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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這樣的諷刺讓鞏薩洛漲紅了臉。
「你給我小心點。」他最後說。
但是突然間,彷彿看出了這份感情,唯一的君王意外地做了個手勢。他將板凳滑向鋪著原駝皮和羊駝毛毯的地面。他將手伸向安娜瑪雅,呼吸中夾雜著喃喃自語:「卡瑪肯柯雅!」
「賈伯曄,」卡達諾從容地回答,「我想軍中規定不準在山林中獨行……」
穿上草鞋時,安娜瑪雅發現腰帶上有隻美麗的大蜘蛛,腿毛又長又亮。拍打了一下之後,蜘蛛掉到赤|裸的大腿上,在膝蓋間繞了一圈之後,往下爬去,溜到石板地上,活像個黑影子,鑽進草席底下。
「才不是呢!我看見您離開后,便跟過來了。」
當他張開眼時,瞳孔就像兩顆迷失在血紅鳶尾花海里的小黑點。
「沒錯!我看見他們。那一晚我沒有睡覺,到方院來之前,我先在神廟躲了一陣子。恰巧他們……」
賈伯曄認得對方身上的墨綠色絲絨外套、那匹有斑點的白馬和鑲了銀釘子的韁繩。培德羅·卡達諾總是一派優雅,他是少數不讓賈伯曄感到厭惡的西班牙同伴之一。他們的年紀相仿,而且差一點兒就成了大學的同班同學。卡達諾是這趟探險中少數懂得讀書識字的人之一。此外,他花了很多時間在書寫上,看起來他似乎很喜歡自己寫的故事。他也是少數的好人之一,在十一月的大戰役中行為舉止最值得尊敬的人之一,他從未對印加王口出穢言。他的態度和黝黑的膚色以及突出的顴骨,幾乎讓人誤以為他是印第安人,所以被昵稱為小印第安。
「阿塔瓦爾帕的贖金房被掏空了一部分,甚至更多,」賈伯曄說,「那些新來的人和他們的狄克隊長先生再也等不及了。阿塔瓦爾帕的出現和害怕夏勒古齊馬的士兵,為了解救阿塔瓦爾帕而展開攻擊的說法,讓他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事實上,我們也不想埋屍於此,不是嗎?」
「他們……」
「別這樣說,朋友,」他溫柔地說,「你不會死的。假如你遇到了敵人,還有那些不了解你的基督徒,我們會保護你免受敵人的侵害!我很重視你我之間的友誼。」
「阿塔瓦爾帕君王!」
「他知道那只是個威脅而已嗎?」
殷琪點點頭。
「過來,」皮薩羅示意要那兩名士兵進入印加王的房內之後,對賈伯曄說,「我們談一談。」
「我累了。」印加王以同樣的語氣反駁。
他慢慢地朝卡哈馬爾的山頂上騎去,心情也越來越輕鬆。迷人的山風,醉人的微風……好似他大腳一踢,終於得以躲避探險隊員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拿著,」他用奎楚亞方言說,「別怕。」
鞏薩洛往桌子一靠,桌面極輕微地搖了一下。
總督的哥哥艾南多再度前往西班牙。在幾位貴族的陪伴https://read.99csw.com下,他準備回去傳報在卡哈馬爾所取得的光榮戰績,他的身邊還帶著證物:國王搭乘的輕木筏,載滿黃金。
「什麼意思?」印加王問,「總督怎麼說?」
「我聽到了一些傳聞,阿塔瓦爾帕君王!」皮薩羅的語氣較前輕鬆,「我不把它們當一回事,但是傳聞持續不斷……在我的皇宮裡,幾乎每天都有酋長前來告訴我,你下令全國各省結集軍隊準備對抗我們。你的將軍夏勒古齊馬在此,和我們在一起,但是你卻下令給其他幾位上尉,季之濟子和胡密納維。因為我很喜歡你,所以我不相信他們告訴我的這些話。然而,我還是想問你:『我不相信他們是對的嗎?』」
賈伯曄走近桌子的另一端,將手放在桌子上。
賈伯曄轉身走出庭院后,偷偷地將一顆果子塞給那位好心用拇指幫他鉤住馬的印第安人。
賈伯曄彎身取出那把橫口斧,將他交給那名眼中充滿驚嚇的印第安人。
安娜瑪雅跟著重複了一遍,她望著總督,但就是看不透他的心思。
於是她跪著往前爬去,將手放在太陽之子的手上,掌心貼著掌心。
皮薩羅並沒有轉頭看他。他繼續盯著印加王。
