對。
顧浣再次read.99csw.com強調說:「我沒和江總說過我們的事。」
禍不單行。這時,遠東國際在香港的恆生期權交易又做反了,五個月內凈虧5000多萬港幣,而欠上海方面的1200萬貸款二次展期后再次到期,欠北京某信託投資公司的3800萬融資款也早就到期,而遠東實業能拼湊出來的資金已不足1500萬。
安子良點了點頭:「她必須回心轉意……」
安子良一把托起顧浣的下巴:「你以為老子就這麼相信你嗎?!我今天把這種絕話說出來,不是沒有根據的。不論是作為我過去的女人,還是作為生意上的合作者,你都犯規了!你已經在背叛的道路上邁出了第一步!」
丁一心問:「那又以什麼借口趕走江海洋呢?」
為首的爛崽第二次出來說:「真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爛崽領了賞走後,安子良和丁一心才走進了倉庫。這時,顧浣嘴裏塞著的破布還沒取出來,塑料購物袋還套在頭,面部表情看不見,只有微弱的喘息聲證明她還活著。
安子良也叫了起來:「可你這個賤貨跟著老子發了!沒有老子,你這團臭肉一錢不值!」
顧浣點點頭,呻|吟著:「我……我真累了……」
安子良點點頭:「對,把江海洋趕走!這個人太礙我們的事了!繼續留下去弊大於利。有他在,我簡直寸步難行,根本啃不動南方機器這塊肥肉,而且,我們還可能栽在他手上。」
安子良說:「江海洋必須滾蛋,我已經決定了。」
安子良想都沒想便說:「這600萬還可以再拖拖……」
顧浣走後,安子良沉著臉對丁一心說:「老丁,你能想到嗎?這個婊子竟背著我們用她弟弟的名義買下了21萬股南方機器股票,真要和她分了家,她這130多萬股的股權投給江海洋,我們就失去了南https://read•99csw.com方機器的控股權。」
顧浣鼓足勇氣說:「安總,我希望你稍微尊重我一點。」
安子良說:「這世界上除了自己都是外人!」
安子良陰陰地道:「你認為?我需要你認為什麼嗎?你他媽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見識了?記住,我這不是和你商量,是告訴你一聲,讓你知道這個事實,不要再給老子添亂!」
安子良說:「他跑北京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顧浣這婊子出賣我們!」
安子良想了想說:「這個賤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窮光蛋了,多少錢沒見過?哄是不行的,——找幾個爛崽收拾她一下,先給她點警告,看看情況再說!活你找爛崽去干,要干利索了……」
和丁一心研究決定以後,安子良讓丁一心打了個電話給顧浣,要顧浣儘快飛深圳,說有要事相商。
顧浣說:「是的,我一錢不值,這用不著你說,——從到了南方機器,我就知道這一點了。可正因為我一錢不值,我才得為南方機器公司留下點值錢的東西!那就是他們的總經理江海洋!」
安子良問:「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和丁一心說過是不是?」
丁一心用目光徵詢安子良的意見。安子良不做聲。丁一心便要爛崽們繼續打。
顧浣想了想說:「請你轉告安子良,我明天上午到金昌大廈去找他。」
安子良說:「老丁,現在看來,我們得走這一步了!」
丁一心把塑料購物袋從顧浣頭上取下來說:「顧總啊,現在,你可以和安總談談分賬的事了。」又問安子良,「顧總在咱公司有多少資產呀?」
顧浣一把把安子良推開,昂著頭,大睜著兩隻朦朧的淚眼說:「安總,你不要再說了,我覺得從今天開始,我們應該徹底分手了。請你把我在公司8%的股份劃出來……」
這時,丁一心推門進來了,說:「你們怎麼一見面九-九-藏-書就吵起來了?」
顧浣說:「不必再想了,我早想過無數遍了,——我早就想堂堂正正做人了!在南方機器公司,在江海洋和那些員工面前,我已經找到了些做人的感覺。」
丁一心問:「這是真心話嗎?」
顧浣被打呆了,捂著臉,一下子淚流滿面。
安子良說:「趕快把顧浣弄回特區來,下一步,讓伍桂林做總經理。」
丁一心手一攤:「顧總,你看看,這何必呢?!離開安總,你拿不走一分錢。」
顧浣使勁扳開安子良的手:「你不要詐我,請說事實!」
這時,車裡突然衝出兩個爛崽,上前夾住顧浣,把顧浣硬推進車裡。
這期間,為首的爛崽出來向丁一心報告了一次,說,一個女人,打成這樣也差不多了,問丁一心是不是可以收場了?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三天以後,顧浣趁丁一心一時疏忽,掙扎著爬起來,叫了一輛計程車直接去了特區檢察院,向檢察院投案自首,並報案檢舉了遠東國際實業公司驚人的黑幕……
