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一章 噩夢醒來

第一章 噩夢醒來

「你在哪裡?」
為了模擬事發現場的情景,古樹青打電話叫煤氣公司送來一瓶未啟用過的煤氣,再叫醫學院動物中心送來一籠昆明小鼠放在客廳中央。煤氣瓶安裝好后,將所有的門窗關緊,打開煤氣瓶和熱水器的開關,燃燒生成的尾氣漸漸飄散到客廳中來。
夏柔進來的時候,冷冰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一副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子,尤其冷冰臉上倦怠的神色,引起了古樹青的注意。
忽然,他覺得背後有人用手推了他一把,身子不由得失去重心,頓時向下墜去。
「警察不讓。」夏柔朝著屋內指了指,「他們要對現場勘察完畢后,才准許我進去。」
「我前兩天見著你伯父時,他臉色紅潤,精神抖擻,還說改天要和我較量一番泳技,根本沒有任何跡象顯示他的身體有什麼問題,怎麼突然之間出了這種事呢?」
死者身上穿戴整齊,上身著得體的深灰色西服,下身著咖啡色的毛料休閑外褲,沒有一絲紊亂和污漬。死者屍表均未發現機械性傷痕。
「那麼,這幅畫是別人送給他的嗎?」
「確切地說,伯父僅僅滿足於想破解海盜留下的藏寶詩中每一句話的含義,因為這兩句詩暗示了藏寶地點。他想解開這兩句詩的謎底,以此來挑戰自己的智力。」
「什麼?!」冷冰心一揪,「是誰?」
「不知道。」夏柔回道,接著補充了一句,「應該不是伯父畫的吧。」
「屍體屍斑呈片狀分佈,屍僵大部分出現,以及根據屍體溫度,可以推斷其死亡時間為5~6個小時前。」
「是我,爸爸。」冷冰問道,「您沒出什麼問題吧?」
「他對埋藏的財寶有興趣?」
啪啪,客廳再次發出兩次響聲,像是木棍敲擊地面發出的聲音。這次,他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床板傳遞過來的震動。
是不是我多心了?
「是的。」夏柔點了點頭。
「不,他對錢財沒有興趣。他的薪水足夠生活開支,而且他從沒想要在人生中得到一筆意外之財。」
完了。就在冷冰剛剛閉上雙眼的瞬間,啪的一聲,他的雙腳被什麼撞了一下,緊接著身子被反彈后落在一處兩塊岩石構成的錐形窪地。
「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冷醫生,很巧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隨即古玩店老闆曾福扭動著發胖的身材,晃到他的跟前。
「煤氣中毒!」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把這樣的傳說僅僅當作茶餘飯後的趣談,基本沒有人會固執地窮其一生的精力去破解其中的秘密。
經死者的侄女夏柔確認,死者的身份被確定為濱海大學醫學院的臨床系主任夏明濤教授。
「葫蘆島?」古樹青皺了皺眉頭,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天剛好下雨,「他去葫蘆島幹什麼?」
死者大約五十歲的樣子,頭歪在一旁,雙手曲肘平放在茶几上,一個放大鏡在右手邊,左腳下的地板上有一幅卷著的水彩畫,可能是從死者手中滑落下來的。
「這幅畫是誰畫的?」古樹青問道。
「濱海大學醫學院的一位教授。」
夏明濤是夏柔的伯父,因為這個緣故,節假日適逢夏明濤教授外出時,夏柔和冷冰兩人偶爾會在夏明濤家約會。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劉玉清充滿歉意地說道,「剛才玩遊戲時,由於興奮過頭,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玻璃杯。」
「從現場看,可能是他正在看畫的時候出現了昏迷。」接著,李淳樸問道,「案發時間,有沒有外人進來過?」
「你為什麼不進去?」
剛開始見到夏柔,古樹青心裏一怔,不過,他明白他的身份,很快恢復了平靜。夏柔站在古樹青的旁邊,淚水撲簌,肩膀不斷地抖動。在古樹青看來,夏柔的表情過度悲傷,似乎摻雜著表演的成分在內。
