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兩天，中岡警官到學校來了，向腦神經外科的羽原博士問了一堆問題。這件事，您是否聽中岡警官說過？」
「嗯？怎麼了？」他迷迷糊糊地問。
「我沒想到教授你還會打來。」
青江咽了口唾沫，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前面等待著自己的，或許是件大事。
「那你先告訴我一件事好了。教授你是怎麼知道謙人君的事情的？」
關鍵時刻來了。青江深吸一口氣。
「那麼固定電話上的通話記錄……」
桐宮玲的右邊眉毛輕輕動了動。「扔到大學的垃圾箱里去了嗎？是什麼時候的事？」
「是嗎？」
「隨你。」青江呼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啊，可是……」
「那個……」青江猶豫著，「我想，中岡警官是不是問了甘粕謙人君的事情？」
桐宮玲嘆了口氣，瞟了一眼站著的男人。男人閉了閉眼睛。
青江語無倫次地把整件事講了一遍：發現甘粕才生博客的過程、如何得知羽原全太朗的名字、如何在和中岡談話時，發現在圓華那兒看到的照片酷似年輕時的甘粕才生。
她看著青江：「看來，只能去學校尋找圓華小姐寫的那張名片了。」
「雖然如此，它依然是明治村最大的建築。」青江說。
「我一個人在房間里。家裡人在別的房間，都睡下了。我本來也睡了，沒想到你居然在這時候打電話來。」青江摸過空調遙控器，看看時間：凌晨三點。
食不甘味地吃完了飯，青江走進自己的房間，從通話記錄里找出那個號碼，按下了撥號鍵。
「行倒是行……」青江從內袋裡取出手機。她為什麼這麼想知道那個號碼？都不知道是誰的。
「要不要來杯咖啡？」
「啊，就是很平常的那種。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裏。不過她當時沒有回答我。」
「都說不認識啦。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因為不是圓華小姐，所以我馬上掛掉了。」
又是沉默。青江咽了口唾沫，生怕對方就這樣把電話給掛掉。
「這……我就不知道了。」
「看來的確發生了很多事啊。沒想到教授你也被卷進來了。」
「這座模型再現的酒店，是弗蘭克·勞埃德·賴特（Frank Lloyd Wright）的代表作，現在好像遷移到愛知的明治村去了。不過，只遷移了玄關部分。」
「呃，現在嗎？」
他反覆咀嚼著剛才那場交鋒。他那番話是衝著圓華說的，但如果對方真的是另外一個人，或許會不知所措吧。說不定會感到害怕，把電話解約了呢。
圓華來到苫手溫泉的旅館的時候，努力想獲得青江的信任。為了證明羽原圓華這個名字不是假名，甚至給他看了家庭信用卡。既然如此，她會把一個假號碼給青江嗎？為了確認號碼的真偽，青江說不定會當場撥號的啊。要是圓華的電話不響，青江一定不會相信她。
枕邊的手機不見了，但的確傳來振動聲，朝下一看，才發現是掉在了地上。青江急忙撿起手機，跳下床，接起電話。「喂，我是青江。」一邊說著，一邊走出卧室，來到自己的房間。
他聽見桐宮玲長出一口氣。
「ｒｅａd•99ｃｓｗ.cｏm我把自己住的旅館告訴了她，天黑之後，她來找我了。」
「說來話長。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當面講。」
「很多事？」
「對。」女人說著，朝青江後面望去。青江感到有人靠近，也回頭一看，卻是個大塊頭的強硬男子，眉梢有一道舊傷疤，令人望而生畏。「你們究竟要做什麼？」青江的聲音有些畏縮。
「啊……」
「不是啦，要不是碰到你，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一無所知，散播錯誤的結論，當個愚蠢的學者。所以，我一直覺得，還好遇到了你。」
「這樣啊。最後一個問題，中岡警官為什麼懷疑有他殺的可能性呢？」
桐宮玲疑慮重重地看著他。
「請放心，我們不會做什麼壞事。」女人說，「只想問問您關於羽原圓華小姐的事情。」
「這也沒辦法三言兩語說清楚。」
「因為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嘛。」
「您還和圓華小姐聊了些什麼呢？關於在尋找的那位朋友，她說了些什麼嗎？」
響到第七次，電話接通了，是個女人的聲音，聽上去仍然很老氣。
「因為他不想回答。」桐宮玲微微一笑，「圓華小姐獨自出門旅行，博士自己都不清楚她如今身在何方——趁著熱，請把咖啡喝了吧。」
「誒？這就要？」
「中岡警官似乎在懷疑赤熊溫泉那位死者的太太。」青江乾巴巴地說，「他們夫妻倆年紀相差太大，女方很可能原本就是衝著財產結婚的……」
青江馬上重撥了一次，卻已經是拒接的提示了。這結果在他意料之中，並未讓他感到多麼失望。
