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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魚 第七章

金魚

第七章

「很好,」我由衷地說道,「我自己也是個喜歡養金魚的人。」夕陽拿起酒瓶,倒了兩指高的蘇格蘭威士忌,一飲而盡,然後站起來,把衣領捋直,儘可能地向上抬起他的下巴,儘管他並沒有下巴。
一支槍在陽光里畫出一道柔和的金屬藍光。我還沒看清它從哪裡出來,黑溜溜的圓形槍管就已經指著我了。
我啜了一口酒,等著。最後他幾乎沒動嘴唇,又發出聲音了:「皮勒為什麼沒有自己來?」
「要是我在騙你的話,我就會……但我沒有騙你。皮勒和一個女孩子交往,那個女孩在某種程度上騙了他。皮勒沒有告訴她上哪兒去找那個老傢伙。所以她和她的頭目找到了皮勒住的地方。他們用一個通著電的熨斗燙他的腳底。他死於驚嚇過度。」
我向後倚身,點了一支煙,朝開著的窗戶吐了一口煙,看著微風把煙吹散。
「我他媽怎麼知道?」他穩住正在旋轉的槍,把槍垂放到腿旁。現在槍已經不再指著我了。「你九-九-藏-書提到的那些競爭的傢伙,他們在哪裡?」
「那些烤人家腳的傢伙嗎?沒問題。他們長什麼樣?」
這就是我趁機而入的時候了。我朝他齜牙一笑。「是的,金魚是暗號,那家煙店就是碰頭的地方。」
「有你們兩個都不知道的競爭對手。」我倚在椅背上,微微一笑。
我把手臂交叉放在胸前,並且留心把右手放在外邊,讓他看得到。
「聽著,」夕陽埋怨道,「我對你什麼情況都不了解。你很可能是個騙子。我只是不太確定。」
「和他來到這裏又沒有留下的原因一樣。」
我笑了。「很好,夕陽。你這麼謹慎,我很滿意。我們接下來的幾周要繼續保持。先讓我們把手裡的牌都攤開來談吧。那個老男人在哪兒?」
我們走到了我住的酒店房間里,倒了兩杯加冰的蘇格蘭威士忌,坐在那裡看著彼此。夕陽用他那雙間距很近、毫無情緒的眼睛看著我,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觀察著。https://read.99csw.com
夕陽緊閉著嘴唇,舔了一下,又閉上嘴。他慢慢放下杯子,右手搭在大腿上。我知道我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皮勒知道那個老男人在哪兒,也就是說,我也該知道。
他用扣扳機的手指轉著槍,然後看著槍就這麼轉著。「老傢伙賽普住在西港,」他說得很隨意,「這個對你來說有意義嗎?」「有。他手裡有那些珍珠嗎?」
「那麼,這樣子如何,」我低吼道,「皮勒死了。」
「在他死了之後?你那邊有幾個人分這筆錢?我必須得到一半。」我一口氣喝光了,把空酒杯推到一邊。「該死的。」
「怎麼會這樣?」
夕陽看上去絲毫不受觸動。「我耳朵里有足夠的空間聽你說這些廢話。」他說。
「兩萬五。」
「你說了那個關鍵詞,不是嗎?」
我們走向房門。當我的手碰到門把手時,我聽到一陣指關節發出的急促響聲。我示意夕陽靠在牆壁上,自己盯著那扇門,而後打開。
「那九九藏書個男的叫拉什·馬德爾,南方的一個訟棍,50多歲,挺胖的,留著那種向下彎的細鬍子,黑色頭髮很稀疏,高五英尺九左右,大概180磅,沒什麼膽量。那個女孩叫卡蘿爾·多諾萬,黑色長波波頭,灰色眼睛,長得挺漂亮,五官精緻,25歲至28歲,五尺二左右,大概120磅,上次見到時穿著藍色衣服。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是這兩個人中真正難對付的。」
夕陽扯了扯背心的衣角,揉揉脖子後面。我戴上帽子,把蘇格蘭威士忌放進我剛剛坐的那把椅子旁邊的袋子里,走過去關好窗戶。
夕陽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把他的槍放好。「她要是想插上一腿的話,我們會讓她變溫順,」他說,「我家裡有輛破車,我們開著到西港去看看。你可以用金魚當幌子,慢慢接近他。聽說他簡直是個金魚狂。我會在暗中配合你。對我來說他太狡猾了,我直接去找他簡直是自尋死路。」
但是夕陽的聲音里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意識到我的錯誤九-九-藏-書。他生氣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為什麼我不把所有的牌都攤開放在桌面上,好讓你坐在那兒看著。想得美。」
「三個。現在皮勒已經出局了。如果我們能擺平那些競爭對手的話,就是三個。」
「胡說。」夕陽的語氣十分強勢,幾乎是粗魯了。
兩把槍幾乎出現在同一水平線上。其中一把比較小,0.32英寸,另一把是較大的史密斯威森手槍。他們沒法並排走進房間,於是那個女孩先走進來了。
他面無表情,我知道我蒙對了。這是一個夢寐以求、千載難逢的機會,即使在夢中也不一定能抓住。
「那為什麼你敢過來和我談?」我問道。
「但是別出什麼差錯,兄弟,這件事還是挺有壓力的。很可能我們就死在叢林裏面了,或者搞了半天什麼也沒撈到。這算是去搶劫了。」
「那麼,接下來做什麼?」夕陽問道。他從玻璃杯里吸出一塊冰,嚼了起來。
「好,」我說,「保險公司的人會支持我們的。」
「你欺負錯人了,https://read.99csw.com」夕陽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是那種會輕易上當受騙的軟柿子。」
「我也有,」我咆哮道,假裝突然爆發,「除了說你認識皮勒,你他媽還說了什麼有價值的話?」
他的槍向上舉起了一點,又放下了。「一共多少人?」他厲聲說道。
「什麼意思?」
「你自己琢磨吧。」我說。
他的一條眉毛和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的眼睛變得比之前更空洞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啞,類似手指摩挲干皮革發出的聲音:
「皮勒住在我朋友的妻子那裡,她攪起了這件事。她是個直率的女人,值得信任。皮勒告訴了她,她又告訴了我……這是後來的事了。」
「很好,高手,」她冷漠地說道,「錢是沒有上限的,就看你能不能拿到。」
他點點頭,好像我說了什麼有意義的話似的。然後他又說:「現在的最高價是多少?」
「可以,喝吧。你是怎麼攪和進來的?」
「我希望我已經擺脫他們了,」我說,「我不太確定。我能把手放下喝口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