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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詐勒索部門 金錢的言語

敲詐勒索部門 金錢的言語

這也包括西西里人在內。阿爾弗雷多太太自從耳聞它發出的嘶嘶聲,便終日以淚洗面。
露西亞的前程岌岌可危。
「阿爾弗雷多太太,他仗著什麼事情敲詐?」他問道。
如果敲詐勒索是一種語言,它必定有著奇特的口音。不過與其他表達方式相比,它仍然具有如下優點:它是一種所有人都能夠聽懂的通用語。
埃勒里心想,這簡直是他所見過最不可能的受害者了。阿爾弗雷多太太心寬體胖,像只義大利餃子,皮膚跟帕爾馬古城一樣飽經風霜,操勞的雙手看起來如同用基安蒂葡萄酒腌過。她似乎是紐約西五十街一所簡陋出租屋的房東,房貸尚未付清。被勒索?這怎麼可能?
這時波爾多先生帶著消防斧和阿爾弗雷多太太回來了,還有一位穿著汗衫的先生也跟在後面,看起來激動萬分,容貌酷似阿爾圖羅·托斯卡尼尼。大家一窩蜂撞進去,發現露西亞把老鼠藥摻在巧克力里,勇敢地咽了下去,企圖自殺。
「快去。」埃勒里說,「柯林斯,幫我撞開這扇門。」
埃勒里安撫了陷入癲狂的阿爾弗雷多太太,衝到大廳。三顆腦袋從三扇門裡分別探出來。
「出了什麼問題嗎?」阿諾德先生大喊。
「讓俺來。」強壯的柯林斯先生說。
接著埃勒里對那個默默地拿著行李箱的男人說:「我的客戶決定不提出起訴,前提是你夠聰明,能夠保守秘密。不過在你走之前我還得再說一句:你要當一個成功的敲詐犯還差得遠,因為你實在是太大意了。」
「消防斧!」波爾多先生吼道。他跟在阿爾弗雷多太太後頭飛奔下九_九_藏_書樓梯,拖鞋啪噠啪噠地響著。
「太多了,太多了。」桑特利醫生說,「她的胃受不住,全都吐出來了!」後來,醫生把埃勒里和阿爾弗雷多太太叫進來,說:「露西亞,親愛的,把眼睛睜開……」
「噢,不,」埃勒里呻|吟道,「能看清標籤嗎?」
「媽媽。」露西亞顫聲說。
「大意?」拿著行李箱的男人悶悶不樂地說。
「你有五千美元嗎,阿爾弗雷多太太?」
那封措辭粗魯的信是從她卧室的門縫底下塞進來的。對露西亞的非法身份保持緘默的代價是五千美元。「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呢,奎因先生?我們可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從沒有!」信上要求這筆錢必須放在她房子的二樓,可拆卸的樓梯柱下邊。
但這扇陳舊的門倒跟銅牆鐵壁似的。
「年輕的心禁得起多碎幾回,真才實學支撐的事業難於摧毀。聽我的話,阿爾弗雷多太太,不要付錢。」
「噢,是在犯罪上的粗心大意。阿爾弗雷多太太和露西亞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一非法的結合,那麼勒索者一定是從重婚犯本人那兒聽來的。但既然阿爾弗雷德生在英格蘭,之後又死在英格蘭——你瞧,這麼一來勒索者就有很大的可能同為英國人。
「有血嗎,阿諾德?」埃勒里急切地問。
「我不付。」阿爾弗雷多太太點頭同意,聲音里透著狡黠,「因為你馬上就會抓到他,對吧?」
「孩子。」阿爾弗雷多太太哭道。
早餐時他見到了美艷動人的露西亞和乏善可陳的三位房客。阿諾德先生個子瘦小,看樣子食古不化,像個二手書店的店員——這正是他的職業;波爾多先生中等身材,體形肥胖,成天絮絮叨叨的,像個法國紅酒推銷員,這也正是他的職業;柯林斯先生人高馬大、身強體壯、滿口髒話,要不是得知他是個計程車司機,埃勒里就該把他的榮譽警察證亮出來了。三人的態度均十分親切,輪番向露西亞致意,恭維阿爾弗雷多太太做的雞蛋炒辣椒,之後便各自離去——阿諾德先生去他庫珀廣場的書店,波爾多先生又開始新一輪的推銷,柯林斯先生則去開他破舊的計程車——每人都被完美的無辜光環所籠罩著。九*九*藏*書
「三名。柯林斯先生,還有——」
