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的，布魯克斯先生。謝謝。」

貝基看著那張紙，掏出手機，想著拍幾張照片會不錯。

「能給我看看嗎？」湯姆問道。

羅伯特「嘖」了一聲，好像答案明擺著似的。「因為我在這裏工作。我不想讓孩子們進來，也不想讓他們動我的電腦。因為你們是警察，我才給你們打開這扇門，但離開房間的時候鎖門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

「好吧。你能不能告訴我奧莉維亞還有沒有其他可用的電腦？比如家用計算機，或孩子們有沒有什麼可以連接到網路的設備？」

「道格拉斯偵緝總督察叫我檢查垃圾桶。」他解釋道，「廚房的廢物桶是空的，從氣味來判斷，像是經過了清洗和消毒。於是我朝那個垃圾桶看了看，裏面只有兩樣東西：一個約翰·路易斯百貨商店的購物袋，還有這個。」

「布魯克斯先生，我們真的很想查看一下你妻子的電腦，可以嗎？說不定能在上面發現些讓我們想到你妻子可能在什麼地方的線索。我們也想看看你的，好查看你的FaceTime記錄。」

「我們能查到她是在哪裡跟你視頻通話的。」

羅伯特舉起雙手，放在頭上。在湯姆看來他像是在竭力忍住怒火，怕它爆發出來似的。

「我問在你妻子和孩子們上周在安格爾西島度假期間，你有沒有去看望過他們？」

這個念頭剛從湯姆心頭閃過門就開了，米歇爾警員向他招手，示意他去廚房。警員似乎有點兒緊張，湯姆猜是因為他獨自出勤的日子還不久。可憐的小夥子。碰到的不是那種一目了然的案子。

「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它只會顯示我是什麼時候跟她視頻的，我沒有錄下通話內容。」

沒有照片是個大問題。如果他們是個根本就不拍照的家庭還說得過去，但實際上他們拍過一些照片，而現在全都不見了，這很難九九藏書解釋。湯姆需要有人去查看那兩台手提電腦，他只要等米歇爾警員和那位女房東談完就能安排這件事了。

貝基覺得他們似乎了解了很多情況，又覺得什麼也沒了解到。他們又問了羅伯特·布魯克斯半個小時的問題，從會議的會場到那天早上他和奧莉維亞的談話，但除了拿到一份能確切證明當時羅伯特一直都在紐卡斯爾的人員名單外，其他一無所獲。

「長官，我已經和威爾士的那位女房東通過話。她證實布魯克斯太太和她的三個孩子在那裡住了一個星期，上周六離開了。她說他們似乎都好，並期盼他們夏天再去度假。」

米歇爾警員從門邊探頭，貝基不想打擾湯姆，便走過去看他有什麼發現。

湯姆點點頭。「戴上手套，看看你能找到什麼。不管怎麼說，我對垃圾桶很感興趣。如果奧莉維亞·布魯克斯和孩子們直到周五早上都在家，那我想知道你能找到什麼。」湯姆朝警員信任地一點頭，然後向後急轉，推開了廚房通往客廳的門。

「觀察得好。」湯姆低下頭，指著地面，「地板上也有一顆圖釘，這裡有些問題。那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米歇爾警員有那麼一秒鐘看起來不知所措，接著他指著那塊板的左上角說道：「其中一個圖釘上有一片紙屑，看上去像有什麼東西被撕掉了。」

被問及妻子的精神狀態時，羅伯特曾說他們制定了辦法來幫助奧莉維亞，這表示存在一個可以指導她的計劃。這個日程表卻像是依照回憶寫下的——要麼是她將要去做，要麼是她實際上已經做了的事情，但都不是她計劃要去做的事。有時候會出現這樣的話「返回塞恩斯伯里——忘記買雞蛋了。二十分鐘內回來。」好像是給某人的留言。她今天也在黑板上寫了——或者說是昨天寫的，因為現在早就過九_九_藏_書了午夜——她把孩子們從學校接回來了。但孩子們根本沒有去上學。

