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馬上辭掉國家情報中心主任的職務。你已不再適合那個職位。」

「你是家人嗎？」

在一片矮樹叢後面站著奧利弗·斯通。他穿著嶄新的黑色西服，打著新領帶。這些都是他的朋友們幫他置辦的。在牧師講那些關於宗教智慧和安慰的話語時，他聽不見。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口棺材上了，那兒躺著他的女兒貝絲。他沒有哭。他此時的感情很複雜，自己也理不出頭緒。他是她的父親，可是同時，他又不是。她只當了他三年的女兒，然後就變成了辛普森。以時間為起點，他無權來這兒。可是，他又無法讓自己置身事外。

「過去是約翰·卡爾。他死了。」斯通毫無表情地說。

他吻了她，「這樣回答可以嗎？」

「我似乎沒辦法把這事兒從我的腦袋裡弄出去。」阿萊克斯凝視著白宮說道。

「其實，卡特，你兩都不是。」

第二天，駱駝俱樂部全體成員、阿萊克斯還有凱特在斯通家相聚。魯本的傷已得到醫治，而且，醫生還同時幫他拿掉了幾塊討厭的腎結石。切斯緹緹已經從那段痛苦的經歷中恢復過來。

卡特·格雷剛向總統彙報完畢，向停在白宮草坪上的直升機走去。這次與總統的會見很順利，儘管在格雷看來布倫南對於美國政策向中東轉移的決定頗有微詞，但是，當他看到有人站在柵欄外看著他時，他的思緒被迫中斷。奧利弗·斯通示意他朝騎在摩托車上的魯本那兒看，然後，斯通又向西邊一指。隨著他的手指看去，格雷明白斯通想要做什麼。

「我會告訴公眾，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格雷憐憫地看著他，「一個根本不存在的https://read.99csw.com人，有什麼信譽？還有你的朋友，魯本。我已經查過了，他比你還不可救藥。如果阿萊克斯·福特會說什麼的話，你再用大腦好好想想，他會拿自己的前途來和我較量嗎？他是個聰明人，他不會讓他的國家再經歷這樣的事情。所以，還是回到你的小洞里藏起來吧，約翰，趴在那兒，永遠別再出來。」

「她的檔案上這樣寫著的。」他回答說。

阿萊克斯把一隻手放在斯通的肩膀上，「我很難過，奧利弗。」

「明天早上聽到你辭職的消息，我會很高興的。」他轉身離開，然後又轉回來說：「我們倆都為國家做出過貢獻，卡特。但是，我們做貢獻的方式如今已經不適用了。為此而感謝上帝吧。」

「只有一件事，」斯通說，「我要你辭職。」

「我覺得奧利弗·斯通肯定能做許多咱倆不知道的事情。」阿萊克斯輕輕地回答。

傑奎琳·辛普森被安葬在弗吉尼亞北部一個公墓的私人區域里。參加葬禮的有她傷心欲絕的父母，親朋好友，政界要人，國家情報局的代表和她的教父卡特·格雷。

「是的，」他回答，「是家人。」

幾分鐘之後，格雷坐在一輛豪華轎車裡，跟著那輛摩托車行駛。跟他猜測的一樣，摩托車開進了阿靈頓國家公墓。幾分鐘之後，格雷和斯通面對面站在約翰·卡爾墓前，他的保安小分隊站在不遠處。

阿萊克斯轉換了話題，「我一想到卡特·格雷竟成了愛國英雄就像刀割一樣難受，他可曾想謀殺總統來著。我們得做點什麼。」

「終於擺脫了，值得慶幸。」凱特說。

格雷茫然地看著他九九藏書，「請再說一遍。」

葬禮結束了，其他人全都離去。斯通從樹叢後面出來，來到安葬地。墓地工作人員正準備將棺槨放進已經挖好的坑裡去，斯通制止了他們，請他們等一會兒。

阿戴爾菲亞和斯通坐在長椅上喝咖啡。阿戴爾菲亞說得很起勁，可是，斯通的注意力顯然完全在街對面的那座建築里。

坐在他後面的斯通肯定地說：「你錯了，她將被記住的不止這些。」

第二天，凱特和阿萊克斯約好一起吃午飯。整個華盛頓都在談論卡特·格雷辭職的事。

「奧利弗不會跟這事兒有關吧？」凱特問道。

斯通盯著他看，「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真的覺得你可以和那一切脫得了干係嗎？」

「是啊，的確是個很可怕的想法。」凱特說。

「你膽敢提她？」格雷飛快地說，「你還有別的事嗎？」

「在此，我提議召開駱駝俱樂部特別會議。因為他們是美利堅合眾國的優秀表率，還有他們對我們駱駝俱樂部的寶貴幫助，我提議接受兩個新成員：阿萊克斯·福特和凱特·亞當斯。有人附議嗎？」

「那就充分利用它吧。」

散會之後，阿萊克斯留下來想和斯通單獨談談。

格雷似乎對這個問題有點惱火，不過他說：「你是知道的，羅傑·辛普森那時和我一起在中情局共事，我們是好朋友，他們不能要孩子，那樣似乎是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你和你的妻子都沒有其他家人，我總不能把孩子扔掉吧。儘管當時中情局裡確實有人認為這孩子也應該槍斃算了。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否活著，約翰。」

