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拿？」她的聲音低沉沙啞。

戴爾壓低聲音，彎腰再次湊到她身前，「告訴你這件事，我可真傻！那個小子叫扎帕第，我從來沒見過他。」

她慢慢地站起來，腿上的那沓錢從她的裙子滑落到地上。她雙臂下垂，兩手緊握著，青筋浮現，眼神獃滯，毫無生氣可言。

短短的走廊到門之間掛著很多紅色的窗帘。窗帘拉開了幾英尺，就在那幾英尺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張男人的臉，灰色的眼睛正略有所思地盯著房裡這兩人，眼神冷冷的，把他們親吻的畫面看了個清清楚楚。之後，他便無聲無息地把窗帘再次拉好。

他背對著房間站了一會兒，手指在桌子的邊緣處敲著，然後他回過頭，微微一笑，說道：「大家好。」說這話時，語音柔和，並不像之前的嘶啞嗓音，然後就從裏面的房門出了這間房。

「你出門是因為這件事？」她問道。

「來杯酒吧。」那個女的說。

她靜靜地坐著，看著他的臉，一動也不動。

朗辛·雷看到手提箱的時候，迅速眯了眯眼。

「約翰尼，你長得倒是不錯，哦，天啊，你真的很帥，只可惜太軟弱！」

朗辛·雷坐在一把矮矮的紅色椅子上，旁邊放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雪花石膏碗。屋子裡靜悄悄的，剛剛丟進碗里的雪茄還在不停地往上冒煙，在溫暖的空氣中形成了種種圖案。她的雙手緊扣在腦後，煙青色的眼睛有些迷離，看上去極具吸引力。深褐色的頭髮有些微卷，鬈髮中依稀可見幾縷藍色的頭九九藏書髮。

德魯斯從外套裏面拿出了一個長條形錢包，打開錢包時，看上去就像翻開了一本書。他丟了一沓鈔票在朗辛的大腿上，然後又把錢包放好。朗辛沒碰那些錢。

過了一會兒，門砰的一聲關上了，走廊處傳來腳步聲。約翰尼·德魯斯走過那些帘子，進了門，這時候戴爾正在點他的雪茄。約翰尼·德魯斯高高瘦瘦的，沉默寡言，穿著黑色的衣服，可以看出那衣服剪裁十分精美。他那雙冷灰色的眼睛旁邊已經長出了笑紋，薄薄的嘴唇很是精緻，但絕不溫柔，長長的下巴處留有一道刀痕。

他輕輕地點頭：「聽著，我會通知警察去抓莫泊思·帕里西，我並不喜歡做些什麼非法的勾當，所以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讓警察去收拾他，我要是讓警察覺得礙事，可能就會讓我自己受傷。這可都是老把戲了，現在你懂了嗎？」

「你想逃離這個地方？」朗辛·雷輕聲說，「那我們去哪兒？」「不是逃離，我只是出去旅遊而已，」德魯斯平心靜氣地說，「而且我也沒說是『我們』，我這次是一個人出門。」

戴爾溫柔地望著她笑了，他睜大眼睛，故意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朗辛·雷覺得他的眼白處有一些淡淡的顏色，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絕對不是白色就對了。

朗辛·雷聳聳肩，但是並未把放在頭后的雙手收回。「可他卻是個光明磊落的賭徒！」她慢吞吞地答道，「這點在如今可不多見了啊，而且你現在也沒什麼錢。」

他彎九*九*藏*書腰提起箱子，從她的身旁走過。他穿過這間房，撩起那些紅色的窗帘，頭也不回地走了。

「比如說呢？」朗辛·雷懶懶地問道。

他彎下腰去拿那箱子，但是碰都沒碰到箱子就又直起身來，不經意地提了一句：「你還記得莫泊思·帕里西嗎？我今天在鎮里見到他了。」

「也許事實就是我已經對你感到厭倦了，寶貝。」

「你真算不上一個堅韌的男人，約翰尼，你太軟弱了。喬治·戴爾比你有種多了，看看你自己有多麼懦弱吧！」

「甩了那賭徒吧，」戴爾一邊說一邊給她遞上一杯酒，「他會讓你陷入困境的。」

「嗯，戴爾呢？」

「什麼也沒做——至少迄今為止，他想這關係到上頭的上頭。畢竟每一個人都不可能永遠都是贏家。」

德魯斯沒有動，只是輕聲地說：「寶貝兒，我這並不是軟弱，只是有點感情用事而已，我喜歡玩幾張牌，擲擲紅骰子，我喜歡玩賭命的遊戲，包括女人。但是當我在這些博弈的遊戲里輸了的時候，我並不會覺得心痛，更不會在遊戲中作弊。我會做的就是在另一場博弈遊戲中重新開始。就像跟你在一起，也不過是一場博弈而已。」

聽到這話，她睜大眼睛，然後又眯起眼睛，幾乎都快要閉上了。她咬緊了牙齒，發出了一點兒輕輕的咔嗒聲，在那一刻，她的下顎突出，顯出分明的線條。

戴爾盯著他，打了個手勢。德魯斯並沒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走向那張桌子，往杯子里倒了些威士忌九九藏書酒，一口喝了下去。

