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錢吧，戴夫，就這一次，這個女王算是出對了！」他激動地掀開牌，是一張「5」。

「噢？」他喘著粗氣問，「噢？」

「想想看，就在這個時候，如果我們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出了什麼意外，這到底是不是好事呢？」

大約翰·馬斯特斯渾濁的棕色眼睛里閃過一絲狡詐的精光，他舔了舔嘴唇，大手伸向了電話。

戴夫·奧吉禮貌地笑了，但沒有動。一陣壓低了的電話鈴聲從離他很近的地方傳來，高高的尖頂窗的窗戶邊緣上裝飾著絲綢帘子，電話就在那帘子後面。他拿出嘴裏的香煙，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牌桌邊小茶几上煙灰缸的邊緣上，把手伸向帘子後面接電話。

他粗大的手指撥動著號碼盤，那手指差點兒戳不進轉盤上的那些孔里。

奧吉笑了，https://read.99csw.com吹了一個煙圈，看著它飄散成一縷縷的輕煙。

「那又怎麼樣？」

馬斯特斯放下了他的眉毛，扯斷了一根從他鼻子里長出來的粗硬的黑色鼻毛。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們一定得做點什麼，戴夫。」他輕輕地說，「我差點兒給忘了，我們一定要趕快打破僵局，這可是枚重磅炸彈。」

奧吉又把手伸向了窗帘后，拿出電話，把它推過散落著紙牌的桌面。

馬斯特斯驀地停下了笑聲，一如他開始笑時那樣毫無徵兆。房裡的空氣好像靜止了，馬斯特斯看起來很疲憊，他抹了把自己的臉。

他皺起了鼻子，偷偷瞄一眼自己的牌，強忍住笑容說，「繼續給我發牌吧，戴夫——可別給我發張（市政廳）噢。rｅａd.９９csｗ•coｍ」一張「4」和「2」被亮了出來，戴夫·奧吉嚴肅地看著桌子對面的這兩張牌，又看看自己的牌。他又高又瘦，臉上顴骨凸出，頭髮是濕漉漉的沙子的顏色，他把一沓牌都平鋪在自己的手掌上，慢慢地翻開第一張牌，把它擲過桌面——是張黑桃女王。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后，奧吉說：「好的，等我們的消息吧。」他把話筒放回底座上，把電話放回了帘子後面。

馬斯特斯重重地聳了聳肩，身子往後一靠，他臉上帶著愚蠢的表情環顧四周，又突然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就像咆哮一樣，轟隆隆地穿過兩個人所在的塔樓狀的房間里，傳到寬敞的客廳里，迴響在由深黑色傢具組成的迷宮中，這客廳里的立式檯燈多得足以照亮一條大街，牆九*九*藏*書上掛著兩排鑲著巨大金色畫框的油畫。

「噢？」馬斯特斯挑起了他又粗又濃的眉毛，似乎整張臉都得為推起他的眉毛來出力。他想了想，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這下可倒大霉了——如果他們沒立刻抓到兇手的話，選民會認為我們就是幕後黑手。」

奧吉點點頭，冰塊一樣冷靜：「但是你說得沒錯，就是謀殺，約翰，大約就在半個小時之前，在他的辦公室，他們還不知道是誰乾的。」

「是啊，整個城市都馬上要歸我們了，但是這對我們打牌可沒什麼幫助。」

大約翰·馬斯特斯嘴巴張得老大，不停地搖晃著雪茄，咯咯笑了。

他用一種冷淡的幾乎是耳語的聲音對著話筒說話，然後靜靜地聽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淡綠色的眼裡沒有任何變化，窄窄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情緒九_九_藏_書波動。馬斯特斯焦躁不安，用力咬著雪茄。

馬斯特斯對他怒眼相向，從口袋裡拿出一支新的雪茄，塞進嘴裏。

「離大選只有兩個月了，對嗎，約翰？」

「我剛接到了電話，」他十分輕柔地說道，「多尼根·馬爾死了。」

大塊頭約翰·馬斯特斯身材高大，體格肥胖，長相油滑，他青藍色的下巴光禿髮亮，粗大的手指上，每個關節都形成凹窩，褐色的頭髮從額頭開始整齊地往後梳，身上穿著酒紅色的帶有明口袋的西裝和棕色絲質襯衫，打著酒紅色的領帶。他的唇間夾著一根又粗又圓的褐色雪茄，雪茄上有一圈一圈紅色和金色的條紋。

「是的，」他輕快地說，「我們知道，戴夫，我們怎麼會不知道呢！」

馬斯特斯慢慢地移動，整個身子緩緩移向了牌桌，大半個身子都趴九九藏書在桌子上，直到身子無法再移動。他的下巴伸出來，直到下顎的肌肉緊繃到像粗硬的鋼絲一樣。

「你這是在說謀殺，約翰，」奧吉耐心地說，「我可沒提到任何有關謀殺的事。」

奧吉靜靜地坐在那裡，他慢慢地把煙頭在煙灰缸里擰滅，直到最後一點兒火星也消失，只留下一層厚厚的黑灰，他揮了揮纖瘦的手指上的煙灰，等待著。

他拿起香煙，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馬斯特斯咒罵道：「你到底怎麼了？我的天，趕緊給我10塊錢。」

「是的——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不是嗎？」他冷冷地說。

奧吉冷冰冰地笑了兩聲，然後靠到了椅子上。他伸手去拿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叼著煙說話，他所有的動作都緩慢，深沉，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他說：「我們算不算是一對聰明的合伙人呢，約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