青江望望她理性的面孔，又瞟一眼仍然站著的男人。男人仍然沉默著，直視前方。那表情充滿威嚴，似乎在催促他回答。
青江搖搖頭。
「當然，完事之後，我們會送您回家的。拜託了。只要看看那個，以後我絕不會再麻煩青江老師您。甚至都不會再出現在您面前。拜託了。」
「那麼，能不能給我看看您的通話記錄？」她說，「您原本想打給圓華小姐的那通電話，應該還留有記錄吧。我想看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不打過來？不想知道甘粕謙人的消息嗎？至少，應該對青江知道這個名字感到不解吧？抑或是她的戒心實在是太強了呢？
「上面只寫著一個假號碼。我曾經打過，接電話的完全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怎麼？」看到青江拿著手機不動了，桐宮玲有點奇怪地問道。
女人轉向他。「好像是的呢，青江老師。」
「大概是研究室吧，用固定電話打的。」
「誒？啊，我沒帶在身上。」
青江的房間里擺著各種各樣的樂高模型，差不多有一千個。那都是他為自己買來的。他最喜歡在晚飯後，一邊品著威士忌，一邊動手製作。每逢搭出好的作品，還會用數碼相機拍下來。上個月製造的天空樹已經很了不起了，但在欣賞完畢之後，只能把它拆掉，因為實在沒有地方放了。
「您能不能說說見到圓華小姐時的情況？先從赤熊溫泉說起。」
「請問，」青江道，「您是從中岡警官那兒知read.99csw.com道我的嗎？」
車子開進了城市賓館的地下停車場。青江還以為他們會去賓館的茶室，但上了電梯之後，桐宮玲卻按下了客房所在的樓層。
「就是這樣呀。」
「什麼？」
可是零時已過，他都用樂高搭完了一座小城堡，手機依然沒有響過。青江逐漸不安起來。
「請不要隱瞞。沒關係的，就算出了什麼問題，我們也會負起一切責任。當然，也絕不會說起，是從青江老師那兒聽到的。」
圓華停頓了一會兒。
「現在，東京的帝國酒店和這座建築物是完全不同了呢。」旁邊一個女人說。青江嚇了一跳，往身邊一看，才發現站了個一身黑色套裝，鼻樑高挺的女子。
「你現在是一個人？」是個年輕的女孩，沒錯，是圓華。
「剛才我就說了，連身為父親的羽原博士都不清楚圓華小姐的目的。名叫甘粕謙人的青年的確曾是博士的病人，但我們也是剛剛得知，圓華小姐正在找他。當然也就無法向您解釋原因了。」
「她說准了下雪的時間，而且分秒不差。」
「喂，我是泰鵬大學的青江。」他把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楚。
「為什麼？」
青江也想聽聽中岡和羽原全太朗之間發生的事。
「您說，您拿到了一張類似名片的東西，對吧。」桐宮玲打斷青江的話，帶著難以捉摸的表情說，「在苫手溫泉的旅館，圓華小姐給了您一張手寫的卡片。能不能給我看看呢？」
「哦。不過，我還是想看看實物。如果在大學的話，能不能請您這就回去，找出來給我看看呢？」
他們的車停在購物中心的停車場上，是一輛黑色小轎車。在強硬男的催促下，青江上了車，坐在後座上。開車的是桐宮玲，男人坐在副駕駛位置。
對方沉默不語，青江還以為她掛斷了，看看屏幕，才知道仍然在通話中。
桐宮玲似乎沒明白青江的意思。
青江發現基本上都是自己在講話，他自己也有一大堆事情想要知道。
女人從包里取出一張名片，上面寫著：「開明大學總務課桐宮玲」。
之所以說謊，是因為他覺得，如果把號碼告訴了桐宮玲，自己將永遠失去獲知真相的機會。他們不會告訴青江任何事，他們的目的恐怕只在於找到圓華的藏身之處。另外，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圓華的手機號碼。
「當時？」
「誒？」
「搭話？是怎麼說的？」
「沒有留在電話機上。我們學校的電話和賓館的那種一樣，兼做內線電話。去電信公司問問應該能查到，不過那就需要一個正當理由了，因為這電話大家都能用，牽涉到很多人的隱私。」
「呃，您是……」
「哈？是哪位？」女人驚訝地問。上次就是在這當口，他判定對方不是圓華。
「當然是對兩處溫泉區發生的事件的見解啦。那不是事故，對吧？」
「這樣啊。原來圓華小姐在尋找一位朋友。」桐宮玲望著一旁，似乎在思索。
但桐宮玲只是淡淡地說，不知道。
「多謝。」青江說著，往咖啡里倒了些牛奶，「是這樣啊，獨自旅行。」
「這件事啊，我好像是把它拿回家了。reａd•99cｓw•ｃom先去我家找找或許比較好。」
青江婉言謝絕了桐宮玲送自己回家的請求，在賓館門口上了計程車。車子開動了，他回頭一看，那兩人還站在原地目送著，都是一副疑惑的表情。
「不行，因為我要和你見面。放心，見面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就連那個姓桐宮的女人，我也不會說。」
「沒什麼……」