「煤氣罐雖然是打開的,可所處的位置和夏教授不在一個房間。窗戶一共有六個。靠走廊及其他房間的窗戶關得很死,而死者書房靠陽台上的窗戶玻璃不知為什麼打開了,顯然這不符合開空調的原則。結果是遇到從外面透進的大量冷空氣產生對流而起不到空調的作用。」古樹青一邊介紹,一邊提出疑問,「另外,如果夏教授系因煤氣中毒而死,那在他沒有完全昏倒之前,應當能聞到很大的煤氣味,為什麼居然沒有任何感覺read.99csw.com就坐在那兒導致一氧化碳中毒了呢?」
「你和他之間平時有來往嗎?」
死者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個玻璃杯,杯內剩有半杯沒有喝完的藤茶飲料。
曾福臉上的笑容無論怎麼看都很做作。他睡眼惺忪,不時打著呵欠,似乎全然忘記了他才剛帶人打過冷冰。
「他們懷疑伯父的死是一起非正常死亡事故。到底什麼情形,要等他們調查之後才會知道。」夏柔小心地說道,「有人猜測伯父可能是因為某種病發作而死。」
這幅畫表達了什麼呢?
「你幹嗎這樣問呢?我正在給病人看病。有什麼事嗎?」
我為什麼會做這樣一個奇怪的噩夢?難道父親會出事嗎?
測試開始二十分鐘的時間內,採集客廳中的空氣樣本進行分析,一氧化碳含量呈逐步升高趨勢,其含量由開始時的0%升至0.2%。但一個小時后小鼠的碳氧血紅蛋白飽和度最大不超過50%。
「噢。」冷冰似有醒悟,要不是打碎玻璃杯的聲音把他驚醒,接下來的夢境會是怎樣的呢?
「哦?」古樹青指著門外的冷冰問道,「他是誰?」
「嗯,這個不好說。不過,對於一個健康的成年人來說,就35%的碳氧血紅蛋白飽和度而言,致死的原因要單純地歸於一氧化碳中毒這一種因素有點說不過去。」李淳樸說道,「因為導致死亡的原因可能還伴隨其他因素。」
「難道真的是他昏迷后才吸入一氧化碳的?」
客廳里的燈光有些刺眼。也許是在黑暗中睡得太久,冷冰一時難以適應客廳里的日光燈射來的光線。當他適應環境亮度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對面牆壁上的石英鍾,指針明白無誤地告訴他,此時正值凌晨2點。
「夏教授死了。」古樹青漫不經心地掃視了冷冰一眼,說道。
「他叫曾福,在福星路開店。對了,他住在夏教授的樓下。」
「昨天我們特地查閱了夏教授最近的體檢記錄以及他到醫院就診的病歷記錄。從目前調查的材料來看,至少沒有證據表明夏教授生前身體有什麼疾病。」
「嗯,這個很難說。由於存在個體差異,每一個人對毒物的耐受量不同。我所說的超過50%是依據我們平時積累的案件統計得出的結論,一氧化碳中毒死亡者也有低於50%的,比如一些老人、兒童、孕婦及對一氧化碳敏感的人群。而重症冠心病、嚴重慢性肺疾病和腦動脈硬化者對一氧化碳耐受力更弱,飽和度達20%即可引起中毒或死亡。飽和度要達到多少才能導致一個人完全死亡,畢竟不可能用人來做毒物試驗來得出結論。因此,當碳氧血紅蛋白濃度不是很高時,要作出是否完全因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判斷,往往要結合死者的健康狀況以及現場的實際情況加以分析。」接著,李淳樸說道,「還有,人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吸入低濃度的一氧化碳,同樣會發生中毒,像睡著了一樣,沒有任何意識。雖然短時間內不會致人死亡,但時間長了沒被人及時發現,後果同樣很嚴重。」
「這……怎麼可能?」冷冰表現出吃驚的樣子,雖然他已經知道夏教授死了,「前天他還和古玩店老闆去過金銀島呢。」
「那麼,夏教授這種情況是不是意味著因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可能性較小?」
「我前晚值班,今天休息。」冷冰不耐煩地回了一句,步履匆匆地走下海濱長廊,來到海濱路。
客廳和書房內的兩台空調同時開著,一走進去,可以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溫暖,與外面濕冷的空氣形成強烈的反差。
死者的皮膚呈古銅色,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很安詳地趴在茶几上「睡」著了。只是眼睛睜得比較大,似乎生前瞧見了什麼恐怖的景象。
「沒事,我睡了。」冷冰打了個呵欠,瞅了毫無倦意的劉玉清一眼,「太困了。」冷冰看了看牆壁上的鍾,時針指向3點,他以為天快亮了呢。
還有,熱水器以及出水管的水龍頭,和煤氣瓶的開關均已打開,意味著死者正準備洗澡,可人為什麼卻坐在茶几面前一氧化碳中毒而死了呢?
