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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暗戀是最酸爽的SM 跨過人山人海,跨不過愛的門檻

09 暗戀是最酸爽的SM

跨過人山人海,跨不過愛的門檻

這是我寫得最差的一篇故事,卻把自己感動哭了。看到瑟斯竟然把暗戀跟皮鞭和滴蠟聯繫在一起,氣得我又笑了。
1999年,住校生新年晚會,當了學生會副主席的XY負責挑選主持人。為了一鳴驚人,我接連兩個禮拜沒日沒夜地苦練普通話。面試那天,站在他面前,我雙腿戰慄、舌頭打結、頭昏眼花地讀完一段《青年文摘》。他問了我的名字,我想總算是認識了,終於有了搭訕的借口。於是總攔在他去如廁的路上,扮可愛跳出來嚇得他一抖,一天問五次我有沒有被選上。
這個「完人」存在的意義是:令你意識到自己不夠好,唯一的辦法是變得更好一點兒;懂得釋懷,這世上有些東西無論你怎麼努力就是無法得到。但只要你努力就會有驚喜,最後到手的東西也壞不到哪兒去。
此後,我們四個常常出去玩兒,翹過課爬過山看過電影下過館子……因為是AA制,每出去玩兒一次,我就要餓好幾頓晚飯,而喪心病狂的暗戀讓我心甘情願餓死。
2001年,我如願去了北京,輾轉託同學打聽他的消息,同學說「XY呀,他在上海交大。」去校友錄里搜尋他的消息,翻到一張他在宿舍里的照片,瘦了,頭髮也長了,抱一把吉他,像滿腹才情的叛逆少年。照https://read.99csw.com片存了好幾年,沒事兒就看看。雖然有他的地址卻不敢寫一封信,怕他不回,北京到上海那麼遠,而我,如此平平無奇,遠水樓台也得不了月。
世上除了有暗戀派的滿級高手,還有自戀派的滿級傻逼,傳說中的「男神」「女神」婊大概都這個路數。什麼?暗戀?暗戀好傻哦,我從來沒有暗戀過別人,都是別人暗戀我耶!
不久,得知他早戀了,不是校花而是一個長發妹。小巧清秀,纖瘦文靜,喜歡穿長裙,兩根粗黑辮子直拖到腰下,和裙擺一起來回蕩漾。2000年的元旦,我寫了封信告訴他我要轉學,希望跟他道個別。來說再見的是長發妹,她把信退給我,說一聲保重,便匆匆離去,面色鮮紅。我坐在圖書館前哭了很久,寬慰自己說哭什麼呢?人家的確更般配一點兒。
晚會後,獃頭獃腦的男主持人對另一個校花級別的女主持有了好感,中學生約會喜歡牽連無辜的人當電燈泡,以便製造氛圍和減輕罪惡感。我幸運地當上了一隻燈泡—當燈泡這個事兒本身並不值得慶祝,關鍵是看你和誰一起當……
在他十五歲生日那天,我清晨就等在學校門口,把攢了很久的禮物塞到他手裡,一個俗氣的毛絨玩具,毫無實read.99csw.com用性,卻價值我兩個禮拜的早飯。當初我或許是賊心不死地想賣個萌,十幾年後才意識到那正是低情商的表現,進一步說明我確實配不上他。
這個細節喚醒了我心裏沉睡的自卑,那兩個背影一個挺拔俊逸,一個高挑婀娜,成為我少女歲月里最不願回憶的畫面。我瘋狂地同情那個男主持,費半天勁兒,到底誰當了誰的燈泡?當然了,我也同情我自己,那天晚上我照了很久的鏡子,得出的結論是:我要是他,我也喜歡校花。
2013年,他突然從微信里蹦出來,驗證消息沒有內容,但我知道是他,任何時候,只要他出現了我就知道是他。可怕的是,他仍然單身,沒有「禿頭謝頂、大腹便便、低能三高」,而是英俊、多金、事業有成。
傅首爾
我媽在我初二那年下了崗,隔三岔五地用扁擔挑幾台號稱能減肥塑形、包治百病並且延年益壽的搖擺機,坐二十幾個小時慢車跑去北方做傳銷,每次都慷慨激昂地放狠話要把所有老家人發展成自己的下線,但總是打滿雞血出門卻面無人色地回來。
有一次爬敬亭山,XY和校花腿長,跑得飛快。我和獃頭獃腦的男主持跟在後面,攆死攆活,累得九九藏書像狗。在幾欲氣絕的當口,我瞄見校花好像拉了一下XY的手。