丁一心問:「給點錢,再哄哄她?」
顧浣看都不看丁一心,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對安子良說:「我們不要再吵了,就這麼分手吧!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顧浣一下子愣住了:「安總,你怎麼說這種話?我和江總就是工作關係。」
安子良火了:「尊重?」突然揚手打了顧浣一個耳光,「老子的事就壞在你這個賤貨手上了!我對你繼續尊重下去,你這個總經理真要讓給江海洋了!」
丁一心為難地說:「安總,還拖呀?姓白的已經罵我們是騙子了!說我們沒有履行諾言,一直到現在也沒把江海洋趕走……」
安子良這才說:「好吧,沒你們的事了。」
安子良冷冷一笑:「我們的事,你沒和他說過嗎?」
在那座破倉庫里,幾個爛崽麻利地動起了手,用破布堵住顧浣的嘴,用一隻https://read.99csw.com黑色塑料購物袋套住顧浣的頭,對顧浣拳打腳踢,打得驚天動地,坐在車裡的丁一心和安子良在倉庫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安子良大感意外:「原來你這賤貨早就留了一手?你他媽的是一隻狼!」
安子良說:「先把棋子擺好再說,——伍桂林只要一上任,姓江的肯定不會服氣,說不定馬上就會把借口主動送上門來……」
丁一心提醒說:「平海電廠白志飛那裡我們還欠600萬法人股轉讓款。」
安子良掏出顧浣嘴裏的破布:「現在該聽聽你的了。」
丁一心笑道:「不是要分賬嗎?賬怎麼分,也得三照面說清楚吧?」
顧浣任淚水在臉上流著,又說:「另外,也向你宣布一下,去年股市大戰的時候,我還以我弟弟的名義買了一些南方機器股票,並不在公司賬戶上,雖說在高位拋了一些,現在也還有21萬股。我想,21萬股加上我在公司的股份,起碼有130萬多股南方機器股票吧,也許能改變南方機器現有的股權結構吧?」
安子良冷冷地說:「這賤貨一分也沒有!遠東國際是國有企業!」
顧浣說:「安總,我認為這樣安排是很不妥當的。我知道我做南方機器的總經理不稱職,可伍桂林做總經理也不稱職,倒是江海洋做總經理最合適。」
顧浣直搖頭:「沒……沒有,……真沒有……」
安子良這才有了點笑臉:「這就對了,——顧浣,你別忘了你是怎麼發起來的。真和江海洋說了這些事,咱們一起完蛋,沒有誰能救我們,北京那幫官僚也救不了我們,我們是在一條險船上。」
安子良曲下身子,一把揪起顧浣的頭髮:「臭婊子,你給我聽著!我安子良明人不做暗事,今天只是給你個教訓。如果你還是沒數,下一次我要你的命!知道你的命值多少錢嗎?也就是五萬塊!黑道上的價我都知道。」
安子良這才把自https://read.99csw.com己的計劃端了出來。要顧浣回特區做遠東國際副總經理,由伍桂林接替她出任南方機器總經理。
安子良再次捏住顧浣的下巴:「顧浣,我再次警告你:我們和江海洋是兩路人,你不要昏了頭,真以為他那麼值得你信賴!」
顧浣說:「趕走江海洋就更不妥當了!誰有江海洋這種搞企業的經驗?誰能讓南方機器廠的工人這麼信服?誰能領導工人們從事更出色的勞動?誰敢在罷工的工人面前說三年內把咱特區電子裝配廠變成新的利潤增長點?安總,你不是常說嗎?你是要利潤的,最大限度的利潤!這是資本的天性!所以我認為……」
次日傍晚,顧浣剛從一家髮廊洗髮出來,安子良的大賓士在顧浣面前停下了。
顧浣滿面淚水,不管不顧地叫了起來:「你安子良才是一隻狼!一隻披著人皮的狼!從認識你到現在,你就沒做過一天人!你像野獸一樣半夜在女廁所強|奸我,在你的汽車裡扒我的衣服!在你面前,我也沒做過人,我就是一團肉……」
顧浣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說:「問過,可我沒說。」
安子良對顧浣沒有一句客氣話,一見面便拉下臉說:「看不出呀,顧總,這麼短的時間就迷上江海洋了,是不是?我可警告你,你可以上江海洋的床,可以讓江海洋摟斷你的腰,但你要敢把我們內部的事說出一句,我就出價買你的腦袋!」
說罷,安子良叫丁一心把帶來的一套衣裙拿出來,讓顧浣把身上滿是鮮血的衣裙換下來,開著車,把顧浣送到了金昌大廈附近的一個私人診所,並讓丁一心以顧浣丈夫的名義日夜陪伴守候……
安子良怔住了:「你他媽的說什麼……」
安子良搖搖頭說:「女人最不可捉摸。」
顧浣有氣無力地說:「一分錢不要,我……我也退出,我……我累了……」
安子良也冷靜了下來:「顧浣,分手的事,我希望你再認真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