冷冰睜眼一看,頭上方有一棵長在山壁上的大樹,一根粗壯的樹枝伸向空中。
第二天冷冰醒來時,已是8點10分。
雪仍在下著,沒有絲毫停九九藏書下來的意思。呼嘯而來的北風,發出的聲音彷彿高速行駛的貨車在公路上與空氣摩擦發出的吱吱響聲,讓人心生恐懼。
「什麼?」冷冰的頭腦仍然處於剛才的夢境之中,劉玉清的話不但沒有使他清醒,反而讓他陷入迷茫。
在古樹青的建議下,李淳樸來到景天小區一棟三零二室,夏明濤生前的住處。
「夏教授家的門框、窗戶和可疑物品上沒有發現外來人的指紋。至於腳印,房間里的地面上到處流著水,相當於清洗了一遍地板。」
冷冰來到客廳時,桌上電腦仍然開著。隔壁房間傳來一陣陣富有節奏的鼾聲。
冷冰按下接聽鍵。
「就是說,如果在頭腦清醒且身體沒有任何問題的情況下,夏教授很難會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死亡?」
李淳樸表示同意。
「嚇著你了嗎?」
古樹青和同事繼續問了幾句之後,然後說道:「我們目前還不能斷定夏教授的死亡性質。我們馬上會叫法醫過來,解剖屍體抽心臟血化驗以確定是不是煤氣中毒。另外,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會隨時和你們聯絡。」
什麼聲音?等冷冰坐起來仔細傾聽時,卻沒有任何動靜,冷冰不由得自言自語地責怪起自己來:我是不是神經過敏了?冷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躺下來準備繼續睡覺。
「一名送奶工發現的。」另一個坐在崗位亭內的保安走出來回應道,「每天早上夏教授要喝一杯新鮮的羊奶,而且指定送奶工必須在7點半之前送到他的住處。送奶工按了門鈴之後,未見有人開門。大概木門沒關緊,送奶工透過外面防盜門的空隙往內瞧了一眼,發現夏教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身子趴在前面的茶几上,頭歪在一旁,沒有任何動靜。客廳地面上溢滿了水。剛開始,他以為夏教授睡著了便離開了。待給七樓的一個住戶送完奶之後,送奶工再回到三樓時,又朝內看了一眼,見夏教授還是剛才那樣子,便朝內喊了一聲,結果夏教授仍沒有反應。送奶工感到不太對勁,於是,他臨走時跟我們保安打了招呼,要我們留意一棟三零二室戶主的情況。我們派人過去之後,叫不開門,找人撬開外面的鐵門,才知夏教授沒有氣息了,而浴室水龍頭在不斷流水。我們連忙關了水龍頭,報了警。」
夏柔遲疑著,緩慢地說道:「我伯父最近迷上一個有關葫蘆島上埋藏著海盜寶藏的歷史謎題,他不止一次去葫蘆島考察地形。」
冷冰穿過海濱長廊時,看到兩輛鳴著警笛的警車沿著海濱路向東行駛,到了靠近五一廣場的十字路口,轉彎進入景天小區。
「你怎麼這麼快就趕到了?」冷冰走過去輕聲問道。
冷冰很快明白這位教授指的是誰。醫學院只有一位教授住在這棟樓,他是曾經指導冷冰讀完研究生的夏明濤教授,冷冰和劉玉清住四樓,而夏明濤剛好住在他們樓下。
「我每個月來看他一次,平時有什麼事通過電話聯繫。」夏柔用紙巾揩拭著臉上的淚水。
「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在35%的情況下,患者有可能還處於清醒狀態?」
鑒定人的簽名有三個,其中一個便是李淳樸教授。他不止一次和李淳樸打交道,在很多重大的案件偵破中,李淳樸都幫助過他。
「冷冰……」對方的聲音嘶啞,而且帶著哭腔。
「你能肯定嗎?」
「啊!」冷冰發出一聲慘叫……
「李老師能否解釋清楚點?」
可是,死者驚恐的眼神說明什麼呢?他在臨死前看到什麼了嗎?