「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據安格爾西島那家旅館的女房東說，你在上周曾去看望過你的妻子？」

湯姆不能無視頭腦里大聲鳴叫的警鈴。湯姆確信羅伯特不會承認他和奧莉維亞的婚姻存在問題——到底有沒有問題是關鍵——但湯姆不得不去試著理解奧莉維亞的心境，以估量她是主動離開的，還是慘遭了毒手。

湯姆看著這名警員。「你確定她是那麼說的？」話一出口湯姆就後悔了，因為這位年輕的警員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他把身板挺直了一點兒，兩條過分瘦長的胳膊僵硬地垂在身體兩側。

「我的書房裡還有一台，但她是不會用那台的。那台電腦上設置了密碼。」

湯姆點點頭，好像這種事再尋常不過。「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布魯克斯先生。你說你在過去兩周都待在紐卡斯爾，是這樣吧？」

貝基弓身仔細查看，上面標示的內容精確到了驚人的地步：「下午3：20——去接孩子們放學。下午3：40——和孩子們一起從學校到家。」這是那紙上的最後一行。奧莉維亞每日行程的點點滴滴都寫在上面，但沒有孩子們的時間表。她注意到孩子們有塊獨立的小黑板，底部整潔地夾著提示條。這張紙上詳細地寫著奧莉維亞每次離開家和回來的時間，也列著她接到的每一通電話，無論來電的內容有多麼微不足道：「上午10：13來電——號碼錯誤。」那些都是什麼呀？

羅伯特從沙發上撐起身體時嘆了口氣。他彎腰拿起茶几上的一串鑰匙，帶著他們離開了房間。他把鑰匙塞進鎖孔時，湯姆朝貝基掃了一眼，貝基眉頭緊皺，一臉迷惑。

「看上去像是日程表。」米歇爾警員說。

米歇爾警員慢慢點了點read.99csw.com頭。

貝基更加仔細地查看這張表，上面大部分內容都是用鉛筆、紅色圓珠筆、藍色圓珠筆寫的，甚至還有孩子們的彩色蠟筆。但過去幾天都是用同樣顏色的鋼筆寫的，她不能完全肯定這幾天的筆跡和之前的一樣。她需要讓別人來看看，倒不是說這有什麼意義。那些內容可能是奧莉維亞好幾天前寫的，也有可能是羅伯特寫的。

說是「日程表」實在是輕描淡寫。這張紙寬兩米，高一米，是過去一個月每日每半個小時的分解表，上上個月的則完全是空白。

湯姆看得出來貝基溫和地探問時羅伯特根本就沒有聽，因為他雙眼獃滯，心思明顯根本不在這裏。

「其實，那將會幫助我們設定一個時間框架。據你那位和校長交談過的鄰居所說，一整周都沒有看到過奧莉維亞的影子。你和她視頻的時候在攝像頭裡看到的究竟是什麼，只是她靠在頭后的枕頭，還是有別的什麼？」

「是的，完全正確，我已經告訴過你了。」

「檢查垃圾桶？」米歇爾警員徵求著湯姆的意見。

還有一件事讓湯姆心煩。這棟房子非常整潔，考慮到這裏住著三個孩子，這裏幾乎一塵不染似乎有點兒說不通。一切似乎都是按照「品位」這個詞來定位的，然而它完美得有些病態。如果奧莉維亞直到今天早上都在家，那每一件傢具上怎麼都矇著一層灰呢？

「那，房子里沒有其他電腦了吧？」湯姆問道。

羅伯特·布魯克斯猛轉身回頭。「你說什麼？」

「我在說，那位女房東說布魯克斯先生在他妻子待在那裡的時候去看過她一次。她說，」他查看著筆記本，「『我很遺憾布魯克斯先生來拜訪的時候我沒有見到他。當然了，我們在電話上談過，但我很遺憾他沒有敲個門給我打聲招呼。我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米歇爾ｈｔｔｐｓ://rｅaｄ.9９cｓw•ｃｏm警員在廚房餐桌上鋪開一大張紙。「我想過去它是貼在牆上的，因為它邊角被撕掉的地方和夾在圖釘上的那個紙片吻合。」