「哎呀，這就不清楚了。會在哪兒呢……」青江抱著胳膊思索。知道電話號碼是假的以後，那張紙片對他就是廢紙一張，現在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青江先生，」桐宮玲笑道，「圓華小姐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啦。她或許是有點怪，但那只是單純的個性使然。」
駕駛席上的桐宮玲點點頭。「羽原博士是這麼說的。怎麼？」
「對不起，我完全聽不懂您在說什麼。您打的是什麼號碼呀？」
「果然。太好了。」女人的表情柔和起來，「我有話想對您說，不知您是否方便？」
「因為你知道。所以，我想請你告訴我，而作為交換，我也會把我掌握的情報和盤托出。包括警察追蹤甘粕謙人君的始末在內。」
「錯誤的結論？」
「喂？」他開口搭話。
回到家，晚飯已經做好了，是散壽司。這又是壯太喜歡吃的，不過和漢堡包、咖喱飯比起來，青江這個喜歡日式料理的人已經覺得謝天謝地了。
「請等一下，我自己回去吧，何況還不一定在家裡呢。萬一不在，還得去研究室找。不過我今天實在是累壞了，就請放過我吧。這樣行不行？找到了自然好，就算找不到，我也會聯繫你們。怎麼樣？」
沒錯，那個號碼是真的。上次接電話的恐怕也是圓華。她一定是想切斷和青江的聯繫，才假裝成另一個聲音。只要使用變聲器，改變聲音就不是什麼難事。而桐宮玲，應該也發現了這一點。
「對不起，我會儘力找的。」
「今天你的變聲器出了點問題啊，聲音沒有變呢，圓華君。我有事情想和你談談，見個面吧。是關於甘粕謙人君的。如果你想知道和他有關的消息——」他一口氣說到這裏，對方突然掛斷了。
「你手機在響。」敬子很不高興。
「是這樣。她闖進了禁入區，和我在一起的人就提醒了她一句。當時就只是這樣而已，我也沒多想什麼。但是，在苫手溫泉的小鎮上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有些吃驚了，於是上前搭話。」
「沒有，我這段時間都沒見過他。」
可是，他被帶進的卻是一間毫不出奇的套房。房間里空無一人。正中是一張桌子，一把長椅和一張單人椅擺成了L形。青江照桐宮玲的指示，在長椅上坐了下來。她自己則坐在單人椅上。
「啊……好吧。」
「啊，沒什麼，我剛剛想起來，我不是用這個手機打的電話。」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青江，問道：「您認識中岡警官吧？麻布北署的。」
「在哪兒呢？大學的研究室里嗎？」
桐宮玲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與此同時，一直面無表情站著的男人也向青江投來銳利的一瞥。
「哎呀，說來話長——」
問題是，她會如何對待rｅaｄ.９９cｓｗ.coｍ青江的話？
「啊，這種說法很奇怪吧。她是做什麼的呢？她說，她既不是學生，又沒在工作。」
「其實，羽原博士很擔心圓華小姐。完全聯繫不上，也不知道她好不好。就在這時候，中岡警官突然來訪，讓他的擔心又深了一層。所以，他想問問青江老師圓華小姐的近況，因為自己抽不出時間，就由我代勞。」桐宮玲背書似地說。
「中岡警官問了羽原博士很多關於圓華小姐的事，這讓博士很困擾。」
忽然，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都不知道是誰的——
「虧你居然發現電話號碼是真的。頭一次打過來的時候，明明已經被我用變聲器騙過去了啊。」
提示音響了起來，三聲、四聲，還是沒有迴音。是不是看到來電顯示，正在猶豫呢？
他身處自家附近購物中心裏的一家模型店。有空的時候，他一放學就會到這裏來逛逛。
青江獃獃地望著玻璃盒。盒子里是個高約50厘米、寬約40厘米的模型。那是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的泰姬陵，卻又不僅僅只是個模型。令人驚訝的是，它是由樂高積木搭出來的，有接近六千個組件。第一次看到價格的時候，青江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居然超過二十八萬日元。這種東西要擺在啥地方啊？——比起這樣的抱怨，他更清楚妻子看到信用卡明細之後會有多麼憤怒。所以，他只能幹看著，拚命忍耐。
「要不是碰到你，也不至於會這樣。」
「啊……這樣嗎。可是，我不知道那張卡片還在不在啊，彷彿記得是把它給扔了。」
圓華又沉默了，時間比上次更長。
「呃，在哪兒呢……不過，那東西沒什麼用啊。」
思來想去，他得出結論，要勾起圓華的關心，只有以甘粕謙人為餌。她不會想到青江會知道甘粕謙人的名字，一定非常震驚。現在，她大概正在猜測著青江的打算，考慮下一步對策吧。
「好吧。」圓華說，「但時間和地點由我來定。」