按照司法部的文件標準,已經達到一氧化碳的中毒標準。不過,在他的印象中,以往接觸到的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案例中,死者的碳氧血紅蛋白飽和度指標幾乎沒有低於50%的。
冷冰穿好運動鞋,跑出門。
「警察怎麼說?」
古樹青用放大鏡仔細查看著畫上的每一處,只見島腰處有一塊微小的綠色面積,旁邊畫了一個「×」的白色標誌。畫中還隱隱約約有一些與畫面不一致的斑點,除此,並無其他特別之處。
冷冰正要安慰夏柔時,屋內一位警察向夏柔招了招手,「你可以進來了。」
冷冰立即跑上樓去。夏柔站在過道上,右手扶著樓梯間的欄杆,神情看上去很悲傷。
「老鼠?」冷冰瞪大著眼睛沿著地面掃視了一遍,什麼也沒發現https://read•99csw•com
「的確令人不可思議。」李淳樸分析道,「不但空氣中含有的一氧化碳濃度很難讓夏教授立刻死亡,而且打開煤氣任其燃燒產生一氧化碳在客廳中飄散這本身就不可思議,除非他想自殺。」
「其實我認識你。」古樹青向冷冰伸出手,「上周星期一,濱海電視台有一期對你的電視採訪報道,很多人對你精湛的手術甚為佩服,本人也不例外,因為我父親的手術就是你主刀的。一提起你,他老人家就情不自禁地豎起大拇指。感謝世界上有你這樣的好醫生。」
潮漲淹不著,潮退淹三尺。
葫蘆島位於廣東、福建的海上交界處,與古代著名港口泉州港僅「咫尺之遙」,自古是重要貿易通道。明代,葫蘆島是南商上下的必經之地,各國商船多停泊於此地進行互市貿易。每當三四月東南風起,葫蘆島的商船集結出航,由葫蘆島入閩及浙江等地貿易;八九月西北風盛,又滿載絲織品與棉織品,揚帆順風返回葫蘆島,與本地海外商人貿易或遠航東南亞貿易。因此,葫蘆島有「海上絲綢之路」稱號。
古樹青走到門邊,「認識一下,我叫古樹青,市公安局的刑警。」
客廳通向廚房的門半開著,書房一扇窗戶被打開。
冷冰快速朝著景天小區走去。要不是遇到曾福,或許他會再多跑幾百米。
走到景天小區的門口,冷冰停下腳步。門口停了兩輛警車,小區內三位警察步履匆匆地向著一棟樓走去,那正是他居住的樓。
夏柔的身材非常不錯,優雅的氣質掩蓋了左右臉形稍稍不對稱的缺陷。如果在大街上,他一定會盡量避免碰見夏柔,可現在他只能捺著性子和夏柔說話。他痴戀了夏柔多年,但在上個月,他突然得知,夏柔和濱海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的一位醫生談上了朋友。現在見到夏柔,他不免有幾分難堪。
天哪!冷冰想喊,卻喊不出聲音,手和腳拚命地向父親揮動著,可父親一動不動地站在上面,目光朝向另一方向,根本沒注意到他在下面。
職業性的習慣讓古樹青不放過房間內任何可疑的物品。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幅落在地上的畫。他小心地拾起來。畫面覆蓋著一層無色透明薄膜,中間有一處被撕破。這是一幅很特別的畫,畫面內容為一個四面環水的紡錘形島嶼。離島腰不遠處的海面上有個很小的島,看起來很孤單,形狀像漂浮在海面上的海龜,緊靠旁邊有十個毛筆寫的仿宋體字:
「你說得對,夏教授應當具備這樣的常識,什麼情況下會產生一氧化碳,吸入一氧化碳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這樣,只要夏教授處於頭腦清醒狀態下,在一氧化碳中毒之前,他有足夠的時間從容地離開這個環境。」
呵呵,樹枝!冷冰想到。
