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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二十七 加州旅館

故事二十七 加州旅館

可是在這沙漠里的高速公路中,我又可以在什麼地方找到真正的龍舌蘭呢?
「先生,您要結帳走了嗎?」
我問她:「有沒有墨西哥的辣椒粉?」
我慌忙地點著頭。可我聽到這個侍者冷冷對我說:
她笑了笑,說:「真正會喝龍舌蘭的人都不加辣椒粉的,只有邊遠的墨西哥印地安人才這麼喝。你看我怎麼喝。」
我害怕!
可他們卻全然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似乎把我當做了透明的空氣。他們經過了我的身邊,衝到了這金髮女郎的面前。他們的手裡全拿著鋒利的尖刀,撲到了她的身上。他們戳刺著她,可她的身體卻沒有鮮血的濺出,只有泛著綠色的液體……我的胃一陣陣的涌動,喉頭開始泛著淺淺的甜意。我想逃離這裏。
我抬起頭,在天花板上的鏡子中,我只看見了躺在床上的我一個人!
她的朱唇輕啟,對我柔柔地說:「歡迎到加州旅館來。」我的心竟有些融化了……她點燃一根潔白的蠟燭為我帶路。蠟燭微弱的光亮形成的光暈令她的背影接近完美。我吞咽了一口自己的唾沫,對自己說:「天啊,莫非這裏就是天堂,或許也是地獄?」
我望了望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竟穿過了無垠的荒野,我看到了在不遠的地方,竟有霓虹燈的閃耀。
「你來了?來吧,來跳舞吧。跳舞會讓你快樂的。」她對我說,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誘惑。
她從桌子上的一個杯子里拿出了一塊檸檬,然後在她的虎口間撒上了少許的鹽巴。她張開了櫻桃般的嘴唇,輕輕咬了一口檸檬,然後伸出了她柔軟的舌頭,在虎口間的鹽巴上舔了一口,接著一口飲下了杯中的龍舌蘭酒。
我也笑了,我對她說:「這樣喝是很不錯,但是我還是喜歡喝摻了辣椒粉的龍舌蘭,如果沒有辣椒粉,我情願就喝純的龍舌蘭。」我提起了盛滿酒的杯子,一飲而盡。
酒精的力量讓我渾身燥熱,我轉過身把她壓在了圓形的床上,我現在read.99csw.com只想和她一起墮落,我只想忘記關於蓮的一切。
我尖叫著從床上跳了起來,指著她問:「你是什麼人?你究竟是什麼人?」
門外一片嘈雜聲,客房的門砰砰地響著,似乎有無數地人在撞擊著這脆弱的房門。我驚恐地回頭望去,一聲巨響,門被撞開了。
我從背後摟著她,輕輕地撫摩著她的身體。我希望我可以再次喚回她的激|情,可我是在徒勞。蓮掙開了我的懷抱,對我說她必須離開了,我們之間結束了。
我喜歡跳舞,特別是恰恰。我就是在留學生舞會上認識蓮的,那天我們正是跳一首恰恰,配合得天衣無縫,受到所有人瘋狂地喝彩,我才騙來了她的電話。第二天我們就在我的床上翻滾融化。我記得我邀請她跳第一支曲子的時候,我就是對她說:「有人跳舞是為了回憶,有的人跳舞是為了忘記。你,為什麼不跳舞呢?」
她看著我,眼神里儘是冰霜一般的神情。
這個時候,我發現舞池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我,眼神里儘是冰一般的冷漠。我有點奇怪,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看著我。
第二十七天,天氣很好,拿小學生的作文來形容,就是「晴朗的天空里飄著幾朵白雲」。
她的容貌已經變了,她的臉是我最熟悉的!她竟是蓮!除了一頭的金髮,她就和蓮一模一樣。
我微微一笑,說:「趙小姐,你真是我的知音。為了感謝你對我的評價,我明天會講你最喜歡的一種類型的鬼故事——發生在校園,而且有真正的鬼怪出現!」
我的心在一陣陣下降……四天前,蓮關上了房門,我慌張地拉開了門,對她說:「蓮,你可以再和我一起吃頓飯嗎?再陪我喝最後一次龍舌蘭?」
是的,她沒有說錯,我們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我拉開了房門,一個文質彬彬的侍者站在門口,冷漠地看著我。
