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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魚 第一章

金魚

第一章

她看著我取出小扁酒瓶,又繼續說:「他叫賽普,沃利·賽普。他一個人乾的這事。他沒有供出珍珠的事,隻字不提。15年後,他們跟他說,如果他交出搶來的東西,就赦免他。他交出了所有東西,唯獨沒有交出珍珠。」
「他妻子很有錢,」凱西·霍姆說道,「他平時只是養些金魚玩玩。」
凱西·霍姆嘆了一口氣:「是的,他會跟你談,他很想跟你談。他害怕一些事情。你現在可以去嗎?在他晚上吸可卡因之前過去。」
她喘了口氣,瞪著我,其實是為了讓自己不哭出來。她再次向門口走去,又停住走回來。
她是個身材高挑兒的金髮女郎,但眼神憂鬱,看上去無精打采。她以前是個警察,後來嫁給了一個叫約翰尼·霍姆的小無賴,丟掉了工作。她一心想要改造他,卻沒成功過。現在她正等著他從監獄里出來,好再一次對他進行改造。在這段時間里,她在大廈酒店裡的一角開了個賣煙的小檔口,時不時會看到一些小偷騙子之類的人吸著煙,煙霧繚繞地從檔口前走過。她偶爾會借10塊錢給其中某個人,好讓他離開這個地方。她就是這樣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她坐了下來,打開她那個閃亮的大挎包,取出一包煙,用我桌上https://read•99csw•com的打火機點燃了一根。隨後她吐出一口煙,皺了皺鼻子。「你聽說過利安得珍珠嗎?」她問道,「天哪,你這藍色嗶嘰套裝真是耀眼。你銀行賬戶里一定存了不少錢吧,看你穿的衣服就知道了。」
「皮勒現在來這裏做什麼?」我問道。
那天我閑著沒事,坐在辦公室里晃著兩條腿。窗外吹來一陣暖和的輕風,裹挾著巷子對面那家大廈酒店油爐的煙灰,一路飄到我桌面的玻璃板上,形成一層細沙,如同花粉撒落在一塊空地上。
「他說他從沒見過那些珍珠,他們肯定也多多少少相信了,不然也不會赦免他。但是那些珍珠確實是在那一批郵件中,只不過從此就再沒人見過了。」
「我沒有抱太大希望,」她說,「也許什麼希望都沒有。但如果約翰尼出獄的時候我手頭上能有一兩千塊錢,也許……」
我問道:「這些都是他在睡覺的時候說的嗎?」
她走了出去。
「如果這個故事很長,我們喝點酒再說吧。」
「好吧,」我說,「他會跟我談嗎?我猜他需要有人幫忙應付保險公司的人,說不定那些珍珠真的存在而且賽普正好把它們給了皮勒呢。是這樣子吧?」
「沒有,」我說,read.99csw.com「回答你兩個問題。我沒聽說過利安得珍珠,銀行賬戶里也沒錢。」
「聽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關於那些珍珠我得到了一個線索。」
「現在你腦子裡總算供上氧了。」她像其他女士一樣,把煙放在煙灰缸上,任由它燃燒著。我幫她把煙掐滅了。「這就是為什麼他會被關在萊文沃斯,只是他們沒法證明他拿了那些珍珠。把他關起來是因為郵車的事。他把自己藏在郵車裡,到了懷俄明州的時候,他開槍殺了那個郵差,把車上所有的信清空扔掉。他被抓的時候已經逃到了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但他們沒找到那些珍珠,之後也沒找著。他們只抓到了他這個人而已。他被判了無期徒刑。」
她又坐了下來,繼續說道:「那是19年前的事了。他們把那個傢伙在萊文沃斯關了15年,把他放出來也已經有4年了。有個從北方來的叫索爾·利安得的大木材商買了那些珍珠給他妻子,我是說,只買了兩顆,就花了20萬。」
「當然——如果你希望我這麼做的話。」
凱西·霍姆走進來那會兒,我正打算去吃午飯。
「他把它們放哪兒了呢?」我問道,「在他的帽子里?」
我開始覺得嗓子有點堵得慌,沒說話read.99csw•com