「您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桐宮玲的語氣嚴肅起來。
「卡片上還寫著別的什麼嗎？」
「那您是從哪兒打的呢？」
「哦。」桐宮玲看看手錶，「不會耽誤您太久的，能不能稍微談一會兒？」
沒有兒子的身影。大概是吃完了，又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了吧。敬子把飯菜擺到丈夫面前之後，又繼續回到沙發上看電視。今天全家人依然沒有交流，青江家的夜，漸漸深了。
「是誰接的電話？」
「那個，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他嘗試扭轉問話者和被問者的立場，「圓華小姐尋找的朋友就是甘粕謙人先生吧。圓華小姐為什麼覺得，只要去發生事故的溫泉區，就能找到他呢？」
「在房間里談更放心些。」她彷彿看穿了青江的心思。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覺得有人在晃動自己的身體。
青江看著副駕駛席上的男人。那人一直默不作聲，也是開明大學的人嗎？他的面容和龐大的身軀，散發著一種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才有的獨特氣息。
「您怎麼發現那個博客的？」
「天氣？」
「原來如此，是太太啊。」桐宮玲彷彿心領神會ｒｅａｄ.９9cｓｗ•ｃｏm，連連點頭。
桐宮玲緩緩搖頭。
「羽原？呃，你們是……」
旁邊有輛小推車，水壺、咖啡杯一應俱全。桐宮玲在杯子里沖好咖啡，放在青江面前。在此期間，強硬男一直站在門口，目不斜視，沒向他們看上一眼。這更讓青江覺得詭異。
不過青江很有自信。因為聲音不同，上次他慌慌張張，沒能冷靜判斷，但這次想到了有變聲器這種可能，帶著這樣的想法去聽，就感到對方的聲音和語氣與圓華極其相似。
「沒有了，只有名字和電話號碼。」
青江在店裡轉了轉，看到一套帝國酒店的樂高模型。每次見到它，青江都會深深迷醉。價格適中，尺寸相當。但一想到帶回家后，家人會怎麼說，他就有點憂傷。
「好的，這就送您回去。」桐宮玲站起來，對強硬男使了個眼色。
青江握緊了手機，現在，主動權握在他的手上。
「……為什麼問我？」
雖然素不相識，但她卻是個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青江覺得自己的血壓直線上升。
「哦，是這麼回事啊。」青江喝了口咖啡。
這話問得出乎意料。青江沒有思考的餘地，下意識地答道：「嗯。」
如果是不顯示號碼或陌生的來電，圓華一定不會接聽。但這個手機打過去的電話，她不得不接，因為之前接過一次了。既然她一心想讓青江以為這是個假電話，那麼上次接了，這次不接，未免顯得太不自然。
「青江老師在赤熊溫泉和苫手溫泉見過圓華小姐？」
「是的，只是碰巧。」
「說個大概就行。」
「泰鵬大學的青江。我們不是在苫手溫泉的『鈴屋旅館』見過面嗎？」
為了能隨時接到圓華的電話，青江一直把手機帶在身邊。就連泡澡的時候也放在門口，為的是一聽見鈴聲就能立刻奔出去。
「可是，不知怎麼的，總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她不是普通的無業游民，學識淵博，還能正確預言天氣。」
青江取出手機，確認通話記錄。在研究室打電話是假，用這個手機打才是真。當然，號碼也留在記錄里了。
怪了，青江想。上次和中岡談話時，他說即便和羽原全太朗碰了面，也不會說出青江的名字。
而且，他也不明白桐宮玲為何如此執著。上面只寫著姓名和電話，她肯定看到過好多次了。
「既然如此，就只好這樣了。好吧，我靜候佳音。」
「從……從博客上。甘粕才生先生的博客。」
「這一點，她什麼都沒說。只是……」
青江一邊將散壽司掃進肚裏，一邊思考著對策。勝負在此一舉，萬一失敗，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必須在最後時刻來臨前辦妥才行。
凌晨一點，青江回到卧室。敬子已經在旁邊那張床上睡熟了。他把手機放在枕邊，鑽進被窩。看來今晚是不會打來了，他決定放棄。
青江低頭道：「就請這麼做吧。」說完，就這樣一直彎著腰，不起來。
「你是怪我咯？」
青江把自己和圓華在旅館的對話，以及兩人前往事故現場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是什麼人？」
她把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桐宮玲的視線移開了一會兒，又回到青江身上。
「困擾？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