我的心像有顆針在刺一般,一把鈍刀慢慢劃過了我https://read•99csw.com的臟器,讓我一陣陣抽搐。
來到三樓的卧室,我坐在了沙發上,點上雪茄,慢慢地吸了一口,然後把煙霧一絲絲一點點地吐出,屋裡頓時氤氳在一片濃郁的香氣里。
從走廊地另一端傳來了低沉的樂曲聲,像是一首倫巴,我還聽到了有人在嚎叫,在喝彩,在笑,在哭。這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她有著天使一樣純潔美麗的臉龐,她有著魔鬼般誘惑的眼睛,她穿著黑色緊身的抹胸,黑色緊身皮褲,她美麗纖細的脖子上系著一根黑色的長絲巾。
走進了一間客房,我看到了一張圓形的大床,粉紅色的窗帘,天花板上巨大的鏡子,在桌子上擺著兩瓶酒,無色透明的液體,正是最純正的白色墨西哥龍舌蘭。
我看著她依依不捨,可我知道她會離開我,永遠不再歸來,我只是她生命的一個過客。
兩年前的那一天,在我的宿舍里,我竭力教著蓮喝加了辣椒粉的龍舌蘭酒,可她怎麼都不願意,她只願意咬著檸檬,舔著鹽巴喝著中和過的透明的液體。不管我怎麼教她,她都學不過來。唉……那些美好的歲月,註定了只能留在我的回憶里。
她在冷笑,就像一個女王一般用嘲笑的眼光看著我。她冷冷地說:「我和你一樣,都是自投羅網的囚徒!」
很多人沖了進來,都是原來在庭院禮貌跳舞的那些人。
車繼續向前行駛,我離那霓虹燈越來越近,我看清楚了霓虹燈上的字跡,上面寫著「hotel california」!
我緩緩地對著屋裡的人說:「你們一定不知道,我曾經去美國留學了一段時間,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回到了國內。而我要講的這個故事,就發生在我留學的那段歲月。」
她依然不願意在酒杯里放辣椒粉,還是咬著檸檬,舔著鹽巴,喝著變了味的龍舌蘭。
我驅車進入趙家別墅大院鐵門的時候,看到年輕的門衛坐在門房裡,手裡拿著一把餐刀,刀上叉著一九九藏書塊烤到四份熟的牛扒。他卻並沒有一口咬下去,而是定定地望著牛扒,似乎若有所思。
她拉住了我,對我說:「為什麼不跳舞呢?有人跳舞是為了回憶,有的人跳舞是為了忘記。你呢?為什麼不跳舞呢?」她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冰冷,如冰,如霧,如煙,如石。
我擺了擺手,只能作罷。
「庄先生,如果你的故事里再加一點香艷的鏡頭就更棒了!」說話的是趙朴哲。他一邊說,一邊淫|褻地笑了起來。
她慢慢地對我說著:「我說過,我們都是自投羅網的囚徒!」一字一句,異常地清晰。
我搖了搖頭說:「不了,我只是想來喝一杯。可惜你們這裏沒有烈酒。我得走了。」我轉身想走。
我不能自己,我隨著她被舞池的人群淹沒。音樂換成了一首激烈的拉丁歌,是恰恰!金髮美女扭動著她那像馬達一樣的臀部,眼神鼓勵著我和她一起跳動。
門開了,我在走廊上全身顫慄地抖動著我的身體,我看到了金髮女郎。她的頭髮垂在前額,我看不到她的臉。她輕輕撩起了她的金色的頭髮,我看到了她。
美麗的金髮女郎轉過頭來對我說:「忘掉不愉快的事吧,到了這裏,所有的往事都會一筆勾銷,只會留下快樂。到我們的庭院去跳舞吧,在曼妙的舞曲里,你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說完,她沖我微微笑了一下,我竟愣了。
我走進了這旅館,我希冀著自己能夠聞到龍舌蘭的香味,一個金髮女郎為我拉開了玻璃門,我用我冷漠的眼神瞟了她一眼,我竟驚呆了。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這美麗的佳人已經消失了,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在這長長的走廊上只有我一個人。
她回過頭來,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金髮女郎抬起了頭,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幽藍一片,無盡的深邃。
我在嘴裏灌了一口啤酒,想要麻醉自己。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啤酒已經不能夠滿足我,我更想喝一杯龍舌蘭,如果在酒杯里再九_九_藏_書加上一點墨西哥的辣椒粉,那會讓我的胃更high。
