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找到了X的屍體？」他不可置信。

她留下了當時身上最能與之般配的東西。

「在哪裡？」蔣英予問。

嗆人的白色煙霧小範圍覆蓋了這片區域，鄭語修捂著鼻子咳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濃煙中他聽見張鏡的聲音還挺平靜的。這個變態似乎從來就沒怎麼激動過，依舊拉家常一樣和蔣英予聊天：「其實我們在河道上發現的，並不是你要找的手錶，是另一件東西。」

「她的男友不是死了嗎！」鄭語修大驚。

「還有，你的表情出賣了自己。你提到X時的眼神，很溫柔。」他補充說，「警車就在後面等你，我們可以回去慢慢聊。」

「會。」張鏡說，「出了這山谷，外面人山人海蹲守著的都是記者。再多年的冤案，都得曬到陽光下去。你不想回去再見見她嗎，X的前男友？」

「找到了。」張鏡回答read.99csw.com得很冷靜，「沒有超過刑事案件追訴期，我們正在立案調查。」

有那麼一個聰穎天真的女孩，路過一座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金銀山。她沒有大袋大袋裝走稀世珍寶，而是留下一個路標，繼續前行。

蔣英予沒有跑，他站在手槍射程以外的更遠處，就像逃跑到一半，聽見張鏡的話，又折了回來。

「這個，」張鏡摸了摸下巴，「因為你在講X的故事時，曾經提到過她的生理期在月初。正常的男生，除非非常親密的關係，很難知道一個陌生、素未蒙面的女孩子生理期在什麼時候。」

爆炸聲。

煙霧散去時，布滿卵石的河灘上已經空無一人。

張鏡站的角度很刁鑽，正好擋住身後的路。他側身讓開，對面的人才能看見，這條路上停了數輛警車，出動了一個分隊的警察九*九*藏*書。

蔣英予當真又重新向張鏡的方向走過來。走了兩步停下來，想了想，問：「這次，真的會立案調查了是嗎？」

「女性的屍體，非正常死亡，目前法醫的檢測結果是槍殺。」張鏡說。

「你根本沒有丟那款手錶，你找的，就是X放置的標記。」張鏡說，「你就是幕後那隻牽線人偶。靠個人或者小群體的力量在茫茫深山裡尋找一隻手錶，猶如大海撈針，但是藉助國家資源就不一樣了。你唆使一個瘋子實行自殺式報復，在這片地區製造車毀人亡的事件，使得政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地毯式地對山區進行搜索。訓練有素的搜救人員會有內部情報網路，每一個發現都會及時得到反饋——你利用了這個網路，在尋找翡翠礦的秘密埋藏地點，對不對？這本來只是猜測，全都基於我看到照片，發現你丟失的表和九_九_藏_書五年前在這裏失蹤的女孩子手腕上的表一模一樣以後，做出的猜測。我只是讓鄭語修送來了一隻高仿寶珀，你竟然真的露出了狐狸尾巴。我就隨口一說發現地點是河床，你就大清早來『考察』，究竟沉積的卵石中會不會有翡翠原石——當然不會。」

「一開始就不相信你。」張鏡說，「很簡單，你說過坐火車經過這裏時，見過這片有『天空之城』美譽的岩石景觀。但是有雲霧的時間是早上，而五年前這條鐵路路線還在使用時，只有下午才通車——你不可能是和導師坐火車時看見它的，而是實地來考察過。時間大概就在X失蹤后不久。」

「你們在說什麼？」蔣英予困惑地看著他們。

「日！」鄭語修怒了，「少裝！快告訴老子你是誰！這幾天老子翻A大學生名冊眼睛都要翻瞎了，沒有你這個人！」

她將這九九藏書隻表留在了翡翠礦邊作為標記。

張鏡回頭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誰告訴你，一個女孩子一輩子，只交一個男朋友的？」

在手銬行將落鎖的一瞬間，他忽然反手一揮，一腳踢出去！

蔣英予定定地看著他們，臉上的稚氣漸漸褪去。

「脫離人類賦予物質的財富價值，用其本身屬性衡量自身價值。這種精神，現在已經很少見得到了。」張鏡評價說，「這樣的女孩子，就好像生活在高高雲端，天空的城市裡，其實挺值得敬佩的。」

「真是插翅難飛啊。」蔣英予順從地伸出手，讓鄭語修拷上手銬。

「不是。」蔣英予換了一個提問方式，「我是說，你怎麼知道我和X曾經是戀人關係？」

「褲子里藏了煙霧彈！」鄭語修一個翻滾滾回來，「砰砰」盲開了兩槍，「去你奶奶的！」

準確，堅固，不生鏽，即使在海底也能分九_九_藏_書秒不差地行走——這樣的名表配絕世礦藏，並不算委屈。

「你跟我們回警察局，就能在法醫科看到。只是屍體狀態很糟糕，你得有心理準備。」

「張警官，我想知道，你當初是怎麼懷疑我的？」

只是神情的不同，讓他看上去突然年長了好幾歲。有時候一個表情的不同，一個手勢的差異，就會讓人猛然醒悟——當初怎麼會認為他是個不經世事的學生呢？他明明和我們一樣，是一個城府深厚，心思縝密的社會人。

「因為你手中那塊表不是X當年留下的，是本大爺在小市場買的高仿品！」鄭語修愉快道。

六萬的寶珀表對於一個中產家庭的女孩子來說，並不算便宜，被偷竊了，通常會選擇報警，如果隨隨便便摘來送人，又未免容易惹有風言風語。只是這塊表消失得太平靜，什麼記錄都沒有，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以後任何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