剩下的高中時光,我拚命念書,唯一的目標就是考去北京上大學,因為聽他說過他的志願是北大。
之後很多年,我常常想起他,每當收到他的換號簡訊都默默地存起來,手機里好幾個XY的名字,沒有一個能撥通,卻都不捨得刪。
有位感情專家說過:「暗戀似乎抹去了一切不確定性,他最後確定地成為完人。」
出門看到他的車,畢業兩年就有能力買車的人實在太少,我們的距離又拉遠了一點兒。他氣宇軒昂地說:「送你回去啊。」我搖搖頭,勇氣一鼓再鼓,想到星座書上的話,白羊男如果對你有意思還等得到你追他嗎?想問的話到底沒有問出口,我還是不夠好,遠遠不夠好,所以兵臨城下,不戰而退。
第六次,他不等我跳出來就停下腳步說:「好吧,定你了。」我大喜:「真的嗎?」他說:「沒辦法,你太煩了,我也只好投你一票。」
十幾年光陰荏苒,一場徒勞追趕。跨過人山人海,跨不過愛的門檻。然而「為他變成更好的自己」卻成了習慣,所以一年又一年,馬不停蹄地努力。
2006年,我進了一家知名外企,像踩上了風火輪,感覺自己人五人六。加了他的MSN,沒聊幾句就問:九-九-藏-書「你有女朋友了嗎?」他說:「沒有啊。」我卻沒了下文。只是不咸不淡地聊天,互留了手機號從沒通過話。我拚命減肥,努力工作,養頭髮、學習化妝,還賺錢買了許多新衣服。我問他上海好嗎?他說還不錯啊。我問:「我去上海你會請我吃飯嗎?」他說:「好啊!你來了告訴我。」
她小時候很少吃肉,營養不良,以為肉是最好的東西,家境再差也堅持讓我每天吃肉,搞得我上高中時又矮又胖,穿小姨不要的舊衣服。
2007年,我終於瘦到令自己滿意,頭髮離腰還有一大截,花半個月工資接長了頭髮,用最快的速度向上海分公司遞了簡歷。見到他的那一刻差點兒哭了,但我很快將眼淚吞了回去,同台吃飯的還有好幾個老同學,我盼望的兩個人的約會變成了同學聚會。他對著我精心打扮兩三個小時的妝容上下打量一番,說你還是老樣子嘛,跟高中時一樣,一點兒沒變!那一刻,我想,原來他不喜歡我和我頭髮的長度和胖瘦的程度,沒半點兒關係。
1998年,我考上了市裡的重點高中奮飛中學,那是我生活最窘迫也是最難看的時候。
然後呢?
暗戀哪兒有然後?
XY是隔壁班的班長,劍眉朗目、玉樹臨風。我第一次看到他時就倒抽一口冷氣。在我眼裡,這傢伙已九九藏書經帥到了「全校女生都想跟他談戀愛」的程度,我和他的差距可想而知。然而那種「想每天看見他、想一起玩耍、最好還能談場戀愛」的痴心妄想還是在我心裏扎了根。
因為猛烈地喜歡他,我把別的少女不大會幹的事兒也通通幹了一遍。比如,放學時鬼鬼祟祟地跟在他後面,跟著他走橋下長長的路,把他回家的路線牢牢記在心裏,然後沒事兒就去走一遍,好像那有什麼意義似的;比如,把學生會競選時兩個評價他娘娘腔的高年級女生罵得「遍地找牙」。我身披鎧甲、舌戰雙嬌,大獲全勝,為捍衛了他的榮耀驕傲不已,而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因為猛烈地喜歡他,我把少女常乾的暗戀的傻事兒通通幹了一遍。比如,上課時經常莫名其妙地在紙上來回寫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很有意境,兩個字就是一首詩,只有語文課不敢寫,因為語文老師是他媽,一旦被抓住,我會死得很難看;比如,在兩個班爭籃球賽冠軍的敏感時期,眾目睽睽下跳著腳替XY加油,因為他投進一個三分球忘情地歡呼雀躍,被全班同學視為叛徒;比如,下課就算憋得腎痛,也要等到他偉岸的倩影飄過窗前才肯去上廁所。要知道那段日子,我以為這世上再沒比「隔壁班的那個男孩怎麼還沒經過我的窗前」更有意境的歌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