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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關山飛渡,愛你如初 關山飛渡,愛你如初

10 關山飛渡,愛你如初

關山飛渡,愛你如初

李冒回頭,直接石化。
我不大想虛偽地安慰他,因為這事兒我早想到過,無非是時間長短,何時到來。所以想了半天,我只說了一句:「長痛不如短痛。」
天天若是看不見,也未必不會小別勝新婚。
之後的故事很簡單。
李冒安慰自己,君欣是在開玩笑,趕緊給君欣打過去電話,君欣閃爍其詞,只是很堅定地要分手。
李冒不同意,瘋了一樣地問為什麼,君欣終於沒扛住,說出了原因。
李冒端起小二(酒的品牌),喝了一大口,紅著臉跟我說:「師哥,我沒多想,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承諾。」
我被他突然的嚴肅嗆了口煙,忍住笑,點頭:「我信,看不出,你還是個情種。」
我笑著問他:「女朋友?」
對,這就是我親眼見過的唯一一對成功的異地戀。
李冒的女朋友,名字很好聽,叫君欣,在長沙,學地質學。我見過她的一張照片,看上去普通,但是溫婉,李冒給我看的時候像是獻寶,看完又小心翼翼地供奉回錢包里。
眼看著時間到了快六點,李冒在我邊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很無語,讓他發個簡訊解釋下,等會兒再打不就行了。
李冒到了長沙,馬不停蹄地轉客車、轉農用機動車、轉運沙車。當他出現在君欣面前的時候,君欣直接傻掉了。然後,李冒瞪著一直沒睡過的紅眼睛跟君欣說出了那句我送他的文案—「成不了你夢裡的人,但我想陪你做夢九九藏書。」
我笑了笑,沒當回事兒。
開學第一天,他就因為戲劇系的師哥們欺負新手而挑頭大打出手,瘦瘦小小的身形拎著板凳沖在最前面,軍校學生打架,下手都狠,他被戲劇系的東北幫圍毆了半天。
然後發現這貨正健康無比,聲情並茂並且手舞足蹈地和女朋友在打著電話。
沒想到這貨完全不在意,反而一臉開心,哪兒像剛被記過,分明是剛被授勛。
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等著總政的首長來檢查,是特別重要的閱兵,所有人都站隊列在排練場等著不許離開,不許請假。
而我這個人,一向覺得任何事兒,都因為難,才好玩兒。異地對愛情有傷害,也未必沒有益處。坦率說,愛情是有保質期的,天天在一起,見面就變得沒那麼珍貴,生活就必然多出很多的摩擦,也就沒有更多想象和空間。而愛情中,是需要空間的。
原來從半個月前開始,君欣有一個同系的師哥在追她。
她知道,我從未有過異地戀的經歷,但我沒有過多的解釋。
他猛吸了口煙,忽然來了句:「她若不離,我必不棄,師哥你信嗎?」
有空間,就能想象。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到底,有多想做那個夢裡的人。
我怕他想不開,帶他喝酒。
這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眼前人,像奇怪的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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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恐地等了半天,這貨居然跟我說了句:「師哥,借我點兒錢。」
看不見,就會想念。
時間長了,他的方言我也能聽得一知半解,其實每天都聊,也聊不出什麼新意,無非是上了什麼課,遇上了什麼同學,最近有什麼打算以及問問對方同樣的內容。
他少見地反駁:「師哥,你不明白。」
很快,教務處出面,各打五十大板,衝突結束。
我發現這貨還真是言出必行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學期。
我著實沒法理解,問他:「如果你這感情要只靠定時打電話維持,也太脆弱了點兒,你怎麼想的?」
就在我們喝酒回來之後,君欣少見地忽然在半夜打電話給李冒,李冒睡得太死,沒聽見,結果早上看到君欣的簡訊,只有五個字:「我們分手吧。」
它們可以是愛情的終結者,也同樣可以是愛情的催化劑。
他點頭,笑得羞澀:「剛談,在老家上大學。」