羅伯特搖搖頭。「那是她用的唯一一台電腦，我們根本不贊成孩子們上網，不允許他們接近我們的電腦。」

「沒有。我告訴過你，我在紐卡斯爾的那兩周都沒有離開過旅館。我當時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法離開。你們問誰都可以。」

「我不知道需要重複多少次。她是在這裏，是在我們的卧室和我視頻通話的，她身後靠著我們的靠墊，是在家裡，在這棟房子里。」羅伯特把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很清晰，每說一個字都戳一下手指，「不光是今天，而是這周該死的每一天。馬路對面那個愛管閑事的老太婆沒有看到她不能說明她不在家。那個女人也許每天都會花相當多時間待在窗邊，但她不會一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守在那裡。」

「是的，長官，我確定。我把整件事都寫下來了。」

她朝湯姆望去，他正和羅伯特·布魯克斯交換聯繫方式，她忍不住再次比較起這兩個男人。湯姆平靜和放鬆的神態更加突顯了羅伯特舉止的緊張。他的坐立不安和不停從一個人身上跳躍到另一個人身上、從不和對方進行眼神交流的閃爍目光令人不安，無法隨便忽視。

羅伯特挫敗地搖著頭。「她在家裡。難道你認為我在電腦屏幕上看到自己的卧室會認不出來嗎？」

「小夥子，幹得好，如果你遇到什麼困難，只管問我們，懂嗎？我們也都是剛接觸這個案子，你知道的。多提問比弄得一團糟好。」湯姆朝布告板走去，專註地凝視了一會兒，然後扭頭說：「過來看看這個，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羅伯特最終恢復了鎮定，回答了奧莉維亞心理健康的問題，說他有些擔心，但她只不過是有時候健httｐs://ｒｅａd.9９csw.cｏm忘而已。他說他們一直在設法制定一些策略來讓她更容易記住該做的事情。那是不是表示她可能帶孩子去了什麼地方然後走丟了，或忘記了自己要去哪裡？湯姆知道曼徹斯特和柴郡的警方在尋找，所有的醫院都查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可能很快就能找到他們。

「那麼到底在搞什麼鬼？」湯姆問，他不過是在自言自語，「這樣吧，我們需要讓安格爾西島當地的警方去拜訪一下那位女房東，但要儘快，就明天早上。讓他們問問她，要慢慢激發她的回憶，能問出多少細節就問出多少細節，不管那些事情有多瑣碎。我要回去和布魯克斯先生談談，弄明白他為什麼要對我們撒謊。我們明天一大早就開始調查街坊鄰居，要趕在他們出去過周末之前。你知道程序吧？」

「沒有，她沒必要有。她都是在我在家而不是出去的時候打掃這裏的。」

貝基還在提問，但她已經筋疲力盡了。湯姆接過話頭，他還不打算問羅伯特去安格爾西島的事情。他有一種感覺，只要羅伯特意識到他們已經掌握了不少情況，他就會徹底不開口。

湯姆原本想問孩子們上學和做家庭作業時怎麼辦，但他忍住了，這不關他的事。他的女兒露西，只比布魯克斯夫婦最大的女兒大一點兒，一直在使用電腦。他希望他和前妻已經把所有正確安全的觀念灌輸給了女兒，禁止她使用電腦無疑會讓她在學業上跟不上同班同學。

「你為什麼要把這扇門給鎖上，布魯克斯先生？」貝基問道。

米歇爾警員又在說著什麼，湯姆轉向他。「抱歉，你剛才說什麼？」

「你妻子有這個房間的鑰匙嗎？」湯姆問，懷疑自己還沒有提出這個問題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好的，謝謝。」湯姆答道，他的注意力被牆上的一塊大軟木布告板吸引了。那塊板有幾米長，上面除了幾個圖釘外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