「沒什麼,只是掙錢混飯吃的職業罷了。本人沒有媒體吹的那麼高尚。」冷冰覺得渾身很不自在,感到古樹青的眼睛射出的兩道目光,銳利得能穿透人的心臟。
就一個醫學院臨床系教授而言,利用閑暇時間推敲和考證詩句中每一字的含義,就像迷上解字謎,這種行為算不上怪異,也扯不上想發一筆橫財。
「我男朋友,我叫他來的。」說著,夏柔向冷冰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冷冰進來。
門縫裡吹進來一股寒冷的氣流,冷冰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冷戰。他重新鑽進溫暖的被子里。
「我叫冷冰,濱海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的醫生。」冷冰跨進門來。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傳來一陣很大的響動,將他驚醒。
夏柔低聲啜泣了起來。
浴室隔壁的衛生間里,燃氣熱水器及其出水管的水龍頭、煤氣瓶的開關處於開啟狀態。浴室內的蓮蓬頭不斷有水流出。熱水器內的火焰熄滅,經檢查煤氣瓶內的煤氣已經燒完。
「是啊。」夏柔的眼淚快要掉了出來,「前天下午我還陪他打過網球呢,他身體好得很。我們整整打了一個半小時,我累得氣喘吁吁,他卻嫌不過癮。」
「小區里死了一個人。」
劉玉清放慢語速一字一板地解釋著,同時側了側身子朝身後的辦公桌下一指。
「是誰呀?」父親清晰洪亮的聲音傳來。
「是和古玩店老闆一起去的嗎?」古樹青將視線轉向夏柔。
「也就是說,死亡時間發生在凌晨2點到3點九九藏書的時間段內?」
「是的。」
冷冰正要繼續問話時,手機響了,電話是女朋友夏柔打來的。夏柔在濱海大學醫學院教書,是病理教研室的副教授。
冷冰漸漸地進入夢境。
冷冰驚異地發現,一隻小老鼠兩隻前腿蹬在牆上,兩隻後腿則趴在桌腿上,身子懸在半空中。那從容鎮定的模樣,讓人不得不佩服小老鼠的臨危不懼。
「空氣有0.2%濃度的一氧化碳時,如果夏教授在三十分鐘內沒有意識到的話,很可能使他昏迷。如果窗戶全部關閉,並且夏教授在其他情況導致昏迷不醒的情況下,有可能會死於一氧化碳中毒。」李淳樸分析道。
冷冰踩著厚厚的積雪,小心爬上一處平坦的岩石。岩石下是陡峭的山崖,山崖下有一條狹窄的小道通往水庫。小道上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墳墓,一塊灰色花崗石鑿成的墓碑立在墳前,好像在向他招手。
「爸爸快跳,有人要殺你。」冷冰聲嘶力竭地朝著父親大喊。不料,此時腳下的石頭鬆動,他的身體頓時失去支撐點,墜下山崖去。
「當然沒問題。」冷冰回道。
「李老師,這35%意味著什麼?」古樹青來到解剖教研室,向李淳樸問道。
房內的傢具以及衣物等擺設未發現異常的翻動痕迹或位置挪動。一些放置在抽屜里的票據、各種證件、值錢的珍品,以及一萬兩千元現金等等,均在。
「非正常死亡嗎?」冷冰明知道這句話多餘(要不然一大清早,警察不會過來),但還是不假思索地問了出來,他的目的是希望從保安口中套取更多的信息。
「他對藏寶詩有興趣。」夏柔指著畫中的兩句詩說道。
「我一接到電話就趕來了。」
冷冰的心不由得打戰。
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張好看卻很精明的臉探了進來。
接到報警后,古樹青立即與兩位同事駕車來到現場。