蓮已經離開了我,在這南加州,我又成為了一個孤獨的過客,一個匆匆忙忙的過客。
我扭動著我的胯部,手叉在腰間,腳步跟隨著金髮女郎,或者說是她跟隨著我。我們成了所有人關注地焦點,我聽到了每個人都在喝彩,這場景,像極了兩年前在留學生舞會的那一天。
「別緊張先生,我們接獲指示,您隨時可以買單,但您永遠都不能離開!」
我低下頭,嘴唇湊進了她的耳朵,呢喃著說:「你能幫我找到一杯龍舌蘭嗎?我請你。」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將車泊在了別墅外。
我們在國內都有自己的家庭,只是為了生理的需要,走到了一起。現在到了結束的時候了,她的男人終於經過了漫長的等待,來到了這南加州。我也到了和她分離的時刻,但是這兩年,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不可救藥地愛上了蓮。
風冷冷的,從車窗里灌了進來,我的心也在漸漸下降。四周被一片沒有邊際的黑暗籠罩,只有若隱若現的仙人掌在沙漠里孤獨地生長,就像我的心情。
車燈在前方閃耀著,我只能看見前面幾米的距離,我不知道這條公路會帶我去哪裡。我漫無目的地掌握著手中的方向盤,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裡,也許不管到哪裡去都對我來說都再也沒有任何意義。
金髮女郎的身體依然冰冷,我看到鏡子里只有我一個人的景象,我呆了,我的身體也開始冰冷,就像我的心一樣。
一曲終了,我大汗淋漓,她的臉靠在了我的肩上。她的頭髮濕漉漉的,我嗅到了一股讓人興奮的氣味。雖然她的身體冰冷,但是依然,一種慾望在我的心裏慢慢升騰,像火焰一般。
我彈了個響指,一個侍者走到了我的身邊。我低下頭來對他說:「給我來一杯龍舌蘭,在裏面給我加上一點墨西哥的辣椒粉,不要太少了。」
「啪啪啪啪——」趙倩蓮鼓起了掌。她大聲地說道:「太好了!這個故事九_九_藏_書真是太好了!你把《hotelcalifornia》的歌詞完美地編進了整個故事里,變成了承前啟後的一條線索!庄先生,我現在也不得不佩服你是一個講鬼故事的高手了!」
看著鏡子里的我,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金色的頭髮,幽藍的眼睛,一個標準的南加州小伙。我咳了一聲嗽,拉開了旅館的玻璃門,我看到了一個女孩,臉上寫滿了孤獨和沮喪。
在沮喪中,我的手摸到了那把鋒利的尖刀,我舉了起來,冷冷地對蓮說:「你永遠都不您離開我,永遠……」
聽著倫巴的音樂,我猛然想起,我是到這裏來買醉的。想到這裏,我踏著大步想走廊的盡頭走去……蓮是四天前離開我的,她走的時候提走了她的皮箱,當她關門的一剎那,我聽到她說:「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我沒法再和你一起生活。也許我們在一起就是一個錯誤,我們只是兩個孤獨的人偶然在這南加州交匯在了一起。」接著,我聽到了門重重地關上。
我奇怪地看著侍者的臉上露出了赧然的神色。「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從1969年開始,就不供應烈酒了,給您來杯橙汁行嗎?」
「跟我來,我帶你去找龍舌蘭。」她拉著我的手離開了庭院。
在人群里走出了一個人,向我走了過來,正是接待我的那個金髮美女。
看著蓮漸漸遠去的身影,在我的心裏,竟突然有了一種恨意在慢慢滋生。我穿著短褲黯然地站在廚房裡,手裡握著一把鋒利地刀,我想殺了蓮,我想讓她永遠陪在我的身邊,我想讓她永遠離不開我的視線……走進庭院,我聽到了一首十分美妙的樂曲,一個長發的男子正坐在舞池的正中,手裡拿著一枚撥片彈著吉他,清脆而又曼妙。舞池中擠滿了人,都在跳舞。
「哈,那真是太好了!我萬分期待你明天要講的故事!」
我堆滿了笑容對她說:「歡迎到加州旅館來。」
我知道,再過半小時,我就會對她說:「我們都是自投羅網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