「那麼我是什麼？告訴我，」他嘲笑地說，「我到底是什麼https://read.99csw.com？」

當然，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是一個錯誤。」

魯本說：「如果我們將事實公諸于眾，那其他事情也會隨之暴露。經過了這一切，我不敢肯定這個國家還會發生什麼事兒。」

「這麼說吧，我以為我已經完成了我對國家的『職責』；可是我的國家認為我的工作一旦做了就永遠別想脫身。」他停頓了一下。

「我所需要的只是你的辭職。」格雷疲憊地搖搖頭，轉身欲離開。斯通又說，「在你離開之前，也許想聽聽這個。」

斯通在寫字檯前坐下來，手不停地翻動檯面上的一些文件。

「會好的，」阿萊克斯指著遠處的拉法耶公園說，「只要有他在這兒。」

「投贊成票的就一起說『同意』！」

「五分鐘就足夠了。」

斯通朝左邊一指，「你的歷史有一部分埋在那兒，埋在你妻子的墳墓里了。你難道忘了嗎？」

「奧利弗，你告訴卡特·格雷說你的國家奪走了你的家庭。你那是什麼意思？」

「那就是關鍵！」

「我不相信你那時下工夫找了。」

阿萊克斯和凱特沿街而去，把這個國家留在有能力的國民手中，留給奧利弗·斯通和駱駝俱樂部。

「一個朋友送給我這個手機，同時也是錄音機。作為一個老特工，我充分利用了它。」他把錄音磁帶給了格雷。

所有人都說了「同意」。

「那麼，我就更要好好努力，給你的腦袋裡裝上其他事情。不管怎麼說，你再有幾年就是個自由人了，福特特工。」

等斯通按下停止鍵之後，格雷咆哮道：「你竟敢——」

「在你身上發生的一切跟我沒有關係，我沒有參与，我沒有下過命令，也沒九九藏書有容忍任何人那樣做。事實上，我救了你女兒，使她沒有被人殺害。」

「我絕對不會背叛我的國家。」

「我替你難過，」格雷搖著頭說，「我真的替你難過。你對你的國家做出過貢獻，如果你需要什麼使你老年的生活過得舒服一點，我可以幫助你。」

「這麼說，奧利弗·斯通就是約翰·卡爾。」他說。

「我的名字叫奧利弗·斯通。」

阿萊克斯帶來了報紙上對傑姬·辛普森之死的報道。

魯本站了起來，「好吧，我想是做出正式決定的時候了，」他清了清喉嚨。

他停住了，斯通舉起自己的手機。

「那個即將接替他的人也許一樣殘忍。」阿萊克斯警告道。

格雷只是站在那兒，他的臉漲得通紅，胸部起伏著，「我不是個狂熱主義者，去你的，我是個愛國者！」

「你女兒的名字叫貝絲？」阿萊克斯小心翼翼地問道，「她是在亞特蘭大出生的。」

吃過午飯，他們倆手拉手經過那座熟悉的建築。

最後，他顫抖著站起身，又彎下腰去，親吻棺槨，將一枝花放在棺蓋上。那是一枝雛菊。

「我一生最痛苦的是我的家庭因為我而遭受了痛苦。」

「我最多只能給你十分鐘，約翰，」格雷說。

他看著她笑了，「我想我不會再做自由人了。」

斯通回答說：「因為駱駝具有巨大的耐力。他們從不放棄。」

他們都好奇地看著他，但是他的表情告訴他們：他不歡迎問題。

「那不是關鍵。」

阿萊克斯說：「好吧，可我得知道些事兒，為什麼叫駱駝俱樂部？」

格雷轉回來，看見斯通拿出一個錄音機。他按下放音鍵。不一會兒，格雷就聽到自己在「謀殺山」平靜地九*九*藏*書說要殺死總統。

「可是，你卻沒有阻止我和我的家人被襲擊，對吧？」

「她完全是一個英雄，可是現在人們只記得她是公路劫匪的犧牲品。」他沉痛地說。

「我是否可以把這話當做是誇獎？」

格雷甩了一下手，「這是一段古老的歷史。」

「我女兒是怎麼到了辛普森家的？」

「這是奧利弗的解釋，但是真正的原因是這樣的，」魯本糾正道，「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曾有過一個駱駝俱樂部。他們每一次聚會時都舉起酒杯，高呼反對禁酒令，並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這就是我對俱樂部的理解。」

阿萊克斯想起國家情報中心的數據錯誤，辛普森向海明威指出說把她的出生地弄錯了。而實際上，資料庫沒有錯，她是在亞特蘭大而不是伯明翰出生的。然後，他想到兩個高個子，金髮的辛普森和他們那小小的黑頭髮的女兒。現在，阿萊克斯很清楚奧利弗·斯通已故的妻子長什麼樣了。他也很清楚傑姬·辛普森和貝絲是同一個人。

「隨你叫什麼。」格雷不耐煩地說。

斯通跪在棺槨前達二十分鐘之久，一隻手撫摸著光滑發亮的木板。

「再見，貝絲，」他輕輕地說，「我愛你。」

「別可憐我，阿萊克斯。我一生做了許多連我自己都痛恨的事情。我可以原諒他們所說的我是在為我的國家服務，可是，那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對嗎？」

「我附議。」彌爾頓和凱萊布一起說。

他們看到一架直升機從白宮起飛。阿萊克斯看著飛機尾部的國家情報中心的標記，「大概這是卡特·格雷最後一次來白宮了。」

斯通輕聲說：「卡特·格雷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我會親自負責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