儘管面對的是她,安娜瑪雅依舊忍不住透出不快的語氣。對這位曾經美如天仙的公主的仇恨,至今令她難忘。殷琪望著她,大吃一驚。
卡達諾猶豫了一會兒。
皮薩羅不否認,不反駁……
之後,他轉身看著賈伯曄離去的那個出口,握緊拳頭對著那個門。
「我聽到了,鞏薩洛。我真想念你哥哥和他的那根紅羽毛。我猜你也怕你哥哥。你沒看到我在發抖了嗎?」
「菲力比洛?」
「大爺,」賈伯曄繼續嬉皮笑臉,「我會日夜保持警惕。」
「他們在哪裡?」總督站在內院問。
殷琪依舊和往常一樣,敏捷地溜進她的房裡。她就是如此獲救的,也如此逛遍皇宮的各個角落。混亂中,鮮少有人會問這個女僕是從哪裡冒出的,因為到處都缺人手。
阿塔瓦爾帕仔細地聽著、等著。但是皮薩羅卻在同時突然住嘴,一點兒也不急躁。
「我想沒有。」
「據說那位替西班牙人做傳譯的人,把安蒂·潘拉迷住了。」
之後又有一些令人不安的傳聞。據說在夏勒古齊馬的秘密指揮下——他依舊被囚禁在艾南多·皮薩羅的皇宮裡——印第安人群聚在環城的山頂上。傳譯菲力比洛形容這批印加軍隊為數眾多,他的將軍們甚至得將他們分成三四個軍團,以方便管理。
「卡瑪肯柯雅!我聽見他們談到阿塔瓦爾帕的名字,我想我應該告訴你!」
「你說得對!都是些無稽之談。」
「太好了!那麼,一如我過去對你的承諾,在我的保護下,你可以立刻返回那九_九_藏_書個位於北方的帝國,平靜地治理,以彰顯查理五世大帝和天主的光榮。此外……」
「你自由了!」
菲力比洛邊翻譯邊抬頭望著安娜瑪雅。
安娜瑪雅沉默不語。以往的感覺再度浮現,比對阿塔瓦爾帕的憤怒還深,比傷心或苦澀更讓人難過。
「你和我一樣聽到了有關安蒂·潘拉的傳聞了嗎?」
殷琪一臉固執,她抓著安娜瑪雅的手腕,肯定地說:
「賈伯曄先生!賈伯曄先生!」
「又是個信口開河的人!」
「我告訴過你要小心點兒,殷琪!」
「我不確定是否需要一名同伴。」他不溫不火地說。
「你自由了,」他重複一次,「但是我知道你的意思。」
卡達諾莞爾一笑。
但是這一次,她卻感覺痛苦萬分,亟須獨處一下。
安娜瑪雅心裏想起一些過去和這個狡猾的公主生活在一起時的不快樂經驗。她不高興地問道:「他們看見你了嗎?」
鞏薩洛推了一把那位工匠,後者一直垂著頭看著地面。
「根本是一派胡言,培德羅!而且我們知道為什麼,不是嗎?」
皮薩羅把乾的身體彎成兩截深深地一鞠躬后,便走出去了,後面跟著菲力比洛和賈伯曄。
那個人猶豫不決,邊小心地接下那個工具,邊害怕地看著鞏薩洛。
內院的地板上響起一陣馬靴的聲音。總督法蘭西斯科·皮薩羅走到門檻時,他們就是這樣緊緊地相擁著。
總督聽完了菲力比洛緊張兮兮的翻譯后,點一點頭。
賈伯曄淡淡一笑,友善地看著他。
阿塔瓦爾帕從頭到尾不為所動,眼中透著一抹慘淡的微笑,表情十分輕鬆。
在曙光乍現的陰藍天色下,賈伯曄騎馬走進那條俯瞰哈屯馬優河岸的碎石小路。濃密的樹林替他擋去一陣陣晨風,他猜想遠方的山頂上正籠罩著旭日的微弱金光。天高氣爽。夜晚的濕氣一點一點地從樹葉上退去。
「不會晃啊!」他平靜地說。
卡達諾策馬趕上賈伯曄。兩個男人肩並肩,一起欣賞炊煙裊裊的城市美景。
安娜瑪雅不屑地聳一聳肩。
「休息吧。請放心,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別擔心,」阿塔瓦爾帕說,「沒事的。」
漸漸地,陰森地,恐懼越積越深。
印加王鬆開手臂,安娜瑪雅不疾不徐地站起來。她走到阿塔瓦爾帕身後,他則重新坐回帝王椅上。她盯著菲力比洛,這位傳譯不安地趕緊將頭轉開。她再度想起殷琪說過的那番話,但是從總督口中說出的那四個字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賽巴田沒有回答。賈伯曄轉身面對總督。
「現在我知道了為何總督的哥哥那麼討厭你,賈伯曄先生。在這之前,我只知道他嫉妒你和他弟弟間的友誼。原來是你的眼太尖了。他們絕不會放過你……」
「法蘭西斯科先生,https://read.99csw•com請您解釋給我聽!」
