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片的女主角愣了愣，收回了自己手機，然後笑了。她從書里取出一張書籤，用筆寫了一個數學方程式。蔣英予找了數學系的兄弟通宵解題，解出來竟然是十一位數。

只是鄰座的那個女孩，背景看不透，目光透過溫和的笑容冷冰冰地落在自己身上，逼迫他把救死扶傷的英雄戲演完。

蔣英予很少來A大，X是個低調的人，他們的約會通常在校外。因此直到分手，很多人都以為A大的校花一直單身。蔣英予會聊自己聽到的趣聞，X會跟他說很多地質勘探上的事情，講她喜歡的石頭，地貌水文。X說她喜歡旅行，說在這個國家某一處發現了一個「天空之城」，從某個角度看，就彷彿雲端之上有一座城市，一條廢棄鐵路橋從城市延伸出來，通向遠方。

蔣英予的計read.99csw.com劃只成功了一半。他已經準備好了緩衝墊，原本是想在事態失控之前獨自跳下火車，放任整列火車都翻入這個山谷，這樣死亡人數會更多，引起的關注會更為巨大。搜救當中屍體必然被發現，必然掀起風浪，必然牽扯出五年前封存的案件，那時候再深刻的背景，也無法阻止它重新回到陽光之下了。

這是一個堅強的女孩。

「你並不是A大的學生。」張鏡說，「你是個梁上君子，俗稱扒手。」

蜂蜜一樣溫暖清甜的陽光中，走出來一位穿著藍色上衣和黑色短裙的女孩子，一頭清爽齊耳中發，像是民國故事片里走出來的女主角。女孩低頭理書，手機掉了，蔣英予撿起來追上去：「美女！」

「對，當時我沒有工作，自甘墮落。而且我有https://read.99csw.com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特別不惹人懷疑。」蔣英予嘆了口氣，「我知道，光明和黑暗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很愛她，直到現在，我依然愛她，這種感情你們是無法體會的。後來我找了個小借口和她吵架，分手了。她還在人生最妙曼豐|滿的年代，換一個男朋友什麼的，不會給她的青春留下疤痕。而我也避免在愛人面前暴露自己難看的一面。」

他小心翼翼地問：「美女，可以問你的手機號碼嗎？」

她將自己的留念和那隻手錶一起，埋葬在了遠方。

「怎麼啦？」

「張警官，你剛才確定說，X的案件會重新立案偵查，對不對？」

蔣英予遇見X，是在A大的圖書館外。

「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說話，再後來她失蹤了。她的現任男朋九_九_藏_書友哭得昏死過去，還是與我無關。警方說是普通的失蹤事件，然而我從小道上聽到消息，說她發現了絕世礦藏，有人非常感興趣。X說過，她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所以我懷疑她不是主動回去，而是被綁架去的。假設綁架X拚死不說，綁架她的人只知道礦藏在某片山區，不知道具體在某個地方，如果你是綁匪，你會怎麼做？」

「我提出的分手。」隔著河岸，蔣英予說，「其實那天的相遇，是我刻意製造的。X並沒有丟手機，是我走到她身後，將手機從她口袋裡取出來，再還回去——張警官，你不能理解一見鍾情的感覺。那一刻我覺得如果她能向我笑一笑，對我說一句話，我就會幸福得死過去。所以我犯規了。」

這是他和X的偶遇，後來他們在一起了。

「你走得太快了九-九-藏-書……」

鄭語修抖了抖：「好狠。」

「神經病。」民國故事片中的女主角轉身就走。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送給她一隻名表，六七萬其實不能買到太好的表，但是那是當時我能送出的最貴重的禮物。即使是我們分手以後，她也沒有把表取下來，一直戴在身上。突然有一天她突然告訴我，表沒有了。她說她在深山裡發現了一座絕世礦藏，把我送她的表放在那裡做路標。」蔣英予說話時，頭微微偏過去，順著河岸一直望向遠方，彷彿那邊有一個人就站在熹微的晨光中等他，「她說，『其實這不是路標，這是陪葬。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去。對了，我畢業以後，就要結婚了，先告訴你一聲。』」

「我本身就不是善良的人，再承擔一點罪惡又何妨？」

「那時X哭過，挽留九_九_藏_書過，罵過我禽獸，但是不久以後她交了新男友，漸漸走出了我生活。我看她微博，看她博客，偷|拍過她，看著她日益成長和美麗，但是她不再屬於我。」

「殺掉X，自己帶人進山找。不殺她，萬一她將礦藏地址公之於眾，我就什麼都得不到了。」張鏡說。

「真是抱歉，我是個懦弱的男人，沒有勇氣去見她。就不跟你回警察局了。」

「這個案件背景太深，警方不了了之，政府封山……我雖然深有懷疑，但是無法介入。我等了五年，足足五年，才能有機會把她的案件帶到陽光下。不錯，我的確是來找翡翠礦礦址的，不過在此之前我想找的，是自己的初戀情人。」

蔣英語鍥而不捨地追上去，舉著手機：「……所以你的手機掉了。」

是個手機號碼。

越是在一起，蔣英予越覺得他們不應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