接下來的三天無關緊要。埃勒里徹底搜尋了阿諾德先生、波爾多先生以及柯林斯先生的房間。他私底下把這三位房客叫做ABC,夜以繼日地對他們尋根究底。他跟阿諾德先生討論書籍,跟波爾多先生討論葡萄酒,跟柯林斯先生聊些有的沒有的事。他試圖安撫傷心欲絕的露西亞;他還想讓阿爾弗雷多太太把紙條和她的故事都交給警察局。雖然他早已想好了適當的說辭,但是阿爾弗雷多太太立刻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他只好建議她在樓梯柱處放一張紙條,寫上再等幾天才能籌足錢。這件事她倒是照做了。當晚埃勒里故意並未守夜,僅僅是做好了一定會讓外來的訪客留下蹤跡的布置。第二天,紙條消失了,了無痕迹。埃勒里已經做了在這種案子當中他力所能及的一切,而如此一場辛勞,所了解到的不過是勒索者就在https://read•99csw•com書店店員阿諾德先生、葡萄酒推銷員波爾多先生,以及計程車司機柯林斯先生當中這個事實。可是這一點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
一切始於國外。阿爾弗雷多太太年輕時曾是一名廚娘。一年夏天,僱主把她帶到了英格蘭,她在那兒遇見了一個英國人,和他結了婚。背信棄義的阿爾比恩呀!還不到一個月,阿爾弗雷德就帶著她的所有積蓄消失得無影無蹤。更糟的是,雖然她後來將錢財全數索回,卻得知這道貌岸然的阿爾弗雷德還有另一個妻子,自稱較她為先,最後也證明了事實的確如此。最最糟糕的是,可憐的女人發現自己已不可避免地懷上了阿爾弗雷德的骨肉。那時起她開始自稱阿爾弗雷多太太,從布盧姆斯伯里逃回故土。她裝成一個寡婦,對重婚的秘密守口如瓶,只告訴了露西亞一個人。在那寡婦的一點小錢也能買到房子的史前時代,她購買了西五十大街這所破舊的房屋。而今它成了她的生活支柱,以及露西亞歌劇事業的全部希望。
「我一直非常害怕露西亞的秘密會暴露出來。」她向埃勒里哭訴道,「可是後來有個布盧姆斯伯里的朋友寫信給我,說阿爾弗雷德已死。於是露西亞和我就把我們的恥辱拋諸腦後。直到如今呀,先生。如今這件事要公開了,要是我不付錢的話。」九-九-藏-書
「你已經儘力去掩蓋這一點,但是今天早上發生了一連串騷動,你說漏嘴了。只有英國人會管長方形的氣窗叫『扇形窗』,會說巧克力是『糖』,還把一罐毒藥說成一『聽』毒藥。要是你以後還想不顧賣書的老本行,再次以身試法干這種卑鄙勾當——阿諾德先生,你可得當心你的言語嘍!」
「在長方形的窗戶邊上,」阿諾德先生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看著像是……老鼠藥。」
「這兒。」阿諾德先生喘著氣,扛來一把椅子,「我們從那扇形窗往裡看看。」他慌慌張張地踩到椅子上,透過門上方的氣窗往裡打量,「她在床上。她身體不舒服——她只是躺在那兒——」
「怎麼回事啊?」柯林斯先生大吼。
但是,埃勒里堅定地把她媽媽推到了一邊。「露西亞,『大都會』少不了你——相信我!再也不要做這種蠢事了。而且也無此必要,因為我現在已經知道到底是哪個房客在敲詐勒索你的媽媽了。我想我可以向你保證,他絕不會再犯了。」
「有的。我才不會付給敲詐者——我存著給露西亞上聲樂課呢。如果我現在付了這筆錢,扎焦雷大師就不會再給露西亞上課了!可要是不付錢呢,我跟露西亞的事兒馬上就會傳開。露西亞會心碎的,先生,她的事業將毀於一旦https://read.99csw•com。為此她哭了好幾次。」
第二天早晨,埃勒里作為阿爾弗雷多太太最新入住的房客,剛剛在她的一張羽絨墊子床上醒來,就聽見了美妙惑人的歌聲。「啊,明朗的一天,」那是巧巧桑的歌,「我們將看見一縷輕煙升起……
埃勒里試著去開露西亞的門,它從裏面閂住了。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他側耳傾聽,但什麼也聽不到。
然而後來,他聽說阿爾弗雷多太太有個女兒叫露西亞,也聽說了露西亞參与演出的《托斯卡》。據說大都會歌劇院的觀眾對露西亞的「為了藝術,為了愛情」唱段反應熱烈。這下,埃勒里終於覺察到敲詐犯那險惡腔調的來由了。
「著火了嗎?」波爾多先生大叫。
「沒有。可是有一盒糖,還有一聽什麼東西……」
「我的露西亞!她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了!她不回答我!她怕是死了!」
然而,第四天的開端卻驚天動地。阿爾弗雷多太太的手激動地拍打著他寢室的門,顯示出她的絕望。
鋼琴聲聽來像是曾和平克頓上尉一同在名為亞伯拉罕·林肯號的美國炮艦上服過役似的,可是人聲穿透老舊的牆壁,恰似新鑄的硬幣一樣甜美璀璨。埃勒里起身穿衣,裝扮成一個剛從堪薩斯城來的、苦苦奮鬥的作家。下樓去阿爾弗雷多太太的餐廳時,他心中已然認定露西亞應當得到儘力一搏的機會了。
「桑特利醫生!」阿爾弗雷德太太呻|吟道,「我去喊醫生!」
「是房客乾的。」埃勒里厲聲說,「阿爾弗雷多太太,你有幾名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