總督定眼望著阿塔瓦爾帕的臉龐。
卡達諾輕輕地抿了一下嘴。他靦腆謹慎的作風裡夾雜著似乎無人能擋的勇氣。有時他的談話更是直言不諱:
「你別以為我會像艾南多一樣放你一馬。」他哼著氣說。
鞏薩洛佯裝友善地笑了一笑,用劍端指著一張桌腳插著一把橫口斧的桌子。
那個西班牙人回頭,亂七八糟的棕色鬈髮下仍是一張鼓脹稚氣的臉,狀似天使的模樣。光看背後,賈伯曄並沒有立刻認出他就是總督的弟弟鞏薩洛·皮薩羅。他是到卡哈馬爾來的人當中最俊美的一位。可惜他的英俊只是個假面具,其實他心惡如魔。
「安蒂·潘拉……和菲力比洛一起睡過覺?」
阿塔瓦爾帕的臉上頓時神采奕奕。
鞏薩洛伸出痙攣的手按著劍柄。聽見總督哥哥的名字,他停下來思考了一下。
之後,面露微笑。
「你都不知道?」
「你看,」他對安娜瑪雅說,「我自由了!」
兩名士兵走上前來。大吃一驚,賈伯曄發現賽巴田,他一臉嚴肅,手上拿著粗如小孩手腕的鐵鏈。
那個黑巨人將一條鐵鏈戴在印加王的脖子上,特別留心不要系得太緊。鐵鏈上連著另一條小鏈子,用扣鎖鎖在一根最矮的屋樑上。
他們所畏懼的並不是當時發現強大帝國時的那種秋天天氣,也不是大戰役的那個夜晚,當他們得知必須以一抗百時的無助恐懼。而是一種沉重的不安,讓人輕忽不得。夜晚時,這種恐懼會消失、回來、躲藏在風聲里,或者在矮樹林里踐踏牲畜……
這真是個奇怪的生命,賈伯曄的愛情不但無法替她帶來安定,反而越攪越亂。
「叫他們動手做該做的事情。」阿塔瓦爾帕平靜地說。
「然後呢?桌子搖搖晃晃。」
「你在做夢嗎,安娜瑪雅?」
是溫柔。
於是印加王用手臂環著安娜瑪雅,將她拉近自己。他抓著她不放,就像當年他的父親萬亞·卡帕克在過世前夕緊緊抓住她一樣。他緊緊地將她抱在胸前,就像從前,當她接受彗星的指示,為他指出勝利和光榮的命運時一樣。
慢慢地,以平常走路的速度,這兩個男人終於抵達第一座山巔。河川平靜地流過他們的腳下。天已大亮,陣陣微風吹散了上升的熱氣流。實在叫人難以相信,竟會有幾千名手持斧頭和投石器的人躲在如此優美的風光里。
「什麼鬼傳言,」賈伯曄終於開口罵。「我以我沒有得到的全部金子和你打賭,方圓幾公里內絕對沒有任何一名印加士兵!」
「我們以高價委託這個畜生做一張桌子。一張桌子,你懂嗎?不是一條祭廊或什麼偉大的祭台,而是一張桌子!」
「笨蛋!蠢貨!」
「您的意思是說亞勒馬格羅的手下想擺脫印加王阿塔瓦爾帕?https://read.99csw.com他們因為急著趕往庫斯科,所以趕緊冶鍊了那些違法取得的金子?」
「我試著在白天的時候醒來。」安娜瑪雅露著微笑。
「很好……謝謝你。別忘了小心點兒。現在,去吧,小女孩。」
「啊,規定!」賈伯曄無奈地嘆息抱怨。
「對不起,」安娜瑪雅溫柔地牽起殷琪的手。「嗯,什麼傳聞?」
卡達諾搖一搖頭,唇邊露著微笑,呼吸有點兒喘。
「你給我小心點!」他自言自語地重複。
「發生什麼事了?」賈伯曄問。
「我可以和你講話嗎?」
「重做一張,死猴子!」他大罵,「不準再搖搖晃晃。」
賽巴田走近靜止不動的印加王身邊。他的眼光躲躲閃閃,看了一會兒安娜瑪雅那對湛藍的眼珠之後,又趕緊躲開。
唯一的君王打起哆嗦,全身顫抖不停,嘴唇、雙手、胸膛,全身隨著世界顫抖,甚至連牙齒也打顫。顫抖的情形就像神廟裡那些經過千百次琢磨的多角碎石,在土地婆潘夏嬤嬤翻身時,轉動個不停。
殷琪同時擁有調皮和嚴肅的一面,讓安娜瑪雅感覺自己好似一個母親。
「不可能。安蒂·潘拉是阿塔瓦爾帕的女人!她怎麼敢?」
他的離去對賈伯曄而言也沒什麼好開心的。說到背叛和無恥,總督的兩個弟弟比起艾南多來尤有過之。城內在「那些擁有的人」和「那些什麼也沒有的人」之間籠罩著一股緊張的氣氛:金子,說來說去就是金子,越是擁有,越是貪婪:那些已經致富的人希望擁有更多,那些只撿了些黃金殘屑的人則隨時準備殺人謀財。據說亞勒馬格羅和皮薩羅這兩位在巴拿馬結識的朋友間的爭執,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然後呢?」賈伯曄問,和鞏薩洛一樣勉強擠出一絲自然的笑容。
