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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華達瓦斯 第六章

內華達瓦斯

第六章

德魯斯還是一副木然的表情,他說:「我從這下樓到街上的時候,有幾個暴徒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其中還有一個在車裡,當然,他們也許是在其他地方盯上了我,跟蹤我到這裏來的。」
他長長的下巴稍微動了一下,「他們挾持我上了一輛林肯牌豪華轎車,那可真是一輛不錯的車。車窗很結實,很難打壞,車內也沒有任何門把手,整輛車都關得死死的。車前座還放著一罐內華達瓦斯,那可是氰化物,開車的人可以讓瓦斯釋放到汽車後座,而開車的人則一點也不會吸入這種氣體。他們把我帶到格里菲斯公園路旁,往埃及俱樂部方向。那裡是城郊接合部,靠近機場。」他停頓了一下,擦了擦眉梢,繼續說,「不過他們忽略了我綁在腿上的毛瑟槍。司機撞車了,我這才逃出來。」
「啊!」朗辛·雷驚叫了一聲,那隻做了美甲、握著絲巾的手差點兒扭壞了脖子。
德魯斯搖搖頭,望著她溫柔纏綿地笑了,然後他掰開了抓著他胳膊的手,後退了幾步。
「你肯定是被跟蹤了,」朗九-九-藏-書辛·雷屏住呼吸,說道,「約翰尼,你肯定是被跟蹤了。」
他攤開雙手,往下望著自己的手,嘴角泛起冷冷的笑。
她步履蹣跚地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德魯斯輕輕地撫摸著她的手臂,握了一會兒,跟她私語道:「朗辛,你沒有跟警察告發我吧。」
朗辛·雷垂下頭,盯著地板。她說話有點模糊了:「我需要來一杯。我心裏難受死了,我覺得糟透了。」
她離開的時候燈是開著的,但是現在卻關了,也許是僕人關的燈吧,她也沒多想,然後就直接進門了,摸索著紅色的窗帘進了客廳。
德魯斯繼續冷靜地說:「今天晚上或是今天中午,有人在市中心的旅館用槍打死了甘勒斯的司機,可是現在警察還沒發現他。朗辛,有人精心策劃了此案。你不會想牽扯到這種陰謀裏面吧,親愛的?」
她打開門鎖,推開門,愣住了,皺了皺眉,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她努力回想著,試圖想起什麼,但是依舊沒有緩過神來。
他仍然笑著,眼神很嚴肅,緊閉嘴唇,然後說道https://read•99csw.com,「是我們兩個人,寶貝兒。穿上一件長外套,外面還有下小雨。」
朗辛·雷緩緩地張開嘴,張嘴的剎那,所有的美麗都從她臉上消失了,好像戴上了一張慘白憔悴的面具,胭脂在臉上燃燒。好像隨時會尖叫。
「一個叫扎帕第的人。」
加熱器發出的微弱的紅光掃過紅白色的地毯上,照到一團黑亮的東西上。原來是鞋子,鞋子都放在原地。沒有人動過。
朗辛·雷突然站起身來,抓住他的胳膊:「約翰尼,不要牽扯到這件事里去,看在神的面子上,可以不插手這件事情嗎?就這一次,不要插手。」
德魯斯站起身來,走到白色的書桌旁邊。他把瓶里的酒都倒進了杯子里,然後把杯子拿給她。他端著杯子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卻沒讓她拿到。
朗辛·雷的指甲在襯衫上划著,嘴唇顫抖。
過了一會兒,她合上嘴巴,臉色又恢復了正常的美麗。她的聲音好像是從遠方飄過來一樣,「如果我告訴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會不會好一點兒?」
九_九_藏_書約翰尼,你沒必要單槍匹馬地跟他斗。」朗辛·雷有些絕望了。
她回過頭看著他,他的眼神有些悲痛。她的呼吸里發出嘶啞的聲音,手臂也鬆了下來,然後快速地進了卧室。
她怔怔地看著他,然後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五指有點僵硬地移到他的手掌處,然後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她的聲音有些空蕩蕩的,滿是恐懼。
德魯斯輕聲地說:「扎帕第就是埃及俱樂部的老闆。」
她聽到了咔嗒的聲音,安樂椅邊上的檯燈亮了,德魯斯坐在椅子上,木然地望著她。
「這些個下三濫聰明過頭了吧!」德魯斯說,「我就是從雷諾來的,雷諾的狠角兒我都認識,告訴我是誰。」
「我喝醉了,」她說,「我覺得我可以喝更多的,然後我就又喝醉了。」她拍了拍那個酒瓶。
德魯斯說:「我覺得你朋友戴爾的老闆被人劫持了。」他雲淡風輕地提了一句,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
朗辛·雷說:「約翰尼,這事和我毫無關係。」聲音一片死寂。德魯斯說:「我上這輛車之前,坐這輛車https://read•99csw.com的人很可能是沒有槍的。他就是雨果·甘勒斯。這輛車是模仿甘勒斯的車——一樣的款型,一樣的顏色,一樣的車牌號——但是這並不是甘勒斯真正的車。有人在這上花了很大的工夫,甘勒斯6點30分離開狄瑪俱樂部的時候上的就是這輛賊車,而不是他自己的那輛。一個小時前,我問過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說他出城了。可是他的車自從中午過後就沒有離開過車庫。也許他的妻子知道他現在已經遭人挾持了,也許現在還不知道。」
他穿著大衣,戴著帽子,他的眼睛有點飄忽遙遠,深不可測。
「我偶爾也會耍耍狠的,寶貝兒,但是我一旦耍起狠來可不是能夠輕易停下來的。如果你知道什麼線索,現在最好告訴我。」他把酒杯遞給了她。她喝了一大口,煙青色的眼神有點發亮,她慢慢地說道:「約翰尼,我一點兒也不知道這件事情。事情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今天晚上戴爾說要送我一套房子,他說他可以從甘勒斯那裡撈到錢,威脅甘勒斯說要告密他出賣雷諾一個狠角兒的事。」
朗辛九*九*藏*書·雷小聲地哼著歌,走在查德頓寂靜的長廊里,她斷斷續續地哼著,自己也不知道哼的是什麼,她的左手塗了櫻桃紅的指甲油,肩頭的綠色天鵝絨絲巾往下正好垂到那雙塗了指甲油的左手上。她左手玩弄著絲巾,另一隻胳膊下面夾著一隻包裹著的酒瓶。
過了一會兒,德魯斯眼裡的悲痛消失了,嘴角又掛起冷冷的笑。
「我?約翰尼,天啊,不要。」
「我在那輛裝了瓦斯的車裡坐過,寶貝兒,我很不爽,我聞過內華達瓦斯的氣味,而且我在其他人的槍上留下了線索,警察會查到的,我已經捲入了這件事里。如果有人被挾持,而我又通知了警察,很有可能會害得又一個被綁架的人被撕票。扎帕第是個狠角兒,又來自雷諾,這一點能和戴爾告訴你的話聯繫上來。如果莫泊思·帕里西現在和帕扎第混,那劫持我這一事就說得通了,帕里西恨我入骨。」
他說:「出去啦,朗辛?」
德魯斯溫柔一笑:「寶貝兒,穿上那件外套,穿得漂亮點。這恐怕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出門了。」
她慢慢地坐到沙發邊,放下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