朗辛·雷目光凝滯，直直地盯著地板。

「你就像是一隻鴿子，約翰尼，一隻鴿子，你知道嗎？」

「約翰尼，你知道你像什麼嗎？」她沙啞的聲音有點不清晰。他等著她的答案。

喬治·戴爾彎下身，深深地吻了吻她的唇。戴爾的唇有些發燙，吻她的時候身子不住地震顫了一下，而她卻一動不動，只是在他再次直起身的時候懶懶地朝他笑了笑。

「而且也不應該見——喬治，如果你夠聰明的話，最好別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要是我的話，我可不會像你一樣把自己逼到如此困境。」

「我是想出門旅遊，」德魯斯說，「我現在可不像以前那樣愛惹事。」

「要去什麼地方嗎？」她低聲問他，聲音沙啞。

「在你重新找到個男人依靠之前，這些錢足夠你維持一段時間了。」他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你還需要錢的話，我也會再給你。」

「你讓警察去抓他，而你又自以為他不會知道這是你乾的，但是他可能知道這就是你乾的好事！所以你現在才要離開，為的就是逃離他的追蹤……約翰尼，好了，我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這並不是你要離開我的原因。」

又過了一會兒，他又走到衣帽間，出來的時候拿了一把小手槍，槍裝在一個軟皮套中，旁邊還有兩根短繩可以系住。他挽起左腳褲管，把裝好手槍的皮套系在了左腿上。又拿起地上的手提箱返回了卧室。

他提起箱子，她卻邁了兩大步，迅速地擋在了他的面前九_九_藏_書。她把手貼在他的外套上，可是他卻站著沒有半點反應，眼裡充滿了溫柔的笑意，嘴巴卻沒發出一點兒聲音。一千零一夜香水的味道不停地刺|激著他的嗅覺。

戴爾點燃了一支雪茄：「有很多事情可以舉例啊，比如說，去年他出賣了一個來自雷諾的狠角兒，這個狠角兒的繼弟被指控犯有謀殺罪，甘勒斯拿了人家25000美元要替他弟弟脫罪，結果他在另一件案子上跟警察局做了一筆交易，把罪名賴在他繼弟身上。」「那狠角兒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又做了些什麼呢？」朗辛·雷輕聲輕語地問道。

「但是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話，他可能會採取些行動了。」朗辛·雷一邊說一邊點頭。「那個狠角兒是誰，喬治？」

她轉過頭，發出尖銳的笑聲，十分刺耳。德魯斯還是沒有改變主意。

戴爾向桌子走去，倒了兩杯蘇格蘭威士忌，然後又在杯子里加了些冰塊和充氣水，之後便拿著兩個杯子走過房間，回到了朗辛坐的地方，雪花石膏碗裏面的雪茄還在冒煙，只是煙氣比之前稀薄了些。

「他走了。」

「從甘勒斯那裡，我有很多那鳥人的把柄。」

戴爾輕輕地笑了，黝黑光滑的臉上露出幾顆牙齒。「朗辛，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忘記剛剛我說的所有事情，但是記住，在你面前，我愛你愛得簡直就像個傻子。」

「我可以拿到錢。」

此時他在一間寬敞的房間里，房間里的裝飾十分奢華，擺了一張雙人床。他走到衣帽間，從中拿了一件棕褐色的牛皮箱https://read.99csw.com，在床上打開了這個箱子。他把高腳抽屜櫃里的東西一把全裝進了箱子里，不急不忙地把東西整理好。整理之時，還悠閑地吹著口哨。打包好箱子之後，他砰的一聲把箱子給關上，隨後點了一支煙。他在房中央站了一會兒，一動也不動的。灰色的雙眼望著牆出神。

這間房是酒店公寓內的客廳，整間房都被粉刷成紅色和白色，使館式的裝飾，顯得太過正統死板。白色的牆面上畫了一些紅色的圖案作為裝飾，白色的軟百葉窗掛的是白色的窗帘，煤氣暖爐前面有一個半圓形的紅色地毯，地毯周圍鑲著白色的邊。窗子之間擺了一張橢圓形白桌，靠著牆放著。

「也許確實如此吧，約翰尼。」

她往後走了幾步，盯著他的臉。她的情感防線要崩塌了，從她的眼神就能看出來。

「這表示我們之間完了，約翰尼？」

她抿了一口酒，點點頭。戴爾從她手中拿走了酒杯，就著她剛剛抿酒的杯沿處，自己也喝了一點兒杯中的酒，他端著兩杯酒，傾身向前又一次吻了她。

「就走了？」德魯斯輕輕答道。他把箱子放在地上，自己就站在邊上，冷灰色的眼睛打量著朗辛的臉，目光在她苗條的身軀上游移，從她的腳踝一直掃到頭。「這可真是不妙啊，」他說，「我想讓他留下，因為我對你來說有些呆板。」

戴爾喉嚨里好像堵了什麼東西一樣，聲音有些沉重，他說道：「聽著，朗辛，你什麼時候才能甩掉那個賭徒做我的女人呢？」

德魯斯的目光仍然在上下掃視著她的臉蛋和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