「我馬上要去見我的天父了。」
「你拿這個要做什麼?」他問。
「喂,培德羅!幹嗎騎那麼快?有壞消息嗎?」
從牆縫裡,賈伯曄聽見有人在罵人。他跳下馬,將韁繩交給一位駐守在方院前的印第安人後,走進後院。有個西班牙人正用他長劍上的球飾,用力地敲打著一位印第安人的頭、耳朵和脖子。那個人血流滿面,慘叫連連。
賈伯曄親切地撫摸他那匹紅棕馬的頸部。現在每當有人在他面前讚美總督時,他總是忍不住再度想起,站在夏勒古齊馬的柴火邊所聞到的那股燒焦的人肉味。
卡哈馬爾,1533年7月25日,黎明
簡單道別之後,賈伯曄用馬刺狠狠地刺馬,往城裡奔去。
「我覺得它很穩,」賈伯曄開玩笑地說,故意引起鞏薩洛的注意。「但是,就算它不穩,你的總督哥哥也不會同意為了這種事就賠掉一條可憐蟲的小命。」
「法蘭西斯科先生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懂。沒九-九-藏-書有人比他更清楚這裏的情況。每個人都看得很清楚,他多少有點兒欺騙了狄克先生。十年來,他們一起出發探險,共同抵抗狂風駭浪,他們曾經是手牽手的好夥伴。但是現在一個十分富有,而且當上了總督,另一個則花光了積蓄,還仍只是名上尉!」
「相信我,但願事實如此。」
「我對安蒂·潘拉沒興趣。」
安娜瑪雅站在阿塔瓦爾帕身後。當她看見門帘再度被掀起,兩個西班牙人手中拿著鐵鏈時,不禁往後退。
「我快死了。」阿塔瓦爾帕終於說。
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她不再像過去那樣喜歡清晨了。最近她經常醒來時汗流浹背,心中老是害怕預感到什麼事情,擔心被謊言欺騙,受不了皇宮方院里凝重的嚴肅氣氛。舉凡僕人死亡、逃跑或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不讓印加王知道。大家在他的四周畫了一個無形的圓圈,圈子的範圍越縮越小。圓圈內,他依然是至高無上的主人。圓圈外,則是一片混沌、王權衰弱、亂無章法……
每天,總有幾名騎士在環城的大道上來回搜尋,企圖找出印加先鋒隊的足跡,為空穴來風的攻擊做準備。
突然間,一陣快馬狂奔,令端坐在馬鞍上的賈伯曄有點兒措手不及。
透過門帘,安娜瑪雅突然瞥見賈伯曄的身影,他偷偷地溜到總督的身邊。
安娜瑪雅直挺挺地站著。她感覺有股疼痛爬滿了全身,羞恥、害怕和失望,像毒藥一般侵入她的體內。她應該像從前一樣跑去和印加王談一談,警告他有危險逼近。
「您等著看好了,看看您的眼睛將來是否也會變尖,培德羅。別以為這樣過好的眼力不會惡意地吸引您。」
她不確定自己耳中所聽到的。
端坐在那張帝王椅上,唯一的君王合著眼,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仿若一尊木乃伊。
夏勒古齊馬再度被提問。然而這一次,他依舊三緘其口,法蘭西斯科先生於是派遣蘇拓帶領一隊人馬前往卡加斯探查實情。
「怎麼會?死?」總督驚訝地說。
殷琪繼續盯著安娜瑪雅看了一會兒,之後才依依不捨地乖乖聽話離開。
「菲力比洛伸手摸她,她高興極了。」
培德羅盯著他沒有回答,然而那抹充滿感激的淺笑早已說明了他所做出的決定。
「對不起,法蘭西斯科先生!」他在他耳邊說,氣喘吁吁。「我沒有早一點兒來。」
皮薩羅在門檻邊猶豫了一會兒,尷尬不已。在他身後,菲力比洛一向狡猾不定的眼神里因眼前所見大吃一驚。總督遲疑了幾秒鐘后,既然什麼事也沒發生,他便輕聲恭敬地叫了聲:
沉默地聽完這幾句話之後,他們繼續欣賞了一會兒草原的美麗風光。之後,卡達諾點一點頭,露出無奈的笑容。
「法蘭西斯科先生不會讓他們那樣做。我的意思是:殺了印加王。」
「我說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