「小區保安。」夏柔紅著眼睛回答。
雖然起床晚了點,但是晨跑的習慣不能改變。
在現場拍了照之後,古樹青仔細搜索了房間的角落和地面,確定沒有其他可能與死者相關的線索之後,視線落在死者的面部上。
「得看夏教授所處環境空氣中一氧化碳的濃度有多高,以及他在這樣的環境中睡了多長時間。」李淳樸問道,「你們幾時到達現場的?」
「好像我們居住的小區出事了。」曾福在他身後嚷著,「一大清早就有兩輛警車駛進我們小區。還有,門前的保安要求進出的外人出示身份證。」
「是的。」
「我們早上8點15分到達現場的。」
劉玉清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手電筒,照了照桌子與牆的縫隙。
古樹青查看死者皮膚和口腔黏膜的顏色,口腔黏膜呈現煤氣中毒特有的櫻桃紅色。很可能為煤氣中毒,古樹青心想。
曾福走近幾步,在一個母子雕塑旁停下來,一邊展開打太極拳的姿勢,一邊打量著他,「你今天不上班嗎?我前天聽三樓的夏教授說你上早班呢。」
「這個數字能說明夏教授的死是完全由吸入一氧化碳造成的嗎?」
緊接著,從上面傳來一陣異常的響動。冷冰向上望去,一個高大的蒙面人,手持利斧正向站在岩石上的父親砍去……
「他有夫人嗎?」古樹青問夏柔。
「請問,古玩店老闆是……」
「嗯……在我的印象中,伯父從來沒有畫過什麼畫,也沒聽說他對畫畫有興趣。」
海濱長廊里,一些老人或舞或坐或做操。太陽照在隨著微風起伏不定的海平面上,反射出萬道霞光。
李淳樸解釋道:「如果是煤氣不完全燃燒產生的一氧化碳飄散到客廳中來,夏教授是聞不到氣味的。不過,煤氣開關打開燃燒后,飄散到客廳來的一氧化碳首先會被房間中大量的空氣稀釋而一時達不到致人死亡的濃度。因而,從打開煤氣燃燒到空氣中產生含有致人死亡濃度的一氧化碳的這段時間內,夏教授在幹什麼呢?」
「去年10月,我們接到一個類似的案子,死者被發現時倒在浴室的地板上。我們的毒化檢驗結果顯示死者的碳氧血紅蛋白飽和度為,結合死者死前三天曾患上呼吸道感染,我當時推測死者的主要死因不是一氧化碳中毒。後來對屍體進行病理切片檢驗,發現死者生前患有急性瀰漫性間質性心肌炎,死前一天由於醫生沒查明病情而當作九-九-藏-書一般感冒進行輸液診治。輸液加重了心臟負擔,從而引起急性心力衰竭,以致死者在洗澡當中出現昏迷,在昏迷中吸入一氧化碳則加速了死亡。所以,出現這種現象,應當考慮夏教授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噓——」劉玉清示意他不要出聲,而後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客廳有老鼠。」
屍體解剖在濱海大學醫學院解剖教研室的實驗室進行。
冷冰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父親被追殺,醒來后得知住在樓下的夏明濤教授意外死亡,死因疑與一氧化碳中毒有關。
「嗯。」冷冰隨意地哼了一下,勉強做了回應。他知道曾福「很巧」的言外之意,在早上這個時間這種地方見到他可算一個奇迹。此時,他不想對曾福做任何解釋。在他看來,古玩店的老闆與其他眾多的店主一樣,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市井小人。他不屑於和這種人談話,即使不得不說時,也絕對不多浪費一個字。
「沒錯。」