首爾小姐一直很疑惑,關於異地戀,為什麼我選擇的態度是有信心。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過會兒主任真的肚子疼起來,也去了廁所,沒見著李冒,心生疑惑地繞回宿舍樓。
拿他沒辦法,教了他一招。
等飯的間歇,面對面,各自掏出手機低著頭專註地為了不相干的朋友圈或者小說而偶爾發笑,彼此並不說話。
他撓了撓頭:「我跟她說了,以後每天這個時候我都會給她打電話。」
君欣掛上電read.99csw.com話,想了二十分鐘,然後下了樓,接過了那張票。看完電影回來,她就給李冒打電話,她要和他聊聊。這是個坦誠的姑娘,並不能心安理得地欺騙別人。
我扔了根煙給他,蹲在門口一起抽起來。
他堅持拒絕,小聲跟我說:「這是說好的事兒。」
現在?
但我留意到,這孩子打架不逼逼叨叨,被下手再狠,也不罵髒話,就是沉默地打和被打。
李冒冒著又要被記過的危險,買了當天最晚回湖南的票。拿著我還沒焐熱的劇本酬勞千里殉情,不,是挽回愛情。
時常在中午寫東西時會卡住,在咖啡和濃茶不管用的時候,我會下樓,在快餐店門口抽煙。人流熙攘,透過玻璃窗看那些情侶,學生、白領或者其他一些我不知道身份的人。
只要真的想,關山飛渡,愛你如初。
頂著還沒睡醒的頭疼欲裂,問了半天,才知道了大概。
主任也是蠻耐得住性子,站在樓道里聽著他開心地和君欣分享如何騙過自己的偉大事迹,足足聽了五分鐘才走到他背後,拍了他一下。
結果讓我大跌眼鏡,平時看起來毫無表演天賦的他,以表演系的功力完成了肚子疼滿地打滾外加頭落汗的精彩無實物小品表演,成功地驚著了主任,然後特批回去上廁所休息。
女孩子都是情感動物,而且年紀不大,定力也都不深,很多事兒只看眼前。
李冒是我的師弟,湖南人,性格暴烈得像塞滿了通紅的辣椒,但為https://read•99csw•com人極耿直,是個好孩子。
為這事兒,他被記了個小過,還在系裡做了公開檢查。
從概率上來說,我的相信並無問題。
我打了飯往宿舍走,天已經擦黑,看見下午小凶神一樣的李冒頭上纏著紗布,表情無比溫柔地用方言在打電話,正好我走過,他打完,抬起頭齜著一口白牙沖我樂:「師哥好!」
我還沒開口,李冒居然流出了眼淚:「她要跟我分手。」
剛開始君欣一直拒絕,並且告訴對方自己有男朋友了。可師哥並不放棄,聽說了君欣的男朋友在外地,更加瘋狂地追求起她來,上課下課,噓寒問暖,平時經常約著她寢室的所有姑娘一起去登山、看電影。
事實上,在遇上他倆之前,我從根本上也是不相信什麼異地戀的。
君欣動搖了,她告訴李冒,就在李冒炫耀式地跟她說為了打電話給她,自己被記了過的時候,她覺得他還是個孩子。而君欣從窗子里看下去,她的師哥,早就在樓下買好了當天的晚飯,第一次不帶上其他人,只買了兩個人的票,約她去看電影。
我毛骨悚然,這你媽的,是要變身前的迴光返照嗎?
我當然知道,李冒和君欣的事兒並不能代表什麼,愛人長期分離在兩地也確實會更難。不相信實在是件太容易的事兒,流言、誤會、誘惑甚至只是時間,都會讓你變得不相信,選擇放棄。
那天喝了四五瓶小二,我昏昏沉沉地睡到第二天中午。中途做了幾個紛繁奇怪的夢九_九_藏_書,結果忽然就被人搖醒。
我們宿舍樓信號差得很,每天到了下午六點左右,不管他在幹什麼,都會穿著拖鞋飛奔到樓下的空地上打電話。
李冒坐在我面前,低著頭,像是完全沒有感情一樣,空洞地說完。
我一轉頭,嚇了一跳,是李冒,他眼睛里全是血絲,臉色煞白,像被瞬間抽去了所有的生機。
上火車前,還他媽套了我的一句文案,然後揮揮手跟我說:「不成我就不回來啦!」
兩個人的笑點我經常無法理解,大概也就是因為彼此,最無趣的話也變成了笑話,反倒是很少有肉麻的情話。
我愣了下,也灌下了一杯。
君欣一夜未眠,更加堅定了這件事兒,就給李冒發了分手的簡訊,簡訊里的最後是:你始終不是我夢裡的人。
然後,他回頭居然沖我笑了。
我調侃他:「喲,還玩兒異地戀?能堅持嗎?」
每當這種時候,我就會想起來君欣和李冒。
她打了很多次,李冒一次也沒接到。因為那時候,他醉得一塌糊塗,做著有她的美夢。
對了,結婚的時候我在劇組,沒包錢,但是一點兒不愧疚,因為這貨當年借我的錢,後來一直也沒還我,等我去湖南,非要把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師弟再喝趴一次。
李冒忽然站起來,看著窗外,我嚇了一跳,趕緊喊:「喂,這才四樓,摔殘了比摔死更難受!」
熱戀若是天天見,未必並不會相看兩生厭。
我搖頭:「形式主義害死人啊。」
現在他們倆的孩子都兩歲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