「那一定是用手推車拉回去的。」我說。
我坐直身子。「天哪,」我說,「我幾乎已經拿著賞金在花了。」她冷冷地盯著我。不一會兒她的表情又變柔和了。「好吧,」她略帶絕望地說,「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可思議。這麼多年過去了,多少聰明人試圖插手這件事,郵局的人,私人機構什麼的。現在一個可卡因癮君子又把這件事攪起來了。但他是個不錯的小個子,不知道為什麼,我相信他。他知道賽普在哪裡。」
「你說,賽普已經出獄4年了,而皮勒只坐了27個月的牢,那他出獄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凱西·霍姆睜大了她那雙瓷藍色的眼睛,很同情地說道:「或許你以為他能進的監獄只有一個。」
我稍稍向前傾身。
她向門口走去,又停下腳步,折回來,眼睛盯著地板。
她從挎包里拿出一把鑰匙,並在我的便簽簿上寫了一個地址,然後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好的。」我說著,朝天花板吐了一口煙,看著她。
凱西·霍姆笑著搖搖頭:「這是他沒有說的事情之一,還有一件是,他也沒提到我們所說的賽普這個名字。但可以知道的是,他在北方的某個地方,在華盛頓奧林匹亞或者那附近。皮勒在那裡見過他,read.99csw.com而且打聽了他的消息。他說賽普沒理會他。」
我點了一根她的煙。她站起來關上窗戶,說道:「我上班的時候已經受夠了酒店的這種氣味。」
我搖搖頭。「他偷了珍珠,不是嗎?他還殺了人。對了,他現在靠什麼養活自己?」
「對愛摩斯基人真是個酷刑,」我說,「尤其是夏天的時候。」
「那麼,也許你會想從25000塊錢里分一杯羹。」
「我明白了,」我說道,「有人偷了它們。」
「太陽下山前我是不喝酒的,這樣才能保證不會幹出什麼混賬事來。」
我又點了一支煙,喝了一口酒。
「看來你對珍珠了解得不多,」凱西·霍姆說,「這無關大小。總之它們現在更值錢。而且保險公司的人懸賞兩萬五找回它們,這還是挺誘人的。」
凱西·霍姆接著說:「在被關在萊文沃斯的那段日子里,有一次,那麼多年來唯一的一次,沃利·賽普把自己緊緊地裹在一個運輸白蟲膠的大罐子上,像肥女人的腰帶一樣。和他同牢房的一個矮個子男人叫皮勒·馬爾多,因為破拆20元一張的紙幣造假而被判入獄27個月。賽普告訴他,他把珍珠埋在愛達荷州的一個地方了。」
「我的房子是兩間拼連在一起的。我那一間是獨立的。中間有一個門,https://read.99csw•com可以從我這邊用鑰匙打開。這個鑰匙給你,萬一他不開門的話可以用。」
「金魚?」我說,「真是個該死的人。」
我用手捂上嘴巴,讓表情看起來嚴肅一些。
「開始感興趣了吧,嗯?」她說,「好吧,聽著,皮勒·馬爾多現在就住在我的房子里。他是個可卡因癮君子,而且經常說夢話。」
「這裏就是他被抓去萊文沃斯坐牢的地方。你知道的,一個老騙子還會經常到他失手的地方看一看呢。但他現在在這裏沒有任何朋友。」
「也許你能讓他變得正直善良,」我接著她的話說道,「這是做夢,凱西,這些都是夢。但如果這一個不是的話,你就能分到三分之一的錢。」
「不止這些,」她說道,「還有那個老頭兒,那個賽普。他坐了15年的牢,他已經付出代價了,很沉重的代價。你不會覺得這樣做有點卑鄙嗎?」
「當然不是。但你知道我的,一個曾經的女警察就喜歡打聽事情。也許我是愛管閑事,但我想他是個有前科的人,而且我擔心他吸了太多可卡因。他是我現在唯一的房客。我也就是走近他的房門,偷偷聽他自言自語。這樣一來我就知道了怎麼去鼓勵他、安慰他。後來他告訴了我一些其他的事。他想有人幫他找珍珠。」我又一次向前傾身:「賽普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