冷冰從床上坐起來,驚出了一身大汗,當他從門縫裡看到從客廳透來亮光時,才知道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接著,冷冰的視線移到辦公桌邊,好不容易看清地面上有一個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玻璃杯。
「電話?誰給你打的電話?」
「大概是吧。」夏柔回憶道,「反正這周我叫人幫他打掃衛生時沒見到房間里有這樣一幅畫。」
第二天,古樹青從前台一名年輕的女文員手裡拿到了毒物司法鑒定檢驗報告書。他習慣性地首先將目光落在檢驗結果一欄的內容上,上面寫道:碳氧血紅蛋白飽和度35%,雙樣相對相差不超過2%。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冷冰像是對保安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那麼……」
古樹青問道:「這樣的數據能說明死者是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死亡嗎?」
「發生什麼事了嗎?」冷冰走過去問保安。
一開始對小鼠沒有多大影響,半個小時后,可看到大多數小鼠行走緩慢,個別小鼠出現昏迷。
「真是奇怪。」
這樣一條黃金要道自然成了歷史上海盜們打劫搶掠的航路。相傳有個叫吳平的海盜在葫蘆島群的一個小島上埋了十八壇金子和幾十壇銀子。所埋的地點可以從他留下的兩句古詩得到啟示,「潮漲淹不著,潮退淹三尺」。由於無人能破譯,藏寶的地點遂成了千古之謎!
話音未落,劉玉清拖著一根木棍忽地衝來,順勢一把將他拖進客廳,接著砰的一聲將他身後的門緊緊地關上。
不過,經夏柔這麼一說,古樹青仔細瞧了瞧畫,確定畫中的主島是葫蘆島,那兩句詩就寫在葫蘆島群的一個很小的島旁邊。這個島就是傳說中所謂的藏寶地點,後人命名為金銀島。
「我說的是,打破玻璃杯的聲音把你嚇醒了嗎?」
冷冰迅速掛了電話,將手機放回口袋。
夏柔搖了搖頭,說:「伯父堅持獨身。」
「前天吧。他剛從葫蘆島回來。」
李淳樸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古樹青的意見。
緊接著又是啪啪兩聲,他霍地從床上跳下,顧不得穿上外衣,將被子往身上一裹,猛地拉開門,「喂……」
「我們不知道。警察剛剛進去,看看警察到時怎麼說吧。」
冷冰的表情沒有逃過古樹青的眼睛。當古樹青叫夏柔進來的時候,其實他已經注意到了站在門外的冷冰。
「能說得清楚一點嗎?」
門被輕輕地掩上。一會兒傳來劉玉清打掃地面碎玻璃發出來的聲音。從門縫裡,冷冰隱隱約約可看到劉玉清蹲下身子在地板上收拾碎玻璃的身影。
這老傢伙!
「不好意思,又把你吵醒了。」劉玉清將手中沾著污血的粗木棍往牆角一扔。
「一般來說,人體血液中碳氧血紅蛋白飽和度超過50%時,患者往往出現昏迷癥狀,此時若無法離開現場,會危及生命。但患者若能及時撤離中毒環境,經積極搶救,數小時后即可清醒。」
開門的人是劉玉清,他大概聽到了冷冰不太尋常的叫喊聲。
「要不,李老師去現場看一看?」
冷冰掏出手機,撥通父親診所的座機號碼。
停了好一會兒,對方才低聲回道:「我……我在伯父家的外邊。」
「沒……沒什麼。」
緊接著,劉玉清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手上的粗木棍從空隙中垂直揮落,迅速擊中老鼠的小腦袋,隨著吱的一聲,小老鼠頃刻間一命嗚呼。